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湛更是脸沉如水,他呵斥几次也不管用,就连亲自下场也不行。
安春风坐不住,走到长桌边。
躺在长桌上那人早被人按得胸口发闷,呕吐连连,都快断气了,见安娘子过来趁机起身溜走。
安春风问:“已经说清楚按压位置,无论男女都一样,你们还有哪里不懂?”
换成平时,伍长们肯定要骚话连篇,可此时哪里敢说出来,
还是棋盘街治安所的伍长尬笑着道:“安娘子,这太难,我们学不会。就问按肚子是不是也行啊,反正都长在一起的!”
没文化真可怕,胸和肚子若算长在一起可以混用,那脚后跟和膝盖还连在一起的。
没办法,安春风只能给这群大老粗上一堂人体解剖课了。
现在还是料峭春寒,脱衣服还很冷,指挥所下面的小兵端来一盆旺旺炭火。
安春风就要他们脱衣服!
脱衣服?
十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解腰带,怕冷都不存在,只是不想当下面躺着那个。
安春风见大家都不情愿做出牺牲,转头就对金湛道:“金大人,要不你来做模特,不是很痛苦的!”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看向旁边那个白着脸,还在吐的伍长……这叫不痛苦?
他们怀疑被按活的那些人,真正是从阎王殿带回来的。
众人都退缩不敢出头,金湛身为长官责无旁贷,他决定还是自己来当“木头”。
解开腰带,松散衣襟,平躺在长桌上,直挺挺就像根木头。
安春风看着他白色底衣挑挑眉:“金大人,你还得脱,要脱光露出胸部,这样我才好给他们演示按哪里才正确。”
啊!脱光!
所有人都眉来眼去,压着声音哈哈低笑,金大人要被扒光光了。
金湛冷着脸:“不脱不行?”
安春风此时化身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大人,大家刚才说什么按肚子行不行,就是不清楚具体位置,只有脱衣服,才能看清楚。
你是男人还怕别人看,又不少一块肉。那遇上女性伤者,总不能就不管了?”
金湛长吸一口气,闭眼,抬手解开自己的底衣系带,露出结实胸膛。
果然如安春风所预料的……轮廓分明,线条流畅,有八块腹肌。
真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安春风戴着面巾又低垂着头,不用担心旁边人看见自己通红的脸,先目光肆无忌惮的将这具身体遛了一圈,这才对周围的伍长道:“你们都站过来些,看清楚位置,我只说这一次,要是学不会,你们金大人起来就要杀人了!”
金湛此时双目紧闭,看似平静,可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副随时要暴起伤人的样子!
金大人的玉体不是白看的,看过要是还不会,肯定要打个半死。
所有人顿时不敢再笑,老实围成一圈静静观摩。
第156章 传授(3)
北城兵马司大厅里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大娘子,看她要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做出什么事。
金湛也是闭目不语,任君采兮……
可安春风伸手,没有接触金湛的身体,只在皮肤上空虚悬,从突起的喉结开始,一直划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才停下,对周围伍长道:“你们按压时需要双手重迭,以掌根压在这三分之一处。
若是少年儿童及成年男性可直接为两乳头连线的中点。”
说完,她双手交叠,这才将掌根放在金湛的胸膛上,以标准姿势将胸骨压下五分,再松开收手,没有多停留半分。
还随手替金湛掩上衣襟,遮挡住春光外泄。
正常人不能随便按压心脏,能操作就这一次。
教学结束!
所有人傻眼!
安春风对众人道:“金大人的肌肉结实,以我的力量按下去稍微费力一些。
你们要是遇上瘦弱体形和小孩子,还有老人一定要注意力道,胸外按压最容易失力压断骨头。”
“这就是胸外按压的标准,脱衣服只为让你们看清楚按压位置和压下去的程度。
你们要保证以后别人不用脱衣服,也能找到位置。”
众人连忙点头:“懂了!懂了!能找到!能找到!”
