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格雷夫斯没有进?她的鬼屋,大?概率不是为了避嫌,只是不屑进?去参观而已。
他估计认为,最值得借鉴的就是她的剧情和演出模式,别的都不值一提。
既然格雷夫斯这么喜欢她的鬼屋,薄莉决定等下邀请他亲自到她的鬼屋里体验一番。
不到五分钟,薄莉就收集齐了“怪景屋”的线索,找到了出去的钥匙。
这还是在埃里克没有干预的情况下——要是他插手,薄莉估计刚进?来就得出去。
倒不是因为他比她更懂得如何寻找线索,而是因为那扇大?门?就是出口。
作为活板暗门?大?师,他只需稍稍变动一下机关,就可以直接开门?出去。
反正格雷夫斯并没有规定,必须用?钥匙开门?,才能算“通关”。
薄莉推开别墅的大?门?时?,格雷夫斯正高举怀表,对着围观的人群倒数:“十、九、八——”
开门?声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来,格雷夫斯声音里高涨的热情瞬间熄灭了。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有那么几秒钟,还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噩梦。
……不到八分钟,薄莉就出来了?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薄莉的表情可堪轻松。
她没有流汗,也没有喘息,更没有恐惧到呕吐。她面带微笑,举止优雅,仿佛刚刚不是去观看了一场恐怖的演出,而是在花园小径上漫步。
这时?,人群中也响起一片不祥的嗡嗡声。
人们似乎在交头接耳,议论他的“怪景屋”不如薄莉的马戏团。
格雷夫斯听得心脏狂跳,浑身发冷,一个更加不祥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他四处贷款,倾家荡产建造的“怪景屋”,可能会在今天彻底破产。
但很?快,格雷夫斯就恢复了镇定的态度,他哈哈大?笑起来,人们向他投去奇怪的眼光。
“克莱蒙小姐,”他大?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您能在八分钟之内出来!您刚刚体验的是最低级的玩法,专门?为那些承受能力较差的观众所设计……”他摇摇头,很?遗憾似的,“我?还以为您能更快出来呢,没想到还是花了七分钟的时?间,可惜,太可惜了!”
薄莉却毫不买账,表情冷了下来:“格雷夫斯先生?,您应该知道,这次挑战意?味着什么。”
格雷夫斯刚要回答,薄莉就铿锵有力地打断了他:“这是你我?的名誉之争。我?冒着永久离开新奥尔良的风险,来参观您的‘怪景屋’,你却让我?体验最低级的玩法,这不仅是不尊重我?们的赌约,也是在蔑视所有前来见证的人。”
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同声。
格雷夫斯的行为不仅是在羞辱薄莉,也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格雷夫斯的手心已全?是冷汗,腿脚也有些打颤。他强作镇定地笑道:“克莱蒙小姐,请别在意?,这只是一个小玩笑罢了。我?们的赌约仍然作数,我?之前说过的话?也算数,八分钟内通关可以得到一千美元……”
他不等薄莉回答,掏出支票簿,拧开钢笔盖子,唰唰签了一张,撕下来,递给旁边的索恩:“你是克莱蒙小姐的手下,对吧?这是一千美元,请收下。”
格雷夫斯这么做的时?候,看似潇洒又大?方?,实际上内心在不停滴血。
那可是一千美元。
不算银行贷款的话?,他的资产总共才三千美元!
格雷夫斯暗暗希望,薄莉认为这一千美元是一种羞辱,然后?婉言拒绝。
谁知,薄莉居然示意?索恩收下。
格雷夫斯脸上顿时?一阵痉挛,差点挂不住虚伪的笑容。
“克莱蒙小姐,”他抬手摸着胡须,手指也有些颤抖,“您还要继续吗?”
薄莉明知故问:“继续什么?”
