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却也看得开,逗娃这种事,能多逗就多逗会,逗不了她也可以逗雪团啊。
翠柳突然感慨了起来:“唉,要是主子能生个小阿哥就好了,肯定特别可爱。”
她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春晓拧了一把。
翠柳“啊”了一声后,才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两人均是一脸忐忑地看着安清,翠柳更是急的不行,“主子,您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是……”
安清见两人这副好像世界末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放心吧,你们主子我没多想。”
她一直都知道翠柳她们几个一直在背后担心她的子嗣问题,只是从不在她面前说而已。
其实,安清有时候自己也有些纳闷,这一年来,她也没刻意去喝什么避子汤药,和胤祺同房的次数也不算少,但不知为何,她这肚子却一直没什么消息。
麦冬也帮她瞧了,每月太医也都会来把平安脉,反正她的身子是没任何问题的,那就只能归结为一点,缘分没到吧。
安清对孩子这事向来都是随缘,来了就生,没有她也不折腾,她的首要目标是把自己过好,这才是正道。
第二日,等胤祺上完朝回来,两人便直接乘着马车回了宫。
因胤祺还有公务在身,进了宫后他便直奔太和殿了,安清却直接回了阿哥所。
虽说距离上次离开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当她再次回来,却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着小院中的一草一木,都亲切的不行。
“主子,您回来了!”紫苏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安清和翠柳后,声音都不由激动了起来:“奴婢就猜您这两日定会回来。”
安清见到紫苏也很开心,她上前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熊抱。
两人主仆多年,打小一起长大,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呢。
“好紫苏,我可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没你在我身边,我这茶不思饭不想的,都快得那相思病了。”
谁知,紫苏还没说什么呢,旁边的翠柳倒是先拆起了安清的台。
“紫苏姐姐,你少听主子她哄你,她哪里有茶不思饭不想啊,天天胃口可好了呢,竟拉着春晓给她做好吃的。”
安清:“……”
这臭丫头,真扫兴,她好不容易想煽情一回,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啊。
安清越想越气,气的伸手就要去掐她,翠柳似是早就防着她了,见状立马撒丫子就跑。
于是,两人你追我赶的,在院子里打闹了起来。
紫苏本来还有伤感,见两人这样,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
回来一趟,安清自是不会忘了正事,她简单收拾一番,便直奔她的麦田而去。
当她站在一片金灿灿的麦浪前时,心里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踏实,安清知道,这是丰收带来的喜悦和底气。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麦穗儿更是粒粒饱满,清风徐来,时不时还飘来一阵带有麦子和泥土的清香。
安清之前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他们之前离开那会,小麦正处于灌浆晚期,是产量形成的关键期,虽说她能做的都做了,但总归不亲眼看着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有个万一,还好并没有万一。
她看着这麦田情况,粗略估计了下,这产量定是要大大超过她最初的预期啊。
“主子,要奴婢去拿农具吗?”紫苏早都东西准备好了,割麦子的镰刀和小麦脱粒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安清摆了摆手,回道“不用,今个先不收麦子,等明儿再说吧。”
紫苏愣了下,有些不解,按照她们主子的性子,只要庄稼熟了,应该一刻也等不得才是,怎的今个这般反常啊。
安清自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出声解释了起来。
原来是胤祺亲自体验一下割麦子,要不是他之前千叮咛万叮嘱,她这会还真不一定能等得及。
看完小麦的情况,安清也算是彻底安心了,现下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明天胤祺得空就行,妥妥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安清这赶了半天的路,这会在外面跑了一圈,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了,她向来最受不了这黏腻劲,于是赶紧让紫苏给她准备洗澡水。
只是,她这边还没来得及沐浴,八公主却来了。
章佳氏的身子不适,这次没跟去畅春园,八公主本来是有机会去的,但她不放心她额娘,便也留了下来。
“八妹妹,你怎的知道我回来了啊?”安清有些意外道。
她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啊,不应该呀。
八公主笑着坐了下来,解释道:“方才我在宫里碰到五哥。”
安清“哦”了一声,那怪不得呢,“巧了不是,八妹妹要是不来,我还正准备让人去找你呢。”
说罢,她还故意对着地八公主眨了眨眼,随即又很是浮夸地惊讶道:“哎呀,看来我和八妹妹还真是心意相通啊。”
见自家主子一副浪荡子的做派,翠柳简直没眼看,连忙挡在八公主身前,生怕她主子把人小姑娘给吓到:“主子,八公主还小,您收敛些。”
可如今的八公主早已今非昔比,早都不再是当初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小姑娘了,性子也活泼了不少,最主要的是越来越有主心骨了。
“没事,我晓得,五嫂这是和我闹着玩呢。”八公主笑着看向翠柳,说道。
安清一听这话,瞬间得意的不行。
不过,对于八公主的转变,安清也是真的开心,毕竟,相比于一个小白兔般的小姑娘,如今她这般转变,日后嫁去蒙古才更能让人放心。
几人说说闹闹了一会,安清也关心起了八公主在宫里的情况。
“你额娘近来身子可好些?”
