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认错?凤翎,你怎么沦落成这番模样?”卓洪见她穿一身粗布衣服,素面朝天,连个发饰也没有,还以为她是遇到困境沦落至此,只有心疼:“随我回去,我保你一声锦衣玉食!”
闵香伶:“公子,请放手——”
就在她着急地给父母使眼色,希望他们上前帮忙的时候,突然有人低声道:“呀,是金龙令!”
——“这位爷就是前两天出现的那个大官?”
——“闵家丫头不是要嫁爵爷吗?怎么又被大官给看上了?”
——“区区爵位都不是世袭,怎能与金龙令相提并论?这可是金龙令牌,丞相、王爷见之都要以礼相待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字字不落落入了闵家三人耳朵中。
金龙令?
闵香伶冷静下来,瞥了一眼卓洪腰间的令牌,确实不像假的。且看这条街的官兵都对他敬畏有加,难道卓洪不只是个商贾之家,还跟朝堂有关系?
对对对,听说卓家的生意做到了皇宫,她早该想到这层!
此时,贪财的闵父已经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这位公子,有话好说,请进屋小叙吧。”
卓洪不愿意放开闵香伶的手,拉着她进了闵家。
闵李氏追在后面:“祈雨大典还没结束,我们不会被怪罪吧?”
卓洪答:“无妨,请夫人一并进来,我想与二位商议迎娶凤翎一事。”
闵李氏心头偷着乐,连忙跟进来,关门之前还不忘扬起下巴,无声地朝左邻右舍炫耀一番。
桑枝默默趴在房顶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轻功点起,随着众人移到内堂,继续看戏。
房间内,卓洪当着二老的面,详细叙述了自己为了凤翎用情至深,并且询问凤翎为何不告而别。
闵香伶留了个心眼,在龙令没搞清楚之前,什么话都不说。
还是闵父问起:“听你说,你是商贾之家,那为何会有金龙令?”
卓洪记着于娴娴的嘱咐,便说:“这个不便详说,但龙令确实是我的。”
闵李氏问:“这龙令真如外人所说,连丞相见到都要礼让?”
“自然,这是皇帝与九霄阁帝尊共发的令牌。”卓洪如实回答,只是眼下冷静了些,觉察出情况不太对。
为何这家人总是对龙令问来问去?
还有,凤翎为何要说自己认错了人?难道凤翎是已经洗白了身份,怕是自己提到她在青楼的过往,惹她伤心?
想到这里,卓洪连忙表态:“凤翎,不不,或许应该称呼你闵姑娘,我卓洪对你是真心的,不会嫌弃你的过往。我说为你赎身、娶你为妻,都不是骗你。请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马上派人送来聘礼,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完婚!”
闵香伶全程不发表言论,只在心中盘算着小九九。
龙令是真,但她已经答应了爵爷的婚事,好不容易洗白身份,并不想改变主意。
闵家父母似乎知道女儿的想法,便说:“今日事发突然,娶亲的事还是改日再议,卓公子,请等祈雨大典结束后再来吧。”
卓洪并不想走,生怕错过凤翎仙子。
闵李氏说:“我家住在这里已经五六年了,不会连夜搬家,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话说到这个份上,卓洪也只能暂退一步:“凤翎,记住我说的话,我对你是真心的!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说给我听。”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闵家。
待他一走,闵香伶立刻拍拍胸口:“真是麻烦!”
闵父和闵李氏同时劝他:“这个人看起来比周爵爷富贵多了,而且不嫌弃你的出身,你可以以真实身份嫁给他,何乐而不为?”
闵香伶不耐烦:“我知道,只是我认识卓洪时,他就是一个商人,龙令是怎么来的待我打听清楚再做定夺。婚事是大事,爵爷和卓公子哪个好,我得比较清楚再说。”
闵李氏:“对对对,不能嫁亏了。”
桑枝眼神发冷,闵香伶真是打得好算盘。她脚步轻点,无声无息地从房顶离开。
祈雨大典还没结束,时间到了中午,虽然没出太阳,但气温依旧升高。
从街道里走出来的桑枝混入九霄阁弟子的队伍中,继续参加大典。就在这时,只听祭台上的于娴娴念完祭词,忽然狂风大作,乌云骤然飘来,黑压压盖住了京城的天空。
有百姓纷纷议论,说是祭司心诚则灵,把雨神给请来了,这是大喜事!
