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一朝穿越,从农学院博士成了清朝康熙年间突然被指婚给五皇子的蒙古格格。
看着紫禁城高高的城墙,安清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满宫的人,哪个不是心眼密的像筛子一样,在他们面前,她就是妥妥傻白甜啊。
不过,好在安清运气不算太差,被指给了没有参与夺嫡的五阿哥胤祺,
娘家又是科尔沁最得力的一支,备受康熙器重,
反正宫斗是不可能宫斗的,关上门躺平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它不香嘛。
在侧福晋格格们为了争宠用尽手段时,安清吃吃喝喝种种地。
在妯娌们忙着各种秀贤惠表孝心时,安清吃吃喝喝种种地。
在各皇子忙着结党营私争权夺利时,安清拉着胤祺一起吃吃喝喝种种地。
但谁知,就是安清这么个满宫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不仅随手救活了祭祀用的意味着祥瑞的极品牡丹,还解决了令古今帝王满朝文武头疼不已的‘稻瘟病’‘鬼麦’等农作物病虫害难题,
更别提,她那庄子里接二连三出现的高产农作物了……
许多年后,民间乡野之中流传着一位盛名远扬的‘农神娘娘’,成千上万的百姓主动为其立碑,
据说这位‘农神娘娘’是位紫禁城中的金贵人儿,但却偏偏常年流连在田头地间,只因她说……想让天下的孩子都能吃饱饭。
胤祺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深得老太太影响,打小就是个宽厚仁善、不喜争斗的性子。
但自古皇家最躲不掉的就是争权夺利,面对着父子不和、兄弟阋墙、党派纷争,胤祺左右为难,如履薄冰,心里更是日夜煎熬着。
直到安清来到他的身边,渐渐的,她的淡然随性,一颦一笑,皆成了他的救赎。
至此之后,他竭尽心力在这场权力斗争的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只为能让她过上平安顺遂的生活。
三餐四季,春种秋收,看着田野间层层麦浪,再回头看看身旁的妻儿,胤祺心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内容标签:清穿 宫廷侯爵 种田文 成长 轻松
主角:安清,胤祺 ┃ 配角:后宫众人,数字兄弟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别人争宠我种地
立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科尔沁左翼后旗,驻扎地的草原大帐内。
一身穿蒙古服饰的妙龄少女正俯身在桌案前奋笔疾书,旁边还摆着一摞摞书籍,她时不时侧身翻书查阅些什么。
侍女走过来看了看,转身正再往火炉里添加碳火,劝道:“格格,您已经快写两个时辰了,歇会吧。”
安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下并没停的意思,只随口回道:“不急,没多少就能收尾了。”
紫苏默默叹了口气,这话她在一个时辰前就听过了。
身为贴身侍女,对于她们家格格这副敷衍的样子,紫苏也早都见怪不怪了,但劝还是要继续劝的,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全给本格格让开,青天白日的拦什么门,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紫苏扭头看向安清,“是阿娜日格格。”
她话音刚落,门口再次传来了阿娜日的喊声。
“吉日格拉,我知道你听的见,别装死!”
吉日格拉是安清的蒙古名字,但自从她给自己取了‘安清’这个名字后,身边的人都渐渐改了称呼,只有一向和她不太对付的阿娜日死活不改。
“格格,需要奴婢去门口拦着吗?”紫苏问。
安清抬了抬手,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回道:“不用。”
阿娜日是她二叔的女儿,行事向来蛮横霸道,这会要是不让她进来,估计且有的闹腾呢。
“翠柳,让她进来吧。”安清起身离开桌案,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话落,大帐的门帘‘嗖’得一下被暴力撩开,一抹耀眼艳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娜日怒气冲冲地走到安清身前,阴阳怪气道:“堂姐如今的身份果然是不同了呢。”
安清懒得与她打口仗,直接开门见山问:“找我何事?”
