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自是懂他的苦衷,笑着说道:“老伯,你看这样成不成,若是他们损毁了你们的水稻秧苗,全部损失都由他来赔偿。”
说罢,她转身指了指十四阿哥,“你们放心,我这弟弟在家里很得她娘宠爱,最是不缺银子的,定能赔偿的起。”
安清还顺道提出了给老伯家一定的酬劳,只要能让三人去捉虫就好,当然这个钱也是十四阿哥出。
十四阿哥下意识就想说凭什么,又不是他想去捉那虫子的,但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九阿哥和十阿哥,立马闭上了嘴。
他赔就他赔,只要能让两人陪他一起去捉那虫子就行,反正今日定是躲不掉的了,能拉上一个便拉上一个吧。
所以,这会他可不能惹安清,万一她反悔了,让他一个人去捉虫可就不妙了。
甚至在安清让他先拿些银子给老伯当押金时,他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掏了银钱。
那老伯见安清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下那银子后,便同意让三人到地里面捉虫子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见状,立马同安清发起了抗议,却被安清无情地驳回了,接着便是威逼利诱地赶他们下了地。
不过,两人倒也没怎么挣扎,十阿哥是向来喜欢安清这个五嫂,她的话自是乐意听的,九阿哥嘛,那就更简单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比较怂安清。
农人老伯虽收了押金,但本着庄稼人爱惜粮食的本性,还是耐心教导了三人一番,就是想着让他们少祸害点地里庄稼。
三人所幸也不算太不靠谱,没多久便上了道,而且在安清的监督下,他们自也没胆子去嚯嚯庄稼。
那老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安清的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冲着赔钱给人干活的。
安清笑着解释道:“男孩子太娇气不好,我就是想着让他们来受受苦才好。”
老伯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弯腰在地里捉起了虫子。
安清站在地头,放眼望去,这满地里几乎都是弯着腰捉虫的百姓,看样子还虫患应该是很严重。
但这水稻黏虫这么捉也不是法子呀,而且这也是不能治本啊。
这会是分蘖期,这些肉眼可见的虫子就算被捉完了,那些被留在留下来的虫卵之后还是会在抽穗期时造成虫患的,难道他们还要再捉一回。
先不说这得费多少功夫,就单说两次虫患造成的减产,那也是得不偿失啊。
对付着水稻黏虫,安清倒是知道用哪些土农药能对付,但问题是,现下却不知要如何说服这些百姓。
毕竟在古代,庄稼遭受了病虫害,基本就是这几种解决方式,水洗法、火燎烟熏法,以及这人工捕捉法。
即便是想着用砒霜那些药毒杀虫子,一般也是选择诱捕法,意思就是先把虫子从庄稼地里诱出去再用药毒杀。
即便有了之前那治‘青风病’的房子,但对着庄稼直接用药这种法子,还是很被百姓们忌惮的,毕竟这黏虫和青风病不同,还有人工捉虫这条路子选,即便届时可能会因为这虫害损失部分收成,只要他们捉的快一些,但总归不至于绝产就是了。
所以,他们还是普遍接受不了对着这庄稼直接用药,下意识便会觉得这样做有损到庄稼本身。
要不等回去找胤祺说说,让他去禀告康熙,然后由官府出面?安清想。
“五嫂,你在想什么?”九阿哥不知何时来到了安清的身侧,探头探脑问。
安清本来在想事,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着眉看了过来,“别想着偷懒,去地里捉虫。”
九阿哥一听这话不乐意,“五嫂,我没想偷懒,就是看你在这发愣,才 想着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对付这虫子啊?”