众人洋溢在等雨的喜悦中,桑枝却担忧地抬头看了看高台——风有些大,可千万别出事。
“呼啦——”祭台上有东西被吹翻。
于娴娴临危不乱,继续站着,进行下一步动作。
夏志也很稳得住,只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风大,小心。”
于娴娴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将杯中的祭酒传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酒杯,面向大地说了几句话。于娴娴知道,他下一步应该将酒洒向地面。
这时大风又起,吹掀了皇帝厚重的礼服。龙袍乃是金丝宝石绣成,分量极重,竟被大风吹起,可见风力之强劲。于娴娴早就学过应对办法,袖子底下的手牢牢抓住了高台的柱子,既不失体面,又保障安全。
可惜皇帝就没这么好运了,就在他往地面洒酒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被吹斜了,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虚空。
于娴娴怕他摔倒,立刻伸手去扶,结果松开柱子的一刹那,两个人同时被风吹得连退三步,眨眼间就退到了高台边缘!
御林军不是吃素的,立刻冲上前保护皇帝!
于娴娴只觉得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惊得连叫都忘记叫,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囡囡!”是龙卿的声音,“别怕。”
于娴娴:“!”
于娴娴:“你刚才叫我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大雨滂沱而下,雨点重重砸向大地,强势宣告着存在感。
百姓们齐呼:“皇恩浩荡,天佑大夏!”
夏志在御林军的簇拥中,立刻站直,接受了万民的朝拜。
谁也没注意到,帝尊大人的手一直紧紧环着于天师的腰,像是生怕她会从凡间消散一般。
龙卿:“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休息。”
于娴娴拦到他身前:“今天不说清楚,我死也不让你出我这个院子的大门!”
她说着,往大门口一躺:“要么你翻窗户走,要么你就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龙卿一脸无奈,秀才遇到兵。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叫出“囡囡”二字,而于娴娴又飞快认领了这个称呼,仿佛她确实曾经叫过这个名字。
龙卿想不通这一切,只好先采用逃避战略。
正觉麻烦,门口来了人:“于天师!太好了太好了!我找到凤翎了!”
卓洪不请自来,直接推门,一下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于娴娴,幸好收脚及时,要不然差点踩到她。
于娴娴:“你给我闭嘴,我有正事!”
卓洪:“我这个也是正事,你说我明天带着聘礼去求婚合适吗?太好了凤翎没有生病,一切安好……”
龙卿趁他们说话,飞快闪身出去了。
卓洪压根没看清人的脸,问:“刚才出去的是谁?”
于娴娴眼见追不上人,暗骂一声:“都怪你!”
桑枝随后进来,靠在于娴娴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把今天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
于娴娴只得收起心思,耐心听卓洪讲述今日寻人的结果。他一脸兴奋,看得出来是个痴情儿郎。
只是想到闵香伶的真实面目,连冷漠的桑枝都忍不住直摇头——看见这傻小子就像看见当初的自己,都是恋爱脑上头。
于娴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明天就去找她提亲,这样才显得你诚意满满。”
桑枝不知道于娴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时沉默不语。
卓洪:“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我现在就去准备聘礼!”
于娴娴:“等等,聘礼我再给你加几箱,正好今日祈雨大典结束,宫里赏了几箱子珍宝还在外面放着,你直接全部抬走吧。”
卓洪刚才进来时看见了那些珠宝:“不不不,我不能收这么重的礼。”
于娴娴:“废话少说,给你你就拿着。”
卓洪应了一声:“那我明天全给凤翎抬去,她一定很高兴!龙令还给你。”
于娴娴没要:“你先收着,等我要你还的时候你再还。”
好不容易把卓洪那个傻小子给打发走,桑枝问于娴娴:“你这样不怕他越陷越深?”
