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严绮云踩着康熙容忍的度,大部分时候都会推掉,只画过两三次。
还别说,学会拒绝后,康熙反倒是习惯了他的要求严绮云不会全部应下。
裁剪好的空白画卷铺开,用镇纸压平,然后她开始用特意烧制的分格瓷盘开始调色。
如今的彩色颜料多半都是矿石所制,流程复杂成本高昂,便是严绮云都是使了不少银子才弄来色彩这么齐全的颜料。
一旦提笔开画,那可是轻易不能擦的,落笔无悔。
练了近二十年书法对画画也不是完全没帮助,至少她落笔一气呵成,笔下线条流畅,很快便勾勒出大婚现场那热闹的轮廓。
即便严绮云效率不差,这么大一副画,也足足花了小半个月才完工。
胤祈大婚后没多久,比他小几天的胤禩也大婚了。
和胤祈不同的是,胤禩的嫡福晋是很早就定下的,那会儿明明前头还有不少没有被指婚的阿哥,最后还是越过了其他人,把郭络罗氏指给了胤禩。
主要是因为将郭络罗氏指婚给阿哥是康熙对她家的恩典,可她父亲明尚额驸因罪被判了监斩候,类似胤祈这种母亲和自己都受康熙偏爱的阿哥,自然不会被指这桩婚。
最终就落到胤禩头上。
八阿哥大婚严绮云没有去参加,只让人送了礼。
准确的说,只要是在外头阿哥们自己的宅邸举办的大婚宴,严绮云都没有去参加,可以说是一视同仁。
谁让康熙儿子太多,严绮云虽然喜欢往外头跑,但是却不包括婚宴这种麻烦还有可能被人灌酒的场合。
不过她这回没去参加,却错过了一场“大戏”。
按理说到了晚上八点多,去参加婚宴的娘娘们该回来了,但是这回不仅去的人大多都没回来,康熙还派了赵昌急匆匆的从宫里太医署叫了足足四个太医出去。
严绮云收到消息后也是难得的有些焦虑。
她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估计要给如今的格局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婚宴是在宫外的八贝勒府,今天没去参加宴会的人里头,严绮云大约是为数不多意识到应该出大事了的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在宫里消息这么灵通的。
可惜,暂时也就仅限于宫里。
准确的说,越是没有消息传回来,那这件事情就越大。
原本自打严绮云有空间后睡的就越发早,晚上有大量时间都在空间里头消磨,今儿严绮云却实在是放不下,洗漱完后就一直坐在书房拿着纸写写画画,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可惜,眼看着快落钥了,不仅康熙没回来,其他去参加婚宴的嫔妃和小阿哥小公主也没一个回来的。
那可是整整四个太医一起出宫,需要救治的那个人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
说句不好听的,她心里和面上这会儿很在意康熙的安危,因为对她和胤祈来说,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康熙该死的时机。
然而她暂时不能做什么,因为康熙很忌讳别人窥探他的行踪,所以她知道了也得装作今天准时睡下,没发生的样子。
宫门落钥,严绮云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睡下。
第二天严绮云比平时醒的要早很多,心里头压着事情根本就睡不住。
按理来说是比平时该给她请安的时间要早小一个时辰,可外头已经有好几个嫔妃的宫女等在外头,只来了宫女本人却没有来,那就是告假的意思。
严绮云在这种小事上是很好说话的,一个月请十天假以内她都没意见,只要提前派人来送假条就行。
没错,她不强求每天都要来,事前事后都不深究为什么请假,但是假条她会留存。
有特殊情况,比如说怀孕亦或者是生了病,直接请长假不来请安她都没意见,看着比从前佟佳皇后那时候要随性的多。
不过到底要留存记档,即便严绮云也不会事后一起算账,但是宫里规矩森严,和后世去学校可不一样,这种情况下,请假的人反倒是少了。
再加上宫里无聊的缘故,请安能聊聊八卦,打打嘴仗,因而很少有人一直不参加请安活动,而且不来给严绮云请安,也得给皇太后请安,逃避不了一辈子的。
“主子,今儿来请假的大多是昨天去八贝勒府上参加婚宴的娘娘。”韶月在外头一一收了假条,对严绮云说道。
她们给的理由也差不多,昨儿回来的很晚,差不多凌晨两点才回来的,根本起不来,所以请假。
“有没请的吗?”