安清没想到他竟发现了,心里不由觉得这小子心思还挺敏锐的,遂也没瞒着他:“没错,我正在想要怎么说服老伯让我给这庄稼用药。”
九阿哥一听十这事,立马拍着拍着胸脯,很是豪气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啊,五嫂你就同他说,万一要是治坏了,他这地里的水稻都算我的,到时候按照丰收的价格赔银钱便是,或是你直接同他说,让他现在就把这地里水稻折成银钱,我先付给他便是。”
今个洗刷了多年的冤屈,他这会心情好的不行,而且,即便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也是实打实感念安清的,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报答一二。
至于两人之前的那点子过节,九阿哥在心里很是大气的表示,都过去了,他不计较便是了。
安清可不知道他这想法,否则她非得当场‘呵呵’两声,他说过去就过去了,搞得这事好像是他一个人说的算是的。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这会还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呢。
安清方才就在想,就算回去禀报了康熙,她自己还是要亲自去操作一番才好,与其这般折腾,她且不如现在就先亲身示范一下。
毕竟,这药物驱虫显效快,先让百姓们看见效果,届时再由官府出面担保推广,也能少耽搁些时间,也让那些地里的黏虫能少祸害些水稻稻苗。
“不用,无功不受禄,我还没穷到这点银子都掏不起的份上。”安清回道。
九阿哥见自己被拒绝了,顿时有些急了,“怎、怎么就无功了啊……”
他挠了挠头,别别扭扭地道:“你今个帮了我大忙,你证明我是无辜的,也算是洗刷了我多年的冤屈。”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就像之前小十四说的那般,他这些年因着这事没少被宫里的人背地里取笑,但现在好了,他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子了。
他心里默默决定,等这次南巡结束回到宫里后,他定要把这事好好宣扬一番,一雪前耻才行!
安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感激我,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说罢,她又淡淡地看了九阿哥一眼,“再者,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并不觉得你是完全无辜。”
九阿哥“啊”了一声,有些慌不择言地回道:“我、我是真的没说谎,当时确实看到大罗神仙了。”
她之前不是说了是麻醉药的致幻所致吗,怎的突然又反悔了,难道她也根本就不相信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安清也没同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小九,你扪心自问,这事你真的一点错没有吗,难道当初你就没想着借着这事风光一把的想法?”
他当初之所以把这事闹了这么大,不还是因为他自己个四处宣扬的结果,最后反而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至于他为何要这般做,安清大概也能猜到些,无非就是想通过‘造神运动’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否则他干嘛要说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了大罗神仙,然后醒来之后便痊愈了,这不就是在暗指大罗神仙救了他,他是被神仙眷顾的人。
可他明明清楚那是西洋大夫通过手术把那脓包治好的,却在对外宣扬时通过避重就轻地方式弱化了这一点,其居心何在,并不难猜。
其实,在日常的相处中,安清发现小九这孩子确实很聪明,脑子灵光,且有着极高的语言天赋,但怎么说呢,就是常常不把这些用在正道上,做事喜欢耍小聪明,投机取巧。
就像这‘造神运动’什么的,皇帝可以通过此方式向众人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他一个皇子走这路子做什么,想什么呢他。
还有之后他参与夺嫡时种种糊涂的投机行为,先是支持八阿哥,成了八爷党的钱袋子,后又转而投资十四阿哥,都是哪家灶热烧哪里,也表明了他政治敏锐度极低,根本就不善于走夺嫡这条路。
所以,安清也是想借着此事敲打他一番,趁着现下还有机会拉他一把,别走上历史那悲剧的结局,当个富贵王爷,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便很好。
当然,她也知道很多事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单纯的说教也并没有用,只能在遇到事情时就事说事地敲打他,比如上次,再比如,这次。
安清点到为止后,也没再管他,转身去找那农人老伯商量给这稻田喷土农药驱虫的事了。
九阿哥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安清的背影,试着张了几次嘴,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无法反驳,他五嫂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当初之所以那般做的原因,是有想趁机风光一把的心思,但主要的还是想引起皇阿玛的注意。
在一众年纪相仿的兄弟中,九阿哥知道自己并不是多讨皇阿玛的喜欢,他打小读书就不如八哥,骑射功夫不如十三弟,也不如十弟听话懂事,所以,他一有机会便总想着表现一番,希望趁机能引起皇阿玛的注意。
然而,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他非但没有得到皇阿玛的关注,反而还常常闹出一些笑话来,有时候他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很蠢。
九阿哥默默地叹了口气,沮丧地重新回到了地里,开始化悲伤为力量,很是卖力地捉起那黏虫,一只一只丢进旁边的木桶中。
十阿哥不由挠了挠头,他九哥这是怎么了啊,突然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一脸冷漠肃然捉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这虫子有仇呢。
他下意识看向他五嫂的方向,难道是她刚刚训他九哥了?