八公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近些日子好了些,太医又给开了新方子,额娘说她喝完药身子好多了。”
安清看着八公主开心的样子,眼底不由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
她之前借着送点心的让麦冬去瞧过章佳氏,她的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用麦冬的原话说,强弩之末了。
至于太医开的那些方子,也基本都没什么大用,顶多就是多拖些日子罢了。
不过,如今章佳氏求生意志还算强,想必也是放心不小三个年幼的孩子吧。
“那就好,你没事就多去陪你额娘说说话,她整日在屋子里待着,想必也很无聊。”安清道。
这样日后也能少些遗憾吧。
八公主虽不知安清背后的深意,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五嫂,我现在每天都会去看额娘。”
说罢,她不知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郭母妃。”
提到了郭贵人,安清不免也要关心一番,这次郭贵人也留在了宫中。
其实,往年她基本都是和宜妃一起去畅春园的,但自去年四公主出嫁那会,郭贵人大病了一场后,身子便越发不好了,今年开春后就连病了两场,宜妃本想让她去畅春园调养,但她死活不愿去。
所以,这会郭贵人也在宫里呢,平日里八公主倒是在宫里两边跑,也算是为四公主尽一份孝了。
提到郭贵人,八公主才突然想到自己着急过来的目的,忍不住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呀,瞧我这记性,竟把正事给忘了。”
说罢,她把随身带着的信件拿了出来,“五嫂,四姐给我写信了,四姐出嫁前说了,凡是她给我写的信,都让我拿来给五嫂看看。”
安清听到是四公主的信,不由愣了下。
这还是她嫁到喀尔喀后,第一次写信回来呢,当然,给康熙的报平安奏折不算,她指的是家书。
唉,说起来也是可悲啊,大清公主出嫁后,不仅回来探亲的时间有要求,就连和远在京城的亲人通信也都是有要求的,信件还一般都要从皇帝面前走一遍明路。
不过,看来四公主也从之前送嫁的事情上看出了康熙的态度,她很聪明的没有给自己写信,而是把要说的话写在给八公主的信中。
说实话,安清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她能这般机警,在蒙古那边定也能顾自己周全的。
她接过八公主手中的信,认真地从头看了起来,最后从一篇姐妹间话家常的信件中,总结出了三个关键信息。
一是,四公主同她的驸马墩布多尔济相处很好,两人虽说暂时还谈不上情投意合,但却也能相敬如宾。
二是,四公主对蒙古的气候和饮食接受良好,至于那边的风土人情,她正在努力接受并融入其中。
至于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四公主说她和墩布多尔济的家人们相处的都很好。
要知道墩布多尔济的父亲已经死了,母亲还尚在,但这‘们’显然还有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安清也大概有了猜测,应该是指墩布多尔济的祖父和叔父。
虽说墩布多尔济只是喀尔喀的一个郡王,但他的祖父却是土谢图汗部的大汗,在漠北有着很大的政治影响力,另外呢,他的叔父罗桑丹贝坚赞是蒙古黄教的活佛,在漠北有着很大的宗教影响力。
可想而知,他这一大家子在漠北的地位有多高,当然,这也是康熙为他和四公主指婚的原因。
若是四公主能和他们都处好关系,那对她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看来她真的听懂了安清当初那番话的意思。
当然,信件的最后,四公主也表示期待在今年八月份的木兰秋弥上与她们相见。
当安清的视线落在‘八月份’‘木兰秋弥’四个字上时,心情也不由地跟着好了几分。