阿娜日能有什么事,今日过来不过就是来给安清找点不痛快的罢了。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她咬牙道:“堂姐这还没嫁进紫禁城呢,就开始摆起贵人的谱了。”
安清瞥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阿娜日的来意她自然清楚,自从一个月前,紫禁城送来那道赐婚圣旨后,她就一直没消停过,这三天两头不过来刺她两句,心里就难受。
“哼!即便能嫁到皇家又如何,堂姐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也是我们科尔沁撑着你在紫禁城的气势,您可千万别寒了咱们族人的心!”
阿娜日觉得自己找回了场子,趾高气昂地仰着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安清白皙娇俏的脸上时,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嫉妒。
她们草原的女子皮肤普遍偏黑一些,但偏偏安清这张脸就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白皙细腻,即便是在夏季的大日头下走上一圈,也是微微泛些红,没多久就又恢复如常了。
两人是堂姐妹,年龄又相仿,从小可没少被人拿来比较,不管是外貌,还是其他方面,她就从来没赢过安清。
就连现在的婚事上,安清都要比她高上一大截,她被圣上亲自指婚给身份尊贵的皇子,而她却要嫁到隔壁部落去。
凭什么!凭什么!!
安清看着阿娜日满心满眼的不甘,心里也闪过一丝无奈。
嫁去皇家有什么好的,住在那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内,哪里有在这草原上来的自由自在。
如果有的选,她倒是想和阿娜日换一换。
“这就不用你提醒了,我自然清楚,无论我嫁到哪里,背后支撑我的永远都是我阿爹和哥哥们。”安清不紧不慢地回道。
阿娜日一噎。
她瞪大眼看着安清,一副想说点什么但又无法反驳的样子。
安清的阿爹,也就是她大伯,是他们部落的札萨克多罗郡王,而她阿玛只是个镇国公,别说是安清,就算是她以后出嫁了,明面上依仗最大的也是她大伯和未来承袭爵位的堂哥。
最可恨的是,不管是她大伯,还是那几个堂哥,他们从小都对安清宠爱有加,不管以后是哪个堂哥继承札萨克郡王的爵位,他们部落都会是安清的靠山。
阿娜日越想越气愤,为什么偏偏安清这么命好,如果她是大伯的女儿,那现在风光的人就是她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真以为皇家是这么容易进的,像你这样就知道侍弄些地里那些的腌臜物,整日满腿泥巴的寒酸样,等进了紫禁城,肯定会咱们科尔沁的女子丢脸,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
说罢,阿娜日狠狠瞪了安清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帐。
紫苏皱眉道:“阿娜日格格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咒格格您。”
“就是,我们格格这么厉害,哪里寒酸了,才不会给咱们科尔沁女子丢脸!”绿柳也一脸愤愤:“不行,我要去找王妃禀报此事,不能让格格您白白受了委屈。”
安清见状,连忙抬手制止了她,“不可,我阿娘整日这么忙,别拿这事去烦她。”
阿娜日的性子她了解,从小到大都这样,除了嘴上不饶人外,倒也做不出其他出格的事。
况且,她刚刚那番话又何尝没有警告的意思,阿娜日也不傻,依着她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对她的疼爱,她来自己这找茬的事若是闹开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今日过后,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翠柳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什么,紫苏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她们家格格虽瞧着好说话,却极有主见,向来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哪里容得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反驳。
翠柳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格格,到了该用午膳时辰了,要让人端上来吗?”紫苏询问道。
安清怔了下,这么快就到晌午了?
