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珠答应着,心想好家伙,我这是要去参与宅斗了吗,那不得好好露一手吗。
吴贵娘叮嘱了好一会儿,张银银也有点想去,吴贵娘说:“三儿有个县官妹妹当朋友,去了不怕吃亏,再说了,你们都去,阵仗也太大了。”
张银银只得遗憾作罢。
张珠珠才进了城门,便有人在等着她了。
这人自然是李弗。
昨天李弗就知道张珠珠今天要出门,于是晚上他就说找姚县令有事,在县衙住了一夜,还给姚县令打了一晚上白工。
能换来跟两个人松阳县一游,倒也值得。
“我得先去我姐姐那儿,你怎么不在县衙等着。”张珠珠笑着说道。
李弗答道:“我等不及。”
他还想跟张珠珠一起出门呢,可惜名不正言不顺啊。
张珠珠笑了起来,李弗说:“我一会儿得去求求菩萨。”
张珠珠:“要求什么?”
李弗:“求菩萨施恩,让我能够早日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我在人前现身。”
张珠珠白了他一眼:“你求菩萨有什么用。”
三天两头就要提这么一句,搞得张珠珠觉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
李弗伸手,握住了张珠珠有些冷的手:“我求我面前这个女菩萨。”
张珠珠也紧紧回握住李弗的手。
“我可不是菩萨,我是女妖精,吃人的。”
李弗被她的话逗笑,想起他们头一回见面的事情:“知道,我皮细肉嫩,就是不知合不合妖精娘娘的口。”
张珠珠闻言,一时笑得停不下来。
李弗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两人到了刘家那条巷子才分开。
李弗有些担忧:“小心些。”
他不好去刘家,只能张珠珠一个人去。
“没事,”张珠珠说,“我大姐也不是吃亏的人。”
张金金正在院里走动,顺便等着张珠珠过来,家里人这样为她费心,张金金实在很感动,也不想让家人失望。
张珠珠提了不少东西过来,张金金要接,刘豆豆先接了过去,说道:“大嫂你不要拿,我来拿。”
张金金带着她去拜见长辈,说:“哪里用得着这么担心,我好着呢。”
张珠珠道:“娘晚上做梦睡不好,叫我来看了你才放心。”
张金金听了眼眶泛红。
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刘母见了张珠珠,也笑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张珠珠道:“没事儿,婶婶要照顾我大姐,这才辛苦。”
几人说着话,刘贺的媳妇,陈氏也过来了。
张金金这些日子瘦了些,陈氏倒是圆润起来了。
刘豆豆放完东西进来,看见陈氏就哼了声,跑到张金金旁边去坐下了。
刘母指着陈氏说道:“这是我另一个儿媳妇。”
张珠珠客客气气喊了声嫂子,陈氏故意挺着肚子,站在刘母身旁:“还是大嫂好福气,娘家隔三差五地来人,好像担心婆婆您照顾不好大嫂似的。”
刘母脸上一阵尴尬,回头瞪了陈氏一眼。
这一开口就是挑拨离间,还当着人的面如此,可见她平时就不消停。
张金金笑了起来:“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正经人家的女儿,娘家人都是一辈子挂心的,上回婆婆崴了脚,舅母二话不说亲自将婆婆接回去照顾了七八天,何况我如今是怀着身孕呢。”
后头的话都不要紧,前面那一句“正经人家”,刺的陈氏面红耳赤的。
她是怎么进门的,在场的心里都有数。
张金金也不想拿这个说事儿,但陈氏敢当着她娘家妹妹的面作妖,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张珠珠搭茬:“二嫂如今才进门,想是有些事情不清楚,待她怀了身子,二嫂的娘家人肯定也是这样待她上心的。”
张金金差点没笑出声来。
刘母看着张珠珠一脸真诚的样子,心说张金金倒是真的老实,竟然没给她娘家妹妹通个气儿。
陈氏狠狠瞪了张珠珠一眼,扭头就走。
张珠珠捂着胸口,泫然欲泣:“婶婶,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93章 我觉得
待回了自己屋里,张金金拉着妹妹手笑道:“得亏你那名声没传到外头来,不然谁信你会被吓哭了。”
张珠珠道:“我什么名声啊,我名声好着呢。”
方才张珠珠那副模样,刘母还好声好气哄了她几句,说陈氏不懂事云云,张珠珠则抹着眼泪表示谅解。
“行了,你也看见了,她最多也就是嘴上说几句酸话,不能把我怎么样。”张金金说。
张珠珠:“你是孕妇,要保持心情畅快。”
“我看你婆婆耳根子软,这整天待在一起,万一她这被挑拨了,你心情能好的了吗?”