于娴娴摇头:“你也说了,闵香伶正在掂量两个新郎官的身价。我让卓洪带着这么贵重的聘礼出面,闵香伶肯定会立刻倒戈,把周运祥抛之脑后。可周运祥也是个痴情人,不会轻易被打发。闵香伶会以什么理由找周家退婚?我倒是很期待她的演技呢。”
桑枝抿了一口茶:“确实有趣。”
于娴娴:“卓洪那边你继续盯着,最好的办法是让卓洪最后与周运祥联手,让闵家置身修罗场,自己露出破绽。”
在邻居们的议论之下,卓洪把豪华聘礼抬进了闵家的大门。
闵家人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看得眼都直了。闵香伶自诩在缥缈楼见过大世面——可这么大世面确实没见过。
想当初卓洪说要给她赎身,还要半年时间攒钱,鬼知道他一夜之间怎么变出来这么多宝贝?!
闵香伶想起卓洪曾经说过,他要靠自己的手赚钱。看眼下这个阵仗,八成是卓洪伸手找家里要钱了。卓家的家底竟然这么丰厚?!
“咕嘟——”闵香伶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说,“卓公子,你这是何苦。”
卓洪大喜:“凤翎,你终于肯认我了!”
闵香伶咧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很快这笑容越演越熟练,逐渐恢复了她在缥缈楼里的气质:“我、我只是想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才会……”
卓洪:“我懂,我明白,我知道你有苦衷。只是我并不在意你的出身,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怎样的你都是好的。”
说实话,闵香伶还真有点感动。自己平日里装闵香菡,今天才有一种做回自己的感觉:“卓公子,进来说话吧。”
卓洪随她进屋,听闵香伶如此这般讲了自己离开缥缈楼之后的遭遇。
当然,全都是编的。
她说她一开始确实生病了,因为病情影响了容貌,老鸨才答应降价让她赎身,于是她抓住机会用自己的积蓄买回卖身契,找到了失散的父母,开始新生活。
“我还以为父母早就亡故,没想到他们也一直在寻我,也是上天可怜我,竟然让我在茫茫世间与父母相认……”闵香伶抹了抹眼泪,她哭得真情实感,卓洪早就信以为真。
“没关系,以后苦尽甘来,你就是卓夫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亏待你。看看你穿的这衣裳,太简陋了,我给你带了新的。”卓洪命人把绫罗绸缎全都拿上来:“捡你喜欢的做几身衣服吧。另外,我想与你定下婚期,越快越好。我再也接受不了与你分开了。”
闵李氏在旁连忙说:“订婚还要先合八字,再算良辰吉时……”
“您放心,该有的礼数我不会少。”
闵李氏大喜,心想这卓公子比爵爷年轻英俊,还没有那么多规矩,特别好说话,顿时把那位周运祥抛之脑后。
她借机把闵香伶叫到一旁,商量找周运祥退婚的事。
闵李氏发愁:“你说周府那边应该怎么办?”
闵香伶想了想:“实在顾不得,就只能连夜跑路了。反正卓公子是南方人,我们就随他举家搬迁到南方,周爵爷那边我姑且应对着……与卓公子的婚期还要越快越好。”
闵李氏:“正合我意!我看三天后就办婚礼!”
卓洪在闵府待了大半天,闵李氏忽然改主意,说三天后就能娶亲,乐得他合不拢嘴。
吃完午饭,卓洪从闵府出来。
也是赶巧,迎面就遇上了周运祥。
原来,周运祥府上有人送了几箱南方运来的水果,他便亲自带人把水果抬到闵家,要给闵香菡解暑。
眼见府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周运祥立刻警觉:“你是……?”
丫鬟暖玉正愁天下不乱呢,明明看见了周运祥,却当没看见,朝卓洪叫了一句:“姑爷,请把这个收下。”
周运祥:“暖玉!你唤他什么?”
于娴娴:好助攻!
暖玉连忙摆手,着急忙慌地对周爵爷说:“姑爷,我叫错了。”
卓洪横目:“你叫他什么?到底谁才是姑爷?”
周运祥:“当然我是!”
卓洪:“我才是!”
两个人吵了几句,立刻把邻居吵得探出头,开始议论起来。
很快,两个人从邻居的口中得知,闵家竟然一女二嫁?!
