囚身之欲:强制爱by赵深深koala
赵深深koala  发于:2024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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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鹿手中筷子一顿,用筷尖拨了拨那些堆过来的菜。
终于抿了抿唇:“谢谢。”
何子帆眼睛里带着点儿笑意,心里却很难过得很,除了拼命给她夹菜,他好像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在刚刚那一瞬间,何子帆又意识到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
没有薄司寒,也没有许轻轻。
没有那么多不堪,也没有那么多羞辱。
他和语鹿也能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对坐在一张桌子,吃着一碗十多块钱的拉面。
那将是他们日常生活中极其平淡的一部分。
不需要刻意在心里祷告,“时间啊,你走慢一点”的一部分。
何子帆早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那个失去早就摆在那里,只是他一直装作看不见。
他也只是一个浅薄的人罢了。
“你准备怎么办?”
何子帆看向语鹿,他面色挂着淡笑,唇色因为屋内温度高也变得偏红。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吃着汤面的时候,语鹿还有一种踏实下来的感觉。
何子帆一问,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一千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涌上来。
“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
“我们为什么不能说这个?”何子帆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语鹿有些生气。
她现在讨厌死这种感觉了,讨厌死了何子帆此时的咄咄逼人。
凭什么!
他算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来管她。
“何子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她扔下筷子,语气变得疏冷。
刚刚还缓和的气氛,只何子帆一句话就被破坏掉。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即便是薄司寒杀了我爸爸,那也只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转头来恳求你跟我重归于好,你不用一直不停地提醒我薄司寒杀了我爸爸,因为我知道。”
何子帆冷笑。
“为什么不提?不许任何人提难道不是因为你没办法对面这件事吗?因为你心里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你对他还有感情,所以我一提这件事你就反应剧烈,你心里根本就不想相信你爸爸是死在他手上的。”
何子帆一股脑就说出来了,这些话他之前想也没想过要说,原本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支持和依靠。
那个时候一下子脱口而出,就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很久的一套说辞。
语鹿几乎是一瞬间恼羞成怒。
“何子帆,你给我闭嘴!”
等反应过来时,她一个耳光已经甩到了何子帆脸上。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觉得她真的委屈了很久。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正好个面汤混合在了一起。
所有的理智也在顷刻间坍塌。
不仅委屈。
在每一个时刻,语鹿都不能控制的去想,既然薄司寒杀了自己爸爸,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
如果说,当初他强暴她,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针对。
但为什么他要说他爱她!
为什么要让她接受了一切,非得让她接受了她的爱,而她在爱上薄司寒那一刻,才知道全部真相!
这一定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惩罚。
她真的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自己。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在感情上竟然还对这个可怕的男人放不下。
这里,语鹿再也待不下去。
何子帆用舌头顶了顶被扇耳光的部分,那里的痛感一直麻木到心脏。
下一刻,语鹿拿了手机,就要往外走。何子帆起身拦她,没拦住,跟着追了出去。
直追了两个路口,她一路头也不回。
在计程车快要撞到人时,何子帆又过来拉她,被语鹿推了一把,直接撞到开过来的计程车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回语鹿才停下来,脸上满是泪痕。
计程车开得慢,何子帆没有大碍,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又给骂骂咧咧的司机递上几张票子,才把人打发走。
这一回他终于追上语鹿,抓住她的手肘把人拉进他的怀抱。
他把她抱的紧紧的,不让她挣脱。
“我今天说这些,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要你后悔。”
“就算你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在一起,也无所谓,我只是想告诉你后悔有多绝望。后悔就是一想起来就不敢呼吸,连喘气都是痛的,后悔就是每时每刻都想杀了曾经那个做出愚蠢决定的自己,后悔就是能把你变成你曾经最不喜欢的样子,我知道后悔有多痛苦,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把你搞丢了,后悔当初被许轻轻欺骗。”
何子帆的脸埋在语鹿的颈窝里,他的声音逐渐沙哑。
她感觉到有股热流,阴凉地在脖子跟上爬。
可是何子帆把她抱的很紧很紧。
根本不会让她看到自己痛苦又绝望的表情。
“薄司寒杀了你爸爸,我知道这很难面对,我也知道爱上一个人很难要放弃一个人更难,但我更害怕你会心软,害怕你会找借口原谅他,害怕你到最后因为追悔莫及变的像我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语鹿啊,杰叔失去的是生命,那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能再爱他了,再爱也不行,杰叔会死不瞑目的。”
语鹿的眼泪就没停下过。
何子帆说的这些话,她心里何尝不知?只是借由着何子帆亲口说出来,她知道自己也到了不得不跟薄司寒正式划清界限的时刻。
她不能再犹豫。
不能再怀疑。
不能再找借口,让自己有可以原谅薄司寒的理由。
最后何子帆送语鹿回家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路上一些时髦的男女人声鼎沸,路两旁好多房子的灯都灭了,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走到小区门口时,语鹿阻止了何子帆还想继续送她进家门的举动。
何子帆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还有所戒备,他们还不可能现在就重新开始。
但已经把薄司寒从语鹿心里驱逐出去,对何子帆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成功。
剩下的,他可以等。
当初薄司寒是怎么拆散他跟语鹿的,他如数奉还,重点是,他不会像薄司寒那么恶心,他会用正义的手段把那个恶魔送往他该去的地狱。
何子帆伸出一只手梳理她的头发,对她说:“明天去警察局,需要我陪你吗?”