就这样教,不清楚也要清楚。
敢说一个不懂……就要迎接金大人能杀人的目光。
旁边,金湛没出声,坐起身默默系着自己的中衣带子,好像被什么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伍长干笑着道:“有金大人当木头,再让安娘子一指点,我们都明白怎么救人了。
只是这个……就怕不用脱衣服救了谁家大娘子小娘子……
我们这样按活后,人家不依,非说污了清白又要寻死觅活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只是医学伦理问题,跟救命的医术无关。
现代还有人会为施救者的手放位置不对而吵吵嚷嚷,在这封建思想为主的大梁朝,就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这不是安春风可以解决的,她也不能以先驱者的心态去讲一通大道理,去改变别人思想。
大梁朝法律上没有男女大防的严苛规定。
女子能单独立户经商,头嫁从父,二嫁从己,勉强算是婚嫁自由。
出门戴面巾和不戴面巾也跟口罩一样,戴不戴自己决定。
换句话说,是清白还是玷污,法律上无法界定,完全就是当事人和周围人的想法。
只要在救命时给家属说清原因,施救过程注意闲杂人清场,兵马司出面及时处理流言蜚语,就能化解九成问题。
剩下一成就是那种感觉自己失了清白,要人负责的……
安春风就想起金大人当初在十里巷时,自己说了一句“救命之恩”。
金湛对自己回的那句话:就是一条狗也会救。
话虽然难听,噎死人不偿命。
其实现在想来,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总不能让金大人对狗负责!
现在麻烦的是:若普通人连胸外按压都接受不了,后面的口对口人工呼吸又怎么办?
安春风眨眨眼,不管这些,自己只需要教,他们这些大梁人自会有应对办法。
安春风看向金湛:“金大人你看怎么办,接下来还需要教吗?
要不你们商量一下,以后救人时就全挑没有婚配的军士,救命带成亲,两不误?”
“哈哈哈!”
众伍长都被逗乐,那感情好,以后妻妾不愁了!
“安大娘子这主意好,司里没娶媳妇的兄弟多的是,以后再遇上要出任务,他们还不抢破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欢乐一片!
金湛沉着脸,先是瞪了生事的罪首一眼,等安春风有所收敛才道:“不许笑。本官会禀明皇上,以后以此术所救之人,当事者不许娶纳。”
听到金湛要禀报皇上立下规矩,众人顿时笑不出来。
这也只是大家说笑而已,哪里会想金大人要较真。
金湛却不这样想,刚才他就是袒胸露乳的那个,身为男人心中也感羞辱。
换成女子,让人在胸口按过,哪怕隔了衣服接受不了,被迫委身于人也不是不可能。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要是被人起了邪心,救人术也要成害人术。
早定下规矩,断了男人花花心思,也让那些找理由要赖上身的女人没借口。
安春风有些意外的看向金湛,她一直都相信金大人是个正人君子。
听荣雪说,当初自己在十里巷晕倒后,金大人脱下他的衣服时,是让荣雪动手将自己盖住,他则远远站着,生怕沾惹上什么花花草草。
现在看来,他能在那种最容易生出情愫的环境中早早把自己摘干净。
现在还能想到让朝廷立法禁止施救双方婚嫁,脑子的确是个清明的。
有这条例规定,固然有些不近人情,以后肯定会少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浪漫,也没有更多扯不清的麻烦。
至少可以断绝让某些施救双方的不良心思。
安春风满眼佩服:“金大人真是高风亮节,接下来还继续教吗?”
金湛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道:“继续教!”
安春风点点头:“那金大人还得躺下!”
“啊!”
此时,金湛才反应过来,接下来还要教什么,就是口对口呼吸!!!
他身子一僵,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安春风对周围伍长们道:“施救时要心无杂念,以性命为重。
在你的手下,无论男女老幼,胖瘦美丑,那就是一条性命。
是一家之主,是一户之妻,是别人女,别人子,是血肉骨亲……
“如果人工呼吸配合胸外按压,救活的机率会大大提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的付出,比给寺庙捐金身积的功德还大!”
做胸外按压还只是单方接受,人工呼吸才是最考验施救者的心态。
毕竟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都不太好看。
安春风不得不给大家洗脑!