算算日子,这会已经进了六月,离八月也没多少日子了,她也终于可以见到她阿爹阿娘和哥哥们了。
第50章 五福晋50
晚上,胤祺回来后,安清把四公主来信的事同他简单说了说,他听完很是欣慰,同时也放心了不少。
“这几日你要是有空,帮我去姨母那瞧瞧吧。”胤祺道。
安清点了点头,就算他不说,这几日她也是准备去看看郭贵人的,“八妹妹说,姨母自从收到四妹妹的来信,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太医也说了,姨母她本就是心病所致,这会知晓四妹妹过的好,自是也能放心些了。”
而且,就算是为了八月份的木兰秋弥,郭贵人也是要努力养好身子的,不然还怎么和四公主母女相见。
胤祺轻“嗯”了声,“姨母振作起来,额娘也能放心些。”
两人用了晚膳,闲聊了一会家常,便早早上床休息了,主要是为了明日的早起收麦子做准备。
翌日一早,卯时刚过,安清和胤祺两人已经出现了麦田的地头,两人一身农人装扮,手持一把镰刀,望着眼前金灿灿的小麦蠢蠢欲动。
这会天已经亮了,但却又不晒,正是趁着早上凉快把活给干了。
现在收麦子可不像后世有联合一体收割机,机器在金色的麦浪中来回穿梭一圈,过后留下一排排整齐的麦茬,而切割、剥壳、脱粒在农机驾驶员的操作下一气呵成,直接收到一袋袋的小麦,同时秸秆就地粉碎还田,简直不要太方便。
但农耕时代麦收方式还是比较原始的,切割、剥壳、脱粒等每步都是需要人工分开完成,耗时又耗力,不可谓不辛苦。
这第一步便是手工收割小麦。
安清亲自给胤祺示范,弯下腰,弓着身子,左手抓住成熟的麦秆,右手把镰刀深入到麦秆根部,然后用力一拉,只听得呲啦一声,麦子就被割掉了,左手抓住割掉的麦秆,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便是一直重复以上的动作。
胤祺如今干起农活来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即便他并未收过小麦,但在尝试了几次后很轻松地就上了手,甚至没过多久,收割小麦的速度已经能和安清不相上下了。
这一分多地的小麦本就不算多,即便是让安清一个人来,最多两个时辰也就全部能收拾齐整,更何况这会他们人是真的不少。
她和胤祺负责在地里收割小麦,紫苏和翠柳带着其他人把地里的麦子运到麦场,平铺开来进行暴晒,为接下来的脱粒做准备。
至于所谓的麦场,就是把收割完的麦子进行脱粒的必备场所,大都位于大片麦田的地头,在麦收之前会提前把这片土地硬化、磨光,供后续暴晒脱粒之用。
但安清这田地太小了,确实也没这个条件,于是,她便在院子里选了一块石板地当麦场之用。
约摸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安清和胤祺终于合力把这块地的麦子全都收割完成了。
清晨的露水把两人的裤子都打湿了,额头的汗水,还有衣服上粘着的麦芒麦屑,不得不说,他们现下这副样子真的是狼狈到不行,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丰收带来的喜悦吧。
把麦子收割完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麦子经过暴晒后,还要进行反复碾压,让秸秆、麦穗和麦粒脱离开来。
若说收割麦子可以避开午间热浪的话,那么碾压,就必须得在午间或者午后进行了,因为那会正是铺在麦场里的麦子,被晒的最干透的时候,此时碾压麦粒也最好脱落。
胤祺回来是有差事在身的,他白日里确实是没有时间,所以接下来的一系列工作便是由着安清领着院里的人完成的。
当然,又是暴晒又是拉着石磙碾压麦子的,已经算是比较重的体力活了,所以安清也就是口头上指挥指挥,都是她院里的那几个小太监轮流干的。
经过这大半年的辛苦劳作,终于到了最终的给粮食称重的环节了,这也是安清那本《小麦种植实验指导》册子上最后的落笔。
这天,胤祺专门找来了米斗,一种专门称量粮食的度量衡器具。
两人也不让旁人插手,自个亲自上手称了起来。
等称完后,胤祺不可思议地抬头安清,“竟然有三斗半!”
