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务完成了!子帆,你再晚十分钟,我可就真帮你留不住人了。”
严宥齐推开凳子,把外套挂在臂弯。
“东西都上的差不多了,你跟苏小姐慢慢聊。”
何子帆跟严宥齐做了一个兄弟之间才会做的亲昵姿势,严宥齐功成身退。
趁着语鹿神情茫然了片刻。
何子帆却轻车熟路的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座位。
“语鹿,坐啊,我们坐下慢慢聊。”
然后绕回到严宥齐刚才坐过的座位,坐下后,歪着头朝她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笑出一排大白牙。
“我们先吃点东西,我都饿了。你看我让宥齐点的菜,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吧。你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们偷偷拿着零花钱去吃必胜客吗?点了一个披萨都吃不完,最后我把它塞在校服里带回家,差点被我妈逮着,那时候大人们都不喜欢我们吃垃圾食品。”
何子帆一边说,一边切了一小牙披萨,放进语鹿面前的餐碟。
语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七年不见,他变化很大。
长高了,高挑瘦削,脸庞瘦了,五官也变的凌厉。
变化最大的一块儿还是气质,语鹿对他的印象还留停在冲动又善良的毛头小子,现在何子帆的气质完全沉淀下来,还带着一种一眼看不透的神秘感。
若是走在街上擦肩而过,语鹿绝对会认不出来是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帅哥?”
何子帆察觉到语鹿打量的目光,玩味的对她笑笑,语气里有点调情的味道。
语鹿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这件事很不对。
从头到尾都不对。
何子帆的态度也不对。
就在语鹿走神的之际,何子帆开始讲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而张口的第一句就是。
“这件事很奇怪对不对?我喜欢的姑娘,跟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我还想着她,从没忘记过。”
何子帆看出她的表情冷淡,似乎并不意外。
“你还在恨我当时逃掉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变态的手里受罪对吗?”
“不是……”
“你就是还恨着我。”
语鹿心里无奈摇头,还真没有这回事,有什么好恨的呢,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想。
何子帆那种单纯环境里长大的男孩子,遇到那种突发状况,没被吓出心病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呢?其实我听妈妈说过,你在国外过的很好。”
何子帆竟然皱了一下眉。
“过的一点都不好。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跟你道歉,当时我不是嫌弃你,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是眼看着你被他欺负,我无能为力……”
何子帆的目光一瞬间变的空洞,眼眶微微泛红,好像正置身于一场下不停地暴雨。
“就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后抬头看她,眼睛里氤着一团浅浅的水汽。
他被姓薄的那个男人像面团一样搓圆捏扁。
在那样的霸道强权下,他救不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儿,还让自己最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跟别的女人疯狂苟且最狼狈的一面。
毫不留情的羞辱,足以把尚且年轻的何子帆推向灭顶之灾。
他哪里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她呢?
语鹿闻言心软了一瞬,语气不再那么生硬。
“我不怪你,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何子帆继续说:“后来妈妈让我出国,我们家的情况我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钱出国。我当时就想,肯定是那个人又在背后捣鬼。”
“我跟妈妈天天都在吵架,后来我妈终于跟我说了你跟那个人的事,说他已经跟你妈妈道歉并且得到了你妈妈的认可,等你毕业以后你就会嫁给他。”
“我很想告诉姨妈,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但是我妈先给了我两耳光,又在我面前跪下哭着求我,求我乖乖出国不要去惹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救了我爸爸,而且我们家根本惹不起人家,她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苗,她不希望我出任何事。”
这就是何子帆解释的,为什么他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她的原因。
“其实在国外我时刻关注着你的一切消息,听说你还是跟那个人结了婚的那天,我买了最快回国的机票,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回来就是要阻止你嫁给他。”
