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千秋—— by西菁
西菁  发于:2024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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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相惊疑不定地往后退。
“你?……”
“萧相想必是?见不到萧公子的,只怕他这会还在文城遵着?你?的吩咐办事,怎么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在京城已下了大牢。
但孤却顺着?萧相带出来的亲兵,找到了你?养私兵的地方?。”
他从喉咙间溢出几分?笑意,语气云淡风轻。
“那位置依山傍水,果?真是?个好位置,可惜是?被孤发现了,只怕萧相的几千私兵,再难见到你?一面了。”
“你?……你?什么意思?”
萧相死死盯着?他。
“我儿送回来的信,是?你??”
“是?啊,孤模仿了许久萧公子的字呢,如若不然,也不能?让萧相放松警惕,觉得大计将成,将自己养亲兵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顾长泽静静看着?他,似乎觉得萧相这幅震惊的样?子很有趣一般,他又道。
“辅国?公是?父皇的心腹,孤想除掉他很久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好在今日萧相愿助孤一臂之力。”
“我和他在长街遇见……”
“是?孤,那从暗处射出去的箭也是?出自孤的手,可惜萧相的亲兵委实蠢笨,孤还没祸水东引,他便不小心从暗处掉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那亲兵手中握着?弓箭,萧相又才口出狂言要杀了辅国?公,辅国?公死不瞑目,萧相当即就入了大牢。
“你?这个歹毒的东西,你?……”
萧相话没说完,猛地低头咳嗽了起来。
“比起萧相来说,孤不算歹毒。
连日坐在高位,早让你?忘了真正做臣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吧?
无妨,贤妃已入了天牢,萧家家眷同在天牢等着?,如今只差萧公子,你?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你?,顾长泽,你?敢!”
萧相嘶吼的声音传出天牢,门外却已不见了顾长泽的身影。
萧家养私兵,射杀朝臣,萧贤妃对皇上下毒,萧家罪行罄竹难书,整家下了大牢,唯独只剩萧琝一人不见踪影。
第二日早朝之上,顾长泽下了命令。
“萧家狼子野心,萧琝擅自离京,且不论他知?不知?道萧相此举,即日起,张皇榜命他即刻归京,他若回,以?萧家亲眷同论罪行,三日内若不回,便以?乱臣贼子昭告天下,生?死不论。”
消息下发,整个上京都?沸沸扬扬地讨论着?,人人都?在等着?暗处的萧琝现身。
然而一连三日,却都?不见上京有丝毫风吹草地。
第四天一早,刚到早朝的时候,顾长泽才走出书房,江臻便连声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萧相越狱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了顾长泽面前。本以?为将要迎接雷霆大怒,却见顾长泽只轻轻瞥了他一眼,落下一句。
“去了早朝再说。”
“您……您不生?气?”
江臻大受惊吓。
“孤为何生?气?”
顾长泽淡淡拂了拂衣袖。
“本身就是?孤放他走的。”
早朝之上,群臣得知?了萧相越狱的消息,俱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坐在高台上的储君啪嗒一声,将手中的文书扔到了地上。
“孤对萧家仁慈,萧家如此不知?感恩,反倒越狱私逃,皇榜张了三日,萧琝拒而不归,即日起传令下去,整个大盛各城关?卡戒严,全力追杀萧相与萧琝这两个叛臣,生?死不论!”
“是?。”
顾长泽负手站起身,高台上那一身淡蓝色衣袍愈发衬得他俊美矜贵,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天生?的自得与掌控。
“孤把朝政交与萧相,却不想他人面兽心意图不轨,即日起,朝中所有事宜,孤将亲自接手处理,诸位臣卿可有异议?”
