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语鹿渐渐没有了戒备。
后来,她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自己大学校园里的事,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自己的父亲苏杰。
那是一个为了正义牺牲的警察,也是她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沉重、冷静、勇敢,后来他牺牲后,我知道很多人在嘲笑他傻,人活在这世上不为名利,只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与信仰。但是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值得生命为之粉身碎骨。”
她话音刚落,低头看到薄司寒目光冷冽的凝望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
他避开她微笑的脸,顿了顿才说:“有些意外普通家庭的亲子关系这么黏糊。”
苏语鹿立马不开心了。
感情她自己感性了半天,是对牛弹琴,还是自作多情。
也是,她干嘛要对他走心,那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股想要分享的冲动,被他一瓢冷水浇灭回去,她再也不肯多说了。
薄司寒也察觉出自己刚才那句话颇有些冒犯,事实上,他只是在回避苏杰这个名字。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她是苏杰的女儿。
苏语鹿这短短几句,已经勾画出他不想再回忆的过去。
但他又有些不忍心她被冷落的样子。
半响后,他的声线在语鹿耳朵里清晰起来:“我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跟父母在一起过,所以很难理解那种崇拜。我爸是个爱赌的纨绔,因为输掉了很多地皮,最后被我爷爷赶了出去。我妈,就是个爱购物的败家娘们,现在在洛杉矶。”
语鹿微怔:“唉?”
薄司寒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前些年我爸还来找过我,他没钱了,来找我要钱,他年轻的时候靠着一副好皮相,还能吃女人饭,后来搞别人家的女人,被人家老公断了命根子,走投无路了,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
“可以了,可以了。”苏语鹿见这人开始抽风,赶紧打住他。
但已经阻止不了他说下去。
“我怎么可能给他钱,这种烂人,只要给了他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我怕他不长记性,还来纠缠我,我直接把叫人把他两只手都打断。”
薄司寒说到狠处,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这比他愤怒狠厉的的样子更为可怖。
这些话就跟能提神一样。
让苏语鹿突然明白,她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或许有时候真的对她挺好的,他博学,聪明,又绅士。
但这都不能改变他是个恶魔的事实。
薄司寒也察觉出苏语鹿因他这一席话,变的灰白而僵硬。
唇边的那点轻慢一点点散去。
其实,薄司寒这样告诉她,是想让她知道,他并非是在鄙夷他们家那种深厚的情感羁绊。
而是在他这里,他没有那种情感羁绊。
可惜,苏语鹿并没有理解到他的用意。
他默默看她,轻笑了一下:“打断手脚是吓你的,我给了他一笔钱,他后来没来找我了。”
语鹿没有立刻接话。
半晌之后,抬起卷曲的眼睫,看向薄司寒那张因病而变的无害的脸,启唇淡淡的说:“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薄司寒面色不觉微变,她的回答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她还真信?
薄司寒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绕进她的手指。
她的手细而小,他的手则大得多。
他指尖渐渐用力,嘴角依旧含笑:“要是你不乖,会不会打断你的手脚,倒难说。”
语鹿只当他是开玩笑,手抽出来轻轻抚上他的眼睛,轻揉着他的额角,让他闭上眼睛休息。
薄司寒那种脆弱幼稚到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刻并不多。
等第二天烧一退,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上位者。
有时候他很长时间都不会来找她,但有时候又会连续好几天都要她留在他身边。
只要心头有事,他来了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就只是做。
语鹿就这样跟他这样继续混下去。
那时候,她可能有一点了解他,但她又不能潦草的说自己了解他。