苍蝇绕着人嗡嗡飞,人都会觉得心烦呢,何况是个能作妖的大活人。
张金金:“你说的也是,只是也不可能把人撵出门去。”
张珠珠道:“等我走了,你去跟你婆婆道歉,说我不知内情,才说了那样的话,然后你接着说,担心她照顾两个孕妇,忙不过来,想让我来照顾你。”
张金金:“你来照顾我?”
哪有姐姐怀孕,未出嫁的妹妹来照顾的道理,传出去叫人笑话死了。
张珠珠说:“没说完呢,你公公婆婆肯定也是不能同意的,你们找个时机,叫姐夫去跟你公爹说,刘贺和他媳妇两个人留在这儿,风言风语的,影响家里生意,把他们夫妻俩送回老家去,到时候等孩子大些再回来,把孩子的生辰瞒一瞒,都是为了刘家和孩子好。”
张珠珠知道刘父是个果断利落的人,这话刘斌去说,会管用的。
张金金考虑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要是陈氏的孩子生在我前头,我也忍不了。”
她生的是女儿也就罢了,若是儿子,那一定得是刘家的长孙。
姐妹俩再说了会话,张珠珠也没有久留,便告辞了。
刘母对张金金道:“还说留下你妹妹吃个饭呢。”
张金金道:“她今日来,只是顺便来看我的,还得去县衙找她姐妹玩儿的。”
刘母闻言遂不再多说。
张金金则将两个人商量好的话跟她婆婆一说,刘母听了,很不赞同:“我岁数也不大,哪有叫你娘家人照顾你的道理。”
张金金扶着她:“我是怕您太辛苦了,您这些日子气色都不好了,咱们一会去把那鸡给炖了,给您补一补。”
刘母听了这话,哪有不欢喜的:“我补什么,你怀着身子,你才该补补。”
婆媳两个说着话,倒也十分和睦。
刘斌听了张金金建议,有些犹豫,把弟弟弟妹打发回老家,这好像不太好。
张金金道:“到时候陈氏的孩子生在我前头,若是男孩,人就是家里的长孙,我们俩的孩子怎么办。”
刘斌想想自己的孩子,就不犹豫了。
当父母的人,什么时候都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的。
刘父近来本就看小儿子不顺眼,陈氏的娘又成日想把她儿子塞进刘家的铺子里办事,来闹了两回。
刘父怄得要命,再加上还有刘豆豆的事情,他心情很不痛快。
刘斌趁着这个时机,把话跟他爹说了。
刘父第二天就让老二夫妻两个收拾东西,雇人回老家去了,刘贺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刘母倒是想拦着,刘父就让她跟刘贺两口子一起走。
刘父多看重家里的生意啊,谁也别想打搅他做生意,亲生儿子都不行。
至于陈氏腹中的孩子,他还是更看重张金金怀的这个。
要不是他那个傻儿子死活要娶陈氏,刘父都打算让陈氏在外头生孩子,到时候抱回来,就说张金金生的是双生胎,他才不想要那个儿媳妇呢。
张金金送走了麻烦,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不喜欢的人,就是要打发的远远的才好,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了确实不痛快。
这是刘家的事情。
张珠珠这会儿出了刘家的门,便飞快找到了李弗。
李弗从未觉得等待是如此漫长的事情,但看到张珠珠的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张珠珠道:“久等了。”
李弗笑:“不久,不久,正是用午饭的时辰。”
张珠珠:“要去县衙吗?”
