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赏的这个皇庄位于京城西郊,农田占地约有三百多亩,有水田,也有旱田,水田自是要等明天开春后种植水稻,而旱田这会已经种上了冬小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当然,这园子和畅春园自是没法子比,但这园子却有一大片果园,有苹果树、桃树、杏树和葡萄等。
庄子后面还有一座山,闲暇时能进山捕些猎物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山脚下竟还有一处温泉!
这妥妥的就是农家乐庄园啊。
夏季可以在前头园子避暑过田园之乐,冬季来了,还可以去泡温泉,简直不要太全能。
对于康熙赏了一个皇庄的事,安清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在京城的试验田有着落了,哪里知道竟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她啊。
好吧,她再也不吐槽康熙抠门了。
在这皇庄上待了三日,安清真是越看越满意,当然,她也没闲着,在胤祺的陪同下,也见了庄子上的一些管事,对庄子上的农田也做了简单地规划。
特别是这一季的冬小麦,因着之前他们从塞外回来时已经错过了冬小麦的播种期,这庄子上的小麦试验田今年暂时是无法开始了。
不过,即便不是试验田,这季的冬小麦该有的农田上的科学管理方法还是要推广开的,她的庄子,自是不能再按照之前那些法子了,但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来。
当务之急,这庄子上还得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来管理才行,她总归是在宫里,虽说能随时出宫过来,但这么大个庄子,日后她还要陆续建试验田,没自己的人盯着还是不行的。
至于人选嘛,这个就需要胤祺帮忙了,毕竟安清在京城也没什么人脉资源。
胤祺也是满口应了下来,他手下本就养了一批人,虽说不一定有什么治国才能,但管个庄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庄子上回来后,安清也没闲着,又忙了好些日子,中途还出了几次宫,也见了胤祺推荐的几个人,最终总算是把庄子的事捋的差不多了。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进入到了十二月。
从塞外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安清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她那庄子啊,这种日子仿佛回到了当初在科尔沁时的感觉,忙碌使人充实。
不过,在她各种为了它那庄子忙活这段日子里,宫里也发生了几件不小的事。
第一件便是八阿哥娶福晋了,八福晋郭络罗氏出生名门贵族,是当朝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的嫡亲外孙女,家世显赫,身份尊贵,据说在家里从小就备受宠爱。
可见康熙是想抬一抬这个儿子了,毕竟,众所周知,康熙是个出身狂魔,八阿哥的母妃卫氏出身卑微,以至于他的母家势微力薄,现如今给他配上这么个福晋,也算是无形中拔高了他的身价。
八阿哥本就是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再加上是受封皇子中年龄最小的,之前封爵时便是好不风光了一把,这会又有个这么一桩好婚事,前朝后宫不知有多少羡慕不已。
当然,有了这么个在朝堂上得力的妻族,显然也为其日后成为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八贤王奠定了基础。
在后世有不少人觉得,康熙之所以这般重视八阿哥胤禩的婚事,实则是在故意抬高八阿哥的身价和势力,为了养蛊一般地操纵着一众儿子互斗,不让某一方独大,以此来达到平衡的局面。
但安清却并不这么觉得,康熙虽未必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父亲,但也绝不是丝毫不顾念亲情的冷血之人。
相反的,因着早年丧母失父,在内心深处反倒是个很注重亲情和孝道之人,他可能会微妙地平衡各皇子间的势力,但却不会故意去操纵他们互相厮杀争斗。
即便是最后走到九子夺嫡的残酷局面,想必也不是他的本意。
当然,若说康熙在他自以为很成功的亲子教育中犯了什么错误,那就是太过一厢情愿和想当然了。
一般在历史上,皇帝都会在册立完太子之后,尽量去树立太子的权威,也是为了避免其他皇子产生觊觎的心思。