“继续参观‘怪景屋’,”格雷夫斯咬牙说道,“您不是说过,演出是可以反复观看的吗?我?保证,这次会嘱咐演员们,给您最为……极致的观看体验。”
“那我?们的赌约,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格雷夫斯笑不出来,干脆不笑了:“当然。如果您没有在八分钟内出来,必须永久离开新奥尔良,反之,我?则要给您一千美元。”
薄莉微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不少人看到薄莉那么轻松地拿到了一千美元,也吵着嚷着要去参观格雷夫斯的“怪景屋”。
格雷夫斯看到这一幕,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薄莉其?实是在替他宣传“怪景屋”。
毕竟,薄莉从来没有真正给出过那八百美元,他却是实打实地把?一千美元交到了她的手上。
——赌场有人赢钱,并不会让庄家亏损,反而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赌博。
想到这里,格雷夫斯胸中郁结顿消。
他找到负责排练的导演,吩咐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吓到薄莉。
导演看着格雷夫斯,一阵欲言又止。
格雷夫斯冷冷地说道:“这点要求你都做不到吗?要是连一个女流之辈都唬不住,我?们以后?还怎么营业?”
导演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们已经尽力了。”
格雷夫斯觉得导演在找借口,摆摆手:“那就更尽力一些,什么手段都使上去。吓人是世界上是最简单的事情,这都做不到的话?,以后?就别当舞台监督了!”
导演有苦难言。
他总不能说,演员们不仅没有吓到薄莉,反而被薄莉身边的男人吓了一跳吧?
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来历,仿佛知道别墅内所有机关暗门?一般,有时?候演员还未登场,就被他反手送了回去。
薄莉虽然对机关暗门?研究不深,但她也怪吓人的。
——另一种吓人。
薄莉并不是“怪景屋”接待的第一批观众,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接待过不少观众了。
之前的观众看到演员,无一不是被吓得尖叫四散。
即使有人没那么容易受到惊吓,也会在人群的带动下一起逃跑。
没人会像薄莉一样,以一种鉴赏家似的目光欣赏演员的扮相。
导演不是没有见过胆大?的女人,但再胆大?的女人都会随身携带嗅盐——对女人来说,适时?晕倒是一种美德。
薄莉不仅没有这种美德,看向演员时?那种兴致盎然的目光,甚至让导演后?背发凉。
然而,格雷夫斯正在气头上,导演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硬着头皮去让演员们惊吓薄莉和埃里克。
演员们也苦不堪言。
遇到薄莉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任务是惊吓观众,谁知薄莉出现以后?,就变成了他们惨遭惊吓。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吓的未知感笼罩在他们心头,有几个演员甚至面露恐惧,想要临阵逃脱。
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次,薄莉甚至只用?了六分钟,就从“怪景屋”里走了出来。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不安,甚至响起一片激动的喧闹声。
——薄莉又赢得了一千美元!
要不是薄莉和格雷夫斯的赌约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格雷夫斯撕下支票时?的表情又过于痛苦,不似作伪。
人们几乎要以为,薄莉是格雷夫斯请来的演员,只为了宣传“八分钟内通关可以得到一千美元”。
在场的人纷纷朝薄莉投去艳羡、嫉妒、怀疑的目光,有人甚至高声问道:“克莱蒙小姐,您真的不是格雷夫斯先生?请的演员吗?”
“你俩不会是一头的,合起伙来骗我?们的吧?”
“我?不信那一千美元那么容易拿到!”
格雷夫斯也怀疑起来,薄莉不会是跟演员们串通好了,来骗他的钱吧?
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薄莉简直像一开始就冲着那一千美元来的。
她和他定下了这样一个不公平的赌约,她的关注点却在“一千美元”上,这太不合理了。
格雷夫斯冷笑一声,决定再让薄莉进?去一次。
这一回,他会亲自上阵惊吓她,没了那些吃里扒外的演员襄助……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在八分钟内通关!
