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跟我握手就好了。”
他语调拉的长而慢,隐隐带着点儿不悦。
“她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
右手不方便,我左手方便啊。
语鹿不解其意,出于礼貌伸手,手刚伸出去就被薄司寒截胡了。
手指直接与她手指交扣,握在手心,藏在身后。
语鹿拽了拽手,想把手抽回来。
结果那人拽的更紧,力气大的简直要把她手指捏断。
挣扎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
老徐要是这时候还看不懂,这五十年是白活了。
求生欲让他赶紧握住薄总的手,并诚恳的道歉:“恕徐某愚钝,不知道嫂夫人还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今天全部由我买单。”
语鹿差点笑出声来。
刚才还是前妻小姐,现在她的称呼就变嫂夫人了?
这些商人可真逗!
更何况这老徐的年纪,都可以当薄司寒爹了,竟然还把他当大哥一样称兄道弟。
更是逗!
当然,薄司寒并没把这些社交场面话当真。
倒不是不想让他讨好语鹿。
只是这种杂牌公司暴发户,他也没有长期合作的想法。
这回收了人情,必定要加倍奉还好处。
会很麻烦。
薄司寒又不是给他的鹿儿买不起东西,没必要捡这种便宜。
随便搪塞两句,就带着语鹿走了。
等回到停摩托车的地方,薄司寒摊开手掌,找语鹿要车钥匙。
“你会骑啊?”她表示怀疑。
“嗯……”他倒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会骑,还行。”
她瞧着这个人,不像说谎的样子,把车钥匙丢过去。
“好了,过来吧。”
薄司寒取下一个头盔,戴在她头上。
看了看她,又把刚才已经换下来装袋的衣服取出来,外套抖开,披在她肩上。
他的衣服很大很大,她被浓重的雪松味包裹着。
“没别的意思,晚上风大。”他单手抄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抱着剩下的一只头盔。
欲盖弥彰的解释。
越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些小细节越是敲动心扉。
遭了,又被这个人装逼装到了。
语鹿垂眸,把想要上扬的嘴角按捺下去,手伸进两个宽大的衣袖里,慢悠悠的卷起衣袖。
薄司寒先上车,试了试刹车和油门。
她调整好衣服的长度,也跟着爬上去,伸出手搂抱着他的腰。
脸贴在他后背,是新鲜的皮革味道,她突然顿悟,难怪这人走的时候要选一件皮夹克,原来是做这个打算。
放在他腰上的手,被他的手抓住,虚虚拢在掌心,让她更用力的抱紧他的腰。
有种给点空间却又隐隐掌控的控制感。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璀璨。
重型机车在街道上和车流中驰骋。
薄司寒的“会骑,还行”,显然是骗人的。
骑的跟尼玛个鬼火少年一样,直接上到200迈。
机车是一身黑,薄司寒也是一身黑。
他把骑摩托车骑出了闪电一般的感觉。
简直蛊的要死!
但是语鹿现在没心思去想他帅的要把人眼睛都晃瞎。
因为戴着头盔也听到簌簌刮耳的风声,隐约察觉到似乎机车一直在超车,从未被人超越。
心跳快的不行,手心冰凉一片。
这感觉就跟坐过山飞车一样,又害怕又紧张还有点刺激。
后来薄司寒隐约放开嗓子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风声太大。
最开始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多说几次,她便懂了。
“害怕你就叫出来。”
她也不管了,她真的又怕又觉得有些好玩儿,把脑袋紧紧贴在薄司寒的夹克上。
扯着嗓子一顿乱吼乱叫,好几个音还叫破了音。
薄司寒在前面开车,那叫一个乐。
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是岳静宁家,他们要一起去接小宴。
下午周然把小宴送到外婆家,也没有走。
按照薄司寒的要求,一直坐在家里等他召唤。
岳静宁看到周然来了,也逮着周然一直问薄司寒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对她女儿始乱终弃。
周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又不能跟岳静宁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们俩会复婚。
便东诹西诹的给她打马虎眼。
岳静宁见周然这里也得不到个准话,心里还是很担心自己女儿吃亏。
毕竟她才那么年轻,就离婚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她担心她以后没有依靠。
老一辈的思想传统,讲的是女人嫁汉吃饭,嫁了人就要过一辈子,从没说过要离婚还二婚。
只是……岳静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跟语鹿规划好了那么多人生路线。
她每一条路都不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尽是自讨苦吃。
“我之前也跟她说了,叫她趁着薄司寒回来,赶紧再生一个拴住他的心,结果呢?你看,我刚说完就离了。”
周然心里听的直乐。
丈母娘倒是跟女婿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削了个苹果,劈开递给岳静宁:“苏伯母你也别过于担心,语鹿吉人有天相呢,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岳静宁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很甜。
“周兄弟,其实这几天我托朋友给语鹿看了几个可以相处的对象,你帮我掌掌眼?”