可康熙却不一样,他对所有皇子都尽力培养,想让他们各个都能独当一面,然后去更好的辅佐太子,就像裕亲王福全,辅佐他一样。
无疑,这是康熙的一厢情愿,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在政治的游戏中,向来很难有人能经受的住权利的诱惑,皇子们亦然。
而且,对于此时的康熙来说,他虽然对太子有些不满,但内心里却从未有过让其他皇子取而代之的想法。
太子可是康熙亲自养大的孩子,也是他费尽心血给大清培养的接班人,在某种意义上,太子已不止是太子了,他还是康熙前半生耗费心血最重要的政治成果之一,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无法与其相比的存在。
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太子为何会经历二立二废的原因。
安清将其理解为沉没成本效应,人们总是很难接受之前的投资/努力未能达到预期结果的情况,才会从而选择继续在同一件事上投入更多资源和时间,直到最后发现是无用功,才不得不割舍。
除了九子夺嫡和朝堂上那些弯弯道道,对于历史上的这位八福晋,安清倒也不算陌生。
毕竟,因着不让八阿哥纳妾,导致其子嗣不丰,她可是被康熙点名批评善妒悍妇的人啊,后来雍正更是下旨让八阿哥将给其休了。
安清当时还特地去了解了下这段历史,忍不住有些唏嘘,八福晋本人因着出身可能是有些骄纵泼辣,但被两朝皇帝这般公开点名批评,其背后却也是有被殃及的缘故。
不管是康熙,还是雍正,他们在公开批评八福晋的时候,都是在八阿哥不满之时,两人此举显然是在借着八福晋来敲打八阿哥。
当初知晓这个原因时,安清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想敲打八阿哥便直接敲打便是,何故牵扯上一个女子。
但没法子,这就是皇家争权夺利的残酷。
不过,对于八阿哥的婚事,胤祺也算是小小松了口气,之前因安清的出身显赫,他在一众兄弟中间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没少招大阿哥和太子的忌惮,但现下有老八的加入,局面总算好些了。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第二件事,便是大福晋薨了。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安清愣了好久都没缓过来,明明两个月前还一同出巡塞外,这么短时间人就没了。
听说是从塞外回来后便一直不好了,太医去了好几拨,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人,说是大福晋身子这些年亏空的厉害,如今已经油尽灯枯了。
为何亏空的厉害,宫里众人各个都心知肚明,那是为了给大阿哥拼嫡子拼的啊。
丧礼当天,安清也是出席了,看着灵堂前大福晋那年幼的儿女们,又想到那日在草原上大福晋面对娜布其格格挑衅的样子,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但最让心寒的是,安清听宜妃说,惠妃已经开始给大阿哥寻摸继福晋的人选了。
大福晋若是知道结局是如此,不知还会不会这般不要命地给大阿哥生嫡子呢,想必是不会了吧。
所以女人呐,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以自己个的身子为先,什么男人子嗣都是次要的,小命要是没了,旁的全是白搭。
至于最后一件呢,就是内务府小选终于结束了。
也不能用终于这个词吧,因为安清从始至终都没不知道这什么内务府小选的事,重点是也没人跟她提呀。
后来还是某一日,翠柳急匆匆回来给她禀报,说是内务府小选的名额下来了。
安清有点懵:“什么名额?”
“就是给各阿哥后院添人的名额啊。”翠柳回道,“听说这次内务府小选,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的后院都新进了两个格格。”
后院进人?
对啊,内务府小选好像是有这功能,除了选宫女外,是还有给皇上和众阿哥选些近身伺候的人。
“那咱们后院呢?”安清问道。
听到这话,翠柳顿时喜上眉梢,“回主子,这次咱们院没进人,也没名额。”
安清第一反应竟然是,凭啥呀!
别人都有,凭啥他们没有,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唉~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啊。
但安清不由有些纳闷,看这架势,除了新婚的八阿哥和刚丧妻的大阿哥,这阿哥所后院都进新人了啊,这怎的就他们院没有呢?
康熙啥意思啊,不会是搞特殊对待吧,还是说胤祺最近惹着他了?
还是说这次是各宫娘娘在给儿子添的人?