自从那天他跟她说了一丁点他私人的事,后来便再也没有透漏过只言片语。
但对她的私事,他却屡次插手。
比如系里有什么竞赛资格,难得的荣誉,但凡她自己搞不定,他都会用其他办法给她搞定。
当然,事后还是免不了把她一顿训,训她这么点小事还要他出面。
还有她妈妈住院的事,他曾说转到北城最好的医院来,他帮她处理。
语鹿担心妈妈哪天知道自己又跟他纠缠在一起接受不了,就拒绝了。
后来去雪都探病,从医生那里才知道妈妈那边很多昂贵的特效药,这些费用都是他一手包的。
薄司寒还教会她很多东西。
不过会挑着教,他也不是事事都手把手的带。
比如她拿到了驾照,他丢了张卡,里面有30万,让她自己去选车,要求是买回来的车要让他觉得物超所值,否则……就会有惩罚。
为此,语鹿不得不提前从发动机、各种零件配置,各地区销售优惠等等……做好各种车辆的功课,而且还得去现场跟那些油滑的销售员谈判。
学会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更多的时候,他对她的学业却抓的很紧,选修要学哪些课程是他定,学位要修双学位,讲义和补充阅读资料堆积如山。
一连几个礼拜,每天念书到深夜,一点都不轻松。
她扒在书桌上念书写作,他就坐在旁边看财报,看的累了也把她拉到腿上让她学着看财报。
要是说的不对,他就会让她经历难以启齿的惩罚。
那段时间里她过的忙碌又刺激,平淡又充实。
感情上,和何子帆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扭扭捏捏走向稳定。
只不过,苏语鹿那点道德感还没被薄司寒完全染黑。
因而每次跟薄司寒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被动,她还是会不自觉的走神。
原本她对这种事就不够热情,只有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事儿,就跟挑衅到了某些人男人的自尊心似的。
薄司寒的神情瞬间冷却,恼火不堪地把她从床上薅起来。
声线却是冷清:“我不管你白天在外面心里想着谁,在这里,只看着我,只能想着我。”
他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强迫她仰头面向自己。
语鹿还没搞明白他在闹什么情绪,只是看到他眉梢里透着些阴霾,当他是工作上的事谁惹的他不快。
又在这里拿自己撒火呢。
她正想低下身段哄他两句。
可是这人突然放开她,背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在转过身来,走到她跟前,她看到他手心里多了一颗红色小药丸。
第六感让她直觉对这个东西非常排斥。
漆黑的眼睛望过来:“这是什么?”
薄司寒下身穿着长裤,昏黄的灯光下身姿格外的清隽挺拔,也是居高临下,充满压迫力。
他沉默了两秒。
“是新产品。”
语鹿手指都拧紧了,巴掌大的脸蛋煞白,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煮糊的粥。
薄司寒声音清晰,还是低淡的先开口:“吞下去。”
语鹿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什么药,也知道不能随便吃。
薄司寒见她没反应,明显是在抵抗,皱了皱眉,故意钳住她的下巴,用手指塞进她嘴里。
怕她会吐出来,直接用两只手指夹着伸进嘴里喂进喉咙里。
这么一番折腾,语鹿差点被弄吐了,等她把药吞下去吐不出来,他又温柔怜惜的把人搂在怀里,给她喂水。
那药丸一遇到水,瞬间就融了。
没多久,语鹿就感觉到来自喉咙里扩散开的灼热。
薄司寒再温柔地过来吻她。
她也开始躲闪。
语鹿尚存一丝理智。
抓起薄薄一层被单裹在身上,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
以为自己走出去很远,膝盖一软,倒在地上,再仰头一望,才发现走出去卧室就没两步。
明明天旋地转,手脚都没劲儿,心里却兴奋的很。
像是药物带来的肾上腺素的飙升,她的身体完全被激素所掌控。
薄司寒单手从裤袋里拿出来,不紧不慢缓步走过来。
英气立体的五官,凌厉分明的面孔,还有……象征雄性完美身材的鲨鱼线。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您别这样……您停……停下来……”
她眼底汪起一包泪。
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越来越想哭。
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很有点招人疼。
这样带有一些痛苦和脆弱的媚态,又让薄司寒莫名很刺激。
可惜,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那么让薄司寒满意。
看来这新产品……也不怎么样……
他弯腰蹲下,捏起语鹿的下巴,指腹摩挲过她的下唇,端着绅士的语气,柔情万千。
“这里没人,只有我跟你。”
“你真的……想要我停下来吗?”
也不知是哪一句点燃了导火索。
语鹿眼中的火烧光了最后一丝理智。
她一反常态的扑向他,声线软软的,温温的,向他投降:“抱我!求你了!”