闵香伶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竟然让卓洪与周运祥撞个正着,她真是被聘礼冲昏了头,竟然忘记让暖玉在门口看着点!
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先把两个人稳住:“卓公子,都是一场误会。爵爷,您请……”
周运祥抚开她拉自己的手:“你闭嘴,我要听他说。”
卓洪道:“有什么可误会的?我要娶的就是这家女儿,闵香伶!”
周运祥一愣:“你要娶菡儿的姐姐?菡儿,你不是说你的姐姐是缥缈楼的头牌,已经失踪了吗?现在找回来了?”
卓洪:“什么?菡儿?你为什么叫她菡儿?她就是闵香伶啊。”
周运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香伶不愧是戏精出身,很快就有了新主意——眼下不可能保证双重身份,只能咬死其中一个身份,这样还能保住一个新郎。
想到这里,她立刻哭得梨花带雨,眼泪说来就来,让两个男人成功闭嘴看向她。
闵香伶悠悠地说:“爵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周运祥僵在当场:“你、你把话说清楚!”
闵香伶又开始编:“爵爷,其实我就是凤翎仙子,是闵香伶,而不是什么菡儿,呜呜呜是我骗了你……”
周运祥目瞪口呆,听她继续解释。
“若不是凤翎仙子的身份绝不可能嫁入王府,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其实我的双胞胎妹妹菡儿早就死了……为了与过去的身份划清界限,我才会假扮成菡儿,我只是希望以清白的身份嫁入周府,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卓洪:“可是……我都说了我会为你赎身,你为何不等我?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周运祥:“哼,她爱的只有我!”
闵香伶立刻解释:“卓公子,我原本是想等你的,可你不在的日子,我在缥缈楼受了许多欺负,是爵爷护着我。一颗赤子之心,谁又会不为之动容呢?我只是个命苦的女人,你消失数月不见踪影,我怎敢把未来全都赌在你身上?千言万语都是我的错,就让我今日以死谢罪吧!”
说完,她猛的朝墙上撞去。
三面都是墙,她偏偏对准了卓洪和周运祥中间的方向,两个人同时伸手,轻轻松松地阻止了她。
卓洪:“凤翎你冷静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周运祥:“菡儿,不,伶儿,我懂你的苦衷。”
闵香伶:“呜呜呜,我做了太多错事,自知配不上你二人,就让我去死吧……”她的演技惟妙惟俏,台词声泪俱下,把一个苦命女人为了给自己谋求未来的心机说成了无奈又无法,凭白惹人同情。
而偏偏周云翔与卓洪又是两个纯纯的恋爱脑,很快就被忽悠得云里雾里。
周运祥:她撒谎,但是她好可怜,她太苦了。
卓洪:她撒谎,但是她好可怜,她太苦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不要你死!我会娶你!”
屋顶上的桑枝:精彩,真精彩。
九霄阁内。
于娴娴听了桑枝的现场转播,意犹未尽:“然后呢然后呢?”
桑枝:“闵香伶现在认回了身份,我看她的意思,是想以退为进,继续二选一。唔,选卓公子的可能较大,毕竟卓公子现在更有钱。”
于娴娴:“啧,卓洪还愿意要她?很显然她就是变心了才会转投周运祥的怀抱,卓洪又不傻……”
“他傻,”桑枝插话说,“卓公子说仍要娶她,还承诺说只要她答应,他就代她出面去周府退婚。”
于娴娴:“……”我直呼好家伙,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好难。
桑枝:“接下来怎么办?”
“等。”于娴娴敲敲桌子:“等闵香伶点头答应嫁给卓洪,等他们开始筹备婚礼,我就把他的金龙令收回来。然后去找皇上求旨,给周运祥连升三级,让他变成世袭王爷。”
桑枝:“……”你好损,我好爱。
周运祥看着卓洪退回来的聘礼,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卓洪自诩抱得美人归,对手下败将尚算大度:“侯爷,伶儿自诩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侯府,之前算是一场误会……”
周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字都懒得说。
她已经听说闵香伶的真实身份,对于府上曾把一个青楼女子当成座上宾感到无比羞耻。后宅大院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这事恐怕已经连夜传遍了京城。堂堂侯府差点八抬大轿娶了个青楼女子,简直贻笑大方!