也不可能啊,若真是如此,宜妃也该来问问她啊。
而且,像这么匀乎地塞人方式,一看就是康熙所为。
这不怪安清这么想,没法子啊,毕竟对老康来说,给儿子院里塞小妾,也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要不然历史上他会以‘子嗣不丰’公开斥责八福晋不让八阿哥纳妾的事了,虽有迁怒的成分,但显然八福晋这点在他看来也是不能容忍的。
想到这里,安清不由更纳闷,胤祺如今这后院可就弘昇一棵独苗苗啊,算是所有皇子中最少的了,康熙这次最不应该落下他才是啊。
要不去找宜妃打听打听?
但安清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她又没拦着,这善妒的帽子怎么也扣不到她头上啊。
再说了,这些也不是她该着急的事。
这后院进不进人,对她影响都不大,总归就是多管几个人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日子还是照样过。
“这次内务府小选,你们是不是之前就知道?”安清问紫苏。
紫苏轻点了点头,“是听到了些风声,但奴婢不想让您跟着忧心,就没说。”
翠柳倒是有些有几次想提醒自个主子来着,但安清真的是太忙,她每次还没铺垫两句,她直接就给岔开了。
安清大概明白紫苏的意思,就是进不进人也由不得她做主,但却也不是这么说的,“下次这种事不要瞒着,我早些知道,也能提前做安排。”
毕竟,这院子要进人,总得先安排住哪吧,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总之不能临到跟前再安排,这样容易耽误她的工作进度的。
再说了,忧心什么的还真没有,毕竟,天要下雨,男人要纳妾,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有什么好忧心的。
紫苏自是不敢推脱,径直应了下来。
转眼又到了紫禁城飘雪的季节,安清决定沿袭去年的传统,依然兴致勃勃地出门看雪,看这雪中的紫禁城。
若说去年她的主要是去城楼那块,今年她开发的区域就更多了,皇宫内的各种园子啊,都被她到此一游了个遍。
这日,又一个大雪天,安清照例悠悠地出了阿哥所。
只是刚出来没走多远,在路过一个花园时,远远瞧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小九和小十,他俩在做什么呢。
只见九阿哥拉着一个太监,虎着个脸,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十阿哥不时地挠着头,一副想上前拉他九哥,但不太敢的样子。
嘿!两人这架势不就是妥妥的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嘛。
安清顿时来了兴致,带着紫苏绕了一圈后,走了过去,她倒要看看来两人到底在干嘛。
谁知,她走过去一听,人差点就给气笑了。
这小九竟在敲诈那太监的银子!!
安清默默站在那里,总算是把事情的始末给听了个清楚。
原来是那太监是内务府的,因着给兆祥所送的红萝炭送错了,把本该品质上乘的炭送成了稍次一些的,被九阿哥抓住了把柄,这才有了现下这一出。
“你给爷五十两银子,这事爷便放过你,怎么样?”胤禟提着那小太监的领子,沾沾自喜道。
小太监忙不迭地求饶:“九阿哥饶命啊,小的真的没这么银子。”
胤禟冷‘哼’了一声,瞪着那小太监道:“少来,你真当爷不知道是吗,你们这些内务府当差的奴才,哪个不是贪的盆满钵满,你给爷哭穷,骗鬼呢!”