语鹿疲惫的笑了笑:“你今天都开诚布公的说了这么多,还不放心吗?”
“那以后呢?”何子帆的表情严肃了些。
语鹿闭了闭眼:“我还没想那么远,以后我会跟小宴好好生活。”
“别忘了,还有我,就算不能做情人,我也会是你永远的朋友,你和小宴需要我的时候,任何时候,赴汤蹈火。”

翌日语鹿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何子帆很早就开车到楼下等她,瞧着语鹿一副兴致缺缺,爱搭不理的模样,面不改色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语鹿还是上了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多少有点尴尬。只好一直别过脸,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
到了警察局后,几个熟悉的同事接待了她。
“另一个证人正在做笔录,你稍微坐一会儿。”
语鹿点头,端着纸杯小口的啜着温开水。隔了好一会儿,询问室的门打开,肖莱先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人……语鹿目光一滞……
是周然。
自从薄司寒出事后,这个人就消失无踪,连电话也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周然跟肖莱打完招呼,抬眼就与语鹿目光对视上了。
他眸色微微一沉,先朝她走过来。语鹿站起身,神色有点冷,周然对她点了点头。
“等你结束后,我们谈谈。”
“好。”
周然是薄司寒最信任的心腹,谁都知道薄司寒就是让周然去死,周然也绝对不会犹豫。
但是……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然背叛薄司寒,是这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倘若他是警察的卧底,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语鹿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许多疑问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可能唯一能解释清楚每一个疑问的人,只有薄司寒本人。
这一回跟语鹿做笔录的人是肖莱,问了很多她可以猜到的问题。
她没有刻意去掩盖细节,也没有夸张陈词。即便肖莱更多的关注度放在了寰宇跟格林塞之间的往来上,语鹿也只是陈述了事实,而没有告知自己的猜测。
“那天晟呢?天晟有没有不法违规生意?当初薄司寒脱离寰宇成立天晟,是否是想借壳脱资洗钱,方便后期摆脱警察的调查。”
她摇头:“成立天晟是因为他被寰宇放弃。”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
“语鹿,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们,你曾嫁给过寰宇曾经的当家人薄司礼。”
“我没有嫁给薄司礼,我们并没有领证,众所周知薄司礼在婚礼礼成之前就已经被阮生玉枪杀。”
“阮生玉为什么要杀薄司礼?这背后是否存在薄司寒指使。”
“我不知道。”
“你跟薄家的人纠缠了七年,并在薄司礼死后一个月主持过薄家的大局,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清楚薄家跟格林塞犯罪集团的往来。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每年因为人口贩卖,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也应该知道,一个健康的器官,在黑市可以卖到多高的价钱。”
肖莱目光灼灼,不断的对语鹿施压。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也不能编造。我的确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过寰宇的内部文件和财务报告,但是寰宇那么大一个集团,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一眼看透里面有什么问题。”
肖莱已经连续追问了几十个问题,垂眼看了一旁做纪录的警察,笔记本电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好吧,可以了。”他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吧,可能随时都会传唤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她点头,心情并不轻松。
肖莱换了副语气:“鹿儿,你知道我不是针对你才问这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牵扯在其中。”
语鹿点头:“没关系的师父,我知道这只是例行调查,我心里有准备。我今天说的也是我知道的。”
隔了一会儿,她自己问肖队:“师父,薄司寒是否说过他杀掉我父亲以后,为什么又来针对我?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她突然很想笑,等嘴角真的弯起来,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肖莱默了片刻,宽大的手掌将桌上蓝色的文件夹合上,神色很是肃正。
“你知道吗?薄司寒至今没有承认过是他杀害苏杰。”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从证据上来说,并没有实打实的把握认定他就是杀害你爸爸的凶手,你会因为这个原因,原谅他,给他找开脱吗?”
