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席上,卓洪看见了新娘,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凤翎仙子,才知道自己被这负心女人给骗了,从此黑化,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当卓洪冒大不韪杀到周府时,闵香伶却以高超的演技加上完美的双胞胎谎言,诓骗卓洪,说自己并不是凤翎仙子,而是其妹妹闵香菡。
卓洪颓然倒下,自以为报仇还找错了人,伤了周府的人命,冤枉了凤翎仙子,只觉得自己闹了巨大的笑话,可悲可泣。
周府报官后,卓洪坐牢,卓家为了打点关系,几乎掏空家底,才勉强保住他一条性命……
总之,男二号卓洪就是个大写的悲剧。
而黑莲花闵香伶把卓洪哄走后,继续留在周家当自己的爵爷夫人。周运祥性格憨厚,被她稳稳拿捏,她在府上呼风唤雨,逍遥快活。
于娴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抛给她的这些原著小说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刚走完渣男就来渣女,真是人渣不分性别……
她一边脑子里胡乱想着,一边冲到了外面,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呦——”卓洪被他撞得趔趄半步,直直往后倒下去,手下意识地去抓眼前的东西。
于是一下抓住了于娴娴的袖子,连带于娴娴一齐倒下!
按照经典偶像剧套路,男女主倒在一起,必然要来个嘴对嘴,导演还会慢镜头、多角度回放,屏幕外看电视的人则被撩得嗷嗷尖叫,弹幕开始飘起来——“我是土狗我爱看”、“亲上了亲上了”之类的。
然而,真实情况是于娴娴比卓洪矮,倒下时毫无形象可言,脚上没穿好的鞋子直接飞出去,自己的额头还狠狠砸到了卓洪的鼻子上。
卓洪顿时惨呼,只感觉鼻子流出一阵温热。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有龙卿的声音冷冷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龙卿刚进院子,便看见于娴娴和一个男人摔成一团。
那男人的手还死死拽着于娴娴的袖子,两人的衣带攀交在一起,着实刺眼。
龙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起了于娴娴,看也没看地上的男人一眼。
于娴娴晃晃悠悠站稳了:“师父……”
她转头去看卓洪:“呀,你流鼻血了!”
卓洪撑着地面坐起来,手擦在鼻子上抹了两下,摊开:“血——?!”
说完,翻着白眼儿仰面晕了过去。
于娴娴:“……”
龙卿捡起飞到远处的鞋,掸掉上面的灰尘,走回于娴娴身前蹲下。
于娴娴愣愣地说:“师父,他好像晕血了。”
龙卿:“抬脚。”
于娴娴抬起脚,下意识扶着龙卿的肩膀。天热她没穿袜子,光脚丫子上踩的都是土。
龙卿把她脚上的灰拍掉,将鞋子套在她脚上,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让人把他抬走。”一副处理剩余垃圾的语气。
于娴娴:“……师父,你好像对我的朋友有偏见。”
龙卿不置可否。
于娴娴:“你吃醋啦?”
龙卿立刻转移话题:“刚才从你院子里出去的那两人是谁?”
于娴娴:“你就是吃醋了。”
龙卿:“……”
于娴娴:“师父你来找我有事?不会就是为了来吃醋的吧?”
龙卿:“宫里有旨,你看看。”
于娴娴打开:“祈雨大典?师父,地上人还躺着呢,这事容后再议!”