那小太监都快哭了,“九阿哥明鉴,小的只是内务府打杂的太监,真的没……”
安清真是越听越忍不住扶额,在这一刻,她突然就对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老九有了几分实感。
自她来到这紫禁城后,一众阿哥里,见的最多的自是数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峨,其中数胤禟接触最多,他毕竟是胤祺一母同胞的弟弟,在翊坤宫给宜妃请安时也经常会碰到他。
但她总觉得他们俩就是两个小屁孩,往往都没法子把他们和史料记载中的样子联系到一起,也会下意识忽略他们俩可是九子夺嫡九子中的二子,是夺嫡势力最强大的八爷党的核心骨干成员。
胤峨出身极其高贵,额娘是温僖贵妃钮祜禄氏,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他背后是整个钮祜禄氏家族,也是八爷党的重要势力。
若说胤峨且背靠强劲的外家,在八爷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那胤禟就是靠砸钱了。
对这段历史稍微了解些的人都知道,胤禟可是整个八爷党当之无愧的财神爷,但纵观他的整个夺嫡之路,先是支持八阿哥,后期又是支持十四阿哥,说是夺嫡,胤禟实则就是在政治投机而已。
但他这两场政治投机的方式都很简单粗暴,就是砸钱。
至于他的钱财是哪里来的呢,这个说起来就特别丢脸了,主要有两个渠道,一是敲诈,二是走私,反正这两个一瞧就知道没一个是正经营生。
据早期记录,胤禟曾敲诈过正蓝旗都统满丕八百两银子,他一个皇子还曾为了120两银子去敲诈河南知府李延臣,这就很人很难评价了,真是一点皇家颜面都不要了。
另外,他还敲诈过吏部郎中陈汝弼600两银子,最主要的是,这个陈汝弼可是有名的清官和老实人,欺负老实人清官,就都有些招人恨了啊。
最让人无语的是,康熙晚年时,胤禟的女儿嫁给了明珠的孙子永福,他一个岳父竟连哄带骗去敲诈自己的女婿30万两白银,真的是不要太荒唐。
所以说啊,当时朝堂之上不管是汉人大臣,还是满人,对胤禟的观感普遍都不咋地。
这也是后来在官场上,普遍官员们都看不上他的原因,他这个人形象也太烂了,所以,即便后来胤禟想用银钱来收买人心,人家也都不买他的账。
至于走私嘛,则是搞他老爹康熙的钱。
像这会的大清,东北的物产,尤其是人参之类的,都是由皇帝的内务府具体操办的,最终的得益也是要进皇帝的私库,也就是康熙个人的小金库。
但胤禟倒是好,他自己个捯饬出了一个堪称大清版的三角贸易。
具体操作如下,他仗着自己的外祖父三官保(也就是宜妃的老爹)驻防盛京的便利,先派人去东北满洲龙兴等盛产人参的地方挖人参,然后再让人把挖好的人参运到江南去高价卖掉,换成丝绸,最后一步就是把丝绸运回北方卖掉,通过这来回的倒买倒卖换取暴利。
当然,纯看这个操作过程的话,胤禟还是有些商业头脑在身上的,他此举更是被后世不少人调侃,说大航海时代缺少老九这种人才。
但问题是,他这在清朝是不合法的啊,重点他还挖他亲爹的墙角,这就有些一万难尽了,怪不得后来康熙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儿子呢。
思绪再回到当下,安清看着不远处还在为了五十两银子死拽着那小太监不放的胤禟,原来他的敲诈之路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小九,你做什么呢,快把人放开!”安清终是没忍住,上前阻止道。
胤禟和胤峨似是没想到会这里碰到人,明显吓了一跳,两人回头看到来人是安清后,胤禟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安清见状,心里也跟着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总归还没到后来那种完全没皮没脸的程度。
“五嫂。”十阿哥老实地行礼。
胤禟眼神不由有些闪躲:“五、五嫂,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就是怕被人瞧到,才把人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谁能想到这大雪的天,竟然还能遇到安清,他心底不禁懊恼了起来。
安清冲着十阿哥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胤禟,“小九,我方才都瞧见了,你找一小太监要什么银子,这成何体统!”
胤禟见安清上来就揭开了这层遮羞布,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他们这般怠慢爷,爷就不能惩罚他们了!”