所有的伍长都绷着脸点头,他们自然能想到那场景:呕吐、溺水,吊缢……
光想想都要吐,做到还是挺难的,一张脸扭曲得比哭还难看,有人把脸转到后面不看。
见气氛压抑,安春风决定还得先缓和缓和,不能搞得跟上刑场一样。
第157章 传授(4)
“大家之前还担心自己会遇上艳事,被那些美娘子缠住,没想到救的不会都是美娇娘吧!
就好像现在的我一样,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做出无礼动作,真是太难了。
要是被闲杂人看见,还不知要给我编排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污名。
也幸好刚才金大人说过施救两方不得有婚嫁,要不然,我就要对金大人的清白负责!”
“噗嗤!”
不知是谁憋不住先起头笑出声。
金大人还没有成亲,可不是就丢清白了!
厅里顿时像开了闸,所有人都哈哈哈哈笑不停。
金湛一脸郁闷瞪着安春风:“闭嘴!”
安春风装着很怕的样子:“金大人是要牺牲自己……不用担心,只是演练,点到即止!”
金湛看着周围笑着东倒西歪的伍长,恼道:“你们再笑就撵出去,以后不许再学!”
上司翻脸,所有人赶紧闭嘴。
有这一打岔,气氛果然放松下来,安春风道:“大家看好了,也只有一次观摩机会!
你们要知道,这不是什么香艳事,每一个动作都意味着一条人命,就跟你们拿刀杀匪是一样的,人命关天。”
众人神情凝重不再笑了,他们也笑不出来!
压力给到金湛这里。
金湛还坐在长桌上,眉头紧锁,一张脸黑成锅底,双耳却是通红,像是还在做最后挣扎。
安春风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轻轻一推金湛的肩膀:“金大人,辛苦你了!配合一下!”
金湛骑虎难下,先是委屈的看一眼安春风,然后就像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躺了下去。
安春风一手伸在金湛脖子后方,将他的头微微抬起,下巴微抬。
一边对周围的伍长交代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口腔和喉间气道打开,一会吹气时,才能将胸腔里的肺泡吹起来。
周围伍长也认真的看着,还反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后方摆放位置,怎样才能按照安娘子说的那样通气。
这边安春风低声道:“金大人,一会我给你暗示,你就长吸一口气。”
金湛低哼一声。
在众目睽睽下,安春风一手托着金大人的脖子,一手抬着他的下巴,慢慢低下头……
金湛心跳加速。
安娘子戴的面巾拂过自己脸颊,是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他顿时心如鼓擂,呼吸急促,喉咙发干,忍不住想咽口水。
可下巴被抬起,无法吞咽,只能喉头徒劳滚动。
那双明眸离自己越来越近,四目相对,近在方寸。
金湛不仅能从那黑漆漆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惊羞交加的脸,还能感觉到安娘子从面巾后透过来的温热鼻息,这是要亲上来了吗?
他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安春风动了,侧头,眯起一只眼睛对金湛俏皮的眨了眨。
金湛突然想起安娘子说“给一个暗号就长吸一口气,让胸腔鼓起来”。
他都不用再多想,赶紧胸口一挺。
安春风抬起身,同时松开两手,对周围的伍长道:“大家看清楚了没,这就是人工呼吸!”
“啊!”
虽然安娘子一直都戴着面巾,看不清楚嘴唇动作,但大家还是看见金大人的胸部被吹鼓起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金湛脸憋得通红,心乱如麻,自己好像被骗了!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人鼓掌哈哈笑道:“好好好,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大娘子,这是把我们的金大人拿捏住了!”
众人回头怒斥:“休要胡说八道,安娘子是在做善事!”
“滚出来,谁在鬼鬼祟祟偷看!”
“出来!出来!”
安娘子说得对,这种事就需要在第一时间把流言止住。
早就让外面的人守着,怎么还放人偷看胡说!
面对怒斥,门外的人显然是不怕,竟然大模大样走进大厅。
众人一看,脸上怒意顿消,纷纷低头拱手行礼:“王爷!”“王爷!”
金湛已经从长桌下来,三两下扎好腰带走到周成锦跟前,拱手一礼:“下官失礼,让王爷见笑了!”