安清也不由有些意外,她是想过会丰收,但却没竟然这么多,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一斗约是17.4斤,那三斗半大概就是六十斤啊。
要知道现下一亩小麦的平均产量在150-220斤之间,其中南方平均产量较高,北方平均产量较低。
所以说啊,这会亩产一百多斤的小麦才是常态,那些遭了灾的地,一亩地才三四十斤,甚至更少的都有。
后世那种小麦动辄亩产过千斤的情况,是因为化肥、农药的大规模应用,还有杂交育种的出现的缘故。
而且,即便是在后世,小麦优良品种的培育也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开始的,七十年代培育成功,化肥也是在八十年代之后才开始大量使用,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粮食产量一直都是很低的。
安清这块地大概也就一分半,那按照这么算的话,她这个亩产估摸着能达到350-400斤,怎么可能不让人激动啊。
胤祺当场便愣了好一会,因着近些日子他皇阿玛经常带着他们兄弟了解民生方面的国事,他对农事这一块知道也比往常多了不少,所以,他自是想到了这个亩产意味着什么。
他一把握住了安清的手,满脸期待道:“若是都按照你的法子进行种小麦,是不是都能有这个收成?”
什么浸种、施肥、压麦等等,就是把她那个册子上东西严格执行,就可以了!
安清却冲着他摇了摇头,“那些法子是能提高一部分产量,但不会像我这块地这么高。”
胤祺怔了几秒,突然想到之前安清说他皇阿玛那御稻每年都比旁人种的好的原因了。
难道她这地种的这般好也是有那个原因?
安清可不知胤祺的想法,但她也没绕弯子,径直解释道:“重点是在这个小麦种子上。”
古代人不会育种,种子不好,其实后续再多的努力也是白搭,她这些年一直在培养良种的路上努力着,但因各方面条件的限制,进展不是很快,但也算是有成果的。
胤祺顿了下,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暂时不打算禀告皇阿玛?”
“这里面涉及很多东西,我还要整理一番。”安清也没瞒着她,说道:“而且,我也有些旁的打算。”
说罢,她不由顿了下,“这些都是之前在科尔沁我和哥哥们尝试了多年的结果,所以,我想给我阿爹他们……”
胤祺轻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同我解释这些,我懂的,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开口。”
安清心口不由一暖,轻点了点头,“好,等我理清楚了,定是要细细和你说的,我们夫妻一体,我不会瞒你。”
胤祺也笑了笑,“好。”
说罢,他似是迟疑了下,问道:“我能问问,大概什么时候吗?”