薄莉没想到, 格雷夫斯都送给她两千美元了?,还要让她继续挑战。
人?群越发骚动不安,已经有人开始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薄莉, 怀疑她在跟格雷夫斯唱双簧愚弄大家。
薄莉有些无辜。
但她不可能因为别人说两句就放弃薅羊毛——那可是一千美元,这些人?就算把嘴皮子说破, 她也不可能放过。
格雷夫斯也不想就这样放过薄莉。
哪怕那两千美元打水漂,他今天也要让薄莉永久离开?新?奥尔良。
之前排练的时候,他也在场,知道如何使用舞台的机关。
惊吓观众,在他看来, 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需要像盒子里的玩偶,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时候,跳出来就行了?。
格雷夫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群演员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除了?跟薄莉串通一气?, 跑来骗他口袋里的钱,他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等下?薄莉进去后, 估计还会以为里面的演员会对她放水。
这种情况下?,他再跳出来吓她一跳,她说不定会像那三位绅士一样?, 直接被吓得呕吐。
这么想着, 格雷夫斯立即叫来导演,跟他说了?自己?的推断。
格雷夫斯并不担心导演会背叛自己?——导演跟他是许多?年的朋友,也是“怪景屋”的合伙人?, 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导演听完格雷夫斯的高见, 又是一阵欲言又止。
格雷夫斯的推断其实没什么错误——毕竟, 他们之前试营业时,的确用这一办法吓到了?不少人?。
但这一办法, 对薄莉没什么作用也是真的。
她像是经常受到惊吓一样?,对各种吓人?的办法熟悉至极。
有时候,导演站在秘密通道里,还能听见她在跟旁边的男人?讨论,怎样?改进才能更吓人?。
导演:“……”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经常琢磨如何恐吓别人??
“怪景屋”的故事?背景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邪恶的女巫,囚禁了?许多?无辜的人?,将他们分别囚禁在不同的房间里。
观众在别墅的房间里搜寻线索时,还要警惕那些被诅咒的人?的报复。
薄莉的评价却?是:“有点像儿童故事?。”
导演以为她是恶意贬低,没怎么当回事?,下?一刻,却?听见她继续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取材于真实故事?——新?奥尔良刚好就有一位著名的连环杀手,拉劳里夫人?。她在皇家街1140号的大宅里,囚禁并虐杀了?许多?奴隶。”
“很多?奴隶因为长时间被囚禁,四肢都?被铁链拽得变长变软,但他们仍然?不能动弹,因为脖子上戴着一个带刺的铁项圈,一旦挣扎,就会血流不止。”
“观众们推门进去,看到被囚禁得不成人?形的演员,即使知道是假的,但想到本地真的发生?过这样?的惨案,也会感到不寒而栗。”
薄莉说到这里,摇头感叹道:“放着这么好的素材不用,非要去写女巫的故事?……真的可惜了?。”
导演顺着她的话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顿时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他经常路过皇家街1140号——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一座廉价公寓,便宜出租给附近的穷人?、工人?和移民。
那里似乎经常闹鬼,不止一个人?声称亲眼?看过幽灵。
要是当时,他们买下?的是那座公寓,而不是这幢别墅,哪怕不在报纸上跟薄莉打赌,估计也能吸引报社记者争相报道。
导演不由有些懊悔。
他本想跟格雷夫斯提起这件事?——让他及时止损,不要再跟薄莉较劲下?去。
如果现在认输的话,他们凭借着过去优秀的名声,还能去别的地方?东山再起。
导演已经不想在新?奥尔良跟薄莉耗下?去。
薄莉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邪性,她说到“连环杀手”时那种饶有兴趣的口吻,比她形容的恐怖场面,还要让人?不寒而栗。
新?奥尔良的市场就让给她吧!
他们可以像她说的那样?,在别的地方?买下?一栋发生?过凶案的房子,制作成“怪景屋”,吸引游客前去参观。
在哪里赚钱不是赚呢?
没必要一定要在新?奥尔良跟薄莉争这一亩三分地。
然?而,导演劝说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格雷夫斯厉声打断:“艾姆斯,你也被克莱蒙那女人?收买了?吗?”