岳静宁说完,把没吃完的苹果放在一边,擦了擦手,拿出手机。
还真煞有其事的给周然看起了那些介绍人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
“你看这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就是年纪大了点,一直没谈过恋爱,这个人很踏实肯干,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男人。”
周然看着那照片上头发都没剩几根的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
不评价。
不评价才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他只是笑了笑。
岳静宁又继续给他介绍下一个:“还有这个,是语鹿远房二婶介绍的,还是个公务员,也离了婚,前妻生了个女儿,他还想要个儿子,所以离婚了。”
周然沉默的点头。
没想到语鹿这离婚还没一个月呢,伯母就给她安排起下一段姻缘了。
瞧瞧,这手头的资源还不少。
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该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人了吧。
不过也是,语鹿离婚后,周围那些邻居亲戚都知道这家的女儿嫁了个有钱人。
一开始是羡慕嫉妒恨,凭啥呀?那苏语鹿也不是长的有多美!
等到苏语鹿一离婚,众人纷纷事后诸葛。
“我说嘛,有钱人对这种平民灰姑娘只是一时兴起。”
“哎呀,说白了就是玩腻了以后就始乱终弃。有钱人都这副德行,总不能指望人家长情。”
但是呢?
有钱人虽然不长情,但有钱人出手阔绰,打发人的钱出的起。
现在的语鹿不仅在二婚市场里是个香饽饽,在头婚市场里也好多剩男虎视眈眈的盯着。
毕竟她小孩跟了男方。
她年纪轻,长得又好看。
关键是男方赔了她一大笔补偿款,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
这些优渥条件一比,苏语鹿曾经的所嫁非人,简直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妥妥的白富美,娶了她不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岳静宁问周然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喜欢的。
周然嘻嘻笑,心里想,这些男人跟前夫哥一比,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但为了顾全岳静宁的面子,也只是说:“我一个大男人,问我喜欢哪个男人太为难我了吧。”
岳静宁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也就不为难周然了。
薄司寒和语鹿把车开到岳静宁家附近,语鹿从车上跳下来,薄司寒去停车。
他走过来时,看到她站在路灯下低着头小碎步跳来跳去。
温柔又柔软的电流穿过心间。
她抬头看到他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一眼便瞧见他手冻的通红,特别是指节红出一种诱人的粉色。
仿如少女的娇羞。
“你手都冻红了。”她踮了踮脚尖。
“嗯。”薄司寒低头看了一眼手,语调平缓:“风太大。”
天气已经转凉,骑机车不戴防风手套,人很吃亏。
但薄司寒绝对是她见过最能装的男人。
既能进又能退。
既矫情又矫强。
“帮我暖暖?”他说。
“好啊。”
她没有迟疑,伸出手想把他的手握在手心。
薄司寒却用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
……好冰……
她被他的手冻的一哆嗦。
眼尾垂着弧,微微抬眼,只看到薄司寒笑微微的看着她。
他的手指在逐渐回暖,她也有被他吸引住的错觉。
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傻笑了一瞬。
两个人的影子嵌在地面,濡湿了浓稠的夜色。
岳静宁看到薄司寒出现在自己家,一脸的不高兴。
薄司寒还是厚着脸皮喊她妈。
岳静宁来了一波婆媳电视剧里骂负心汉的输出,大家都不敢惹她,只能静若鹌鹑的听她口出芬芳。
还是薄司寒心理强大过许多人。
等岳静宁骂完,他还能心平气和的让她先喝口水,接着骂。
岳静宁脸上讪讪的,很有种被姓薄这小子捉弄的感觉,反而闭了嘴。
语鹿要把小宴带回自己住的公寓。
周然开车送她。
一家三口便坐在车后座。
原本薄司寒是想让语鹿坐中间,但薄启宴似乎是看出些什么,踩着薄司寒鞋子爬过去。
一屁股坐在中间,把两人分开。
薄司寒:“……”
苏语鹿:“……”
在车上,两人聊回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薄司寒问语鹿:“那摩托车?”