安清回道:“木兰秋弥吧。”
那会,他二哥那里应该也有消息了。
不能零零散散地给到康熙,届时两相结合一下,加重砝码,让他不出点血都说不过去的那种。
胤祺一听这话,顿时就放心了。
木兰秋弥的话,那今年的冬小麦越冬的事就来得及了,至少安清那些压麦什么的措施可以推广开来,只希望去年那么严重的冻害能避免些,百姓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安清自是明白胤祺的用意,心里也忍不住感慨一二。
其实,这段日子康熙带着一众儿子有意让他们了解民生疾苦的事,她也大概听说些,旁人反正她是不知道,但胤祺似乎真的体会到了。
大概只有像他这种无心争斗,又心性良善之人,才能轻易与那些贫苦百姓共情吧。
两人这次一共在宫里待了五日,等他们再次回到畅春园后,安清算是对畅春园和皇宫的区别有了实感。
怪不得康熙夏季都要来这边避暑呢,这边真的凉快的不是一点两点啊。
特别是安清这院子三面环水,夜晚寒气上来,这种天然的凉意可比屋里放冰舒服多了,她每晚都能一觉睡到大天明,不会再一夜被热醒个几次了。
相比于去年的夏天,今年明显没这么难熬了。
安清也没这么惫懒了,现在没事就钓钓鱼,要不去宜妃和太后那里转一圈,当然,她还是经常回去西围墙内的稻田里转转,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去年,康熙大手一挥在南苑给她划出的那块瓜田,安清虽自己个没法子过去种西瓜,但却把去年留的种子给了胤祺,让他专门派了些擅长种瓜的人过去给她种。
当然,这些人在此之前都是经过安清专门培训后再上岗的,而且这些人还必须定期来给她汇报西瓜的生长情况,她也会时不时派小喜子过去瞧瞧。
总而言之吧,结果还很是客观的,但和她的关系却不是很大,因为那超过一大半的西瓜都进了康熙的口袋里。
不过,这也是安清预料之中吧,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说的好听是给她划出块地,但归根结底不还是他说的算嘛。
但安清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只要不缺了她的西瓜吃就成,当然,她和胤祺送礼的那部分也是要宽裕的。
据说康熙今年仍旧在前朝赏赐一波,不过,她这西瓜已经没去年新奇了吧,去年不少得了赏赐的人也都是留了种子的,但总归是皇上赏赐啊,大家还是很稀罕的。
再说了,她这西瓜也是真的好吃啊。
日子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不知不觉就进到了七月中下旬。
随着酷暑天气的到来,即便是在这畅春院,白日里还是热的不行,安清又开始了每天都在冰盆边过日子了。
没法子,她真的是太怕热了,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无比怀念后世的空调。
但在这边比皇宫好点的是,这会白日里虽热,但傍晚后还是能出来活动一番的,但安清所谓的活动,也仅限于坐在河边钓鱼。
不得不说,随着日复一日的坚持,安清现在的钓鱼技术总算是有了点长进,当然,随着这一点点的长进,她也终于找到钓鱼的乐趣了,于是钓鱼的时间也越发长了起来,只要外面不晒,她就会准时地背个鱼竿出现在河边。
这天正好是个阴天,但又没下雨,于是,安清从一大早就开始坐在了河边,一直钓到了下午,收获可谓是颇丰啊。
她看着水桶的鱼,突然心血来潮,想吃烧烤了。
想吃就吃,安清在口腹之欲上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当然,有时候麦冬会给她委屈受,比如不让她吃冰这事吧,大夏天的就很难熬。
当然,烧烤麦冬却是不会管她的,毕竟,蒙古人本就吃烤肉吃惯了,再加上她近来苦夏实在没什么胃口,这会好不容易有点想吃的麦冬自是求之不得呢。
不止麦冬求之不得,她院里这些人一听她想吃立马就行动了起来,没多久,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烤炉和烤架。
春晓更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好了配菜,还调好了蒜蓉以及各种调料。
蒙古人吃烧烤,一般都是烤牛羊肉比较多,但安清却不太爱吃这些,总觉得太腻了,她还是比较喜欢烤素菜,烤茄子,烤韭菜、烤鸡翅、烤土豆片等等,都是她的最爱。
当然,牛羊肉也会来一些,但这次最少不了的就是烤鱼啦,毕竟她今个忙了一天,可钓上来不少呢。
胤祺过来时,安清正绑着袖子在烤架前忙活,刚把几串烤茄子放在炭火上。
“爷,快来吃烤肉。”她愉快地朝他招手。
胤祺愣了下,他是知道安清怕热的,所以看到她站在炭火前不由有些意外。
“今个怎的突然想起来吃烤肉了?”他走过来后,问道。
安清耸了耸肩,“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想了,馋的厉害。”