“有,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都没请。”
有资格出宫去参加阿哥婚宴的,除了生母外,再不济都得是个嫔位,这么一算今儿包括八贝勒的亲娘卫嫔都请假了。
严绮云觉得应该不是起不来所有请假,毕竟自打她用上请假条后,轻易不会有人用这种理由请假。
“成,你和之前的收到一起就是。”严绮云说完,让人把洗漱用品留下,她自己在屋里收拾。
永寿宫的宫人也早就习惯了她不怎么爱让人近身,反正她们主子有一双能写能画,也能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巧手。
跟在严绮云身边,看似要做的事情好像变少了,这种伺候的活很多严绮云都能自己做,可是她们的压力其实一点也不小的。
因为严绮云对宫人的要求和别的娘娘也不一样。
别的娘娘只要求宫人伺候的妥帖,而在严绮云身边,那是要学些真本事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层出不穷的人愿意往永寿宫挤,谁不知道永寿宫出来的宫人都认识字,算数也快,而且放出宫后严绮云还会让人照应几分,也比别的宫女更好嫁。
这几年下来,她们也都学会了踩点,到了请安的时间,才很快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严绮云注意到,虽说没有请假,但是宜妃和德妃化了较重的底妆依旧看着一脸倦容。
这算算时间,两点回来,收拾一下再睡,估计睡不到四五个小时就得起来,精神状态确实不容易太好,最重要的是……她们也许昨儿根本就没睡。
不过从她们还能来请安也能看出来,应该不是康熙病了。
“我听温贵妃的宫女来请假说,昨儿你们近寅时才回宫,怎么闹得这样晚?”严绮云直接借着其他人请假作为借口,问宜妃和德妃。
不管是看着大大咧咧直脾气一点的宜妃,还是一贯温和娴静的德妃这会儿都没立刻回她,而是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才在严绮云平静却颇有压迫性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
“昨儿胤禩大喜的日子,大约是孩子们太开心,便喝酒有些喝过了,保宁身子不适,太医一直在诊治,丑时情况稍微好些了,我们才同万岁爷一块儿回宫的。”
德妃说完后,宜妃也跟着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不就是佟佳皇后之子胤祚后来改的名字?
可他不是身体一贯孱弱吗,严绮云闲来无事也看过很多人的脉案,其中就有保宁的,太医好像曾经明令他不许喝酒的!
一个平时不怎么能喝酒的人,在胤禩的婚礼上饮酒过度,以至于危及姓名。
别说严绮云了,就连一些入宫晚,很多内情不知道的嫔妃都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德妃说的拿吗轻描淡写!