语鹿被问住了,心里空空的,只剩一片茫然。
肖莱见语鹿神色茫然,便又道:“就算杀害华籍警察苏杰的事因为证据不够充分不能够给他定死罪,但我们收到他跟格林塞生意往来的犯罪事实,也够他死一百次了。对不起,语鹿,他必须死。”
语鹿垂目不语,默得片刻,忽地说道:“他该死,我不会偏袒他。”
肖莱原本想着薄司寒毕竟是语鹿孩子的父亲,她可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会为薄司寒求情。
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坚决。
肖莱心头一颗名为愧疚的石头落地。
他心中无限感慨,一个刚满二十五岁的女孩却要背负这么多沉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冷静和坚强。
缓了缓,他还是破了规矩。
“鹿儿,你是最了解薄司寒的,愿意跟我们一起,将薄司寒绳之以法吗?”
“我……愿意。”她轻声回答,咬了咬下唇,又用很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次。
“我愿意!我希望能亲手完成这个任务。”
连续十来天的审问,薄司寒胡子拉碴,吃不好也睡不好,头晕乎乎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整个人憔悴的厉害。
其实他并不怕警察。
他知道警察要给他定罪,都需要实打实的证据,在证据链这个环节,他早就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真正害怕的,是别的。
所以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拖延时间。
审讯室的门再度拉开,传出咔吱的响声。坐在凳子上的薄司寒搓了把脸,打足精神。
让他拭目以待,今天这群警察又想出些什么新花招。
然而,看着进来的警察,尽管对方只是背对着他,穿着千篇一律的蓝色警服黑色长裤,戴着警帽,他也知道那是谁。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灰暗。
感官里是灼热的呼吸,眼眶瞬间翻红。
以至于他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面对眼前这个情况。
原以为语鹿的身份特殊,是不可能让她参与抓捕他的计划,再者考虑到语鹿个人精神状况,也不应该让背负那么多的语鹿参与其中。
这个肖莱,真是有够狠的。
语鹿转过身来,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冷眼打量了一秒薄司寒。
他不再那么漂亮精致,一身高级套装也变得皱皱巴巴,脸色有些发黑,下巴上挂着欷歔的胡茬。
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更是乱的像一把稻草。
她不由得想起,他是个顶爱干净的人……
眼眸沉了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坐到了薄司寒的对面。
“今天换你来审讯我?”他先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她没有回答,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小宴呢?他怎么样了?”
语鹿还是没有回答,她目不斜视的望向他,向薄司寒介绍了自己的警号,然后开始一系列的审讯。

苏语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薄司寒上眼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
对于语鹿提出的那些问题,他心不在焉,她连续重复了好几次,他都不给予回答。
语鹿有些生气,抬手敲了敲桌子。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薄司寒倚靠在椅背上,动也不动,瞧着她脸上有了怒气。
终于只轻轻地翘了翘唇角。
“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
语鹿冷声道:“你的问题与案件无关。”
“那行……那我不想回答的,我也可以不回答。”
薄司寒冷冷睨了她一眼,不悦地扭动手腕。
拿出犯罪嫌疑人的嚣张态度应付她。
语鹿被他的转动手腕的动作干扰了注意力,抬眼看到他铐着手铐的手腕上,全是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磕破了皮。
眼神一顿。
突然起身,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
站在外面看着监控器的警察们均是一愣,谁都明白语鹿这个动作有多危险,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人质被挟持。
有人正准备冲进去,却被肖莱沉着脸抬手按住。
“等等。”
众人把视线又放回监控器,才看到薄司寒依旧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他并没有对语鹿发起攻击。
视线却一瞬不动的盯着她。
短暂的气氛缓和,语鹿又变回那个秉公执法的女警。
她面无表情:“说一下2017年3月11日-15日的行程吧。”
或许是刚才她帮他解开手铐这个小动作,轻轻的敲到了他的心口上,薄司寒虽然依旧说这嘴硬的话,态度却温柔了许多。
“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问过的问题问了几百次还是这么问?不如我们省省时间,问点新鲜的,兴许能问出点儿别的东西。”
“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他挑眉,用一贯看她时脉脉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一副你奈我何的神色。
语鹿也知道,这么一成不变的问下去,的确对案件的进展不会有任何帮助。
薄司寒这人的嘴实在难撬。
她大概有些明白肖莱为什么要派她来做审讯了。
于是放下了笔。
“那好,我们就问点新鲜的,别人没问过的。七年前,为什么要让许轻轻设计我,然后强暴我?”