说罢,他还理直气壮仰着头,满脸都写着‘我就是没错’的表情。
安清尽量平缓心绪,给他讲道理,“他办事不利,你该罚罚,该处置处置,这宫里自由宫里的规矩,你差人去内务府说一声便是,届时定是有人按照宫规责罚。”
那小太监听到安清的话,忙磕头谢恩,“谢五福晋恩典,奴才甘愿领罚。”
内务府当差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他这种平日只负责跑腿打杂活计的小太监,每月的月俸都是固定的,也基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主子的赏赐,五十两银子,这要了他的命他也拿不出来啊。
安清对这宫里奴才的基本情况也算了解,自也看出了小太监的难处,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你回去先自己找管事如实报备,不得有任何隐瞒,稍后本福晋会派人去内务府询问的。”
小太监忙不迭地应了下来,他今个这差事确实是没做好,回去不管是打几个板子,还是扣些俸禄都成,这罚他自是认的。
他也不管多待,忙冲着几人打了千便匆匆跑开了,生怕再生变故。
可胤禟顿时不乐意了,他看了看小太监背影,又看了看安清,道:“五嫂,你这是做什么,我难道连处置奴才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安清静静地看着他,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小九,你要是真觉得自己真没错,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处置奴才?”
胤禟一噎,顿时说不出话了。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只能气急败坏道:“……爷、爷乐意!”
说罢,他还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十阿哥跑开了,临离开前还不忘瞪了安清一眼。
安清‘嘿’了一声,要不是紫苏拉着她,她都忍不住要撸袖子了。
依她看,这倒霉孩子,就是欠教训了。
安清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沉思了好一会。
得想个法子治治这小九才成。
旁的不说,就算是为了宜妃,也不能真由着他像历史上那般胡搞,最后再连累到她的大美人婆婆就不好了。
于是,安清也不看雪了,转身带着紫苏回了阿哥所。
回到院子后,她第一时间叫来了春晓,开始点餐,炸鸡、汉堡和薯条各来一份,再来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在这这个飘雪的日子,来上些这样热乎且高热量的食物,简直不要太快乐。
春晓一脸茫然,主子不是出门看雪景去了嘛,怎的才刚出门就回来了啊,还点了这些东西?
也不怪春晓不解,要知道自打从塞外回来,安清可就正式开启了她的减肥计划,像这些油炸高热量的食物已经完全被她拉进了黑名单了。
安清也没多解释,只示意她去就做就好,份量上也是做了具体的要求。
春晓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去御茶膳房拿食材。
她动作不慢,再加上这些东西主子以前爱吃,本就做的轻车熟路,所以,没多久便按照要求做了出来。
看着满桌子分别打包好的食物,安清叫来小喜子,开始给他指派活计了。
一共要送出去五份,都是往兆祥所送的,八公主、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各一份,就连之前鲜少送的十四阿哥都有一份,却偏偏就没给胤禟送。
“主子,九阿哥那里不送吗?”小喜子问。
安清咬牙道:“不送!”
小喜子不由有些懵,不应该呀,往常哪次送东西少了九阿哥啊,再说了,平时也基本都是为了给九阿哥送,才把那几个住的近的阿哥带上的呀。
紫苏自是知道缘由的,有些担心道:“主子,这样不好吧。”
几个住的近的阿哥都送了,却偏偏漏掉了九阿哥,还是爷的同母亲兄弟,这一看就是故意针对他啊,太明显了,说出去自是不占理的。
安清却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漏的就是他!”
兆祥所内。
胤禟本就因着安清撞破他的事,生了许久的闷气,等他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竟有点饿了,但这会还不到用膳的时候,于是只能让人拿了些糕点先垫垫肚子。
只是,当他吃着那干巴巴的糕点时,突然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快去查查从哪里传过来的?”
听到这话,胤禟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自是不敢耽搁,立马跑出了屋子,但没过多会,他又急匆匆跑了回来。
“回主子,好像是从十阿哥院子那边传来的。”
胤禟皱了下眉,“十弟那里?”
他和十阿哥本就住隔壁,听到这话也不再多想,起身便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胤禟过来时,十阿哥正拿着一个炸鸡腿在那沾着番茄酱,吃的正欢呢。
“你这吃的是什么?”