语鹿也听的有些难受起来,手握紧了杯子,吞咽了两口橙汁。
“但是你并没有回来。”
她也不是期待何子帆当时会回来,也就是随口一说。
何子帆承认。
“因为飞机延机了,我在机场坐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亮了,我想通了,回去也没用,因为我还是没办法与那个人抗衡,你只会看到我更无能的一面。”
“我不会嘲讽你。”语鹿摇摇头:“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希望你卷进是非里。”
那时她必须要嫁给薄司寒。
何子帆回来了,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更何况何子帆的力量的确无法与薄司寒抗衡。
何子帆并没有把语鹿的话听进去,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接下来发生的事。
似乎是从那一晚机场的彻夜难眠后,何子帆就想明白了,如果自己不是强到能与那个人一较高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意气用事。
后来,他便在国外很努力的读书。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为了拿到某个知名教授的推荐信,他甚至不惜去他家里给他做佣人,帮对方打扫屋子,做饭喂狗。
用何子帆的说法是,那时候为了出人头地,就差没卖屁股。
但努力还是有回报。
毕业季拿到教授的推荐信后去了华尔街,跳槽了几个公司,从Analyst做成了ED。
这时他顿了顿,望向语鹿:“你知道吗?普通人要做到ED这个位置,至少要八年,我只用了三年。”
【备注:Analyst是投行刚入职的岗位,类似于普通销售员;ED是执行董事,国内也叫业务总监,国外的级别跟国内不一样,ED算是比较高的一个职位,比所谓的总裁还高两级】
语鹿听着,露出大大的微笑。
“那我要恭喜你,不过本来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不意外。”
何子帆想要的不是语鹿的恭喜。
很明显,她脸上露出的表情,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不是欣赏,不是仰望,更不是崇拜。
即便是发自肺腑的恭喜,又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语鹿的认可,认可他不输给薄司寒,甚至……就个人能力来说,他比薄司寒更强。
何子帆上网查过薄司寒的资料,反反复复的看过。
看到倒着也能背的滚瓜烂熟。
所以在何子帆眼里,薄司寒不过是一个普通二本金融专业毕业的纨绔。
一个仗着有钱有势为所欲为的牲畜。
何子帆认为薄司寒今天之所以能在商界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还是因为他家就是资本,利用着信息差轻轻松松就能挣的盆满钵满。
明明是资本带来的连锁效应,却全部算成了个人能力,把他吹捧成神一样的商业奇才。
同样是学金融,海外名校硕士毕业的何子帆不知甩薄司寒多少条街。
他差的只是机遇。
在海外打工几年下来的何子帆,赚到了比同龄人几辈子都花不光的钱,财壮人胆,现在又开始念起自己当初没有得到的苏语鹿来。
“在我赚到第一桶金时,我知道我财富自由了。我打过你的电话,但是你已经换号。那时妈妈也跟我说,你生了孩子,当了警察,生活很平静,我便不想来打扰你的生活。”
“宥齐是我高中同学,也许你不记得他了,但我还一直记得我第一次把你带出去介绍给我朋友那天。我跟宥齐是在华尔街工作时又重逢的,后来因为他换工作就回了国。再然后,有一天他联系我,说是回国后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离婚后身价上亿的富婆,然后把照片发给我,问我认不认识是谁?”
“我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你跟那个人离了婚,后来四处打听,听说你生完孩子后,那个人在国外过着潇洒的生活并没有管你们母子,刚回国又以感情不和跟你离了婚,抛弃了你。”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晚餐味道很不错,当然能够跟你再次重逢,看到大家都过的很不错,这是最好的消息。”
她笑了笑。
只有客气却不亲近。
何子帆抬头望着她,依旧是笑着的,定定的看她一会儿。
她转身就走,他亦站起身。
何子帆跟前的红酒杯很“懂事”的倾倒,红酒顺着桌子流到桌缘。
太突然而躲闪不及,自然弄脏了衣服。
何子帆顺势伸出手,说要赔她衣服。
“没有关系,这衣服不贵,我回去洗洗就可以了。”
何子帆拦着她不许她走。
“我只想让你开心,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我就弄脏了你的衣服,这样糟糕的会面会让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语鹿睇来格外深意的一眼。
何子帆却只是笑的越发玩味。
他的确本事见涨。
或许是国外经历教会他长大,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家人保护的很好,顾影自怜的小公子,也学会了死缠烂打和舌灿莲花。
他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露出的有些无辜的表情,更让人觉得拒绝他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楼上就是商场,你别想太多,我真的就只是想让你换件干净衣服,不要让我们彼此之间留下不美好的回忆好吗?”