说罢,急匆匆地唤绿腰,先把卓洪抬走安置。
卓洪被人抬回去,没多久就醒了,除了鼻子被撞青,没什么大碍。
京城说大也不大,于娴娴怕他出去之后遇上那两人,就编了个理由把他留在九霄阁等消息。
天黑之后,于娴娴在房间里盘算下一步计划。
闵香伶肯定被她忽悠住了。因为她看过原著,知道真正的闵香菡就是半夜死的。至于是寅时还是子时都不重要,反正她说寅时朝西,闵香伶心里有鬼,就会自动对号入座——妹妹是寅时死的,老房子的方向正在城西,一定是于天师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会这样说……
闵香伶一定对于娴娴又怕又恨,可又拿她没办法,只能按照于天师的嘱咐去做。
婚期定在明年正月,眼下才刚入伏天,也就是说闵香伶要坚持吃素、不能化妆、衣着简朴持续大半年。同时还要凌晨三点起床,在黑黢黢的夜色中烧香。
这对于好吃懒做、贪慕虚荣的闵香伶来说,一定比杀了她还难受。
身心俱受折磨,别说是大半年,坚持半个月她肯定就受不了,完美的演技会露出破绽。
于娴娴现在更关心卓洪的事,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用合适的办法把真相告诉卓洪,免得他冲动之下做出傻事,像原著中那样身败名裂……
于娴娴思考时无意识地揉着手里的东西,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把圣旨快揉破了。
再过不久就是大暑,按照惯例,大夏国将会举办一场祈雨祭,九霄阁主办,皇帝亲临。
既然是每年都做的事,按照惯例执行就是,九霄阁人才多,不愁办不好这个。于娴娴把圣旨收好,心思重新放在剧情线上。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合掌站起来:“对了,祈雨祭那天城中的百姓、官员全都要到场,那天大家都在,正适合当面揭穿闵香伶的真面目!安排!”
于娴娴性子急,有了好主意之后一刻也坐不住,起了个大早冲上山顶去找龙卿。
叫门无人应,于娴娴熟门熟路地从窗户翻了进去。
龙卿还在睡?
于娴娴看见床上的人,有些奇怪——他向来起得早,从不赖床。
待靠近了,才发现龙卿又陷入了昨天在叶栖元房中的那副模样,双目紧闭,呼气急促,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子,眉间带着愁云。
是梦魇。
“师父?龙龙?”
于娴娴试着叫他两声,以为自己肯定得不到回应,没想到第二声‘龙龙’刚出口,梦中的人竟然呢喃着回了一句:“囡囡?”
于娴娴:“!”
她激动得手都在抖:“龙龙?是我啊,是我!你能听见吗?”
龙卿猛然惊醒,双目骤然睁开,吓了于娴娴一跳!
于娴娴观察着他的神色:“龙……”
龙卿:“你怎么在这?”
龙卿片刻间恢复常态,叹着气从床上坐起来:“男女大防,我说过。又是翻窗户进来的?”
他穿上鞋子下床,去喝了一杯水。回过头来,就见徒儿一脸颓然,脸上还挂了两行泪。
龙卿骤然紧张起来,语气变得柔和许多:“怎么哭了?发生何事?”
于娴娴压根不知道自己哭了,愣愣地抹掉眼泪:“没、没什么。师父,我待会再来找你。”
她步履匆匆地跑出去,在外面冷静片刻。
龙卿肯定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人有时会记得自己的梦,有时不记得,但龙卿明明是在醒来前唤了她的名字,怎么会这么快就忘?
他是在装失忆?
没道理,如果龙卿认出她,应该比她更高兴才对。或许现代的记忆正在回来,而龙卿本人对这些记忆感到抗拒和恐慌……
于娴娴逐渐平静下来,抬头才发现龙卿一直在不远处站着。
见她心情平复,龙卿的脸色也恢复常态。
她不说,他就没问。
于娴娴:“师父,我来找你是为了祈雨大典的事。”
龙卿:“昨日跟你提起,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今日又是怎得?”于娴娴答:“我那个朋友要找的人就在京城。按照规矩,祈雨大典时家家户户都要出门跪拜,这是找人的好时机。”
龙卿:“原来是为了你的朋友。”
于娴娴:“师父又吃醋了?”
龙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本就有意告诉你,今年的祈雨大典我想让你去当祭司。”
于娴娴:“你是说站在高台上,行全套祭祀礼,接受万民朝拜的那种大祭司?不行不行,我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是师父你去吧。”
龙卿:“你早晚要肩负起九霄阁阁主的重任。”
于娴娴:“怎么突然聊起这个?”
龙卿不言语。他近日道心不稳,无情决的修炼早就陷入瓶颈,甚至开始倒退。长此以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对九霄阁的未来还是要早做打算。
只是这些事不足与外人道。
龙卿:“皇上已经准了我推荐你当大祭司的请求。从今日起,你要跟我学习祭典仪程,不得有差错。”
于娴娴本想拒绝,听到后半句又把话咽回肚子里:“跟师父学习?从早到晚一天不落的那种吗?我同意了!”