第174章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饮酒过量呢?保宁阿哥不是一贯身体不太好的吗?”严绮云仿佛没有听出其中内涵的深意一般追问道。
德妃和宜妃见状便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来,宜妃接话道:“这臣妾便不知道了,当时我和德妃都在女眷那边,不是很清楚缘由。”
这话由一贯直脾气的宜妃说出来,确实让人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德妃见状也附和了一句:“因着情况紧急,除了胤禩府上的医者外,万岁爷还叫了宫里头的太医,保宁病的急,我们都很担心,贵妃娘娘也被吓得身体有些不适呢,后头我们便陪着万岁爷一直等到保宁阿哥情况稍微好些了,才回宫来的。”
虽是轻描淡写几句话,但是也完全能想象到一些当时的情况。
都说到这份上,严绮云再追问那就不是装傻,而是真傻。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说道:“既然如此,你们昨儿回来的也晚,若是没什么事儿,便早些回去歇一歇吧,再晚些胤禩还要带八福晋进宫请安呢。”
宫里头大部分的规矩,没有康熙发话,那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包括这婚后第一天的请安,若是没有康熙开口,即便婚宴上出了大事,今儿的流程还是得走。
准确的说,没人比八阿哥更希望这一套流程规规矩矩的走完,否则也会让他陷入一个稍显尴尬的境地。
听严绮云这么说,德妃没有开口,但是宜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看她的样子,严绮云便猜着……八阿哥怕是要成为那个“特例”了。
果不其然,这边人还没散呢,那边李诚就紧赶慢赶的带来了康熙的手谕,意思就是今儿新福晋进宫请安的流程暂时搁置。
其他人散去后,严绮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乾清宫探一探康熙的态度。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不该去探台风眼的,可谁叫她和康熙情深的人设立的太牢固呢,都这些年了,总不能临到了关键时刻把人设崩了吧。
而且她确实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她在宫里各个紧要位置安排的自己人不少,只除了康熙身边。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这么做。
有一点她心里是门清的,自己如今的权利本质上是来源康熙分薄出来的权利触角,而在皇权君权的天然威慑力下,即便握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是有可能被背叛的。
更何况严绮云也做不到握着相关人员的身家性命,这种情况下去“窥视帝踪”,这个帝还是用这个引子连亲亲太子都能废掉的康熙,她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
至于其他地方安排的人手倒是还好,甚至很多人康熙都知道是严绮云的人手。
不过这方面他就不在意了,反正最上面都要听他的,而后宫之主没有自己亲信才奇怪呢,在康熙心中严绮云一直都是有能力有手腕的女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他有情。
甚至于在康熙心中,大概严绮云是在意他大于在意儿子呢。
没办法,谁叫康熙从来没见过最真实的胤祈和严绮云,也从来没见过母子俩真正背后相处的模式,他眼中的母子二人如果以这个时代的“母慈子孝”标准来看,其实是不太合格的。
自打胤祈从永寿宫搬出去,严绮云表面看就不像其他娘娘一样神思不属,也不再事无巨细关心孩子是不是吃饱穿暖了。
对于胤祈的婚事也不是特别的急迫。
别说在这个时代,即便放在后世,这样的父母乍一看都是有些不称职的样子。
主要是自古以来刻板印象如此,严绮云对于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掌控欲反倒是成了一件让绝大多数人理解不了的事情。
而胤祈更是很少把什么关心母亲,为母亲做些什么什么的提在嘴边,只有真的关注过的人才能发现,这方面他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一些。
而且他的孝心很多时候也不体现在贵重礼物上面,因而在很多人看来约莫也就不太有“分量”。
作为一个父母都在他很小就没了的人,康熙自然也就更不理解,私下里这对看着不算亲厚的母子实际上是情分远远超过绝大部分的母子。
严绮云的母爱不是那种会给人带来巨大压力,抱有巨大期许的母爱。
而胤祈这样信任并且能和严绮云保持一种互相不会太有压力的母子之情,自然完全不是因为血缘,不然他和康熙为什么不这样。
血缘是纽带,教育方式和性格,以及能不能相处得来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父母与子女。
早上的请安一散,严绮云便去乾清宫求见康熙了。