“不要紧,我过两天还给他一样的。”
摩托车就放在岳静宁小区的停车库,带着小孩坐机车不安全,所以才让周然送。
薄司寒沉吟片刻,手指撑着下巴。
“重新买一辆吧,老借别人的车不好。”
语鹿笑笑,这人买任何东西都跟买大白菜似的。
“不用,我不常开,是之前警局里要求人人都要会,我还专程考了驾照。”
“买一个,万一需得着呢?”薄司寒手指交叉,侧头看她一眼,施施然道。
语鹿也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个事情有点执着的脾气。
也就随他去了。
只有坐在驾驶座开车的周然冷不丁的歪嘴笑,鹿妹儿是还不知道这醋王的醋坛子打翻了,他不喜欢你开别的男人的车。
把小宴和语鹿送回公寓后,薄司寒下车把两人送到电梯口。
语鹿便叫他别送了。
薄司寒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摸得准语鹿的想法,越是想要靠近,就越是小心翼翼。
因此心里有些许失落,在她拒绝后,他也没有纠缠。
更何况再帅再有型的男人,纠缠起来样子都特别难看,薄司寒还是一个挺好体面的人。
只要她朝他靠近一步。
他愿意主动一点,向她跑近十步。
前提是……她愿意先迈出那步。
两人这晚就这样分手。
然而薄司寒刚跟语鹿和小宴分开,体内的攀爬到顶点的兴奋因子开始降落。
似乎所有的快乐,在跟他们分开的一瞬间都化为乌有。
周然从后视镜频频看他的表情,眼神暗淡的很,仿佛对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了期待。
薄司寒回到麓湖的别墅,周然原本想说两句什么。
却被嫌他烦的薄司寒赶走了。
薄司寒按下密码锁进到屋里,偌大的房子漆黑不见五指,没有一丝人气。
佣人今天也休假了。
他进屋以后,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
无尽的空虚袭来。
又上到二楼卧室,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完全无心工作。
看着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看看窗外的夜,黑的正沉。
无尽的长夜,好像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将头靠着办公椅椅背上,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感拉扯着。隔了一会儿,又像是中邪了般,突然站起身,走到床头。
他拉开了床头柜。
里面的“TTT”已经用完了一盒,现在这盒是寓坤才让人送来的。
也开了封。
薄司寒神差鬼使的朝那盒药剂伸出了手,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他一听铃声就知道是语鹿打来的。
“薄司寒。”
“我在。”他手中的药剂落回盒子里,手指从抽屉缝中抽回,反手将抽屉推回去关上。
“是这样的。”
“嗯,我听着,你说。”他的语气又变的轻快起来。
“过几天小宴幼儿园有家长运动会,以往呢……都是我一个人参加,但是很多项目都需要爸爸参加才行,因此小宴每一年都没拿到奖牌,气的哭了好几次鼻子。”
还没等语鹿说完,薄司寒满口答应下来。
“我参加。”
语鹿笑了笑,心想他当爹不是挺靠谱的么?