他飞快的说完,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婉拒。
拽起了语鹿的手腕,少年气的往外走。
现在吃饭都是手机扫码点餐,程序自主结账。何子帆早就用手机结了账。
两个人出门后,何子帆就当是没看到语鹿的满脸不情不愿,按了直升电梯上楼上商场。
薄司寒的车就停在街角对面。
他已经在车里坐了很久,语鹿来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
一开始只是想看看跟语鹿相亲的人到底是什么货色,没想到却等来了何子帆。
看着语鹿跟着何子帆牵着手腕出来,她跟着他上了电梯。
薄司寒顿了顿,开着车离开了。
进了电梯,语鹿便把手腕从何子帆手里挣脱出来,何子帆没说什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到了商场,他也是带着她直奔最贵服装店。
他能够熟练的用英文跟导购交流最新一季的成衣款式和时尚风格,导购见是行家,立刻把他奉为上宾,态度大变,恭敬殷情的请他们到里面坐,香槟奉上。
何子帆坐在沙发上喝着香槟,让语鹿看到喜欢的衣服就去试,一件一件试给他看。
语鹿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看破不说破。
她选了一件黑色连衣裙,都没试穿就说要这件。
不是非得要收他的道歉礼物。
只是何子帆现在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语鹿觉得自己不买一件,今天他绝对不会让她回家。
何子帆站起来,看了看衣架子上的一排衣服,对导购说:“她穿0号,这一排的衣服0号的都包起来。”
他转头看向语鹿:“你现在住哪儿?我让他们打包好直接给你送去。”
她没有说话,脸色越发阴沉。
何子帆也不执着着追问,毕竟现在只要他想,要查到语鹿住在哪里是很轻易的事。
买完衣服,两人在导购小姐灿烂若花的笑容中离开了衣服店。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何子帆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不是好像,她的不高兴已经非常挂脸了。
“衣服也赔给我了,我可以回家了吧。”她说。
“你脖子上差了点儿东西。”
何子帆却顾左右而言其他,指了指她的脖子,嘴角漾着痞。
不由分说又拉着语鹿进了蒂芙尼的店。
在璀璨的钻石光芒中,他手指指了指玻璃柜下一串全钻的项链。
“麻烦,就要这个。”
何子帆兴奋的就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
“语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也送过你项链,是我在商场里为你赢的。”
他一遍一遍回忆着逝去的往事。
仿佛那些美好的过去就在昨天……尽管现实已经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推向不同的远方。
但语鹿一点回忆过去的心情都没有。
但是当年那串免费项链跟现在这串价值三百万的项链完全是两回事。
能一样吗?
她终于生气了。
一句话没说,扔下他转身就走。
语鹿真不明白何子帆现在做这些事是想做什么?或者她心里是清楚的,他就是想告诉她,他现在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可以随意支配的那种。
比起现在趾高气扬,财力惊人的何子帆。
语鹿还是觉得当初一无所有的何子帆比较可爱。
至少那个一无所有的何子帆够坦诚。
但你不可能再找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却只有一颗敢带着你私奔的心的炙热少年。
他已经变了。
语鹿走了很远,何子帆都没有追过来,直到她站在路边打到了车,拉开车门又被身后一股力推了回去。
何子帆趴在副驾驶车窗给司机挥挥手:“师傅,不走了。”
语鹿退后两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子帆依旧嬉皮笑脸:“生什么气啊?你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如果不喜欢那款,再换一款不就行了吗?跑这么快。”
“三百多万,价值郊区一套房子,让人搞不懂的人是你吧。”
面对语鹿的语气渐冷,何子帆脾气好的不是一丁半点儿,语气依旧温柔:“我就是想要你把郊区的一套房子戴在脖子上给别人看,”
语鹿冷笑了一瞬:“你到底是想给我看还是给别人看?还是说只想给薄司寒看?”