她也想跟姚玉馨说说话呢。
李弗牵她的手,说:“去县衙做什么,咱们吃饭去。”
只有他们两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怕被人瞧见,更不用担心有人说闲话。
李弗才不想要外人来打扰。
张珠珠心想,这应该算是他们俩第一次约会了吧。
谈恋爱怎么能不约会呢。
于是俩人便去了酒楼,准备先吃午饭。
李弗道:“这酒楼说是松阳县最好吃的,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张珠珠只顾着听楼下的先生说书,随口说:“吃饱了就行,我也不挑食。”
好吃不好吃另说,热闹是真的。
李弗见她高兴,便不再打扰,只牵过她一只手。
可惜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实在无趣,张珠珠听了一会儿,便往窗外看去。
外头人来人往的,张珠珠看着,心中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李弗忽然说:“在看什么?”
张珠珠:“我在看那个点心铺子。”
李弗往外看了一眼,站起身,摸摸她的头发:“在这里等我。”
张珠珠朝他笑笑,然后李弗便出去了。
张珠珠目送李弗离开,看他买了点心,又匆匆往回走。
这短短一段路,他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没办法,长得好看也不是他的错呀。
李弗将点心放在张珠珠面前:“尝尝,我挑了不太甜的。”
张珠珠经常做甜的点心,但她自己是不喜欢吃的太甜的。
她从里面挑了块,掰开,慢慢吃起来。
李弗在她旁边坐下:“怎么样?”
张珠珠听见他说话,便顺手把剩下半块塞进了李弗嘴里。
李弗吃着这半块点心,随后喝了口茶,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珠珠做的好吃。”
张珠珠哈哈笑道:“人家铺子开了有些年头了,怎么会不好吃呢。”
李弗:“我觉得。”
张珠珠被他这三个字逗笑,心说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李弗现在大约是觉得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对。
其实她看李弗也是差不多的,见了他便开怀,便忍不住要笑,即便什么都不做。
这样的心情实在很微妙,也很有趣,这样不客观的心情,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张珠珠道:“那你觉得我有哪里不好吗?”
听见她这个问题,李弗便思考起来了。
正如张珠珠所说,他们俩现在看彼此的态度都是非常主观的,不值得参考。
李弗果然说道:“聪明可爱,没有哪里不好。”
张珠珠正要笑,李弗忽然说:“习字方面,还是要勤奋些的。”
张珠珠白了他一眼,这话就不用说了吧。
李弗感叹,他也是想夸张珠珠一句的,但是就她写字这件事情来说,实在是夸不出口。
若真夸出口,实在是对不起他的老师们。
李弗说:“不过较之从前,也是有些长进的,你毕竟是初学者。”
换个角度夸一夸,还是可行的。
张珠珠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偷偷出门,就别说这些事情了。”
“为什么是偷偷出门,咱们不都是光明正大出门的吗。”李弗不同意“偷偷”这两个字。
张珠珠:“好吧,好吧,是光明正大出门的。”
李弗心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求神拜佛了。
因为有些事情,实非人力所能及,只能去求神佛开恩了。
说服张珠珠的路,真是任重道远。
两人说着,菜已经陆续上来了,倒也对得起它在外头的名声,两人吃的挺开心。
李弗总给张珠珠夹菜,想照顾她,张珠珠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照顾。
吃过饭,张珠珠问:“一会去做什么?”
“去寺庙里,”李弗说道,“那庙里有棵百年的大树,咱们去绑个红绳。”
李弗早就去打听好了,那树有个别名叫连理树,李弗是很期待和张珠珠早日共结连理的。
张珠珠笑道:“怎么连这个都相信起来了。”
李弗:“宁可信其有。”
张珠珠闻言点头,她心想,李弗在她这里,好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连这样神神鬼鬼的事情都相信上了,说起来这也是她的不对。
两人去了寺庙中,张珠珠握着他的手,说:“要着急的是我才对,你这样的出身,又有大好前程,也该是我想法子抓住你才对。”
李弗闻言,说:“出身不必提,这是生来的,不是我凭本事得的,你我是一样的。”
“至于前程,我虽踌躇满志,但前程到底在何方,也说不准,也许我到了五六十岁,才有前程呢。”
李弗依旧看不清自己的前途,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张珠珠:“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你的前程也肯定会有的,不要妄自菲薄。”
李弗回头,认真地看着张珠珠:“那你打算怎么抓住我?”