“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薄司寒也笑,立马问她:“你也会去对吗?”
“当然,毕竟是亲子项目。”
“是星期几?”
“星期五。”
“好。”
“那就说定了。我们周五见。”
以往参加这种有剧烈活动的项目,语鹿又当爹又当妈,着实有些吃力。
虽然她体能还不错,但幼儿园搞活动本来就不是慕着竞技比赛来着,更着重于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配合。
语鹿吃亏就吃在没丈夫这点儿。
哪怕自己做的再好,也会让争强好胜的小宴受委屈哭鼻子。
现在薄司寒来了。
他一个人就报了两项,一项是篮球,一项是马术。
最后一项是家人一起完成的,百米接力。
整场活动语鹿除了给两父子加油,就只有等下午那场百米接力了。
她松了一大口气
因为家庭运动会是积分制,一个家庭最多可以选三项比赛,累计积分最高的家庭就拿冠军。
“我昨天晚上看了你发给我的活动手册,我们就选篮球、马术和百米接力,选择这三项比赛,是都拿第一的话就是最高积分,其他人再怎么选,都不可能赢得了我们,连平分的不可能。”
语鹿讶然一下:“别人也选这三项,不就跟我们一样了?”
薄司寒挑眉笑道:“那怎么可能,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他们!”
语鹿看着这男人又狂又拽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
相当怀疑他要参加运动会不完全是为小宴出气,也是为了自己身为男人那点儿该死的胜负欲。
不过,小宴对薄司寒的出现表现的并不感冒。
他一直不说话。
冷不丁儿的拿眼神瞅两眼薄司寒。
语鹿察觉到这小孩儿有些不对劲,低头去哄他,但跟他爹一副德行,不好哄,依旧端着公子哥儿傲娇脾气。
薄司寒也没说什么。
上午第一场是篮球,父亲带着儿子一起上场。
幼儿园的小伙伴们第一次看到薄启宴的爸爸,都惊呆了,没想到他爸爸长得比明星还帅。
而那些小孩的家长,以前听说小宴的爸爸在国外几年都没回来,也不管他们母子,每次开家长会都对小宴妈妈充满同情。
这时候同情又纷纷变成了羡慕。
听说还是千亿富豪呢?
哪里找来的这么又帅又有钱的老公?语鹿妈妈竟瞒着大家自己“吃”好的。
家委会的几个妈妈看到薄司寒都笑的合不拢嘴。
“小宴妈妈,这是你丈夫呀?”
语鹿尴尬笑了笑:“是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大家都在笑,刚才的羡慕又纷纷变成了同情。真是应了那句话,情绪过山车。
眼见着篮球比赛抽签已经结束了,语鹿跟几位妈妈寒暄几句,便拉着小宴和薄司寒去更衣室换提前准备好的球衣。
薄司寒换好衣服后,少了几分霸道总裁的沉着禁欲,眉宇舒朗,挺鼻薄唇,浑身上下都是蓬勃不驯的少年气。
语鹿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手感有些粗硬的头发在阳光下衬的柔软蓬松。
一样蓬松的还有她的心绪。
她深深叹了口气:“啧,这不流川枫本枫么?”
薄司寒先是坐在更衣室凳子上懒懒散散的拍了会儿篮球,听到语鹿念了一个明显是男人的名字。
球跳回到他手里。
他扬头看着语鹿:“刘川枫是谁?”
“就是一个会打篮球的帅哥,在学生时期很受女生欢迎,因为篮球打的很好。”
他眼皮耷拉下来:“哦?那你也喜欢他?”
“不,我喜欢三井寿。他们是一个球队的,他特别擅长三分球,投篮的动作很帅。”
单井寿?这名字可真够怪的。
这人小时候就不看什么动画片的,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俩纸片儿人。
随即,这男人眼底醋意大发,嘴角勾起一个幅度,像是在嘲讽。
“你这个女人,喜欢的男人可真不少!你的心是榴莲做的吗?每个尖上都装着一个男人。”
语鹿:“……”
啧……这人还跟两纸片儿人杠上了。
这是什么飞醋!