老侯爷面子薄,已经被生生气病了!
可她再多的火气,此时也只能忍着,因为卓洪腰间佩戴龙令,不管这龙令从何而来,她都不想招惹它背后的人。
卓洪继续说:“除了原本的聘礼,在下自备了一份薄礼,算是替伶儿赔个不是。”
周运祥脸色更难看了,对卓洪送来的银子视而不见,只是把提前写好的退婚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直接端茶。
卓洪也不自讨没趣,拿起退婚书,一拱手:“那就不打扰贵府了。”
说完,满面春风地从周府离开。
他出来时,背后还被人扔出来一箱银子,正是他备的那份赔礼。
九霄阁内。
卓洪笑意盈盈:“这次能把凤翎寻回来,多亏于天师帮忙!”
于娴娴一边嗑瓜子,一边翻着他拿回来的退婚书:“你居然还带了银子去补偿周府?这是一点面子不给周府留啊。让周运祥收情敌的钱?堂堂大男人,受得了这种羞辱?”尤其周运祥还是书生,心高气傲的。
卓洪笑着抿茶:“是我考虑不周。”
于娴娴瞥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卓洪算是默认了,毕竟凤翎差点跟周运祥成婚,他这老醋坛子也受不了。
“既然事成,说好的谢礼不会少,龙令也还给于天师。”卓洪把金光灿灿的龙令取下来,双手奉上。
于娴娴收下了,又说:“我听说你打算在京城完婚?你们的婚期不需要我给算个良辰吉日?”
卓洪答:“伶儿说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我们自己选个喜欢的日子便可。”
于娴娴偷笑,看来闵香伶是对九霄阁的算命有心理阴影了,连合八字、算吉日都能省。
她故意调侃他:“你们这婚礼仪程真简单,若不是还愿意发帖请请我们这些好朋友,真像私定终身似的。”
这话刺到了卓洪的痛处,他这次结婚是打算先斩后奏,没敢去江南请自家父母。
“婚礼排场我一定不会亏待伶儿,至于我父母那边,都是一家人,我早晚会劝服他们的。”
待卓洪离开,绿腰凑上来:“师叔,闵家一女二嫁的事城里都传遍了,之前您也说闵香伶居心不良,既然如此,怎么眼看着卓公子跳入火坑呢?”
她又补上一句:“毕竟卓公子虽然人蠢,但还算善良。”
“噗,”于娴娴笑得把瓜子皮喷出来了,“你这句点评真精准,他虽然善良,但是真蠢啊!”
只能说,不论男女,恋爱脑附身的人,眼都是一样的瞎。
她拍拍手站起来:“当然我不能见死不救,绿腰,你去备马车,我们进宫面圣。”
第717章 帝尊要辞职?
天气日渐炎热。于娴娴进宫时虽然不用穿朝服,但里外三层基本的套衣是不能少的,因此从马车上下来,已经大汗淋漓。
果然习惯了空调的现代人比古人更加不耐热。
于娴娴这次进宫没有提前通报,到书房门口才听大太监说,皇上正在里面与帝尊议事。
“师父何时来的?”于娴娴压低声音问。
龙卿最近躲她躲得紧,连晚上在他山顶上堵人都堵不到,关于他叫她“囡囡”的事,到现在还没问清楚呢。
龙卿越躲表示他越心虚,说不定已经找回了些记忆?
孙公公答:“帝尊大人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吧,想来……”
“不不不,我在偏殿等一会儿就好。”
孙公公点点头:“如此,那这边请。”
于娴娴进了偏殿,这里虽然侍女、太监很多,但她要做什么也没人敢拦。何况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放下了茶杯在偏殿里走了走,走着走着就离正殿进了些……附耳去听,隐约能听见几句交谈。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太难办了,先生,不是我要为难您,实在是元夏开国以来,还没帝尊在世便退位的先例……”
于娴娴:?!
于娴娴:什么情况?龙卿要辞职不干了?!
于娴娴:那九霄阁谁来接班……不会是我吧??