这一到书房前,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只会比想象中的更大。
从太子大阿哥到这会儿才十岁出头的十三阿哥,所有这次去了婚宴的阿哥们全跪在书房门口,就连刚刚大婚完的胤禩也在其中。
这大约也是原本的流程走不了的原因,新郎人还在这里跪着,身上大婚的吉服都还没换干净呢,在众阿哥中间也是格外的显眼。
他的倒霉程度大约也就只比保宁好一些。
见到严绮云过来,不少人甚至包括太子都稍微有一丢丢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们没有见过太多严绮云和康熙私下相处的场景,但是康熙如今确实在严绮云面前会收敛一些情绪,大约也有可能是严绮云哄的好。
所以严绮云一来,不少人都盼着严绮云能让康熙稍微消消气呢。
不过碍于不知道是一起在被罚跪还是在给什么人求情,这会儿也没人敢同严绮云说话,不过严绮云注意到,胤祈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忐忑的。
以他的表情管理水平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因而他必然是故意表露给严绮云看的。
胤祈看似没有说话,严绮云却对进去后要面对的情况有了些心理预期。
如果他是平静的,就证明康熙这会儿的情绪严绮云完全能应对,如果他皱着眉头,就意味着他认为这个时候严绮云过来是不太好的。
现在这个忐忑的表情,就是他自己也不好判断是好是坏。
至少对他们母子来说,情况并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管怎么样,康熙都没迁怒到一个根本昨天都没去的严绮云身上,因而通禀后没多久,她就被请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看见康熙正在批折子,还是脸上带着情绪和薄汗那种。
即便有人打扇子,也能瞧出来,这人烦躁的很。
这么看着,康熙有点像是个npc一样,每次刷新在书房都是在批折子,不过他确实勤于政务,如今因为年纪上来,身上毛病也多了不少的缘故还比从前怠政一些。
却依旧算得上一个勤勉皇帝,虽然勤勉也不代表活干的效率高就是。
“万岁爷,可要歇歇,饮一盏凉茶。”大夏天的,即便宫里会用冰,但是自从康熙身体每况愈下后,早晨就用得少了。
康熙闻言,搁下笔后便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吧!”
很难得,他在严绮云这样开口便有些不留情面的直接说话,从前即便他对严绮云的来意很多时候都心里有数,也不会这样直白的。
“赵昌,端两杯凉茶上来,皇贵妃不喜欢太苦的,多放些糖。”说完后,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确实很冲,便找补了一句。
她们常喝的凉茶确实不完全是饮品,是太医特意调配的消暑配方,味道上和严绮云自研的饮品是完全没得比的,不过确实消暑效果好一些,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她本身是不太喜欢苦味的,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可即便如此,对凉茶甚至有些嫌弃的严绮云,一到夏天宁愿多放些糖,也会喝些凉茶。
喝完确实火气散去些,再加上康熙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被怒火支配,现下已经好了一些。
“万岁爷,臣妾实在是有些担心,这外头乌泱泱跪了一大片,您昨儿回来的也晚,太医之前也说您要好好休息,头疼才不会轻易再犯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康熙就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还别说,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头疼了呢。
严绮云便起身,走到他边上道:“臣妾给您揉一揉吧,应当会舒服些。”
虽然她本身就懂这方面的穴位,但毕竟是私下偷偷学的,为了明面上能拿出来,康熙头疼刚犯后没多久,她还特意找医女来教过她相关的手法呢。
要不怎么这么多年,满宮上下,甚至胤祈大部分时候都没怀疑过严绮云的心意呢。
这方面她一贯是能做到言行如一的。
严绮云手上是有力气的,再加上又是正经医者按摩穴位的手法,不过半分钟,原本就单凭一股子怒气撑着的康熙放松下来后,那倦容也就上来了。
“好了好了,你也歇歇,再按下去朕可要睡着了,昨儿的事你听说了多少?”
“只听德妃和宜妃说,昨儿回宫的时候已经快寅时了,还叫了四个太医去医治保宁阿哥,说是过量饮酒,臣妾还有些吃惊呢,他的身子不是不能饮酒的吗?”
虽说康熙叫她歇,不过严绮云说话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而康熙也没说第二遍。
“还不是这些孽障,连你都知道他喝不得酒,偏生又要硬劝,半分对兄弟的关心也没有,我瞧着他怕是在一些人眼里碍眼极了。”
这样了他都碍眼,恨不得除之后快,如今他年迈了,焉知下一个碍眼的人不会是他呢?