张珠珠摇头:“我不知道”
这不是假话,张珠珠会哄人,会说好听的话,但是真正要抓住一个人,靠这些是没有用的。
“而且我觉得,要走的人总是要走的,要留下的人,不必我想尽办法去抓,总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的。”张珠珠说。
李弗听见这话,心想他确实不用张珠珠去抓,他就在这里。
“我知道你心里不安,”张珠珠索性开门见山,“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抛开一切外界因素,人心本就多变,喜欢有朝一日也可能会变成厌恶,李弗觉得张珠珠像没有线的风筝。
张珠珠何尝不是觉得李弗并不会属于她呢。
只是她不会仔细去考虑那些让她觉得不安的事情,现在他们在一起,她只想要尽力留住更多美好真挚的感情。
如此,日后回想起来,也没有什么遗憾。
李弗听张珠珠这样说,颇有些意外,说:“我总觉得,我被你掌控在股掌之间,原来珠珠也会不安吗。”
李弗真的很少从张珠珠这里体会到“不安”这两个字。
她总是自信的。
张珠珠:“当然会,你这样好,好的东西落到任何人手里,都要害怕失去。”
李弗沉吟片刻,说:“那这是我的过错。”
“我说出来,不是要指责你,”张珠珠说,“只是想说,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这些事情,也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
“昨日之事不可追,来日之事不可测,要将目光放在今日才行。”
李弗总是不安,这对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这是一种没有必要的消耗。
快乐应该简单一点才是。
“珠珠说的是,是我太瞻前顾后了,”李弗说,“若我们做好今日之事,方有明日,是吗。”
张珠珠点头:“对。”
如果他们有一起携手面对未来的机会,那他们不会错过的。
两人站在这棵“连理树”下,认认真真绑上了红绳。
李弗的心安定下来。
让他安定的,不是庙里的菩萨,而是他身边这个。
李弗牵着张珠珠的手,两人又一起离开了寺庙。
张珠珠还想去水月庵,但被李弗给拒绝了。
李弗说:“我记得咱们来逛庙会的时候,你独自离开寺庙,来这边的水月庵,你还记得吗?”
这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张珠珠还回忆了一下。
好在当天他们救过姚玉馨,张珠珠的记忆还算深刻,便想起来了。
李弗说:“那天你应该是去问人家,怎么才能出家的吧?”
当时张珠珠将那件事情含混过去了,但李弗记忆力非常不错,后面也算是想清楚了。
张珠珠:“诶,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倒记得清楚。”
李弗:“我当然记得。”
他之后还想,张珠珠一个年轻女孩儿,怎么会对尼姑庵感兴趣。
现在他们对彼此了解颇多,李弗知道了张珠珠害怕什么,也就明白她为什么去问了。
如果她出家做尼姑,那婚嫁之事带给她的恐惧,就完全不存在了,这对张珠珠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所以,还是远离水月庵吧,万一张珠珠那个想法又死灰复燃了呢。
于是应李弗的强烈要求,张珠珠今天没有去水月庵。
大冬天的,松阳县也没有好玩的地方,两人便牵着手,一路闲逛,偶尔路上有想进去的铺子,便进去瞧瞧。
说起来这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只是有情人在一起,这些事情便都是次要的,重要是他们二人心意相通。
日头西沉,李弗心中生出不舍。
张珠珠笑道:“来日方长。”
两人牵着手,穿过街巷,去了县衙中。
姚玉馨面上活脱脱写着幽怨两个字。
她就站那儿,回头瞥了张珠珠一眼:“哎哟,有些人啊,难为她还能想起我这个当姐姐的人来,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张珠珠笑着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姐姐见谅,我这身边啊,有个爱缠人的,片刻离不得,叫我脱不开身,唉,也是没法子啊。”
姚玉馨转过头,靠在她怀里,柔弱道:“也怪我,我没本事,留不住你,人家还是近水楼台,你只要偶尔想起我两回,我也就甘愿了。”