“臣等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萧相叛逃,却独独留了萧楹薇一人,摆明了是?不在意她的死活,萧楹薇在天牢中得知?了此事,一番痛哭流涕后,再扛不住重刑,将事情交代了个彻底。
“毒是?我爹和哥哥从弄来的,取于阴阳交合最有用……我每日自己先?服用,再去侍奉皇上……皇上昏迷后,我又奉父兄之命每日给皇上下药让他整日昏睡……
前几天晚上,父亲说兄长已在文城得了兵力,萧家马上就能?位及……让我那天晚上等他命令动手毒害皇上,未曾想太子妃去的及时……噗嗤……”
她一句话没说完,又呕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萧相出逃,再没人给她解药,她身上的毒也一日日严重,这回是?真正扛不住了。
供词呈送上去,萧家叛臣贼子再无抵赖,上京人人痛骂,一夕之间将之前高高在上的萧家打?入了地狱。
顾长泽接手朝政之后,起初还有人担忧他处理不好,然而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储君先?雷厉风行地料理了萧家的事,将其党羽通通处置,又将朝中大小事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不忘之前水坝决堤的镇子,亲去问候百姓,再兴修房屋,普种农田,在民间声名颇好。
朝堂上下都?多?有称赞。
理政后的第一件事,顾长泽将之前从长信侯手中拿到的兵符光明正大地交给了江相的弟弟,江将军。
“朝中辅国?公刚没了,这位置总要有人顶上,孤便任命温大人吧。
萧相叛国?,如今国?相只剩一位,朝中许多?之前萧家的党羽都?没了,位置空缺许多?,大人们为朝为国?尽心竭力,孤觉得你?们的位置也都?该动一动。”
当日晚上,顾长泽便拟了命令将朝中大半的人都?动了官职。
臣卿心中本就满意他处事井井有条,如此一来更是?感激涕零,朝中上下对太子赞不绝口。
理政的第十五天,天牢中传来五皇子暴毙身亡的消息,顾长泽将手中的事情料理罢,唇角牵起笑意。
“父皇该醒了。”
萧楹薇给洐帝下的毒是?罕见,但冯先?生?连日陪在御前,解药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消息递到乾清宫,第二日午后,洐帝悠悠转醒。
醒来见到的第一面,是?顾长泽亲自端着?药目光担忧。
“朕是?……睡了几天了?”
他虚弱地看着?殿内大半的臣子都?是?之前不怎么熟悉的面孔,心中忽然有几分?不妙。
半个时辰后,洐帝知?道了这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后。
萧家叛逃,贤妃下毒,重臣惨死,太子摄政。
太子摄政??
太子怎么能?摄政?
刚醒的洐帝面如枯骨,怒意翻涌,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没有朕的命令,太子为何摄政?”
他责怪的一通话噼里啪啦地落下来,顾长泽还没说话,臣子们纷纷皱眉。
“皇上昏迷多?天,还不清楚情况,太子起初并未摄政,臣等觉得朝中无主心骨,多?番恳求,殿下也未曾应允,将事情都?堆给两位丞相。
殿下在萧相叛逃后才接手朝政,实是?无奈之举啊皇上!”
臣子们纷纷附和,那口口声声太子仁孝的话让他一口老?血涌上心口。
“儿臣有违父命,若父皇要处置,儿臣并无怨言。”
顾长泽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谢瑶站在一侧,已是?气得脸色通红。
她没想到顾长泽已尽心至此,洐帝却还如此逼迫!
“父皇,臣妾随在殿下身旁,见他日日前来侍奉,膳食药饮无不尽心,父皇连日昏迷,朝中无人主持大局,难道此时便要生?生?看着?乱成一团吗?
殿下是?您的亲儿子,您该信他绝无二心!”
她话说的尖锐,洐帝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
偏生?臣卿还开口附和。
“是?啊皇上,萧相和贤妃下毒害您,幸有太子妃及时发现,太子殿下寻来良药,两位对您属实恭敬仁孝!”
众人纷纷退去后,洐帝眼前一黑,又呕出一口鲜血。
“五皇子呢,把他从天牢放出来见朕!”
“五皇子昨日已没了……”
辅国?公没了,五皇子也没了。
洐帝顿时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他一双老?眼死死地瞪着?顾长泽离开的方?向。
不,不行,大盛绝不能?落在他手中。
“没了五皇子,还有四皇子,二皇子,大不了还有六皇子……
你?即刻秘密传四皇子入宫,朕要他帮朕……清君侧!”
夫妇两人入了东宫,谢瑶一路红着?眼拉他入了内室,一言不发。
顾长泽好笑地看着?她。
“被训斥的分?明是?孤,怎么瞧你?比孤还生?气?”
谢瑶猛地仰起头。
“我怎能?不生?气?”