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导演理解格雷夫斯的愤怒,换作是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打败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女人?都?是受保护的存在,她们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事?事?都?受男人?的照拂。
假如她们遭遇意外——被人?谩骂或轻薄,也是男人?挺身?而出,为她们出头。
即使导演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薄莉身?上有许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特质。
她冷静,胆大,善于观察,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奇思妙想,比大部分男人?都?要有商业头脑。
假如他们就此收手,仅靠薄莉随口说的一句话,也能在别的地方?赚得盆满钵满。
但格雷夫斯显然?不会认同这句话。
导演跟格雷夫斯只是商业伙伴,并没有共患难的觉悟。他在“怪景屋”里也投了?不少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格雷夫斯把所有家当都?送给薄莉。
想到这里,他果断决定抛弃格雷夫斯,带着剩下?的资产先走一步。
格雷夫斯不知道商业伙伴已经打算跟他“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把怀表递给助手,让助手在外面计时。
然?后,他走进别墅的秘密通道,准备在第一个惊吓点,给薄莉一点儿颜色瞧瞧。
薄莉看到格雷夫斯的举动,立即猜出了?他的意图。
然?而,她的第一反应却?是——等下?一定要抓紧埃里克的手,不然?格雷夫斯很有可能被吓死?在自家鬼屋里。
鬼屋观众遭受惊吓,至少有一个心理预期,知道自己?前来参观鬼屋,就是为了?体验被吓的感觉。
格雷夫斯却?不一样?。
他走进别墅,是为了?惊吓他们。他也不像别的演员那样?熟悉机关,这时再被埃里克反手送回去,很可能被吓出疾病来。
于是,第三次走进别墅时,薄莉马上抓住埃里克的手,与?他紧紧十指相扣。
埃里克垂下?眼?,看向他们紧握的手。
这是今天第三次她对他忽冷忽热。
不知是否她态度太过暧昧的缘故,他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为什么不打造一副镣铐,永远把她铐在自己?的手上。
这样?,她就没办法对他若即若离了?。
跟以往不同,这念头并不是一闪而逝,而是如同一粒火种坠入他的血液,势不可挡地燃烧了?起来,把他的骨骼都?烧热了?。
他甚至听见了?骨骼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如此急切,如此饥渴。
他看着她的手,眼?神幽暗。
有那么一刻,似乎真的看到了?她因镣铐而被迫与?他合二为一的画面。
他早该这样?做。
她怕他杀了?她,一直想让他取下?面具。
不知是谁告诉她,只要不害怕他的脸,就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只要看到他的脸庞,就注定成为他的妻子。
她不会喜欢他。
但有什么关系?
他有上百种办法,让她永远也无法离开?他。
只要她承诺不会离开?他,他可以实现她的任何愿望。
如果她害怕他的脸庞,他还可以制作出一副与?常人?无异的面具,弥补那残缺的半边脸庞。
尽管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她也并未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遏制不住地妒火中烧。
这时,薄莉感到埃里克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眨了?下?眼?,抬起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慢慢扯下?了?手上的黑手套,露出修长而骨感的手指。
薄莉呼吸一滞。
可能因为他很少在她的面前扯下?手套,这一幕居然?有一种犯忌感。
仿佛扯下?的不是黑色皮手套,而是某种不容侵犯的禁忌。
要不是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体讳莫如深,薄莉差点以为,他在勾引她。
埃里克随手把手套塞进大衣口袋里,握住她的手。
在此之前,都?是她主动与?他十指相扣,这一次却?是他慢慢扣住她的手指,逐渐收紧,力道之大,几乎挤得她的指关节轻微作响。
他难得主动一次,就让她感到无法形容的刺激。
不敢想象,他要是能一直主动,她会有多?么快乐。
看来忽冷忽热是对的。
只是她努力了?那么久,才逼他主动牵她的手。
按照这个进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逼他说喜欢她。
薄莉陷入沉思,还有什么办法,能像忽冷忽热一样?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这时,她忽然?想到,虽然?一直有人?追求她,但她从来没有真正答应过谁。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一直没有危机感?