不过,这不提还好,一提她还真有点饿了:“好,端上来吧,今天膳房那边都准备了些什么。”
“是羊肉锅子,奴婢刚才去瞧过了。”翠柳抢着说道。
安清微微颔首,这大冷的天,羊肉锅子吃着确实不错。
“格格,您在暖房那边种的蔬菜瞧着应该可以吃了,要奴婢去摘一些吗?”翠柳双眼亮晶晶的,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安清失笑了一声,“行了,去摘吧,每样多摘点,给我阿娘送一些,你们也留些自己吃。”
绿柳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胜收,忙福身谢恩:“多谢格格赏赐,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翠柳匆匆离开的背影,紫苏满脸不赞同:“格格,您太纵着她了。”
这冰天雪地的,能得到些新鲜蔬菜是多难得的事,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敢奢求。
也就是翠柳,仗着主子平时日待她不薄,才敢这么放肆。
不行,之后她要找个机会好好说说她,主子心善,念着主仆的情分,但她们做奴婢的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安清自然看出了紫苏的顾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无碍。
翠柳和紫苏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丫鬟,这些年来照顾她尽心尽力,一些蔬菜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紫苏却不这样认为,哪里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啊,据他们王爷说,这大冬天的,怕是就连皇宫里都很难吃上这么水灵多样的蔬菜。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是种东西,不管是暖房里的蔬菜,还是地里的庄稼,别人就没有他们家格格种的好。
草原上的羊肉,吃着就是鲜嫩,特别是做成羊肉锅子后,入味还不腻,再烫上一些绿油油的青菜,一口羊肉一口青菜,吃着不要太舒坦。
吃饱喝足后,安清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大帐内走了几圈消消食,便再次来到了桌案前,接着继续之前被阿娜日打断的事。
见安清这架势,紫苏知道自己劝不住,便也没再多嘴。
大概一个时辰后,安清终于忙完了,她刚写完的东西整理成册后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随即活动了下脖颈,起身走到了大帐门口。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鹅毛般地雪花纷纷飘落,放眼望去,整个草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安清伸出手,在半空中接住了一片雪花,接触到皮肤的温度后,花瓣慢慢消融,最后在手心化成了一抹湿意。
紫苏适时递过来一个手炉,“格格,外头冷,咱们还是进去吧。”
安清接过手炉,一股暖意瞬间在手中晕开:“不妨事的,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呢,你去把我斗篷拿来,趁着这会还算暖和,我想出去转一圈。”
紫苏忙应了下来,转身回大帐内取来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披在了安清的身上。
“这是王妃今年新给格格添置的,前两日刚送过来,格格皮肤白,这颜色您穿着好看。”
安清笑了笑,主仆俩系好斗篷后,随即便走进了大雪中。
两人也没走远,就是在这驻扎地的附近绕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大帐后面不远一处的小山丘上。
安清静静地站在那里,视线逐渐放远,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覆盖着广袤的草原,让这片绿色之地染上了冬日的静谧和神秘。
往年看这草原上的雪景,总觉得有些习以为常,也不会太留意,但今日却莫名想多瞧一瞧,约莫是觉得以后到了紫禁城怕是没机会再看到了的缘故吧。
“算算日子,我阿爹和哥哥他们也该回来了。”安清轻声说。
一个月前,紫禁城除了送来那道赐婚圣旨外,还着人送来了一道密旨。
康熙有意明年开春再次亲征准噶尔,除了令蒙古各部协助出兵外,还需从各部采买大批牛羊和马匹作为军需,密旨内容则是需要他们部落提前筹备。
她阿爹不敢耽搁,当即就带着哥哥他们去牧场巡视了。
“应该是快了吧,前两日王妃收到王爷的信件,说是已经出发往回赶了。”紫苏说道。
谁知这边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两匹黑马正一前一后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待看清马上的人后,安清脸上不由染上丝笑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吁……”
两匹马在距离安清几步之遥的距离时,马上之人同时拉住了马绳,随即,两个身着蒙古骑装的少年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小妹!”
来人正是安清的二哥罗布藏喇什,和三哥伊德日。
看两人下了马,她也笑着从小山丘上慢慢走了下来,边走还不忘开心地边朝着两人挥手。
“二哥,三哥!”
“小妹,你慢点,别摔着啊。”
伊德日三两步走到安清面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安清忍不住扶额,她哪有这么娇气啊,就正常走个路还能摔了?