在榻前恭顺陪侍的是?顾长泽,找到解药救洐帝的也是?顾长泽,偏生?到了他醒来,还是?如此偏颇严苛!
“我便不明白?了,为何他总是?……”
谢瑶的话说到一半眼睛就红了,看着?他眼尾的乌青,想到近来他在朝堂上下的忙碌,心中酸涩。
她猛地扎进了顾长泽怀里。
他不动声色地抚着?她的秀发,感受着?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浸湿,轻轻叹息了一声。
“没关?系的。”
“孤从小就知?道父皇不喜欢孤,可他是?父亲,孤是?他的儿子,便是?偶尔能?得来一分?关?心也是?好的,旁的孤已不奢求了。
孤从小独自在东宫有太傅教习,甚少和兄弟们有相处,父皇日理万机,母后早逝,也就惠母妃对我好一些。
但孤心中还是?很渴求亲情,只是?诸位兄弟……孤心中也不好受。”
他少在谢瑶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一时她眼中泪水又涌出来。
那些皇子们都?如此了,他竟还挂念他们。
“今日在大殿我就该……”
“你?如何?太子妃挂念心疼孤,孤知?道,但你?若真当众顶撞了父皇,只怕孤还得想法子去天牢捞你?。”
顾长泽笑了一声,看着?她眼中的心疼,眸中闪过几分?幽暗。
他静静地抱着?谢瑶。
“兄弟们都?去得早,父皇重病,但有太子妃陪着?孤,孤已经很开心了。”
谢瑶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我当然会一直陪着?殿下。”
哄了好一阵,才将谢瑶哄好,顾长泽从内室去了书房,江臻垂头递上去一张纸条。
“乾清宫传来的。”
屋内安静许久,顾长泽没换衣裳,胸前的衣襟还染了泪痕,才得了谢瑶的允诺,他这会心情极好。
袖袍翻飞,朱笔握在手中,他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
“江相呢?”
“大将军与江相都?已准备好,八千兵士已到城西就绪。”
顾长泽叹息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
“孤的弟弟们总是?不安分?,父皇也为此劳心劳力,孤总于心不安。”
他收了笔,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忽然笑了。
修长的手拢着?桌上的兵符,他问。
“江臻,你?猜这一回。
是?谁为谁,清君侧。”
第84章 84
洐帝醒的当晚, 四皇子悄悄入了宫。
四皇子走后,贵妃又去了一趟。
自从三?皇子死, 贵妃一心在六皇子府,尤其皇后死后,她几乎是不再管后宫事了。
接连两三?趟进去了人之后,还都?是晚上偷偷去的,宫中?夜里有人看到整晚乾清宫灯火通明,还时不时有大批御林军在宫中?行夜。
仿佛一团乌云将拢下来,如同一只细密的大网, 罩的整个上京喘不过气,风雨欲来。
第二天早朝过,洐帝在乾清宫颤颤巍巍地写下一道圣旨。
“朕一连昏迷多日, 幸有太子理政处事?,又寻来解药,今特命四皇子与二皇子备宴,代朕嘉奖太子连日辛苦。”
昨儿在宫里还连声斥责顾长泽, 为何今儿就变成了嘉奖?
听到消息的时候,谢瑶正在御花园散步, 登时什?么心情也没了,她匆匆地往东宫赶。
越过乾清宫, 她迎面撞上了四皇子。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双生胎,样貌长得极像,只是四皇子略阴冷一些?,见了她招呼也不打, 大步越过她往前走了。
他身后跟着?的是三?个一身戎装的将军, 再往后是一排亲卫。
“四皇子入宫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皇上昨晚醒来就开始理政了?”
谢瑶看着?不远处的乾清宫,门外的御林军守卫足足比之前多了两倍, 一路从御花园来,她发现整个皇宫的守卫都?比之前多了许多,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生面孔,一身戎装从乾清宫走出来。
她嗅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心中?觉得不对劲。
入了东宫,她连忙找到顾长泽。
“为何突然让两个皇子设宴给你?”
“也许是父皇昨日之后觉得对我太过严苛,想?弥补一二?”