不过,安清这会可没功夫关注这边暗自神伤的九阿哥,她正拉着那老伯商量这用药杀死这黏虫的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农人老伯听说了她的法子就表现出了颇为抗拒的样子,还好在她同意以丰收收成租借下他一小块地后,他没再拒绝。
在紫苏付清银钱后,这块短暂租借来的地,也就暂时成为了安清的试验田,接下来她便开始了找治这黏虫的土农药药材。
其实,她知道好几个方子都能对付这水稻黏虫,但考虑到当地百姓们之后的成本问题,最好能简单易得才好,所以她则选择了公鸡藤。
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安清发现这附近路边的草丛中好像有一些这公鸡藤,而且她方才也问了那老伯,他们这周边的山脚也有不少,所以,她便让紫苏带着人过去采了些过来。
这剂土农药需要将这公鸡藤叶切碎加上一定比例的水煮汁,比较麻烦些,但总归在忙活了一通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那老伯租借给安清的那块地在另一边,所幸也不远,稍微往旁边走走就成,安清带着人去那边喷洒这土农药去了,而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几人则还是留在这边地里捉虫。
十四阿哥年纪小耐性也不好,他在这地里已经捉了好一会了,整个人可以说是又烦又暴躁,特别是每次捏着那又软又黏糊的虫子触感,心里都直犯恶心。
终于,他的忍耐到了极限,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嚷嚷道:“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爷是不干了!”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他的愤怒,十四阿哥抬脚就朝着旁边的稻苗踢去,几脚下去就便踩倒了一小片水稻苗。
那农人老伯顿时心疼的不行,“哎,小后生,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好这么糟蹋庄稼啊。”
十四阿哥却压根不听劝,“哼!爷付了钱的,愿意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你管不着。”
说罢,他又抬起脚踩倒了几株水稻秧苗。
老伯诺诺地张嘴还想劝,但因自己之前收了银子,这会也确实没立场,于是,只能一脸心疼地站在那里。
九阿哥这会心情本就不好,见他这混蛋样子,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一把揪住十四阿哥的衣服就给他拽到地头,然后冷着声威胁道:“小十四,你是不是欠教训了?”
十四阿哥使劲挣扎了好一番,但因年龄悬殊,他也确实不是九阿哥的对手,始终都挣脱不开,最后只能仰着脖子,继续犟道:“你要是敢动手,我回去定会告诉我额娘!”
九阿哥却压根不买他的账,厉声道:“小十四,我警告你,我不是四哥,德妃娘娘就算再偏心也偏不到我这里来,你威胁不到我。”
十四阿哥噎了下,他不傻,自是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时候让他低头那定也是不能的,于是只能硬挺着。
九阿哥的余光恰好看到田地里那老伯正弯腰试图把那稻苗扶起来的样子,又不由想到了那日溺死在水桶中婴儿,突然就对安清那句‘养不起’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倏地转过身,目光冷然地看着十四阿哥:“还有,你给我记住了,百姓们对粮食都这般有敬畏之心,你就算再耍混,也不能给我糟蹋庄稼,不然我见一次,就揍你一次!”