十阿哥见到他九哥突然过来,不由愣了下,但老实地回道:“五嫂的人说,这叫炸鸡。”
说罢,他又指了指桌子上旁的东西,道:“这两个叫汉堡和薯条,这个是西番柿酱,可以蘸着吃。”
胤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先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随即问道:“这是五嫂让人送的?”
十阿哥点了点头,“对啊,九哥,五嫂没给你送吗?”
胤禟一噎,他似是也不相信,转头看向小太监,道:“你回去瞧瞧,咱们来这边时,有没有人过去?”
那小太监忙应了下来,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十阿哥也不傻,立马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看着他九哥一脸阴沉的样子,举着手里的炸鸡,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但好在那小太监回来的也快,“回主子,五福晋并未派人去咱们那,而且……”
胤禟心情本来就不好,一时之间也没了好脾气,“而且什么而且,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赶明个把你退回内务府去,爷身边可不留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小太监吓得忙请罪,“主子息怒,奴才刚刚出去时,恰好看到五福晋院里的人从十四阿哥院子里出来。”
“什么?”胤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送了哪里?”
小太监回:“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那里,好像也有。”
胤禟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合着都送了,就不给他送是吧。
他不傻,立马想到了上午发生的事,所以,安清这绝对是故意的!
十阿哥自是也想明白了,但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道:“九哥,你就别生气了,正好我这里也挺多的,咱们就一起吃吧。”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安清送的份量并不算多,而且他们这个年纪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饭量大,容易饿,这点东西目测也就一人份。
胤禟一听这话似是更气了,“谁要吃她的东西了,真当爷是那等子没见过世面的人,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没安好心!”
听到这话,十阿哥皱了皱眉,鲜见地反驳起了九阿哥:“九哥,你不能这么说五嫂,五嫂平日里待我们这么好,你说这话就没道理了。”
胤禟这会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得人劝,“哼!她一点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没出息!”
说罢,他便气冲冲地从十阿哥处跑了出来。
只是回到屋子里后,胤禟是越想越气,看了看桌子上方才吃剩下的糕点,又不由想起十阿哥那里的那什么炸鸡汉堡和薯条,于是更气了。
这事绝对不能这么过去,他得报复回去才行。
至于要如何报复,胤禟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决定了,他要去翊坤宫。
他要去找额娘告状!
阿哥所这边,安清正在悠闲地喝着奶茶,吃着汉堡,别说啊,有些日子没吃了,这猛地一吃还真香啊。
就在这时,小喜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福晋,糟了,九阿哥他朝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
方才送完东西后,安清便让他留个人在那盯着,说是让注意下九阿哥的动向。
听到这话,旁边的紫苏也不由有些着急,这个节骨眼九阿哥去翊坤宫做什么,那定是要告状的啊。
她方才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安清“哦”了一声,脸上不见任何惊讶之色,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样子。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大手一挥道:“那走着呗,咱们也过去瞧瞧。”
说罢,安清又突然转身看向翠柳,“之前让你折的柳条折好了吗?”
翠柳点了点头,“找好了,主子,您要这柳条要做什么啊。”
这大冬天的折这柳条做什么,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
安清微微一笑,还能是做什么啊,当然是抽熊孩子了。
翊坤宫内。
安清过来时,胤禟正在拉着宜妃告状呢,但他讲的嘴巴都快冒烟了,但宜妃却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
“额娘,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儿子,您怎么就不信我呢!”胤祺气恼道。
宜妃慢悠悠端去茶盏,抿了一口,悠悠道:“你但凡换个人说,我都是信的。”
但他偏偏说的是安清,这让她怎么可能信啊。
胤禟都快呕死了:“额娘,您这不还不信我吗,那您派个人去兆祥所打听打听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旁人都给送了,偏偏落下了您儿子我!”
宜妃却摆了摆手,“不用查了,就算真这样,那你也该先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五嫂了,要不然这无缘无故的,她没道理这么做啊。”
胤禟瞬间心虚了起来:“那个,我哪里知道啊,也许就是单纯瞧我不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