这一个问题,直掏家底。
薄司寒扯了下唇角,两次张嘴,但语鹿最后看到他只是两次把目光望向别处。此时这间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心理学来说,这可以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下意识反应。
薄司寒再度转过脸来,瞳眸闪着星星点点。
“你一定想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她很肯定的语气。
“我不想伤害你,知道真相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已经伤害我了,你一直都是那个最会撒谎的人。”她声音很轻,也很坚决。
只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以对。
薄司寒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盘亘很久,很久,久到语鹿以为他们会就这样保持沉默到最后一刻。
薄司寒却突然薄唇轻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
“薄司寒的太太。”她答。
他抬眸看着她。
又是长久的一阵沉默。
“好,该怎么说呢……”那双一直沉寂的眼,突然藏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就连嘴角都微微翘起:“你的父亲,是块硬骨头……但是脑子里装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想向他证明,他口中所谓的正义、善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人不为己,就只会天诛地灭。”
在薄司寒的口述中,苏杰暴露身份的确是从陈吉那里出了纰漏。
陈吉把苏杰供出来后,薄司寒就对苏杰做了全面的调查。
原来苏杰已经盯他盯了很久了,还真查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更有趣的是,他发现这个苏杰,竟然就是当初绑架案中,负责追查自己下落的那个警察。
当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暂且不提。
“原本我不想对你父亲赶尽杀绝,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处理掉一个警察,善后会非常麻烦。”
“我让人给他一些好处,又给了些警告。我想告诉他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有必要为了那点虚无的善良正义,就付出他难以承受的代价,如果他同意不再调查下去,并且站到我这边为我所用,不管是升官也好,发财也罢,比他冒着九死一生去调查那些东西来的容易得多,我都可以帮他。”
薄司寒眸色一沉,抬头竟又向她笑了笑。
“但是他不要。”
语鹿心脏都抽紧。
放在桌下的手指,死死的掐着手背。
薄司寒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讲着那惊心动魄的真相。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陈吉早就背叛他了,我见他这么坚持,知道这个人没办法收买,既然做不了朋友,他就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你知道的,国内警察都是死脑筋,在国内动手不太方便,于是,我让陈吉把他骗到了国外。”
话说到这里,薄司寒看到语鹿死死地咬着牙,忍耐着,忍耐着……
她只是恨恨地盯着他。
她知道她恨透了自己,依旧狠下心来,继续道:“他在临死之前,还在劝我,回头是岸,劝我做个好人。他是个天真的好人,天真到一腔热血让人感到不屑,可惜有的人自出生的那天起便携带着罪恶,与黑暗如影随形,一句回头是岸,哪有那么轻巧。况且,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
他加重了语气:“这个世界是人生在世,谁不为自己而活。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正义,就是弱肉强食。”
他目光再度落到她脸上,表情淡淡的。
“所以他死后,我也要把你拖下水,拽进泥泞里狠狠糟蹋。我要让他在地底下看看,他纯洁的女儿被人残忍的对待,明明无辜却充满冤屈,司法和正义依旧没有给她伸张正义!”
语鹿浑身上下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眼睛里只看得到薄司寒的薄唇一张一合,耳朵却已经听不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任何声音。
“你父亲的坚守的信仰,一文不值。他坚持的正义,也永远照拂不到自己女儿身上。无知无德,无情无义,简直比欧亨利的小说还讽刺精彩。”
薄司寒单手撑着下颚,笑眼盈盈的看着语鹿,双眸中透着几分疯子般的优雅。
语鹿无法抑制地再次咬住唇,本来就兜不住的眼泪彻底模糊视线。
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都麻木了。
“所以,你拼命要我爱上你,也是为了报复,就为了看着我心甘情愿向伤害过自己的人臣服,最终清醒的走向堕落。”
薄司寒眼睛里泛着红丝。
这一刻周遭的时间维度都静止了,仿佛陷入了一个混沌扭曲的空间里,所有事物都变得混乱不堪。
只有语鹿脸上的眼泪是真实的。
薄司寒玩味的笑笑,反问她:“这样,游戏才会变得更有趣,不是吗?”