伊德日却坚持要扶着她。
看着身旁这个皮肤黝黑、五官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年,安清默默叹了口气。
她这个三哥呀,明明只比她早出生半个时辰,却总是拿她当小孩子对待。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阿爹和大哥也回来了吗?”安清问。
伊德日笑着回:“都回来了,阿爹和大哥去大帐召见官员,我和二哥嫌无聊,没去。”
安清一脸不信的表情,“你少攀扯二哥,定是你嫌无聊,硬拉着二哥来的吧。”
伊德日‘嘿嘿’笑了两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妹。”
这时,安清口中的二哥罗布藏喇什也走了过来,兄妹三人说笑了一会,便牵着马一起往回走。
回到大帐,三兄妹围坐在火炉前,侍女上了些茶水点心后,便退出了大帐。
“小妹,你真的要嫁给五皇子吗?”伊德日茶水都没顾上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个月前圣旨送来时,伊德日恰巧被他爹派去了西边牧场,后来还是和他二哥在牧场碰头后才得知了赐婚的事。
安清摊了摊手,语气故作轻松地笑道:“圣旨都下了,这还能做得了假。”
伊德日却笑不出来。
显然,这个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伊德日这个反应完全在安清意料之中,一个月前赐婚圣旨送来时,她阿爹阿娘和大哥二哥的反应也都是如此。
“不是,皇上怎么突然就想起咱们部落了,这联姻不一直都是中旗的事吗。”伊德日闷闷不乐道。
安清和他二哥对视了一眼。
谁说不是呢。
科尔沁这些年与清廷皇室确实是联姻不断,但联姻对象却主要集中在科左中旗和科左前旗。
特别是科左中旗,大名鼎鼎的顺治生母孝庄太后和康熙嫡母仁宪皇太后就出身科左中旗。
包括康熙当前后宫中少有的几个蒙古妃嫔也是来自这两旗。
而他们科左后旗,自清朝入关后就很少见到与皇家联姻,这么多年也仅有一次,算起来应该是安清爷爷的姑姑,也就是她的太姑奶奶,嫁给了顺治皇兄承泽郡王硕塞。
时隔这么多年,康熙突然给他们科左后旗赐婚,对象还不是宗室子弟,而是他的亲儿子五皇子,这确实是众人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安清隐约猜到了些原因。
今年年初康熙出征准噶尔,他阿爹偕科尔沁诸部长协剿,带着族人立下了汗马功劳,相比于其他部落,他们部落兵强马壮,可能也是因此入了康熙的眼吧。
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两年周边蒙古各部的部落都遭了灾,牛马生了瘟疫,死伤大半,再加上去年冬天一场大雪灾,又冻死了不少牛羊,其他部落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但因着她前几年对牧场做了合理的规划,特地找了些空地,积聚粮草,就是以防天灾,再加上这些年她对牧草也进行了一些改良,他们部落倒是影响不大。
这一下可不就打眼了吗。
伊德日突然扭头看向罗布藏喇什,“二哥,你一向法子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妹妹嫁去紫禁城?”