龙卿:“……”
院子里,柯雪听到消息,捂着嘴尖叫。
卓洪显然也很惊讶,这几日和于娴娴混熟了,只当她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现在才意识到此女身份高贵,不是他能比肩的。
于娴娴:“怎么你们一副很羡慕的样子?我可是要在高台上罚站一整天,还要穿着厚厚的礼服,我真怕把自己热化了。”
柯雪:“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时刻,要是能让我站上去,我家祖宗能激动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好姐姐,我能从现在就开始昭告天下炫耀吗?”
于娴娴:“可以。你就说正在祭天的女子是你姐妹,正在观礼的皇帝是你夫……唔。”
后半句没说完就被柯雪捂住了嘴:“休要胡言!”
嘴硬心软的家伙,明明脸都红了。
卓洪又惊讶地看看柯雪——这是未来皇后?!
自己在城门口喝醉了到底都惹了些什么大佬呦!(捂脸)
于娴娴见卓洪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在惦记找人的事,就说:“卓公子,我已经查到凤翎仙子就在京城中。只是她有心隐藏,不让人找到。”
卓洪因前半句刚抬起的喜色很快有变成了阴云:“她为何要躲起来?难道是病情严重……”不敢多想。
于娴娴:“卓公子不要杞人忧天,我有办法把她找出来。祈雨大典时,全城百姓都要出门观礼,届时你可以拿着这枚令牌,在各处管辖区域自由出入,趁机寻找你要找的人。”
她将腰间的金色龙字令交给他:“记住,无论遇到谁,哪怕是当着凤翎仙子的面也要说令牌是你自己的,而不是别人赠与的。”
卓洪刚要开口,就听于娴娴道:“别问为什么,总之对你有好处。”
卓洪受此重礼,连忙站起来:“大恩不言谢,待我找到人,必将龙令原样奉还!只是京城之大,凭我一人恐怕无法找全。”
于娴娴:“不必,你只要带上画像,在城东三坊街道区域内寻找就可,我的人已经将凤翎仙子出入的范围锁定在那里了。”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指出凤翎仙子就在城东的爵爷家,但是未免太过刻意,还是画个大概范围,让卓洪与那女人“偶遇”比较好。且城东不仅有周运祥家,闵香伶的父母也住在那边,若是恰好一起撞见,真是修罗场大戏,于娴娴最爱看了。
卓洪心里有了寻人的目标,早早告辞,去做准备了。
这边,柯雪还要缠着于娴娴玩耍,被于娴娴无情拒绝:“时辰到了,我得去师父那里报道。”绝望脸。
龙卿早就在等她。
于娴娴刚露面,他就开门见山:“祭词可背熟了?”
于娴娴拿出当年被员工守则的彪悍劲头,连夜把祭词全背了下来,当下滚瓜烂熟地在龙卿面前表演了一番。
难得这么勤勉,让龙卿颇感诧异。
于娴娴背完,撸起袖子满脸期待:“师父,是不是现在可以开始学祭典动作啦?”
“嗯。”龙卿感觉不妙,但只能按照教学步骤在她前面站定,缓缓地说:“祭典上的拜礼与寻常不同,需要两手执玉圭,右手在左手前方……”
他拿了一个空白的玉圭做道具,肩膀平举,身形玉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拜礼,给徒弟做示范。
没想到于娴娴趁机站到他的对面,立刻跟着拜了一下,口中喊着:“夫妻对拜——”
“啪!”龙卿手里的玉圭一下掉在地上。
于娴娴抬头,粲然一笑:“嘿,就很像夫妻对拜嘛……”
龙卿:“……”脸红了。
但是发火的时候配上红红的耳朵尖,一点都没有帝尊的威严。
于娴娴偷笑,表面上恢复正经:“是。请师父继续。”
龙卿捡起地上的玉圭,重新执在手中:“祭天时若发生玉圭掉落,乃是大不详之兆,切记东西拿稳……”
他说着又示范了一下祭拜的动作。
这回于娴娴老老实实跟着学。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可龙卿脑子里自动响起了BGM——夫妻对拜!这个四个大字像印入脑袋一样挥之不去,令龙卿无法定心。
片刻后,他寻了个理由:“今日不练了,御衣坊送来了你的新祭服,去试穿一下吧。”
不等于娴娴回答,他自行离开,头也不回。
于娴娴:“哦。”
龙卿站在山顶,看于娴娴离开的身影。风把他的白衣吹起,如落凡之仙。
叶栖元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你的修为散了。”
龙卿有些恼,也不知神医谷的人到底修了什么眼睛,自己的修为境界唯独瞒不住叶栖元。
叶栖元笑得玩世不恭:“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徒儿越看越娇媚?哎呀呀,此等美人……”
“聒噪!”龙卿抬手运气,推了他一把。
叶栖元被偷袭,踉跄两步,正要还手,就觉察到影子护卫的身影,只好讪讪收手,对着龙卿离开的背影大喊:“有本事你把影卫撤了,我们单挑!”