薄司寒心满意足的收割她的败北。
压不住体内的气血翻涌,将她横抱起来。
他爱死她这副娇媚听话模样,连一句正经话都不想再多说。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震动跳跃,也不知是他的心脏在跳,还是她的。
果然,第二天药效一过,苏语鹿整个人清醒过来。
又是羞愧难当又是痛苦万分。
中午艳阳高照,浴室里,薄司寒眼神专注的看着苏语鹿,手掬起一捧水,涓涓浇灌在她肩头。
苏语鹿的精神显然遭到很大的打击,只是露出一个背面对着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薄司寒自己的感觉,却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他也没想到那药劲头那么猛。
俨然,对他而言,这个事更重要的性质彻底改变。
不仅仅是她主动找他,而是意味着她彻底将自己毫无保留,毫无戒备的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以后,不管苏语鹿再跟何子帆如何相处……
不……即便不是跟何子帆,跟任何一个男人,他们相爱、结婚,生子,苏语鹿心里都永远绕不开他了。
以后她跟任何一个男人在身心共许的时候,都会想到他。
想到他是第一个带给她这样感觉的人。
就这样,锁在他圈画出的不可见的牢笼中。
天长地久、绵绵无尽……
他眼神一沉,嘴角微勾……
微弱的挣扎,绝望的呼喊,都不及这一刻来的有趣。
他终于也有了真正得到苏语鹿的踏实感。
哪怕这只是男人天性上对选中女孩儿的霸道占有欲。
薄司寒重新低头,在沉重的气氛下,用薄唇去摸索着她的肩膀。
他的声线又冷又愉悦。
“昨天晚上,你好可爱。”
语鹿的脸一红,猛地清醒过神来,披散着长发湿漉漉的,盖住了她紧张兮兮的半张脸。
待反应过来,想要躲。
身后的男人双臂一紧,环绕着她,禁锢着她。
他的语气含情且危险。
“你不应该错过这个,不要拒绝,学着去享受这一切。”
体内发疯的荷尔蒙终于平静,语鹿潜意识里还是想要逃避的。
本来她对着何子帆就带着挺严重的负罪感,事情到了这步境地,她还怎么跟何子帆相处。
哪怕她根本不记得吃完小药丸以后,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她还太稚嫩,没办法做到像薄司寒这样厚颜无耻,不记得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薄司寒可以把房子画一个空间。
他跟她所有的恩怨纠缠都只是在那道房门之内,只要踏出那个房间那道门,他们俩彼此就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
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面对他的未婚妻。
可是她不行,她做不到。
关键是她又甩不开他。
想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跟何子帆分手。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
她自言自语,又有些求救的意味。
开头两个字说的很平静,然后颤抖,最后用不争气的眼泪收尾。
男人的声线是温凉的。
“哪有那么严重,男未婚女未嫁,多的是男男女女有婚前性行为,如果他因为你有过这段经历就不再接受你,那就说明他不够爱你。”
他说那些话时,像是冷血动物。
指尖温度亦是冰凉,慢条斯理滑过她的红唇,抚摸着唇瓣,还有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薄司寒这个人倒很会催眠人。
清隽深邃的五官,更加深了那种自视甚高的说服力。
就在语鹿差点就被他忽悠过去,却隐约听到电话震动的声音。
不止是薄司寒看到来电,语鹿也看到了。
是他的未婚妻,叶珊。
近乎是停顿几秒,他拧开阀门,清洗干净手上的泡沫。
用干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迹,才点开接通键。
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跟她在一起时的那么漫不经心。
只是那样郑重其事。
他走出浴室去接,虚掩上了门,隐约可以听见他支支吾吾的敷衍的声音。
半梦半醒时,一些陌生的情感在语鹿心里滋长。
心脏像被冰冻的手紧紧握住,狂跳不止,似乎随时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心情。
被忽略?
还是嫉妒?
看来,总有人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尊重。
语鹿颤抖的把自己清洗干净。
换上干净衣服。
没有告别,走出去,转身,轻轻的把门合上。
他听到她收拾东西的动静,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只有在门关上那一刻,薄司寒侧过身来看了一眼。
而站在门后的苏语鹿,眼睫轻抬,先是打量了几许四周。
这窒息的感觉像是被砖块活生生砌进墙壁里。
自那天离开以后,苏语鹿给薄司寒发了条简讯,最近要复习要考试,可能没有时间过来。
语气竭尽委婉。
发过去,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薄司寒一向看重她学业,没有回复大概就是默许。
当然,苏语鹿更原因相信,是因为不上心,所以连回一句“知道了”都懒得回。
好在忙碌的学业,考试,可以让苏语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别的事情。
安静的埋头在漫山漫海的国际公司法、收购、兼并、无形资产的条例里。
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他强迫她去学。
眼皮发沉,脑子不清醒的时刻。
会拿起手机,反复点开对话界面。
说实在的,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在想他。
一场冗长考试周,天气又很热,学法的孩子简直是被生剥了一层皮。
头顶上的老旧电风扇吱嘎吱嘎的转,墨色的笔迹铺满了整张试卷。
不怕空白不够多,只怕试卷不够写。
更有甚者,用胶带把手指和笔绑在一起。
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答完题以前,手指不会罢工。
等最后一道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教室里哀嚎声一片。
几个同学来拉语鹿,与她对答案。
大家已经习惯性以她的答案为标杆。
语鹿却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因为最后那道并购的大题,刚好是薄司寒跟她举过的一道关于某知名房地产632亿元并购案。
她把这篇论文恰好写成了他所说的“重资产与轻资产之辩。”
旁人来试探她答题答的怎么样,当人人都在为最后一道大题叫苦连篇时。
霎时,语鹿真的顿悟到一种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
她没有因为答对题而窃喜,反而心里乱糟糟的。
因为试卷虽然答对,她却好像做了件坏事。
更烦人的是,她还没能复查出来,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苏语鹿,发什么呆?走,食堂撸串去!”