顾长泽弯唇看着?她道。
从上林苑废太子,到三?皇子之死,到洐帝病醒后的表现,谢瑶疯了才会以为洐帝对他有愧疚之心。
她见了宫中?的守卫和一晚上洐帝态度的变化,总觉得有些?不安。
“皇上让他们两个在哪设宴给你?”
“上清池。”
“那不是在宫外吗?”
谢瑶错愕。
“嗯,就是四弟府旁边的那个上清池。”
“皇上不去吗?”
顾长泽摇头。
谢瑶顿时拽住他的衣袖,脸色染上不安。
“这?实在有些?不对劲,不如咱们找个理由推了吧,就说……就说我这?些?天卧床不起?,非缠着?不让殿下去。”
她慌不择言的样子让顾长泽忍俊不禁。
他抬手?刮了刮谢瑶的鼻子。
“傻姑娘,想?什?么呢。”
他真这?么说,洐帝才是有了理由处置他了。
“那怎么办,能不去吗?我不想?你去。”
谢瑶心中?的只觉告诉她,此行绝对不简单。
“你说呢?”
她不安的模样落入顾长泽眼中?,他轻轻叹了口气。
“君恩在上,臣子如何推拒?”
一句话中?带着?的无奈让谢瑶沉默下来。
这?一瞬间,她竟有些?恨高台上的帝王,恨他冷血无情,博爱天下百姓与皇子,却唯独对自己?的储君嫡子如此苛刻。
“为什?么呢?”
她忽然仰起?头问顾长泽。
她从前听顾姳说过一回,顾姳说是和三?年前的事?情有关,可再关键的她也不清楚了。
顾长泽拢着?她的腰肢,沉默了一下。
“君心,孤如何猜得透?”
谢瑶心尖一颤。
顾长泽不愿让她多想?,便笑着?跟她开玩笑。
“想?孤平安,那你亲一亲我。”
谢瑶看了一眼,仰起?头,竟真在他唇上亲了亲。
“今晚你出宫,去公主府陪陪姳儿。”
谢瑶正吩咐江臻多带些?守卫以防不时之需,冷不丁听见他说。
“为什?么?”
她顿时变了脸色。
“是不是今晚会有危险?”
顾长泽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一场宴席,怎么就让你这?么担心?
不过是姳儿今日跟陈遇景又闹了一通脾气,这?回闹得格外厉害,陈家给陈遇景定了亲事?,她心中?难受,孤让你去陪陪她。”
谢瑶犹觉得不安。
“可是……”
“没有什?么,相信孤,嗯?
父皇虽不喜欢孤,但如今有了恩赐,还能和几位弟弟亲近,孤心中?也甚是高兴。”
谢瑶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时辰不早,两人一个要去公公主府,一个要去上清池,便都?没再耽搁时间。
顾长泽今日穿了一身云锦白袍,白色锦缎着?在他身上,愈发衬得明华如玉,温文?尔雅。
他抬步先送谢瑶出门,门外早站着?一个手?持佩剑的护卫。
“孤让魏副统领送你出宫。”
顾长泽目送着?谢瑶离开东宫,唇角温和的笑意渐渐消散,他转身进了书?房,从书?房的暗格里取出一把佩剑。
那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削铁如泥,曾陪着?他在三?年前的战场上战无不胜。
谢瑶的马车出了皇宫,才走出没多久,就听见一道高兴的声音。
“瑶儿!”
谢瑶掀开帘子,看到一辆雅致的马车跟他们齐头行进着?,帘子掀开,顾姳那张貌美如花的脸闪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接你嘛,我们都?好久没见过面了。”
顾姳笑嘻嘻地喊她。
“你有没有想?我?”
谢瑶看着?她这?幅明媚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声。
“想?。”
天色昏昏沉沉的,路上行人稀少,一轮圆月已挂上了枝头,七月的风吹得枝丫乱晃,暗夜里,两道漆黑的身影站在了长街。
“那我们快回府,我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点心给你……啊……”
顾姳的话说到一半,身下的马车猛地颠簸了起?来,一支支箭羽从天而降,飞快地射中?了车轮。
“吁——”
“快来人,护驾,保护公主!”