说实话,他比谁都清楚,保宁曾经嫡子的身份有多膈应保成,可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太子竟还这般容不下,他眼里到底能容下谁?
如今朝堂上对太子的吹捧可快赶上他这个皇帝了,一应地位用物规格也就比他这个当皇帝的稍微差一些,甚至有些地方比他还要奢靡。
前些日子还收到消息说太子和朝臣彻夜饮酒,没有回毓庆宫。
别看同样是对兄弟动手,太子之前意图打胤禩却打成了颇受康熙宠爱的胤祈都没有这次更加让康熙心寒。
说到底,他对保宁到底有几分亏欠,而这份亏欠本身就是因他要稳固太子地位而产生。
这等同于在打康熙的脸,告诉他,你为太子做的这些,他好像根本就没有领情,甚至心里头还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在明知保宁不能喝酒的情况下,还要灌酒,不是要他命是什么?
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容易一路跑偏,更何况是康熙这种多疑性子的人,于是这心里头又开始犯旧账了。
还是那句话,即便他一开始对胤礽的好是没有别的想法的,但是随着太子成长起来,他渐渐年迈,结果是注定的,只是早或者晚而已。
这种话严绮云还真不好接,半晌半晌也只说了句:“万岁爷,有时候和孩子们,还是得敞开心扉的说说心里话才是。”
不是她不想装傻充愣,主要是康熙不会信她没听懂。
说实话,康熙和太子离心对胤祈夺位是有很大帮助的,但是严绮云却依旧不怕这个提议会让他们父子恢复从前的模样。
裂痕已经产生,性格早就成型,碎掉的镜子再也拼不回从前的。
即便康熙愿意和太子敞开心扉,太子会信任他这个行为吗?
怕不是要以为康熙又换了花样折腾儿子呢。
“这话你从前也说过,我同他们不是没聊过,可也就好了一段时日,便又恢复了过去的模样,根本没用,况且你和胤祈也没能做到吧。”约莫是有些不服气,康熙最后还嘴了一句严绮云。
很显然,他心里依旧是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的,他只会觉得是太子有问题,领会不到他这个当父亲的苦心。
虽然太子也确实够呛能领会就是。
严绮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别以己度人,你怎么知道我和胤祈能不能交心呢,你配知道吗,但凡你心里胤祈能比得上太子一半,都不会注意不到这些的。
最终康熙被严绮云按摩头上的穴位按出了睡意,决定去补一觉,外头跪着的那些,按照康熙的原话就是,保宁什么时候完全清醒,他们就什么时候再起来。
确定了,是一起被罚,不是给谁求情。
康熙去补觉了,严绮云也没走,找了本书守在外头,昨儿没在现场,今天这种时候她可不能再离开了。
第175章
康熙约莫昨儿回来就没怎么睡好,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外头也就实打实跪了两个时辰,这还没算上严绮云来之前的时间呢。
这瞧着外面的日头眼看着也起来了,严绮云在窗边看了一眼,虽说皇家人逢年过节红白事都少不了跪跪拜拜的,但是这顶着大太阳,连续跪这么久肯定是要出事的。
不说严绮云自己也心疼儿子,就是康熙自己醒来,发现这些儿子里面跪坏了几个,估计自己心中也要后悔。
正当严绮云犹豫怎么想办法把康熙弄醒还不牵连自己的时候,昨天被安排去给保宁治病的太医回来了一个。
严绮云看着他的表情可不太好,顿时放下书,脑子里面那根弦便绷紧了。
因为康熙睡前便嘱咐了,有保宁消息便把他叫醒,所以严绮云也不用纠结找个什么借口了,直接去把人给叫醒。
康熙是没有什么起床气的,毕竟成天一群不一样的人围着他转,可这回严绮云叫他的时候却是不敢放松的。
“万岁爷,太医署那边来回禀了。”严绮云尽量叫人的动静小一些,不至于一惊一乍。
本身之前康熙就没怎么睡好,这一觉睡得还是有些沉的,严绮云叫了几次他才眼皮微颤的睁开眼睛。
“有消息了?”虽然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严绮云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康熙一觉醒来下意识还是追问起来,可见他睡前也惦念着这件事儿呢。
严绮云闻言便连忙点头,道:“是,陈太医在外头求见。”
“让他进来!”康熙也顾不得自己刚刚睡醒,形象还有些凌乱,说完之后,便立刻起身,随便拍了拍衣裳,便去外间等着听太医的回禀。
进来的陈太医是太医署医术最好的太医之一,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那一批太医。