周成锦哈哈一笑:“在外面就听说你们在学这活人秘诀,忍不住就过来看看,可是打搅到你们学习了?”
金湛没有抬头:“刚刚正好学完,王爷错过了!”
安春风从伍长们喊出“王爷”二字,就退到一旁,她不认识此人,也不用随便露面。
周成锦早就听说北城兵马司要全部学习救人术,这才赶过来看热闹。
喝住想通传的小兵偷偷进来,没想到也就只看见那位大娘子给金湛渡气结束。
没趣,渡个气都不摘面巾,还不就是隔着的。
周成锦走到大厅椅子上坐好,这才抬眼看向已经站到角落的安娘子,笑着道:“那位就是会活人术,随便几句话就在正午大街救活两人的安娘子?”
知道这是在明知故问,安春风在金湛的示意下走到近前,屈膝行礼:“民妇安氏,见过王爷!救人之功是那些军士,民妇不敢冒领!”
“哈哈哈,别怕,辰哲已经给本王说了当时情景,本王来呢!也就是好奇,想看看这救人性命的秘术是什么样的!”
金湛拱手:“王爷,这里的伍长们都已经学过,正要查验,不如请王爷亲自考核!”
周成锦大喜:“本王还能遇到这样的趣事,来来来,兔崽子们,操练起来!”
伍长们脸是红一阵黑一阵,他们难得在赵王周成锦面前露面,可偏偏是这事,自己要怎么操练啊!
周成锦见众人支支吾吾,细眼一眯笑道:“考核吧!排出名次来。
谁做得最好,本王赏银十两,第二名五两,第三名三两,第四就二两……以此类推,福宝,把本王的银子送来!”
立即,一个小太监捧着锦盒上前。
准备得这样充分,他这哪里是随便走来看看,是专门来赏人的吧!
知道王爷这是有心选人,重赏在前,又是王爷亲自监察。
在场十五个伍长再不推辞,两两分组,把刚刚才学过,正是热络的心肺复苏术展示一遍。
北城兵马司的大厅顿时如同猴山,笨手笨脚将对方按得又笑又叫,人工呼吸时直接熏吐。
“唉呀!你个屁眼儿坏死,明知道今天要学救人术,怎么还吃蒜头,臭死老子了!”
周成锦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本王难得这样开心!赏!”
经过短暂紧张,安春风发现这个胖胖的王爷跟想象中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皇子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个开心宝宝。
闹过笑过,考核终于在金大人的黑脸中结束。
笑得两腮酸痛的赵王摆手道:“辰哲,别跟他们计较,该赏的赏了,回去好好教下面的军士,造福民众!”
下面的伍长们知道自己技术还不过关,但能逗乐这位王爷,也感觉值得。
几个排名靠前的伍长拿到自己的奖励,对周成锦连连承诺:“回去就先找几个木头给军士练习,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能替皇上尽忠职守!”
木头,就是安娘子说的工具人。
他们准备回去用木头做假人,供人练习。
现在他们得到真正技术,又拿到王爷奖励,东城抢功的事也就不那么在意,寻着机会还要嘲讽回去。
直到所有人离开,安春风都静静待着。
她原本想走,可赵王没有发话,就只能等着!
此时大厅里除去赵王、小太监和门边四个护卫,只剩下金湛和安春风。
安春风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一直乐呵呵的王爷将自己留下是什么意思。
赵王周成锦对安春风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安大娘子是否可以摘下面巾,让本王一睹真容?”
他的话是询问,可出自王爷之口,又怎么会跟人商量,说出来就是命令。
安春风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金湛,在这里他是自己唯一能相信的人。
戴不戴面巾都没什么,她只是不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
金湛看出她的不安,对周成锦道:“王爷,安娘子平时居于深宅,不多见外人,所以今天在室内教学也戴面巾,并非对王爷失礼,还望王爷见谅!”
周成锦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只是对懂救人术的女娘长什么样子好奇,哪里会对她追责问罪了。
罢了,安大娘子不想摘就不摘!福宝,把给安大娘子的赏赐拿过来!”