张珠珠拉起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姐姐这话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姐姐,你听我的心,它跳的快不快。”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大笑起来。
李弗站在廊下,脸上的神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两个女孩儿,两个正经女孩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副做派,真是不像话。
姚县令哈哈笑,对李弗说:“贤弟啊,你有福气。”
这三姑娘厨艺精湛,说话也有趣儿,同她一起,想必是少不了欢笑。
李弗心说这福气给你……算了,这福气还是自己留着吧。
“珠珠,大庭广众,好好和姚姑娘说话。”李弗提醒说。
张珠珠还没说话,姚玉馨把她的手一牵,回头看了李弗一眼:“我们女孩儿的事情,你们不要管。”
说罢,她拉着张珠珠跑了。
张珠珠回头朝李弗摆手,然后就便跟着姚玉馨跑了。
等到了屋里,姚玉馨便问:“快说,你们俩做什么去了?”
张珠珠老老实实说道:“去吃饭,然后庙里绑红线了,别的也没有做什么了,就到处闲逛。”
姚玉馨不大相信:“这么久的时候,你们就做两件事情,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玩儿,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什么都不干,能有什么意思。”
虽然有个没成的青梅竹马,但姚玉馨当时也没跟人家这么单独待过,她不懂两个大活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件正事都不干,到底能有什么意思。
张珠珠喝了口水:“说不出有什么意思,反正是挺高兴的。”
姚玉馨心想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够傻的了。
但她不想这么打击妹妹的信心,说:“那你再留一日,反正冬天也没有什么事情,我打发个人去跟你家里说一声。”
张珠珠没有拒绝,姐妹俩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
等出来去外院的时候,李弗忍不住问道:“有什么话要说的,说这么久。”
张珠珠道:“姚姐姐也问我,说不懂咱们俩凑在一起一下午,到处闲逛有什么意思。”
李弗:“叫她早日找个郎君,她就知道了。”
找个郎君,姚玉馨就有的忙了,不会总盯着珠珠,俩人还要说那些奇奇怪怪的酸话。
张珠珠用手臂推了他一下:“郎君是那么好找的吗,谁跟我似的运道这样好,只在村里,就遇上你这么个好郎君呀。”
李弗一听这话,顿时就气顺了。
“花言巧语。”他说。
张珠珠笑道:“我说的有哪一句是假的吗,你不是好郎君吗?”
李弗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是说张珠珠会哄人。
他无奈道:“好好好,你说得对。”
张珠珠又笑起来:“自卖自夸。”
李弗也觉得这话像是自夸是个好郎君,可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张珠珠见他如此:“好了,你就是好的,咱们这么好,还不许自夸吗,要使劲夸才对。”
李弗这回也忍不住笑起来,顺手在张珠珠脸上捏了一把。
姚玉馨远远见了,对她哥说:“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两个傻子。”
姚县令:“说什么呢,人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像咱们俩。”
一个埋头苦读,一个为人背叛。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晚上张珠珠下厨,李弗帮忙,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翌日上午,李弗又被拖去给姚县令打下手了,姚玉馨这边,迎来了几个同龄的女孩儿,都是本地大户人家的姑娘。
姚家夫妻俩都是恪守本分的人,怕给儿子添麻烦,所以很少跟那些人家打交道。
所以姚玉馨这个妹妹,倒是承担起了交际的职责,经常跟这些女孩儿在一起玩耍。
只是她更喜欢嘴甜人也可爱的张珠珠。
姚玉馨说道:“她们里头还有想嫁给我哥哥的呢。”
张珠珠:“那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姚玉馨摇头:“我哥哥喜欢知书达理的,能跟他一起吟诗作赋。”