他要是真爱上她才奇怪呢。
他在她面前扮深情扮了这么多年,终于演不下去了,现在正好她追问,干脆直接扯掉伪装深情的遮羞布。
可惜,她还真以为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事,是有感情的。
豁出一切,不想管其他人什么看法,都想跟他在一起。
结果呢,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她真可怜!
她真可悲!
语鹿别过头,抬手擦眼泪,那泪腺今天格外丰沛,泪水越擦越多,像是要用眼泪把爱过他的事全部从脑子里洗掉。
薄司寒看着语鹿哭的那么厉害,整个肩膀都在剧烈的抖动。
下颌绷得极紧,心脏像绷紧了一样,呼吸再用力一点点,他都会痛到发疯。
但他却不能上前拥抱她。
只能把她推得远远的,再远远的。
外面的人听着两人的谈话,已经听不下去了。
“怎么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不知是谁冒出一句,直接拉开门奔过去想把语鹿带走。
“今天就先到这里。”几个警察涌上来,将薄司寒双手反剪在背后,并替他戴上手铐。
剩下几个人去扶语鹿,却发现她整个身体都软了,又像是灵魂抽空了一般,站不起来似的,扶都扶不动。
语鹿也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好像短暂失控,不再属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胃在不停地痉挛。
有两个年纪尚浅的女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师姐那副神色,心里也跟着滚动着酸涩。
她们也不免对她悲悯起来。
等那一口儿劲儿缓过去,语鹿的眼神定了定,对着肖莱勉励一笑。
“对不起,师父,他还是没有承认,他没有亲口承认,爸爸是他杀的。”
肖莱不敢再逼她,重重的按了按她的肩膀。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至少我们又得到很多新的线索。”
语鹿摇摇头,又摇摇头。
肖莱等人,都不知道她这个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师兄说:“我们让小张先送你回家休息一下。”
她用力呼吸,重重点头。
此时,薄司寒在另外两个警察的挟领下,快要踏出反方向的铁门……众人搀扶着语鹿,正准备将她带出这间房间。
薄司寒出其不意两个手肘重击毫无防备的警察,又朝语鹿冲了过来。
那就是一瞬间的动作,就像闪电一样快。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薄司寒用身体将语鹿猛的推到墙上,低下头就毫不犹豫的含住了她的吻。
他吻得很剧烈。
伸了舌头,攻势凶猛。
吻得却愈来愈用力,吻的更加凶烈。
语鹿哼哼的推他,用尽全身力气拒绝,最后呜呜哼哼地被吻到溃散。
表面绅士儒雅的男人,眼底眉梢淬着阴冷,眼角隐隐湿润,将她压得紧紧的,用力至深,终于释放出压抑许久的偏执欲。
这个最后的吻,可以说很短。
也可以说很长。
可以说是酣畅淋漓,也可以说难受地心脏好像缩成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
人群又围上来,把他们硬分开。
薄司寒被几个男警察像是要替语鹿出气,按在地上一顿揍,挥着警棍把薄司寒抽的吐出血来。
在一片混乱中,语鹿被人带了出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薄司寒。
他被按在地上,侧脸贴在地上,吐了一地血。
双手反剪在腰后,肩胛骨因为胸口剧烈的起伏而滚动。
语鹿直等眼中的那阵酸涩过去了。
她再也没有回头。
等出来以后,周然竟然还坐在外面等她,其他警察原本想让她回家去休息一会儿,但语鹿看到周然,立刻就不想走了。
她单独要了一间办公室,和周然单独聊。
两个人都没有客套寒暄。
语鹿直接说:“我想薄司寒不会想到,连你也会背叛他。”
周然的表情很煎熬。
他抬手揉了把自己的脸。
“一开始我也不想背叛他,但是我被格林塞的人找到。他们想抢走所有证据,并杀人灭口。后来是警察救了我,把我和家人保护起来。”
“然后他们一直劝我,改做污点证人。我顶多坐十年牢。”
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我不是想背叛他,我也不是怕坐牢,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宁愿自己替他入狱,替他背了。但是我现在有老婆和孩子,我不想让他们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不想他们因为我惨遭寓坤的迫害,但是警察答应我,只要我配合,警方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他们。”
“你跟警方合作,是正确的。”语鹿说。
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
她相信周然会做出背叛的举动,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跟在薄司寒身边那么久,可以说薄司寒干下的十件坏事里,有九件事他都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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