罗布藏喇什无奈地摇了摇头。
满蒙联姻是大事,哪还能有什么法子。
皇命不可违啊。
看着面前因着她的婚事而愁眉苦脸的两个哥哥,安清不由失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能嫁去皇家,这是多大的荣耀,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远的就不说了,阿娜日就羡慕的不行。
伊德日哼哼了一声,嚷嚷道:“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些龙子龙孙们,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们小妹不稀罕。”
也许对别人来说,能和皇家联姻既能延续家族皇恩,又能巩固家族势力,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他们却不想,他们从来没想过把安清当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罗布藏喇什虽然没说什么,却明显也是这个想法。
只是,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无益。
安清拍了拍伊德日的胳膊,劝慰道:“没事,嫁谁不是嫁啊,我都已经坦然接受了,真没事。”
伊德日还是不放心,“紫禁城离咱们这么远,我怕小妹你受委屈。”
到时候他们想给安清撑腰,怕是都鞭长莫及。
安清却不担心这个。
满蒙联姻是大事,就算是看在她身后蒙古的份上,也没什么人敢明目张胆欺负她。
安清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吧,我会让自己过的好的。”
无论是身处何地,日子总是要靠自己过出来的,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兄妹三人聊了没多久,伊德日和罗布藏喇什因着急去处理些公务便离开了。
伊德日离开时嘴里嘟囔着,说什么要去找人去查查五皇子的底细。
安清好笑地摇了摇头,想到家里其他人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
她属于胎穿,上辈子是农学院的博士生,却在毕业当天意外遭遇了车祸而亡,重活一世便成了清朝科尔沁蒙古贵族家刚出生的嫡出小格格。
安清知道,在这样的朝代,这出身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这辈子,她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上头还有三个嫡亲的哥哥,父母宠爱,兄弟姐妹友善,草原上的生活自由自在,家里人也不拘着自己,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快生活十七年了。
至于进宫的事,一开始她确实是担心过的。
稍稍熟知点历史的都知道,在清朝,满蒙联姻几乎横贯了整个王朝,那会安清还担心会不会被送进康熙的后宫当小老婆呢,后来才发现真是自己想多了。
虽说满蒙联姻是清政权笼络蒙古部族的常态化政策,但不同的时期的方式也不同。
自康熙亲政后,朝廷已经稳定,对于和蒙古的联姻已经不像皇太极、顺治的时候那么密切,也不需要特意去蒙古选聘妃子以拉拢和蒙古的关系。
而此时的满蒙联姻的方式也主要倾向于把清廷的公主、郡主等嫁到蒙古去,娶蒙古女的比例很小,再加上这些年科尔沁蒙古的联姻对象都集中在科左中旗和科左前旗,她才算是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
谁能想到康熙突然来了这么一场赐婚,还真是打了安清一个措手不及。
但缓了一个月,她也想明白了,反正在这种朝代也别指望什么爱情了,嫁谁不是嫁,至少比嫁进康熙后宫当小老婆强。
至于康熙这个五皇子,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被卷进九子夺嫡中。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安清想。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也是一片银装素裹。
皇宫内,乾东五所处,今日大阿哥设宴请一众兄弟小聚,就连太子也来了。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杯觥交错,瞧着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众人已微微染上了些醉意,说话时也不由少了些顾忌和约束,从朝堂上一些琐事聊到西北准噶尔战场。
不知怎么的,大阿哥胤禔突然扭头看了五阿哥胤祺一眼,笑问:“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
大家先是愣了下,随即似是想到什么,隐晦地看了胤祺一眼,但谁也没接这个话茬。
老九老十是在场最小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消息渠道,看几个哥哥不知道在那打什么哑谜,都是一头雾水。
九阿哥胤禟是个急性子,“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啊?”
大阿哥刚刚也酒劲上头,此时可能也觉得有些不妥,打起了太极,“没什么,就是些小事,不值一提,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话说到这个程度,这事本也可以这么揭过去。
但谁知偏偏三阿哥胤祉这会醉的有点厉害了,酒劲上头一拍桌子,道:“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啊,这事可太大了,现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说我们这位五弟妹家里是卖炭翁呢。”
九阿哥懵了,什么啊,他五哥的福晋不是科尔沁岱布郡王家的格格吗。
怎么成卖炭翁家了?
三阿哥却摇头晃脑开始掉书袋:“非也非也,九弟,这你就不懂了,此‘卖炭翁’不是指家世,而是指相貌,他们都说五弟得了个黑福晋,据说面若黑炭。”
面若黑炭?
黑福晋?!!