“一会儿你好好帮我加油!别老看别的男人。”他对着她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被我逮着你看谁我就专抢谁的篮板。”
语鹿:“……”
当然,语鹿也知道,这人应该篮球也打的不错。
毕竟他那么要面子,又夸下海口要拿第一。
肯定在选竞技项目时都会选自己最擅长的。
不然他怎么不选足球、游泳?
但是语鹿还是低估了薄司寒的“打的不错!”
因为他在篮球场上疯跑时,仿如一位将军驰骋在广阔的战场。
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惊若游龙。
“打的相当不错!”
运球、突破到上篮,动作敏捷而流畅,一旦瞄准了球在谁手上,就像一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猎鹰。
那球根本逃不出他手上三分钟。
渐渐地,这人就成为了球场上的明星。
浑身上下像在发光,飒爽英姿抓住了所有观众的眼球。
还有半分钟结束时,薄司寒得到一个三分球机会。
“最后一球!”
他背对着队友,一手拍着球,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指着天比了一个“一”。
步态优雅的走到三分球线上。
汗水顺着他的下颚流下脖子,打湿的球衣勾勒出胸前结实有力的肌肉垒块。
这时,薄司寒目光扫过场外,落到了语鹿身上。
嘴角微挑,冲她笑了笑。
语鹿也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也对他笑了笑。
薄司寒看到她笑了,点了点头,似乎在告诉她,这个三分球是送给你的!
他再度转过身,沉着的拍打着球。
篮球弹跳回手里。
观众席上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屏息凝目。
看着篮球场上那颗最耀眼的太阳。
屈膝,轻轻一跃,浓黑如檀的发丝微动,白色七号球衣衣角飞扬,露出精瘦的腹肌。
篮球脱离手腕,呈一道弧线朝篮筐飞去。
他的手与篮球脱离的间隙,像是刚好扯下挡住了太阳的一缕刺眼清光。
“球进啦!”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这样一句!
等大家回觉过来时,篮球已经悉数灌入球框,穿过球框稳稳落地。
比赛时间刚好卡在零秒!
霎时,观众席上欢声雷动,全体站起来为他鼓掌,热烈的简直要掀翻篮球场。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
薄司寒一队的队友,直接把他举了起来,为这最后的零秒出手欢呼雀跃!
等胜利的庆祝跟队友的体能都消耗的差不多,他才被放下来。
刚落到地上,他便牵起同样是满脸兴奋满眼崇拜的小宴,走到语鹿的跟前。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恭喜。
这人脸色一沉,立刻问她:“帅不帅!”
“很帅!”
她默默地说。
“比单井寿还帅?”
他不确定的又问。
“三井寿没你帅。”
她无奈的继续肯定。
他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比他帅就行,不枉费我做了那么多没用的耍帅动作。”
语鹿简直无了个大语。
他把这个篮球场的气氛搞得如此的炙热,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吃个纸片人的醋?
语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嗔他一句:“薄司寒,你好无聊!”
薄司寒把小宴抱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默默地凝视着语鹿,眼神微漾。
“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我?”