龙卿:“可我确实难当重任。”
年轻的皇帝有些急躁,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声音也有些高:“先生,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您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非要瞒着我?我听说前些日子您的修为陷入瓶颈,难道是与此有关?”
龙卿闭口不言。
夏志:“又是这样,问您退位的缘由,您又不说,要我怎么向大臣交代?”
龙卿:“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我如今提出来,只是让你心中有数,并不是即刻请辞。另外,于娴娴天资聪颖,机敏勇敢,可以胜任九霄阁阁主一职。”
于娴娴:大可不必。
若不是穿着龙袍,夏志恨不得原地耍小孩子无赖,可此刻也只能焦灼地在原地来回踱步:“这件事我不批。”
龙卿不置可否。夏志:“既然不是即刻请辞,先生先回去休息,容我考虑考虑。”
龙卿:“此事不可让于娴娴知道。”
夏志表示了然。
龙卿悄无声息离开了。
于娴娴故意在偏殿里等了一会儿,才在孙公公的带领下去正殿面圣。
夏志刚送走师父,又迎来师姐,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师姐可有事?”
于娴娴开门见山:“听说近日到了四年一旬的官员大考,陛下正在为此事忙碌吧?”
“是啊……”夏志头疼的样子可不是装的,元夏国有祖制,在任的官员每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由吏部对各级官员任期内的表现进行打分,汇总至皇帝面前。
皇帝要根据打分表,对官员进行褒贬奖罚。由于元夏地广人多,官员也人数众多,皇帝遇上这种时候总是忙的不可开交。
忙碌倒是其次,涉及到升迁的事,难免会滋生权钱交易,这对年轻的皇帝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不过师姐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于娴娴答:“吏部的人已经奔赴各地,巡察地方官员的表现了吧?据我所知,西北尚未派遣吏部的人过去?”
夏志:“西北是边防重镇,原定了吏部尚书亲自去的,没想到他年纪大了,在路上一病倒,耽误了正事。吏部四品以上的官员均已派出,四品以下的官员恐怕会在西北重臣面前丢了立场,所以……”
于娴娴:“所以西北的考核就被耽搁了。陛下,我这有个好人选——和远侯府的世子,周运祥。”
第718章 为恋爱脑的男人操碎了心
“周运祥?”夏志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甚至连和远侯府都记不太清楚,毕竟封侯还是先皇在世时做的。
于娴娴:“说个别的也许你能想起来,之前科考中了进士的那个周公子。”
“哦,倒是有些印象,他应该是考取功名后刚继承袭的位子吧?”
“没错。”
夏志隐约记得,周运祥斯斯文文的,并不怎样显眼:“师姐为何突然举荐他?虽然承袭侯位,他一介书生,恐怕也是镇不住西北将士的。”
于娴娴:“他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特别擅长计算,俗话说行军打仗拼的就是国力,是钱财。兵马粮草、铠甲饷银、工防堡垒……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串串的数字,让周运祥好好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个门道。”
这一点原著中也有说,在《黑莲花:爵爷初见倾心》中,作者给男主加了一个具有心算能力的人设,这个闪光点在周运祥后期事业开大的时候才意外展露出来,于娴娴此时不过是提前点明而已。
夏志:“师姐这么有信心?这可是国事,不能儿戏。”少年皇帝难得显出严肃的表情。
于娴娴:“我会同他一起去,暗中随行,助他成事。”
“为何?”夏志表情更加凝重:“师姐莫不是对他心生好感?”
于娴娴翻了个白眼:“……就他,能跟师父比?”
夏志:“……”不能比,不能比。
于娴娴:“总之这件事我保证办得圆满,陛下若是信得过我,便立刻下旨吧,宜早不宜迟。”
夏志显然还有些犹豫,端起茶盏拧眉思考。
于娴娴只好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对外面宣称帝尊大人要辞职……”
“咳咳咳——”夏志刚入口的茶水立刻喷出来,“你你你……”
于娴娴挑眉指了指方向,表示自己刚才在偏殿都听见了。
夏志:“行吧,周运祥的事我准了。”
于娴娴眉开眼笑,给皇帝行了个大礼:“谢陛下——!”
夏志:“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问你,先生要退位这事到底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