正发呆,有女孩走过来,揽住她的腰。
是同寝室的女孩覃欢。
性格泼辣直爽,是她们406寝室的大姐头。
大家原本就说好了,考试结束了去食堂搓一顿好的,预祝大家考试不挂科!
神游被打断,语鹿暂时忘记了薄司寒那张俊美英挺的脸。
就像他说的,白天在外面,就要切换到与他素不相识的模式。
连想也不该去想。
知道她们406要来吃饭,食堂的陈师傅,早就给她们留好了座位。
等她们人一到,锅还没端上来,先一人上一瓶冰冻汽水。
年轻女孩子一坐下,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上次追你的那个潮汕拆迁男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抠的要死,跟他一起吃了两顿饭说不合适,让我把前两顿饭AA给他。妈的,白日里见了鬼,还是个抠搜鬼。”
“现在的男生都跟鬼见愁似的,我还是追我的二次元好了,不管是零是壹,都是我的真爱!”
语鹿一向安静,咬着吸管,静静的喝汽水,听她们聊男人。
这才像是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有几个聒噪的朋友,一同分享着那些原本就不足为奇的恼人小事。
一起为考试不挂科而头悬梁锥刺骨,一起为了省钱而拼一瓶奢侈的乳液。
语鹿看着热热闹闹的伙伴,她很心满意足。
无时无刻为此刻远离薄司寒而感到庆幸。
这才是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生活。
下一秒。
覃欢突然大喊一声:“喂!喂!我这里要爆个料,我们宿舍,有人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语鹿闻声,方才的欢喜悬在嘴角。
体内的三魂却不见了七魄。
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心里突然涌入一股后怕的预感。
惊惧覃欢再张嘴就会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
戳穿自己隐藏起来的龌蹉肮脏的双面生活。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应该正常谈恋爱,读书,去做有钱人的情人谁都会瞧不起。
湮没在女孩子们又害羞又好奇的笑声中。
覃欢把头埋在众人中间:“我说的那个人啊……就是……”
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语鹿的心脏都悬在了喉咙口。
一根紧绷的弦彻底绷断,整个人松懈下来。
“是那个军校的家伙吧?那天我看你们两个在游乐园里抓娃娃,我就知道不对劲儿。”裴晓蕾说。
另一个叫陶叶子的女孩也跟着好奇问:“怎么样?什么感觉?痛不痛?”
大家年纪都很轻,正处于对性和爱情向往的懵懂的时候。
一群女孩子要是聊起禁断话题,也就没男生什么事了。
覃欢皱眉叫苦:“痛啊,可痛死我了。差点什么都没做成,试了好几次。”
可不是呢……语鹿眼神一黯,她不会忘记那种感觉,被挖空再硬塞进另一个人的感觉。
不完全是痛,而是一种献祭般的仪式感。
也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覃欢,你算是捡到宝了,你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什么捡到宝?”她嘴上是硬撑,脸却腾的一下红了,红的十分娇艳。
“得,都心里乐开花儿了,还假正经。”裴晓蕾一针见血的揭穿她。
一群女孩子吭哧一声爆笑。
只有覃欢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被群嘲后,她干脆回答的干脆。
“是又怎么样?宋嘉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从头到脚都是我覃欢的!”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点都不不觉得丢脸。
只是自己说完,都忍不住捶桌大笑。
“你可真是不害臊啊!”
玩笑归玩笑,无一羡慕。
但凡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体验感不差。
女人的体验感跟男人不一样,她们被重视、珍惜、温情,以此来证明爱意。
所以有哲学家才会说,那是通往女性灵魂的通道。
可惜,语鹿对这种灵魂相合从没有什么好的体验。
一种失败的挫败感,像丝袜上一道裂痕,阴凉的在腿肚子上悄悄往上爬。
说完覃欢,又把矛头调转到宿舍里唯一在谈恋爱者
——苏语鹿头上。
纷纷问语鹿,跟她那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相处的怎么样了?
现在上几垒了?