幼稚鬼。
于娴娴跑去试衣服,听御衣坊的人说,龙卿特意派人寻了冰丝的面料做衣服的内衬,怕她在祭礼时因穿得太厚而中暑。
于娴娴美美地接受了这个好意,把祭服层层叠叠穿在身上。她身量高挑,腰很细,里外三四层的料子,扎上腰带,那腰却还是不盈一握,御衣坊的绣娘一时都看呆了。
她在后宫见过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于天师这番姿色。只是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把赞美和惊艳都藏在心里。
于娴娴拿起托盘上的几个白色带子,说:“这又是什么?系在哪里的?”
“回天师,这是用来防暑的。如果那天日头太强,可以将布带浸透水,系在身上任意地方,享受片刻清凉。”
“倒是个好主意,”于娴娴叹着气,“既然大家都知道天热,为何不能定制简单些的祭祀服?听说百官都要穿华服上阵,要是热倒了几个就不妙了……”
“这个您放心,太医院会提前配置解暑药丸。”
“我有份吗?”于娴娴伸手就要。
绣娘觉得她可爱,浅笑着说:“您的那份自然是由帝尊大人亲自准备的。”
于娴娴心里美滋滋的。
她这小日子蜜里调油,那头闵香伶的日子就难过了。
因为于天师的几句话,闵香伶过上了“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乞丐生活——她的原话。
“这破衣服我是一天都穿不下了!老娘十四岁出来接客,赚了那么多钱,什么绫罗绸缎穿不起,却要我穿素衣!!还有这菜,这到底是菜还是泔水?给我撤了撤了!”
贴身丫鬟暖玉连连称是。这些素菜其实都是大厨精心准备的,府中下人吃的远没有这么好。可暖玉敢怒不敢言,只能把东西端走。
刚出门,便遇上了前来探望的爵爷。
暖玉立刻大声道:“拜见爵爷!”
暖玉的声音足以让屋里的闵香伶听见。
虽然暖玉很想让爵爷看穿闵香伶的真面目,可她没胆子,毕竟她的卖身契攥在闵香伶手里,而闵香伶现在又是爵爷的心头宝。
周运祥看了看暖玉撤下来的菜,都是没动过的,摇摇头,推门进去:“菡儿,你受委屈了。”
闵香伶一秒入戏,从泼妇形象到知书达理,演技堪称完美:“倒不是厨子的错。天气太热,菡儿实在吃不下去,就算山珍海味摆在眼前也是一样。”
说完,肚子不给面子的咕噜了一声,发出饥饿的抗议。
周运祥觉得好笑:“你啊——于天师一句话,你吃素好几天,清瘦不少。要不然,咱们还是吃点荤腥吧?”
闵香伶连连表态树人设:“这可不行。天师说了,此事事关我们婚后的幸福,我怎么能为了口腹之欲连累你呢?菡儿受点苦没关系的,只希望能与周郎白头偕老。”
那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样子,谁看谁能把持得住?