她脸微红,毕竟他目光里透露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是。”
她回答他。
惊喜和雀跃便悄悄爬上心头,像浸入湖水的浮标轻轻跃动一下。
薄司寒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可爱。
“好了,你跟小宴都赶紧过来擦汗,小心一会儿感冒。”
语鹿笑着对两人招招手。
一大一小两张灰色毛巾搭在两人肩头。
语鹿先给小宴擦头上身上的汗,给他换了身骑马服。
这才又转过来脸打理薄司寒。
整理好自己的薄启宴,看到他的变态爸爸眼睛就像长在妈妈身上一样。
深情的眸里注满阳光和水,那里好似有无尽的温柔和宠溺、甜蜜和羞涩。
傲娇的小宴默默地捏起拳头,又有些不高兴了。
语鹿还没注意到小屁孩的情绪变化。
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薄司寒身上。
那个人黏腻的很,她给他擦头发,他就老拿手去抓她的手腕,跟她闹。
让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完成任务。
语鹿停下手头动作,佯装生气:“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薄司寒眼眸眯起,一点坏笑倏然在唇边漾开。
顺势捞起球衣下摆,里头全是汗水。
汗珠从胸膛滚过,一路延伸,顺着性感身体精致线条慢慢淌下来。
球裤的系带欲系不系,因为松松垮垮,汗水最后全落到性感的人鱼线下。
她上次说了,他的刘海稍微有一点长了。
他平时都会撩上去,现在跑乱了,头发自然而然的放下来,有点遮住眉毛。
而且微乱的发梢还有汗水滴落,薄司寒挺随意的用另一只手五指将刘海又全部捋上去。
就这一个小动作吧。
因为不刻意,反而视觉冲击很强。
又A又欲……
语鹿有点被撩到,止不住的脸红了。
这人明明就是在撩她,还故意抿着嘴,忍着笑问:“苏语鹿啊,你脸又红了。”
“你臭流氓……”
她被捉了现形,把手往回缩。
手腕又被这臭流氓拽着拉回去,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胡乱擦着汗。
“我臭流氓?是吧,你好好给我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臭流氓给坐实了。”
语鹿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语鹿怒目看向他。
可薄司寒一脸认真的坏笑,她竟有些词穷。
“小宴在这里呢。别闹了。”只能是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在逗苏语鹿的事上,薄司寒总结出一个规律。
每次她说不出话来,都会以“别闹了,你别这样。”“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之类的话来结束对话。
脸上还挂着点儿输不起的不服气。
落在他眼里,这种神气格外可爱。
有时候他就为了看她脸上露出这种小表情,会故意说一些让她无法招架的话来逗她。
但有趣!
不过经语鹿一提醒,小家伙还在旁边呢。
得收敛着点儿。
然而,小宴看着爸爸妈妈的腻腻歪歪,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定格。
竟气呼呼的掉头就就走。
语鹿不明所以。
“小宴。”她在他身后唤他。
小宴却连头也不回。
她想去追他问问他怎么了,却被薄司寒一把抓拦住。
薄司寒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宴的背影一眼,侧头说了一句。
“他跟你在一起太久了。”
“嗯?”
不知道薄司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养小孩,语鹿没有太多经验。
她已经尽可能想去了解小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往往事与愿违。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像进入了第一个叛逆期,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猜都猜不透。
薄司寒笑了笑,让她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小宴的心事他最懂。
他是既没爹疼又没娘爱,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长大,哪里不晓得小宴现在在闹什么脾气。
之前闹脾气是不满意他这个爹,觉得自己倒八辈子霉才遇到这么个爹。
现在呢?
父爱缺位太久,太依恋妈妈。
他这会儿在吃薄司寒的醋。
薄司寒猜得没错,小宴这会儿的确是在吃父母的醋。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并随着环境的变化随时都在改变。
薄司寒没回来以前,小宴是父母的坚定支持者。
语鹿在小宴心里为薄司寒塑造了一个慈父形象,让小宴对几乎未曾蒙面的父亲满是雏鸟濡慕。
然而薄司寒从国外回来。
所做的一切颠覆了这个小孩所有的想象,引起了他对薄司寒本能抵抗。
但父母离婚后,母亲从中调和,矛盾从不可调和隐隐有了和解。
特别是方才在篮球场上。
薄司寒像一个所向披靡的神,不仅收割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也收服了小宴的崇拜。
那一刻,看着浑身发光的爸爸,小宴整颗心脏像充气球一样鼓胀起来,里头全是自豪与兴奋。
他真想对着所有人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