刚才一直对伍长们进行奖励,没有提安春风的奖品。
小太监端着一个木盒过来,用细细的童音道:“安氏接赏!”
安春风接过木盒没有当面打开查看,而是抬手摘下面巾,再曲膝行礼道:“民妇失礼,还望王爷宽恕。”
周成锦将安春风仔细打量一番笑着道:“嗯,起来吧!虽然长得一般,可有本事,就不跟那些俗粉相比。”
听到对自己的评价,安春风没觉得是贬低,反而安稳镇定下来。
这才是皇子该有的眼界嘛,见多绝色,审美比一般人高。
周成锦继续道:“听辰哲说,安大娘子平时在做生意!”
金湛竟然跟王爷提过自己的生意,安春风心中微动。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跟秋水做的蕾丝花边生意,还是跟萍姨娘做的果盘铺子生意,或者刚刚投产的木器店生意。
脑中念头飞转,安春风开口道:“回王爷,民妇跟人合开一家妇人用的奢侈品店,已经到货,原本今日是去仓库验收的!”
“什么叫妇人用的奢侈品店?哦!本王知道了,就是那些上等香粉,胭脂,布料!”
安春风没想到他一个男人,对女人用的化妆品感兴趣,忙解释道:“对,王爷见识非凡,奢侈品就是上等品,只不过民妇做的不是妆品,而是衣服!”
“哦!本王还以为是胭脂水粉。福宝啊!你说,本王给新纳的那几个美姬送点什么新奇东西好呢,珠环翡翠也太一般。”
赵王有些失望,带着愁容问旁边的小太监。
他万事不愁,就只是后院女人太多,挑礼物最难,稍不注意就要重样,现在弄得听到新奇就要问一句。
安春风听出赵王所需,赶紧道:“民妇店里的货物还算稀罕,若是几位娘娘不嫌弃,民妇准备几套送来!”
周成锦有些意外,前几天金湛来说那东城兵马司抢功时,把这个安大娘子好生夸奖了一番。
谁领功对周成锦这个王爷来说,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对金湛极力替一个女人邀功很是好奇。
金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酒色,怎么跟这个安氏走得近。
这几天他让人一查,才知道去年重阳前夕梨花巷掳人,是安娘子冲进十里巷,才连带金湛抄出琅琊台名单。
现在棋盘街设立治安所,也是在安娘子家旁边。
再结合这一次救人,安娘子就如同天降祥瑞,每次出现总能令事局出现转机,这才让周成锦想亲自过来看看。
现在这个安娘子要给自己送礼,还说是稀罕物,倒可以试试。
这里的事已经结束,安春风要给王爷送礼,不便再留,立即告辞离开。
金湛要叶青送两人回去,安春风婉拒,同在北城,自己外面有车有黑豆,不用麻烦叶青。
等厅里人都走后,赵王周成锦脸上笑容未减:“辰哲,看今天这事你玩得挺开心的,连自己的官声也不顾了!”
躺在长桌上让人当众揉捏,可不是一个官员所能做出来的行为。
金湛眉头紧锁,耳根微红:“下官也是为难,迫于无奈才……若是不能教会大家……”
他有些语无伦次!
周成锦呵呵笑:“本王觉得那个安大娘子还挺有本事的,至少让你这个木头躺下。
只是好不容易能跟女娘亲热亲热,怎么还戴着面巾?”
金湛的脸腾的就红了,连忙解释:“王爷误会了,安娘子跟下官只是演了一场戏,刚才……我们、我们俩都没有接触到……”
“啥话?你们那渡气是假演的?”周成锦细眼猛的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金湛点头:“是的,是下官吸气,让胸腔挺起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成锦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想起刚才那些伍长们一个个咬着牙扭着脸硬吹气,还恶心吐几个的场景,就笑得停不住。
“福宝!快,快端茶过来!”周成锦扶着厅里木柱,笑得喘气。
小太监赶紧将温茶端过去,看自家王爷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脸懵:“王爷,真的好笑啊?”
周成锦端茶抿了一口:“好笑,怎么不好笑,一屋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没人发现。辰哲啊!”