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飞快行进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身后的一众护卫连忙拔剑护在了顾姳马车前。
谢瑶的马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速冲了出去,对方一心盯着?顾姳的马车,箭羽从天而降几乎要把马车射成了筛子,顾姳狼狈地从马车中?被颠簸下来,头狠狠地撞在了一侧的台阶上。
“停!”
谢瑶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连声喊停马车,魏副统领却语调极快地道。
“不能停,属下先送您去公主府,再来护卫五公主!”
“你以为顾姳遇刺,公主府能安全吗?你现在就去!”
谢瑶厉声清喝了一句,一边跳下马车。
“留一个人陪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带着?剩下的人去救五公主。”
顾姳带来的侍卫并不多,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握着?手?中?的剑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显然武功绝佳,没一会的功夫就把侍卫清理的七七八八。
顾姳头磕在台阶上,周身是四分五裂的马车和闪着?寒光的刀剑,谢瑶甚至能看到她头上流出来的鲜血。
魏副统领一看情况紧急,当即一咬牙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过去。
谢瑶拎着?裙摆,借着?夜色的掩饰躲到了一侧的小巷子后面。
然而还没等魏副统领带着?人跑过去,那两个黑衣人已清理了所有的侍卫,其中?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低下头,拽着?顾姳的手?腕将她扯了起?来。
“你们放肆,胆敢挟持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高大的男人嘴角讽刺,拽着?顾姳飞身上了屋檐。
“人我抓了,九族你们也诛不了。”
谢瑶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心中?乱作?一团。
“快些?去追,务必保证五公主安全!”
她一声厉喝下,魏副统领连声道。
“属下这?就去!”
谢瑶恍惚地站在原地。
忽然觉得那方才说话的高大黑衣人声音有点耳熟。
还没等她回过神,魏副统领急匆匆又跑回来。
“太子妃,他们入宫了。”
谢瑶也是一惊。
挟持了公主还敢入宫?
“快,你们也入宫,马上去追!”
“那您呢?”
“我也回宫。”
上清池中?,觥筹交错,管弦乐器的声音此起?彼伏。
主座坐着?二皇子,四皇子与顾长泽,再往下是戎装加身的几个将军,他们设宴的地方在最高处的清露台,往下是几丈高的台阶。
周围一片漆黑,风纹丝不动,暗处身影重重,仿佛有什?么在伺机而动。
将军们腰间的佩剑闪着?锃亮的光,顾长泽坐在主位,似乎丝毫没发觉暗处的暗流涌动。
“咱们兄弟一向少聚,今晚可得尽兴而归。”
“只干坐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刚好在场的就咱们兄弟和将军,不如一同来行酒令,以玉壶的壶嘴为转,转到谁,谁就来舞剑助兴可好?”
“大哥以为如何?”
四皇子转头看向顾长泽。
顾长泽慵懒地倚在椅子上,眉目清雅温和,一派光华。
“随意,二弟四弟决定就好。”
言罢,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凉的酒浇过喉头,他执着?酒盏又倒了一杯。
四皇子看向他。
“这?宴席才刚开始,大哥便喝了这?么多酒了,可别等会喝醉了,下清台的时候还得下人抬着?回去。”
顾长泽勾唇。
“宴席没结束之前,谁知道谁能不能走下清台呢?”
这?话意有所指,四皇子心头陡然一跳。
“大哥颇爱说玩笑。
来人,上酒壶。”
四皇子拂袖往前走了一步。
“就咱们兄弟几个,也不拘束什?么下人,便由我来转酒壶吧。”
二皇子和几个将军自没意见,顾长泽略一颔首。
酒壶晃晃悠悠地转动了起?来,没过片刻壶嘴对准了顾长泽的桌子。
“哟,没想?到第一轮就转到了大哥。
大哥素来体弱,这?舞剑的事?只怕不成了,但前面定了规矩,不如大哥喝一杯酒,这?就继续下一轮了可好?”
四皇子说罢,没等顾长泽点头,他已亲自倒了一杯酒到顾长泽面前。
暗处的一道道身影晃在上清池的湖水中?,乌压压的一片,顾长泽收回视线,看着?四皇子手?中?的酒。
"喝酒,舞剑,大哥任选其一吧。“
顾长泽接了酒,目光从四皇子脸上得意的笑,掠过那几个将军握在桌子下的佩剑。
他忽然站起?来,笑了一声。
”孤哪个也不选。“
”大哥,这?行酒舞剑也是你答应......“
”酒中?放着?的是剧毒断肠草,舞剑场的周围已围满了弓箭手?,选哪个不都?是死路吗?"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诸位弟弟奉命而来,不过是为取孤的命,又何必在这?过多虚与委蛇?”