也是,他甚至不愿意对她说一句,不希望她亲吻查尔斯·博福特。
谈恋爱的时候,用别的异性刺激对方?,其实是下?下?之策。
但她可能是天生?癖好有问题,一想到他可能会被她的行为激怒,主动对她发起进攻。
她就心跳加速,脸颊发热,手心也出汗了?。
在她佯装撤退的攻势下?,他已经主动对她揭下?了?面具,扯下?了?手套。
就像拆开?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每剥开?一层外壳,都?能看到令人?血脉偾张的惊喜。
这一刻,薄莉忽然?懂了?,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极限运动。
跟埃里克的交锋,虽然?不像极限运动那么危险,但同样?能体会到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这种近似死?亡,但又并非死?亡的感觉,实在令她上瘾。
如果不是碰见他,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
她不仅是在剥开?他的外壳,也是在褪下?自己?的伪装。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薄莉差点低头亲一下?埃里克的手背。
幸好,她忍住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第一个惊吓点。
薄莉这才想起格雷夫斯也跟着他们进来了?,可能会亲自上阵惊吓他们。
她正要嘱咐埃里克不要乱动机关,不然?很可能吓得格雷夫斯半身?不遂,埃里克已经抬头,冷漠看向天花板。
刚刚,他的确心存引诱之意。
尽管他始终对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感到强烈的耻辱,也不想承认它们是值得欣赏与?亲吻的。
但相较于其他部位,薄莉似乎更加青睐他的手。
她几次目不转睛地打量他,都?是他在戴手套或脱手套。
于是,他故作冷静,强忍住血液上涌的耻意,扯下?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她只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就移开?了?视线。
他又被她忽视了?。
恐怖的羞耻感冲上头顶,他的耳根、脸庞、脖颈全部一起发热。
那一刻,他很想用手抚过她手掌的每一寸,从指缝到掌心,再到肌肤的纹路。既然?她不愿意用眼?睛看,那就用手掌去感受。
谁知这时,滑轮声响起,鬼影又要从天而降。
埃里克心中戾气?横生?,直接按下?旁边的机关。
格雷夫斯信心十足,以为自己?一定能吓到薄莉——假如演员都?跟她串通好了?,那她肯定想不到,这里还会有其他演员出来惊吓她。
他保证这一次能把她吓得尖叫不止。
然?而,绳索降落到一半时,突然?像失灵似的,猛地向上收起。
格雷夫斯以为机关失灵,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起来。
他并不是专业的杂技演员,体型偏胖,机关支撑他的体重已是极限,这么一挣扎,绳索直接像卡住似的停滞不动了?。
倒吊在半空中,又惊吓过度,格雷夫斯只觉得血液上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薄莉看到这一幕,深感男色误人?。
要是埃里克没有摘下?手套,露出自己?的手,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就不会这么晚才想起这一茬,格雷夫斯也不用晕过去了?。
——如果格雷夫斯清醒地看他们通关,她还能拿到那一千美元,现在他晕过去了?,她还能不能拿到那一千美元,就难说了?。
算了?,先抢救一下?吧。
薄莉松开?埃里克的手,转身?跑到别墅门口,按下?了?紧急求助的电铃。
格雷夫斯的手下?立刻打开?别墅大门,走了?进来。
他们还以为,薄莉是被老板吓到了?才按铃求助,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却?是老板倒吊在半空中的滑稽身?影。
格雷夫斯倒吊的位置太过刁钻,姿势也过于戏剧性,吸引了?不少人?进来围观。
不一会儿,消防站甚至派人?过来了?,搭起梯子,把格雷夫斯救了?下?来。
薄莉忙着抢救格雷夫斯,没有注意到,埃里克盯着自己?被抛下?的手掌看了?很久,神色喜怒难辨,令人?毛骨悚然?。
第51章
人群中, 一位医生见?状,上前给格雷夫斯检查了一下身体,说道?:“没什么大碍, 只是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有人提出疑问:“这不是他自己的演出吗?为什么会被吓晕过去?”