胤祺笑了笑,也顺势从旁边拿了几块肉串过来,径自在旁边烤了起来:“那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安清挑了下眉,“呦,看爷这架势,应该是很擅长烤肉啊。”
胤祺还没说话呢,旁边的马祥却忍不住炫耀了起来,“福晋,那您是不知道啊,咱们爷可是最会烤肉的了,以前每次出去围猎,皇上都夸咱们爷肉烤的好呢。”
安清不禁有些意外,“那我待会得多吃些。”
两人烤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端着烤好的一盘去了旁边桌子上边吃边聊了起来,当然,主要是交流烧烤心得。
胤祺烤肉的手艺确实不错,安清也很捧场,不仅口头上夸奖了一番,还以实际行动吃了好几串,同时胤祺对她烤的素菜也赞不绝口。
两人这波着实有点商业互夸那味了。
没过一会,春晓那边的蒜蓉烤鱼也出炉了,别说,闻着味就把人香迷糊了。
看到桌上的那烤鱼,胤祺似是愣了下。
安清没太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这鱼上了,一筷子鱼肉入口,鱼肉鲜嫩,外皮酥脆,不错不错。
“这烤鱼不错,等明个让春晓再做些,给额娘和皇玛嬷送去。”
胤祺顿了下,突然转头看向她,道:“这些日子你暂时别去额娘那里了。”
安清“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但她随即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十一弟的忌日……”
胤祺轻点了点头,“十一弟是在畅春园走的。”
安清顿时明白了,去年这会她刚进宫没多久,那段时间她去宜妃那里比较勤,也是胤祺提醒她的,但也只是提醒她当天别去翊坤宫。
那时见宜妃并无异常,还以为她是看的比较开呢,但现在回头想想,估计都是在强撑罢了。
十一阿哥不是襁褓中离去的,他是在宜妃膝下长到了十一岁才离开的,她教过他说话,牵着他走路,也听过他读书,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离开了自己,又能看得多开啊。
而如今在这畅春园中触景生情,宜妃应是连强撑都做不到了吧。
夜幕降临,院子里也陆续点上宫灯。
两人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径自发起了呆来。
安清不知要怎么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好半晌,胤祺突然说道:“其实,十一弟也喜欢看星星,他小时候经常缠着我和小九陪他看。”
安清转过头,恰好看到了胤祺面露哀伤的侧脸,“爷,你是不是很想十一弟?”
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平日里见到兄弟相争都会不忍难过的人,面对自己亲弟弟的离世,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啊。
胤祺的呼吸忽地顿了一下,他压抑着喉头的哽咽轻‘嗯’了声。
怎么可能不想啊,那是他从小背到大的弟弟,会在他沮丧时给他糖吃的弟弟,会……
安清虽没这种至亲离世的经历,但看到他那隐忍紧绷着的表情,也知道他这时候定是极难受的。
也许只有把心里一直压抑的东西都说出来,才能好受一些吧。
“爷,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同我讲讲十一弟的事。”她轻握着他的手,道。
胤祺沉默了一会,回握着她的手,道:“好。”
这一声‘好’后,他又望着夜空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又似是再次陷入了那些回忆忘记了开口。
安清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约莫又过了好一会,胤祺终于缓缓开了口,“十一弟,他从小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他开始慢慢地回忆了起来,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情,叙述也没什么章法,似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很神奇的是,关于历史上那个早逝的十一阿哥的形象也在胤祺的描述中越发在安清心中形象了起来。
就这样,胤祺不知讲了多久,他突然扭头看向安清,道:“若是十一弟还在,你定会很喜欢他。”
安清愣了下,不禁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胤祺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笑了,“因为,十一弟长得最像额娘。”
安清眨了眨眼,也不由地笑了:“那爷有十一弟的画像吗,我要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