“好,你好魄力?,敢独自一人赴宴,就不怕死路一条?”
四皇子顿时变了脸色,手?一挥,清台下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上清池外有三?千人,弓箭手?和剑客不胜其数,你现在赴死,我留你全尸。”
四皇子话没说完,眼前身影衣衫,顾长泽手?中?的长剑破风而出,白袍翻飞,他人已到了最近的将军面前,手?起?刀落。
“啊——”
温热腥脏的血洒满了桌子,那将军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断了气。
顾长泽漫不经心地拂了拂剑。
“孤走的每一条路都?可能是死路,孤从来就不怕死路。”
上清池顿时乱作?一团,明火照得半片天空都?如白昼一样,大门被狠狠踹开,乌压压的人群蜂拥进来,刀剑声,惨叫声混在一起?,清台上更是刀剑乱飞,几个将军合力?冲向了顾长泽。
他步步疾进,迎上几人的剑锋,剑在手?中?挽成剑花,光影所过,一片鲜血飞溅,白袍上渐渐染了血,飘逸的身影翻飞,清台上不断有人摔落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一把血飞溅到了四皇子脸上。
他一步步后退,却轻而易举地被那长剑挑开了衣衫。
剑尖抵入脖颈,顾长泽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过去。
他脸上染了血,手?中?端着?一杯方才四皇子递过去的酒,温和地笑着?。
“这?最后一杯酒,孤敬两位弟弟。”
酒水倒在了四皇子面前的地上,他瞪大了瞳孔。
“你不是病着?吗,你不是快死了,为什?么……不——”
一把长剑刺破他的胸膛。
二皇子腿一软跪在地上。
“大哥,饶命啊大哥,我不敢……噗嗤……”
鲜血飞溅整个清台。
谢瑶一路跑入皇宫。
魏统领跟在她身后,一众人脚步凌乱地奔走在内廷。
“确定人入了皇宫吗?速速带着?我的令牌往东宫调人!”
谢瑶将手?中?的令牌扔给魏统领,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见魏统领瞪大眼睛。
“在那——快追!”
谢瑶抬起?头,看见皇宫一侧的屋檐上,三?道身影飞走着?,一人宫装着?身,毫无反抗地被人扛在身上。
“来人啊,快来人,五公主被挟持了!”
魏统领拔剑追了上去,夜色里,谢瑶果断往东宫跑。
御林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去,魏统领带的人太少,她得回东宫叫人。
她在夜色中?奔走着?,气喘吁吁地到了东宫,一把手?推开了顾长泽书?房的门。
她记得顾长泽之前说过,在东宫外侧的暗格里有一块令牌,可以调动他在东宫的侍卫。
她点亮了烛台,推开了顾长泽桌案东侧的暗格,举着?烛台翻找着?东西?。
还没等她找到,谢瑶却忽然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谁……”
“让我来看看,我的阿瑶在哪?”
砰的一声,一道女音闷哼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谢瑶身上汗毛直立,果断地灭掉了烛台,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钻到了桌下。
是他!是那个挟持顾姳的刺客,他们竟然进了东宫。
黑暗里,谢瑶心怦怦地跳动着?,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谁在那……啊!”
侍卫巡夜过来,一句话还没问完,已被手?起?刀落结束了性命。
腥脏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谢瑶死死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谁……是谁!
“瑶瑶?”
书?房的门被推开,温柔的声音响起?,谢瑶听清楚那熟悉声音的刹那,骤然身子僵住。
而此时,顾姳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另一侧的屋子,心急如焚。
她被挟持着?越上屋檐的刹那,就认出了来人。
他这?个叛臣不仅没走,竟然还堂而皇之地跑入京城挟持她。
挟持她就算了,从萧琝毫不避讳地带着?她一起?到东宫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要来做什?么。
顾姳在心中?庆幸谢瑶已经出了宫,不必再受这?禽兽的磋磨。
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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