语鹿支支吾吾,后来被追问的急了,只能老实交代。
“已经准备跟他提分手了。”
众人哗然,眼睛瞪大的快要落下来。
“他对你挺好的啊,每天早晚都打电话,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梦里有没有你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喂,苏语鹿,你可别太过分啊!”
“苏语鹿,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劈腿了!”
这种危机四伏的逼问,险些让语鹿在这群阴险狡诈的爱情神棍手中跌了跟斗。
她定住心神:“也就是异地,太远了。而且,他家里也不太同意。”
怕被人看出纰漏,她又举了很多事实。
来说明异地恋的不好。
总之……她就是挺失望的。
当然,这些都是她抛出来搪塞她们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她没办法说清楚。
语鹿说完,其他人也静下来。
不过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群姐妹也是真姐妹,听不得语鹿受委屈。
连接一气,咬牙切齿,纷纷都说是何子帆的不对!
没有担当!
推着搡着,就让苏语鹿当场给何子帆开视频。
她们要拿他是问。
语鹿焦的头的麻了,手机还被直接抢走,恰好何子帆打来微信通话,直接就给转接成了视频通讯。
屏幕一亮,就看到六张美女的脸挤在一起,车轮式拷问。
“何子帆,我们语鹿妹妹哪里不好!轮着着你欺负她?”
“我倒是看出来了,何子帆,圣诞节那天你就放我们语鹿鸽子,你该不会在外面偷腥吧。”
何子帆一看这娘子军的阵仗,径直就摇旗投降。
“她乱说,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
何子帆乱笑,一人难抵五嘴,他回都回不过来。
“圣诞节,嗯,是我不对我承认,圣诞节学校有校庆,负责了一部分工作。真来不了。行了行了,你们要杀了我我把脖子给你们。”
“不是才怪,她都想要跟你分手了,你不知道?”
何子帆本来挺乐呵的。
本来能接到语鹿电话,他就很开心。
还被她姐妹花娘家人轮番轰炸,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感觉她像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一样。
可听说苏语鹿说要跟自己分手,他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可以让我单独跟她说两句吗?”
她们识趣的闭上嘴,把手机让出来。
苏语鹿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她们跟你闹着玩的呢?你忙不忙?有没有打扰到你。”
何子帆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点笑意。
“她们说你想跟我分手,也是闹着玩儿的?”
“我……”
“对不起。”
对不起是她想说的,却被何子帆先说出口。
她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决定考完就放假回北城陪你,但是在江城有一个实习项目,在瀚宇银行支行实习。”
她低头笑笑:“没关系的。”
何子帆却摇了摇头:“我给你买机票,你到江城来吧。”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
何子帆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总这样,一定要见面。一直不见面会产生很多误会,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见面就好了。”
何子帆那一席话,并没有让语鹿感到轻松和温暖。
这时……食堂里爆出一阵轰然声。
“哇!”
“这男人好帅,这是薄氏集团的二公子?”
语鹿还握着手机,手机上的视频未关。
她猛地侧头望去,看到食堂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是关于薄氏集团二公子与叶氏集团的大小姐订婚在即的消息。
新闻的背景,是一段极其简短的,他在瑞士和叶珊拍婚纱照的视频。
不过短短十几秒,也能让人记住他很高也很帅。
那张平日里蛊惑人心的脸,此刻却看起来异常正人君子。
丝毫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扬,自觉英俊的做派。
反倒给人一种平实之感。
苏语鹿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上的薄司寒。
冷白的脸庞上没有情绪变化,但新闻旁白的震动却打碎了她心里某些平衡的东西。
浓翘的眼睫盯着画面,都没移一下,重复地回放刚才已经播完的求婚的情节。
何子帆在视频里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叫醒。
“嗯?”可能觉得有些不礼貌,牵了牵嘴角,对他笑了笑。
微笑在她脸上越积越多,心里头却越来越沉重。
原来他之前去瑞士,是去跟未婚妻拍婚纱照。
那么冻的天,把瑞士的山和水染的通体雪白,白雪皑皑的山体触手可及,天色纯净。
难怪他被冻感冒。
“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刚才,有个新闻,有个有钱人向他未婚妻求婚,那件婚纱,看上去好漂亮。”她的嗓音极其漂浮。
何子帆却听的很认真,迟疑一下,笑道:“那挺好的。”
挂断电话以前,何子帆已经说定,给她买机票,让她去找他。
语鹿“嗯嗯啊啊”的说好。
可是很奇怪的,就像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明明是自己满口答应下来,一路上都在跟伙伴们打闹着出了食堂。
走到回寝室必经的林荫道上,一阵热辣的香茶花香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