张珠珠闻言说:“那这可不容易啊,能给女孩儿认字就不错了,吟诗作赋就更少了。”
姚玉馨:“要不我说他可以做梦去找一个呢,就是我认识那几个大户人家娇养着的女孩儿,也都是没读过几本书的,还不如我呢。”
张珠珠心想可不就是要这样吗。
女孩儿读了书,明白了道理,就太精明了,男人就管不住了。
几个女孩儿看见姚玉馨身边多了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确定这个女孩大家都不认识。
有两个想嫁给姚县令的姑娘,顿时都警惕起来,以为自己遇到了对手。
姚玉馨拉着张珠珠的手,笑着跟她们说:“这是我家里的妹妹,姓张,叫珠珠。”
张珠珠跟她们见礼,也看出那两个姑娘的意思,说:“几位姑娘,我是没读过书的,若说错了什么,还请勿怪。”
听见这话,那两个姑娘顿时就笑了。
她们自然也知道姚县令是喜欢会读书认字的女孩儿的,张珠珠这么说,可见她就只是个妹妹。
“我看珠珠比我们几个年纪都小些,应该喊我们姐姐才是。”
姚玉馨也是脾气的人,能跟她来往的人,人品性情都还可以。
张珠珠闻言便笑,温温柔柔的喊人姐姐,夸人家漂亮,夸人家衣服的配色好看,涂的胭脂衬的人气色好。
总之几句话下来,几个女孩儿拉着她的手,喜欢得不得了。
只有一个叫薛璀的女孩儿,她性情冷僻些,好似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听着,并不说话。
只是她在这几个女孩儿里最漂亮,张珠珠便总去看她,她也只好对张珠珠微笑。
临近中午,各自散了,两人送她们离开,站在门口说话。
姚玉馨道:“妹妹,不愧是你啊。”
今天这场面,真是再和谐不过了,连拌嘴的都没有。
张珠珠得意:“一点不足挂齿的小本事。”
姚玉馨又掐着她的脸:“你总是看薛璀干什么,是不是觉得她更漂亮。”
张珠珠一昂脖子:“姐姐这话说的,我当然觉得三郎最好看了。”
“凑巧”路过的三郎:……今天也是个好日子。
吴贵娘夸张珠珠:“咱们家,还是数你聪明。”
张珠珠得意点头,心里想,说到底,还是她大姐和大姐夫有主意,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他们两个也不傻,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
清闲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又要开始忙碌。
小孩儿对于过年都非常高兴,有新衣服,有好吃的,大人要是高兴了还能给发几个铜子儿。
但张珠珠就高兴不起来了。
吃的喝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衣服不会自己变干净,那都是需要女人去干的活。
张大春坐在院子里,说道:“唉,这一年又过去了。”
今年大不相同啊,他把大女儿嫁了出去,大女儿怀了身子,他还结识了一位新朋友,说起来都是好事。
炉子上架了一口大锅,吴贵娘正在做炸货,张珠珠在旁边干活,说:“这年有什么好过的,这分明就是用来折磨女人的!”
张珠珠累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吴贵娘道:“胡说什么,过了年你就十五了,是能够嫁人的年纪了,这点活儿算什么,你们几个小时候,这活儿不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也不是小孩子了,稍微多干点活儿就抱怨。”
“怎么过年就成了折磨,有吃有喝的,你还有新衣服穿,娘嫁给你爹以前,连一块布都没买过。”
吴贵娘真是觉得女儿们不知好歹。
现在这日子,已经够好的了,她们还敢抱怨起来了,又没让她们吃糠咽菜,还敢挑三拣四的。
张珠珠听见她这么说,差点没忍住,当场跟她吵一架。
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大过年的,不要跟她娘吵架,吵架也吵不出个好结果来。
张珠珠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会儿,从厨房探头出去:“爹,爹,你去杀两只鸡。”
吴贵娘道:“你自己去就是了,怎么还指派起你爹来了。”
叫男人干这样的活,可不合适。
张珠珠不理会她娘,只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大春:“爹,我好累,你去杀鸡吧,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