周运祥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闵香伶的手,男人的手指在女人娇嫩的掌心上划动。
闵香伶连脸红得都恰到好处,连忙抽回手:“爵爷……”
周运祥如梦初醒,涨红了脸:“是我唐突了。”他只当闵香菡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她珍重至极,只想成婚后再拥有她。
闵香伶故意说:“我还未过门,总住在周郎家似有不妥。这几日天气热,我担心家中父母,想回家看看。”
“怪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去,还要给岳父大人备上厚礼……”周运祥说着,离席采办去了。
当日下午,闵香伶就带着一车的礼物回了家。
闵家搬家后就住在城东,他们给自己树立了憨厚老实的形象,左邻右舍谁有难处都会帮一手,这也是闵香伶的主意,女子要想嫁得好,家教不能太差。
只是闵家父母可没有闵香伶这么会演,有钱之后,闵老头就在外面金屋藏娇,跟妻子貌合神离。
闵李氏则费尽心机要找出那个小三,说要把她腿打断。夫妻俩人前还算安生,人后整天吵个没完,屋里的东西摔了一茬又一茬,闹出来的动静邻居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揭穿而已。邻居们见有马车回来,都朝闵香伶打招呼,闵香伶装出温良贤淑的模样一一回礼,这才进屋。
方一进去,就原形毕露,脸上挂着嫌弃,只觉得自家这房子越看越小,跟周府的富丽堂皇没有可比性。
“你怎么回来了?”闵父态度不善,刚跟老婆吵完架。
闵香伶:“你以为我乐意回来?为了于天师的几句胡话,在周府连肉也吃不上,我饿了,给我上菜,我要吃肉。”
闵李氏没好气儿:“我没空。”
闵香伶“啪”地拍了桌子,吓得二老同时一惊。
这个家到底还是闵香伶做主,二老的吃穿用度都指望她呢。
闵李氏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闵香伶昂着下巴:“马车里都东西,都是爵爷备的礼物,你去拿吧。”
闵父露出喜色,搓着手去了。
闵香伶烦躁地往竹榻上一躺:“暖玉,给我扇风,热死了。”
暖玉连忙上前伺候:“小姐,您不是说不能吃肉的吗?”
闵香伶冷笑一声:“哼,要是真守着那个天师的戏言,我没到婚礼就先把自己饿死了!那个于天师也是个麻烦,凭她一句话就把婚期改到明年,真是夜长梦多!”
闵香伶没说的是,她有些害怕自己顶替了妹妹的身份,已经被于娴娴看穿了。
若是如此,于娴娴可留不得!
闵香伶动了杀机,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她只能在屋里自怨自艾,并不知道此时的闵府门口来了个老熟人。
卓洪独自一人,在三坊街道区域内徘徊,希望能在祈雨大典之前走访一下这里的门户和位置,方便当天提高找人的效率。
他一边走,一边用纸笔画了街道的地形图,腰间的金龙令随着步子摇摆生辉。
待他离开,街巷内就热议起来:
——“城东还没来过这种身份的人,竟然腰佩金龙令!”
——“看他年纪轻轻,能当这么大的官,必然前途无量!”
——“样貌也不差咧,仪表堂堂,不比闵香菡嫁的爵爷要威风?也不知道以后他会娶谁家的姑娘。”
——“反正不是你家的哈哈哈!”
街坊们笑骂着互相打趣,话被闵李氏听见了,撇撇嘴。
她最骄傲的就是自家女儿要嫁给爵爷,哪听得这种话?但是碍于老好人人设,只能有气憋着不说,把案板上的鸡剁得咔咔响。
闵香伶吃饱喝足,早早睡下。到寅时打更三下,便立刻醒来。
这几日坚持寅时烧香,让她练就了生物钟。她把暖玉唤醒,吩咐她点香。
暖玉是有些熬不住了,平日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半夜还要伺候主子烧香,连续数日,熬得她眼圈发黑。
闵香伶接过香,到院中,对着老家的方向扣了三下,把香插在米缸里。
月黑风高,四处寂寥,闵香伶不敢细看细听,烧完香立刻回屋,要许久才能重新睡下。
到底还是心里有鬼。
于娴娴今日跟龙卿学的是祭礼上的突发情况处理。
龙卿:“当日若是有风,把祭品吹翻,你当如何?”
于娴娴答:“自然是要临危不乱,该做什么做什么,面不改色。”
龙卿:“对,也不对。离祭品最近的是皇上,东西掉落,应当先确认皇帝的安全,这是君臣之义,不能不守。”
于娴娴:“知道了知道了。”她打了个呵欠。
龙卿:“若是祈雨时下雨,你当如何?”