康熙带着众人赶过来时,就看到两个儿子在地头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恰好把两个儿子的那番对话全听到了耳朵里。
虽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从两人的对话以及田地里那老农在试图扶起被踩倒的稻苗的情形来看,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康熙的脸直接沉了下来,方才在过来的路上,李老等一众汉族士大夫听说安清带着几个阿哥去城外给百姓帮忙后,都纷纷对其赞赏不已,康熙自是也觉得很有面子。
但他们就是这么帮忙的!
好在小九最后那番话总算是替他让找回了些面子,康熙这会才不至于太下不了台。
他冲着旁边的四阿哥和八阿哥使了个眼神,让两人上前把那两混小子分开,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一直让他们撕扯着,像什么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让胤祺过来,自是因为他这会不在啊,就在刚刚他们过来时,胤祺便直接冲着不远处的安清过去了,压根就没管那两个倒霉弟弟。
当然,这也是康熙示意的。
不得不说,康熙和他的儿子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很多时候只需他一个眼神,他们便知道他的意思。
就比如方才的胤祺,仅康熙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他皇阿玛让他去找安清,而不是去管小九和小十四,而且除了让他把安清带过来外,还是让他趁着这个空档同她解释下当前的情况。
安清自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远远看到小九和小十四好像在打架时,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开始也并没当回事,还想着待她把手上这点土农药喷完就过去瞧瞧,这会总归不在曹家,两人就算真打起来了,也不会丢皇家的人,反正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可是,当待她看到康熙众人的身影时,瞬间觉得那两小子运气怕是背到家了,当然,安清也有自知之明,她这运气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两人毕竟是跟她出来的啊。
就在安清匆匆从地里出来时,胤祺也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她问。
这瞧着来的人还不少呢,难道是碰巧经过?
也不对啊,康熙不是带着他们在曹家前院招待什么,怎的就突然跑这里来了啊,还好死不死地碰到小九和小十四在打架!
胤祺径直回道:“来找你的。”
安清:“???”
找她做什么?
胤祺也没兜圈子,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始末解释了番,着重强调了李老那群人想见安清的事。
安清一听那些康熙极力拉拢的汉族士大夫要见自己,一开始还有些懵了,当听到对方是因那‘青风病’的法子而想见她的,顿时也就不慌了。
毕竟,对于她专业领域的知识,她还是很有底气的,对方既然因着这事想见她,那问的自然也是与农事相关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两人边低声说着话,边朝着康熙等人走去,带他们过来时,康熙也正好刚训斥完两儿子,两人都耸拉着脑袋在那站着,但细看还是能发现两人的不同。
比如从两人的眉眼间便能瞧出来,这十四阿哥显然是被训的很严重的那个,九阿哥虽也乖乖站在安,好像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
安清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时也不好判断怎么回事,但她走过来后,忙上前给康熙请安,顺便也请个罪,“皇阿玛恕罪,是儿媳的错,带他们出来,却没看顾好他们。”
康熙却摆了摆手,“这事与你无关,你身为他们的嫂子,想着带他们出来熟悉下民事民情,这是为他们好,他们自己不争气,与你何干。”
安清心里立马有了数,很好,没被那两混小子牵连就好。
不要怪她不讲义气,这种时候还想着明哲保身,没法子啊,谁让他们是亲生的呢,康熙就算再生气,转头说不定因点什么事,又觉得自己儿子哪哪都好了。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呀,不服气不行。
康熙看到安清过来了,便训斥儿子的事丢在了一旁,这会总会还有旁人在,正事要紧。
于是,他指着安清给李老那群汉族士大夫介绍了起来,安清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这种场子自也是能撑得起来的。
不管是谈吐举止,还是气场学识,她统统不会给皇家和康熙丢脸就是了。
当然,这个学识仅限于农事相关的,诗词歌赋什么的统统除外。