何子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目光微沉。
“不管怎么说,钱本身就是可爱的东西,能够让人重拾尊严。”她继续说:“但是你现在想做给薄司寒看已经晚了,毕竟我已经跟他离婚,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愣了一下。
没想到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竟轻易被她知晓。
那个疯狂的念头便是像薄司寒曾经对待苏语鹿的方式,用钱来买断她的人生。
毕竟当初,薄司寒就是用钱和权势拆散了他和语鹿。
何子帆之所以必须放弃语鹿,也是因为继父出了事,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才不得不把语鹿输出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何子帆的眼神突然变的柔和许多。
再度望向语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炙热。
“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苏语鹿,你在装傻。”
“现在你离婚,我未婚,我为什么不可以重新追你?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
他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
即便是当初受了薄司寒不少刺激,对钱有了执念,但他想和语鹿重修旧好的心并没有变。
她依旧是他心里不可取代的白月光。
语鹿听到何子帆的表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他放下了。
她也真的放下了。
青春正盛时,名为喜欢的感情冲动,就像平静海面上的一阵风。
虽然只是一阵不经意的风,也能带来大海的悸动与波澜。
“支撑我在外漂泊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向你靠的更近。这次回来,我的目的就只是你,就像一条船一定要找一个码头靠岸,你就是我的岸。”
她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又闻到海风的气息。
盛夏光年里那个耀眼的少年,在风里飞跑,那是她不再归来的青春时光。
语鹿轻轻的煽动了几下睫毛,目光已经没有了焦距。
“可是我已经结婚又离婚了,我还有小孩,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苏语鹿了。”
何子帆依旧很坚持:“我不介意,因为对我而言,你是完美的。如果不能再遇到你,我宁愿明天就死去。”
他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和狂妄,透着点伤感,像是在恳求。
她听着他这样言之凿凿的承诺。
她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何子帆知道第一次重逢后不该跟她说这么多。
但是他很急……真的,很急。
就像知道自己在赌桌上,已经捏到一副胜算很大的牌。
因为赢的稳操胜券,巴不得荷官还没喊买定离手就“show hand”。
后来何子帆另外伸手拦了一辆车,送语鹿回家。
因为语鹿一直不说话,他不敢逼的太急。上车后,他问她去哪里?她突然抬起头,很肯定的语气告诉司机。
“麓湖。”
麓湖是北城最高档的别墅区,何子帆听到麓湖两个字却不感到意外。
毕竟她跟薄司寒离婚分的了大笔赡养费,他只当麓湖的住宅也是薄司寒分割财产后给她的。
街上很堵,走走停停。
语鹿话很少。
何子帆一直在找话跟她聊。尽可能聊些轻松的话题,在国外的见闻之类的。
他现在也够人精,看得出来语鹿有被他刚才的告白打动。
他想,也许她回去以后,会认真回忆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
就会回头来找他。
就语鹿目前这种情况,她也只可能回过头来跟他好。
他有钱,他们之间还有旧感情,他们是天生一对,也是在合适不过的一对。
何子帆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变卦,他愿意有等待的耐心。
车子开到麓湖小区的门口。已经九点多了。
她没想到耽搁这么晚。
车子进不去,她也没打算让何子帆进去。在车上跟他说了道别的话推开门要下车。
他拉住她的手,把一个纸袋子塞进她手里。
是刚才进去的珠宝店的纸袋。
何子帆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细碎的光:“语鹿,记得跟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她抿了抿嘴角,牵开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
然后点了点头。
进了小区坐着接送车,到了家门口。她却突然不想进门,而是坐在门口的花台上,看着天上的一轮弦月,思绪良多。
风吹的小腿发凉,她锤了锤腿上不通的血脉,起身进门。
家里灯火通明,那两父子却没有在家里。语鹿找了一圈儿,最后在后院找到两人。
后院有个小型的室内篮球场,薄司寒正在教小宴打球。
他穿着一件很薄的黑色毛衣,弯着腰,篮球在他手上左右来回交换。
“小宴你看好,如果有人拦你,一定要找突围的机会,就这样……一个假动作,冲破防线……”
薄司寒一边说,左右快闪,几步上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轻轻落入篮球框。
“就是这样,多尝试几次,小宴你的右侧防守有点弱,一定要多注意。”
他小跑过去捡球,拍了几下,把球传到小宴手里。
这时候语鹿也蹦蹦跳跳跑进球场,站到了薄司寒面前,朝小宴伸出手。
“来,小宴,传球给我。”
两父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语鹿,表情都有些奇怪。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她有些莫名其妙,目光在父子脸上流转。
小宴知道她今天去相亲去了。
也知道他爹今天去参观她相亲去了。
然后他爸脸色很难看的提前回了家,他妈却开开心心的玩到现在才回来。
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好吧。
小宴预感到一场核爆即将发生……他准备遁了……
“爸爸,我想上厕所。”
“那把球给我吧。”
“好。”
小宴把球传给薄司寒后就跑了。只剩下语鹿跟薄司寒留在原地。
她依旧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而是笑嘻嘻的伸手去拍他怀里的篮球,她的笑声轻轻痒痒的,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薄司寒却把球拿的很稳,牢牢掌控着。
语鹿尝试了几次都失败,摸到他冰凉的腕骨,手直接放在他手背上。
“你不冷吗?”关心的语气。
薄司寒看着她,神色沉默而冷峻,很想问她:“你去哪里了?”
他也想问她……今天玩的很开心是不是?
更想问她,既然何子帆回来了,你会跟他走吗?