“这是喜事,应该与民同庆,”于娴娴说,“这个有人教过我,要把祭台上的米抛洒到地上,意思是四方丰收,衣食无忧。”
龙卿:“你要记得,应当请皇帝先抛洒。”
于娴娴:“哦哦。”又打了个呵欠。
龙卿:“祭台之上,你代表的是九霄阁,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言官和百姓紧紧盯着,除了恪守礼仪,更要尊君重君,无论你与皇帝私下关系多好,在祭台上都要事事以他为优先……”
于娴娴昏昏沉沉地听着,实在没扛住,只觉得脑袋发重,两眼一合,重重垂到桌上。
在砸向桌面的一瞬间,被龙卿用手托住了脑门儿。
于娴娴顺势蹭了蹭他的掌心,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龙卿:“……”
他到底还是轻叹一口气,没有叫醒她,只是试着将手从她的脑袋下抽出来。
指尖即将离开时,睡梦中的于娴娴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动作,仿佛做过千次万次那样熟稔。
龙卿觉得掌心发烫。
于娴娴:“老公……别走。”
龙卿:这称呼——他分明在梦里听见过!
第710章 不愧是我老公,吸溜
于娴娴睡醒了,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屋里,记忆停留在睡前听龙卿讲课的时候。
绿腰进来:“师叔就是太辛苦了,总是熬夜背祭词,说着不在意,明明比谁都用心。”
于娴娴:“我不能连累师父丢人。是师父把我送来的吗?”
绿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模样:“被师父抱过来的。”
于娴娴:“抱?哪种抱?公主抱?”
绿腰不知道什么叫公主抱,就比划了一下:“就这样,横着抱的啊。”
于娴娴顿时心里冒粉红泡泡,搓着手一脸花痴。
绿腰:“师叔的口水还流到师尊的袖子里上呢。”
“住口!”于娴娴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允许偶像剧剧情出现bug!”
满脸懵逼的绿腰:“……”
于娴娴:“卓洪这几天怎么样?”
绿腰答:“听说每日下山在三坊街那边走访,还画完了地形图。”
于娴娴咋舌,这都没遇上闵香伶?看来大戏只能留到祈雨祭当天了,可惜自己要在高台上,无法亲眼目睹好戏现场。真希望有人帮自己盯着他,再回来转播现场盛况——对了,找桑枝!
柯雪是将门之女,需要守在柯其邙身边参与祭礼,而桑枝就自由多了,给她发个腰牌,让她盯着卓洪,顺便还能防止他冲动做事。
于娴娴很快把情况跟桑枝说了下。
桑枝不免诧异:“你既然知道闵香伶的底细,为何不直接告诉卓公子?”
于娴娴:“你不了解他,他看着彬彬有礼的,其实老实人发疯伤害力超级高,我怕他冲动之下做傻事,连累自己的前途。”
桑枝:“你很了解他?”
于娴娴打了马虎眼:“天师嘛,看一知百。我走了,记住我的话,盯紧卓洪!”
一晃眼,祈雨大典的日子到了。
于娴娴着祭礼华服,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往及台上走。
这套流程她在皇宫内与皇帝已经排练过多次,烂熟于心。今日只是多了许多观众,与平日并无不同。于娴娴别的不说,心理素质杠杠的,稳稳地站在了祭台上。
皇帝与她并肩而立,当他们二人站定时,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便同时跪拜。
于娴娴站在台前,朗声念读祭词。今日天公做美,是阴天,没有日头的毒晒,于娴娴觉得好过许多。
从她站立的位置,可以看见百官之首站着的龙卿。
白衣缥缈,遗世独立。
于娴娴:不愧是我老公啊,吸溜。
龙卿似有所感,在众人垂首时忽然抬头,朝祭台上看去,冷不防与于娴娴的目光相撞。
于娴娴却没收回目光,口中祭词不停,朝他悄然一笑。
龙卿心头微动,连忙垂头,假装一切不曾发生过。
另一边,卓洪手执令牌,在三坊街区域内快速游走,手里拿画像,寻找凤翎仙子的下落。
所有居家的百姓全都出来,因此街道显得特别拥挤,卓洪动作飞快,一个一个辨认其中的女子。
突然,熟悉的面容引起了他的注意:“凤翎!”
他怎么会来?
闵香伶脑子里思绪万千,打定主意死不相认——对,只要说自己是闵香菡,与凤翎仙子是双胞胎,那就没什么问题。
她自信演技绝佳,连爵爷都骗得过,卓洪一定也是。
卓洪激动地拉起她:“凤翎,我找得你好苦!”
闵香伶被他拽起来,见左邻右舍都朝这边看,连忙于他划清界限:“公子请自重,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