‘噗嗤’一声,九阿哥口中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真的假的,哈哈哈哈,五哥,那五嫂这么黑还能看……”
胤祺一个眼刀瞪过去,胤禟的话戛然而止。
这倒霉孩子终于后知后觉看到自家五哥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场面一度沉默,众阿哥神色各异,有假装喝酒的,也有忙着看窗外的,都忙的不亦乐乎。
其实,关于老五得了个黑福晋的传言,确实在宫里宫外传了有一阵子了。
但具体是真是假,还真没一个准信。
科尔沁各部在清朝均不属于在旗蒙古人,不用参加选秀,所以,安清的样貌京城里还真没什么人见过。
这本也不算什么,毕竟那些满蒙联姻中的蒙古女子也大都是如此,包括康熙后宫中的那几个蒙古嫔妃,顶多是往宫中送些画像,也看不出黑白来。
一开始流言兴起时大家伙也都没在意,以为只是一些无稽之谈,没想到传着传着竟有几分真了,归根究底,问题竟出在了伊德日身上。
在紫禁城是没人见过安清,但作为她的双胞胎哥哥,去年准噶尔战场上,可是有不少人见过的,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张黝黑的脸。
据说,伊德日曾同人提起过这个龙凤胎妹妹,还沾沾自得地放出豪言,说他们兄妹两人长得非常像,一看就是亲兄妹。
蒙古人常年游牧骑射,皮肤黑些也实属正常,伊德日虽比普通蒙古人黑上些,但他是男子,倒也无伤大雅,若是他的妹妹也这么黑,那就有些……
三阿哥一向喜欢肤如凝脂白皙娇美的女子,对胤祺得了个黑福晋很是同情,“五弟啊,三哥也真是心疼你,你说咱们男子,谁不喜欢貌美的女子,哎,算了,赶明个让皇阿玛和宜额娘好好选选,再给你赐几个……”
“三哥慎言!”
‘啪嗒’一声,胤祺手中的酒杯重重地落在了桌案上,冷声道:“平日里,三哥不是一贯崇尚孔孟之道,随意在背后议论女子容貌,是君子所为?”
三阿哥一噎,当着一众兄弟被下了面子,这会酒也早醒了。
他黑着脸,“老五,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
胤祺却没给他狡辩的机会,“还是说,这就是三哥平日里读的君子圣贤之道?”
三阿哥一向自诩文人雅士,这话说的,就差直接问,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众阿哥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闷葫芦一个的老五,怼起人来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大阿哥的脸色这会也没好到哪去,这话题是他挑起的,老五这话看似在说老三,但在他看来,这和当众驳了他的面子没什么区别。
太子胤礽坐在上首,看着大阿哥的脸色,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轻蔑。
老大这个蠢货,今天闹这么一出看似是酒后失言,实则还不是因为前段想拉拢老五没得逞所致。
近几年,随着这些个兄弟渐渐长大,心思也都开始活络了起来。
特别是老大,仗着长子的身份,和几次战场上立下的那些战功,越发狂妄了起来,总想着和他这个储君一争高下,朝堂上可没少给他下绊子。
老五本人虽瞧着平平,但人家有个在后宫得宠的额娘,现如今又被指了这么一桩婚事。
拉拢不成就上赶着得罪,还真是鼠目寸光。
在蒙古各部里,科尔沁左翼后旗虽然之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以太子对他皇阿玛的了解,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指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准备重用科左后旗了。
太子不是没想过要笼络老五,但碍于这些年他这个五弟待谁不远不近,实在让人找不到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不站到老大那边就成。
“行了,自家兄弟,都是酒意上头话赶话闹得,谁也别放在心上了,来来来,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酒……”
太子都发话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这事也就这么被掀了过去,继续该吃酒的吃酒,该聊天的聊天。
酒席散后,众人散去。
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的住处相邻,两人结伴同行。
胤禛看了看身旁的五弟,欲言又止。
“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胤祺不解问。
胤禛轻点了点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合适。
“无事,四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胤祺对这个胤禛四哥还是很敬重的,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幼时一起在上书房读书,因他汉语不好,可没少被兄弟们嘲笑,每次都是四哥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