在开车回来的路上,薄司寒想了一路,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徘徊……他想找人弄死何子帆,让他不许带走他孩子的妈。
也想过再用什么方式,让语鹿没办法离开他。
他真的想了很多……
这一刻看着语鹿,嘴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缝了起来。
想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只在口腔中蔓延。
薄司寒发现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转身,扬手,将一个“三分球”投进篮筐。
球落在地上,弹跳起,薄司寒去接球,语鹿却突然钻了进来,跟他“1v1”斗牛。
薄司寒原本没当回事,有些漫不经心的跟她闹了两下。
可语鹿今晚似乎分外认真,非得缠着他跟他打球。
“别闹。”他没有什么兴致,光是看着她,就心烦意乱。
她跃跃欲试,堵住他想要离开球场的去路。
“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司寒的眸色骤然缩了一下。
他调整着呼吸想要掩饰心突然像裂开一样的疼痛,但微颤的手指依旧出卖了他。
……答应你……跟何子帆走?
哐当,一记干净利落的盖帽!他看着球越滚越远,只是站在逆光里看着她。
语鹿不服气的再度抢球,上篮……不断被薄司寒扣下来。
很快语鹿就累得气喘吁吁。
而他不慌不忙的姿态,仿佛任何事都尽在他掌控之中。
语鹿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薄司寒站在篮筐下,手腕的力量带动着篮球在手中弹跳。
黑色毛衣更显得身形颀长,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处,细腻的肤色温润如白玉。
“真的那么想进球?”
他如深渊般漆黑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
“嗯。”她看着他,无比认真点头。
球突然从他手中飞到她手中。
薄司寒动作缓慢的走到她身后,半搂半抱之间,他把她揽在怀中。
微热的呼吸声贴紧了她的颈肩。
她刚想动,捧着篮球的两只手都被他两只大手牢牢箍住。
“语鹿。”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手指由轻轻触碰她的手背,渐渐地握住她的手。
“你就这样,别转过头,听我说。”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在她额间停留片刻。
语鹿纹丝不动。
薄司寒轻轻的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对天上的星星着迷。你知道什么令我惊喜吗?不是看到了星星,而是遇到了你跟小宴。”
“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你从来不同,虽然我们的相遇很糟糕,但你的出现也让我整个人生开始失控。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变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原来我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与傲气,在你的笑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总怕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好,让你不开心,又害怕抓不住你,你会离开我。”
薄司寒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怕他外表如此光鲜亮丽,他心里有着“我不值得爱”的自卑感,总是羞于表达爱。
可是和语鹿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有种奇怪的氛围,就好像那些商海浮沉,处处受人吹捧奉承都是虚华。
只有两人身体交缠肌肤相亲的部分,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只有她和小宴所在的地方,才是他最在乎最能牵动他心的所在。
语鹿跟过电一样,耳朵里全是长鸣。
他继续道:“我常常会很幼稚的想,当有一天我老的掉牙,走在海滩边,周围虽然有很多人,但是我在一个树影婆娑的长椅上,遇到了一个人。那时我可能都已经老的痴呆了,但是一定会觉得此时身边的人怎么那么熟悉,也许是前生遇到过的人,而且这辈子她一定做过什么事。然后我就会每天到沙滩上去遇这个人,想着我跟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然后就一直到生命的终点。”
“我刚才说这些,是因为我想你了,”他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忍住心中的酸涩感,嗓音略微沙哑的带着一丝轻颤:“语鹿啊,我的心跳在说爱你?你听到了吗?”
语鹿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
感觉到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戳中,眼前渐渐模糊。
男人的手臂宛如坚硬的钢铁,强势的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密相连。
球被举高,对准了篮筐。
“瞄准了。”
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
球毫无意外的正中篮筐。
她立马转过身,泪眼汪汪仰头看着他。
薄司寒眸中一贯的寒意褪去,他的眼神中只剩下温柔和坦诚。
就像多年覆雪的高山雪雾消散,变的清澈透亮起来。
语鹿眼睫一眨,眼泪簌簌往下掉,薄司寒微微倾着腰,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
“球进了,说吧,你有什么心愿。”
她扑进他怀里,把眼圈哭得跟她手指尖一样红。
“我们复婚吧。”
薄司寒愣住了,就好像耳朵出了问题。
整个人身体都僵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薄司寒,我们复婚吧,我今天进这个球就只是想说这个。”
她拽着他的毛衣,在他胸口一蹭一蹭的,像是受尽了委屈,哭的停不下来。
薄司寒慌了分寸,他刚捡回来的理智又她给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