不过,人家李老等人本就是冲着她那青风病法子来的,自是不会问旁的,于是顺着这话题,安清便与他们聊了起来,然后慢慢引到了这水稻黏虫上。
“恕老夫冒昧了,请问五福晋可有对付这水稻地里虫害的法子?”李老问道。
安清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回道:“不瞒大家,我刚刚正在喷药杀虫。”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李老本来略显浑浊的双眼倏地亮了。
他这些年对这农事关注颇多,知道水稻稻田这虫害每年都要来上这么一场,或早或晚,而这每次虫害一来,劳累的百姓们夜以继日在田里捉虫不说,还会造成庄稼减产,对百姓们而言简直苦不堪言。
若是真有法子能对付这虫害,那对百姓们而言,可将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知老夫可否过去瞧瞧?”李老问道。
安清下意识看向康熙,待见到对方微微颔首后,这才出声应了下来,然后便带着一群人朝着她那块正在施药的田里走去。
来到田地里后,她便一一同众人介绍了起来,因着他们过来之前,安清已经施了好一会土农药了,地头那些最早喷药的地方,此时已经能明显看到效果了,那些原本趴在秧苗蠕动的黏虫,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不过,暂时还看不出来对水稻秧苗有没有影响,要明日才能确定。
但由于是安清出手,众人下意识便都觉得肯定没事,就是之前她数次出手震惊全场后潜移默化造成的结果。
不过,安清是真没料到这李老竟对农事这般有研究,他问了安清不少种地上的问题,有关于病虫害的,有关于育种的,竟还有关于肥料这块的。
不得不说,不愧是搞学问的啊,逻辑思路就是清晰啊。
于是,安清领着那群以李老为首的士大夫们,在这块小小的田地里,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农学专场的答疑解惑环节。
但她也不傻,这种时候自是要夹带些私货替康熙宣传了啊,比如他们问她怎么发现这治黏虫的法子,她就说去年在丰泽园见过,顺便巧妙地夸赞一下康熙亲自研究水稻的事,这再比如她也不着痕迹地赞扬一下康熙鼓励蒙古垦荒,这才让她有机会接触种地等等。
总而言之,反正功劳什么的,就多多往康熙身上推就是,这活她干的还算熟练。
见李老等人的反应,安清心里瞬间觉得稳了,默默扭头看了康熙一眼,果然从对方那收获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五福晋,你方才说为了对付这水稻黏虫试过很多法子,其中不少都很有效果,那现在这法子定是最有效的吧。”李老问道。
若是最有效的,那过两日证明这对庄稼无害,那便直接推广开来便是。
谁知,安清却摇了摇头,“不是。”
众人不由一愣,均一脸不解之色。
既然不是最有效的,她这会又为何要用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安清也没卖关子,直接回道:“这公鸡藤制药的法子并不是效果最好的,但却最适合这里百姓,这公鸡藤在咱们这很常见,这样便不会给百姓们造成经济负担。”
说罢,她顿了下道:“我一直觉得,种地之事要格外讲究因地制宜。”
李老听到这话,再次看向安清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丝敬佩之意,拱手行了一礼:“五福晋大义,老夫惭愧。”
安清忙回了一礼,“李老谬赞了,晚辈不敢当。”
李老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谦虚,随即他又转身看向康熙,拱手道:“皇上仁义,更是教导有方,皇家子孙都能这般心系百姓,实乃是天下万民之福啊。”
其他一众汉族士大夫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康熙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知道自己笼络这群汉族士大夫的路子算是走对了。
国家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让他们看到农事上的希望,便知晓大清是众望所归,自也会打心底信服。
康熙准备再给众人下一剂强心药,他适时看了张英一眼,张英立马会意,上前拉着那李老寒暄了起来,三言两语间便把回京之后,康熙准备让安清负责办农事学堂,给大清培养更多农事人才的事说了出来。
“此事当真?”李老诧异道。
张英笑道:“当然是千真万确,实不相瞒啊,老夫也有意让我家那次子去跟着五福晋学学呢。”
安清:“???”
不是,等等,这康熙让她办农事学堂这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也只以为是让那些农政司的人过来上课,可张英说让他的次子来跟她学?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他的次子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大清名臣张廷玉吧!