周成锦指着金湛笑道:“你学坏了!本王更喜欢!”
金湛哭笑不得:“能得王爷青睐,是下官荣幸!”
周成锦继续道:“哎!既然那位安娘子跟你真没有首尾,本王就赏你俩个美人如何?”
金湛大惊,单膝跪地:“王爷,下官怪病在身,就连刚才也是假演,不敢耽搁王爷美意。倒是有一事还需王爷决定!”
他要赶紧岔开话题,这个王爷随和,说送可就要送了。
周成锦也只是随便说说,见金湛拒绝,只觉得无趣,就道:“什么事?”
金湛之前对伍长们说过:施救双方不得婚嫁。
此时就对周成锦说了。
第159章 太后放人
周成锦听得连连摇头:“这样是少了麻烦,可那也少了报恩。万一别人情投意合,岂不成不近人情、棒打鸳鸯。”
辰哲什么都好,就这不通男女情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一个卿卿我我的好机会。
“此事是好,也要做个限制,要不然被纨绔学去做坏,京中那些小娘子连门都不敢出。本王会让刑部出一篇条例加以限制。”
说到纨绔,周成锦脸上笑容逐渐淡去。
四个护卫守在门外,周成锦在大厅里缓缓走动,压低声音道:“辰哲,让你停职是太后的意思。
明面上跟初一正午大街踩踏有关,实际上是京中那几家人找到太后求情,皇叔在皇上面前说古,为的都是被我们抓住的那几个人。
这样也好,你也避一下风头。
只是皇叔和几家皇室宗亲那里,恐怕不会放过你,这些时日,你要留意一二。”
金湛也严肃起来:“王爷放心,下官会警觉!”
“嗯,春闱后,皇上会选拔一些新人,到时候你就有用武之地了!”
现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着的那几个,牵连甚广,刑部大理寺的老油条都推脱不敢审。
破旧案还需要初出茅庐、心无畏惧的新人来处理。
周成锦这次到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专门来看热闹的,也就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在诸多目光中大摇大摆离开。
金湛突然停职,这话还得从大年初三说起。
宫中家宴,荣帝带着皇后嫔妃,赵王周成锦也带着自己的王妃和孩子陪太后过年守岁。
皇宫张灯结彩,宫嫔个个喜气盈盈,太常寺早准备好歌舞,热热闹闹过完除夕夜,一切都无异常。
可在初三,周成锦进宫,只略微闲聊,太后就问起皇叔成王。
“皇上可去看过你们皇叔成王?听说他如今身子骨越发的不好。”
周成锦笑着道:“初一儿臣才跟皇兄去逍遥山庄见过皇叔,皇叔身体虽然还弱,有药调养着,也比以前好多了。
太后,可是又有谁来打扰你了?”
太后微微蹙眉:“如今哀家好生养着,谁能来打搅。
只是听到初一正午大街兵马司有人失职,害得民众踩踏丧命,心中难受!
人生苦短,生死难料,想到跟哀家年纪相当的人已经所剩不多。
尤其是你皇叔成王,身体欠佳,他是先皇亲封的大宗正,你跟皇上要多多关怀!”
周成锦见太后心情不好,忙道:“皇叔对皇兄有扶持之恩,儿臣不敢忘记。明天就让太医去给皇叔问平安脉如何?”
太后叹息一声:“皇上是有朝事要忙,你一个闲散王爷就辛苦些,多跟那些老人走动,让他们少些抱怨。
另外,年前查过的那些人,但凡没有大错的,该放的也就放了吧!罚些银钱,在牢里过年,他们也吃苦了!”
听到这话,周成锦明白太后说这些话的意思。
从年前皇兄下手整治皇室宗亲开始,就以太后要静养为名免去各府女眷入宫问安,就连除夕夜也没有让宗亲进宫守岁。
可现在那些宗亲,借着拜年的机会,还是捅到太后跟前来了,还故意提到正午大街踩踏来让太后怀物思情。
太后继续道:“这些人当年辅佐先帝打下江山,平定四境,荣耀半生,难免气盛了些,惯得子孙都不像话,才生出那些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