医生看向薄莉。
薄莉立即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别?墅里的机关出问题了吧。这种机关如果保养不当, 确实很容易卡住绳索。”
巡警们也被惊动了,走过来一看,发现薄莉也在场,心里登时犯起了嘀咕。
这段时间,他们见?得最多?的就是薄莉。
不是她的演出把人吓晕了过去, 家人报警想要讨回公道?;就是有人觉得薄莉的演出真?闹鬼,想让警察去捉鬼。
前者因为他们自己签过免责协议,巡警们也无可?奈何,只能过来简单调解两句;后者则完全不属于巡警的管辖范围。
薄莉和?格雷夫斯的赌约闹得那么大, 巡警们当然也看到了,原以为她去观看别?人的演出会消停一些, 谁知,她直接把格雷夫斯吓晕了过去。
真?是奇了怪了。
自家演出闹鬼就算了,怎么去看别?人的演出, 还能让别?人的演出也跟着闹鬼的?
巡警们不太想掺和?薄莉的事情。
一是, 她演出赚钱,警局也有分红;二是,她这个闹鬼体质, 多?少有点儿吓人。
反正格雷夫斯还活着, 也没有受伤, 演员们也说是他自己操作不当,才?会倒吊在半空中, 巡警们就没有进一步调查,直接离开了。
最后,格雷夫斯被人用简易担架抬进了别?墅。
这场声势浩大的赌约,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薄莉有些遗憾——她还有一千美元没拿到呢。
不过,白嫖了两千美元也不错。
为了防止格雷夫斯中途后悔,昨天晚上,薄莉特地叮嘱过马戏团众人,一旦拿到格雷夫斯的支票,就立即去银行兑换成?现金。
她粗略算了一下?,两千美元,可?以在郊区买一幢小别?墅了。
格雷夫斯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薄莉心?情大好,转身想要招呼马戏团众人,请他们去高级餐厅吃牡蛎。
然而,她一回头,却看到埃里克正站在她的身后,垂眼看着她,缓缓戴上那副黑色皮手套。
他的手指本就极长?,几乎到了令人压抑的地步,陡然被黑色皮革勒紧,显出微微凸起?的指骨轮廓。
那一刹那,扑面袭来的冲击力,简直像被黑手套轻扇了一巴掌。
“……”
薄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好半天,她才?勉强镇定下?来:“……我们打算去法国区吃饭,你来吗?”
埃里克很不喜欢她提到马戏团时说“我们”,有一种把他排除在外的感觉。
明明,他比她那群人更早认识她。
但他却说:“好。”
薄莉点点头,正要去找索恩他们,下?一刻,手腕被捉住。
埃里克神色没什么变化,修长?的手指却循着她指间的缝隙嵌了进去,跟她十指相扣。
那种微妙的入侵感,让她一阵头皮发紧。
是他表现得太过青涩的缘故么。
不然为什么只是牵个手,就让她像初恋一样紧张?
这一画面,在马戏团众人眼里,又是另一副模样。
索恩始终不敢与埃里克对视,低头把兑换出来的现金交给了薄莉。
薄莉穿的裙子非常轻薄,没有口?袋。于是,她转手交给了埃里克。
埃里克顿了一下?。
他也很不喜欢她对马戏团那群人的信任。
两千美元不是一个小数目,她也数也没有数一下?。
索恩原以为把钱交出去,就可?以离开埃里克的视线范围了。
埃里克却伸手按住他,清点了一遍手上的现金,才?允许他离开。
他的手劲大得吓人,按在索恩的肩上,索恩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坠入冰窟,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克莱蒙小姐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真?的太可?怕了。
光是站在他的面前,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也许,克莱蒙小姐并不是自愿跟他在一起?。
索恩与马戏团其他人对视一眼,他们似乎也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一开始,他们以为,埃里克是薄莉的神秘情人。
然而,埃里克看向薄莉的眼神,完全没有情人之间的感觉,更像是捕食者看到了猎物。
他眼中那种躁动的攻击性?,也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