第77章 五福晋77
安清几人是跟着康熙他们回城的,而她找老伯租借的那块地自也是被康熙吩咐人接手了过去,那杀虫的土农药也已经施完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一至两日即可,确定庄稼无异样后,便可由当地官府进行统一推广。
对于此行,不管是以康熙为首的满洲勋贵官员们,还是以李老为首的那群汉族士大夫,众人显然都很是满意,在某些事情上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一致。
他们一行人的马车进了江宁府城后,康熙为了彰显体恤之情,更是直接让众人就此散去,各自回府休息,而他则带着几位皇子直接回了曹家。
这一路都相安无事,安清瞧着康熙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不错的样子,她心里不由觉得小九和小十四这是要躲过了一劫了啊,还感慨这两小子运气真不错。
但谁知他们这刚回到曹家,康熙原本春光和煦的脸色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阴云大作。
安清哪里见过这场面,不由吓了一跳,好家伙,他搁这玩变脸呢。
帝王之怒果然不容小觑啊。
还好这火气不是冲着她来的,她默默庆幸道。
不过,她瞧着胤祺几人反应倒没多大,显然是习惯了康熙这变脸的速度,但小九和小十四这两个年纪小些的就没这么淡定了,完全一副缩着脖子在那等着暴风雨来临的架势。
特别是小十四,瞧他那样子,脸都白了。
“十四,你这个孽障,给我跪下!”康熙突然出声呵斥道。
十四阿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立马认错道:“皇阿玛恕罪,儿子知道错了。”
安清在旁边都看傻眼了,她之前还觉得十四阿哥脾气犟的不行,想让他认错怕是得费点功夫,谁能想到他竟这般利索。
看样子这家伙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这不,在康熙这个绝对权威的皇阿玛跟前,他不也是乖顺的不行,瞧这滑跪认错的举动,不也挺麻利的嘛。
康熙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想到之前在城郊外的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当时顾忌着场合不对,他一直收敛着火气,这会算是彻底爆发了。
“你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在百姓的田地里践踏庄稼,朕看你就是被你额娘给宠坏了!”
康熙向来最是擅长见微知著,从之前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那番争吵的言语中,他很敏锐地抓到几个关键点。
在面对小九的警告时,小十四第一反应是威胁对方,要回去告诉他额娘,他如今也十一岁了,一个男孩子,和兄弟发生了些争执,第一反应竟是把额娘搬出来当靠山,有这般无能软弱又仗势欺人的样子,康熙自是不喜的。
而小九的那句‘我不是四哥,德妃娘娘再偏心也偏心不到我这里’的话,也让康熙隐隐察觉出了些事。
他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四阿哥一眼,所以,德妃这个额娘在两个儿子中间,显然是没有一碗水端平,而且……
康熙不由回想起以往,好像每次在他面前德妃确实总是夸赞小十四,却鲜少提起老四,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小十四年纪小的缘故,但如今看来,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安清越听越懵,她原本以为康熙觉得两人打架斗殴,有损皇家颜面,但这怎么听着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还有,小十四践踏庄稼又是怎么回事啊?
康熙在训斥了十四阿哥几句后,转过头来竟表扬起了九阿哥,说他懂事了不少,不仅知道百姓的不易和对粮食的敬畏之心,还知道教导不懂事的弟弟,还夸他是个好样的。
安清听完后也惊讶了,她是真没想到小九和小十四动手的原因竟会是这个,还以为只是两人一言不合谁也看不惯谁呢。
吼!小九这个混小子可以了啊,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阿哥突然被他皇阿玛这般夸赞,心头瞬间涌上了一股巨大喜悦,“多谢皇阿玛夸奖,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说罢,他似是想起什么,扭头朝着安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也是五嫂和五哥教我的。”
安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还算这小子有良心,都这时候了,还能想到给她和他五哥邀功,不错,不错啊。
无疑,康熙听到这话,对九阿哥也越发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