严绮云瞧着他面上可没有什么喜色,情况约莫是不太乐观。
这陈太医大约是抱着死的心态来的,虽说康熙不怎么会杀太医,但是气急了一切皆有可能,而众所周知,太医署本身就是典型的家族机构。
很多时候,那种出名涨脸面的事情,老医官会提携家中晚辈出头,但是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却是少有让年轻人出来的。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而言,后继有人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胤祚如何,可是醒来了?”情急之下,康熙连从前的称呼也是脱口而出。
也是,自打他给这个孩子改了名字后,就再也没有特别关注过对方,也许他心中都并不是特别认可“保宁”这个名字。
怎么说呢,这一家子,大部分男人相处到这个份上,性格估计都扭曲到要打结了。
听康熙这样问,陈太医连忙扑腾一声,五体投地的直接跪伏在地上,道:“请皇上赎罪,奴才已经尽力而为,保宁阿哥怕是不好了!”
这话说的,康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大阿哥立住以后,他后来生的孩子基本上都养住了,可以说,如果保宁真的没有救活,那这就是他这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承受丧子之痛。
“怎么回事,昨儿朕离开的的时候,不是说情况已经有好转了吗,怎么半日的功夫人就不行了!”康熙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嗓子几乎都有些劈叉。
乾清宫类似这边情况紧张的时候,一般都是安静的不行,更遑论今天外头还跪着一大片阿哥呢。
这般寂静下,康熙这一下提起的嗓音就清晰的出现在了每个阿哥的耳朵里面。
反应最大的就是太子了,原本就有些忐忑的他见状更是整个人都有些颓然了,
他虽然行事张扬,很多时候也不管不顾,却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傻子,当然知道……从前的他再怎么作都是不伤及根本的,可若是这回保宁真的死了,他也绝对是要少一层皮的!
即便他不想陷入太被动的局面,可如今却由不得他。
哪怕是曾经在心中无数次希望过保宁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无论如何不该是因为他!
可以说,现在最希望保宁没事的人,除了康熙就是太子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一对亲父子呢。
太医在康熙的威严下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继续说道:“原本是用重药吊住了性命的,只要人醒来,再好好调养一番,虽然身体比不上从前,但是保住性命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快点说啊!”康熙连声催促。
太医不敢在犹豫,连忙继续说道:“可是保宁阿哥醒了以后,虽说是有些清醒,却只一味的喊疼,后来便越发的没了心气,最后连药也不肯喝。”
“他这是……”康熙听完后,顿时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一般。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是随着太医的话音落下,康熙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阿凌临终前的模样,保宁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如今已是心存死志了呢?
严绮云闻言也是面露不忍之色。
作为一个医者,她在医学生模拟空间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病患,即便是一些来看病前看着就强大的肌肉大汉,亦或者是心智格外坚毅的人,最终无一不是在病痛的折磨下形销骨立。
病痛本来就消磨人,而保宁是个打从一出生起,就在和病痛坐斗争的人。
好不容易一条命吊着,却又遭了这样的罪,按照太医所说,即便是活下来,身体也大不如前,他从前那是什么身体,还大不如从前,想想就觉得吓人。
况且……他这一生,真的有感觉出什么快乐来吗?
“摆驾,去胤禩府上!”康熙虽然情绪起伏极大,却仍旧二话不说的做出了决定。
保宁是在八贝勒府上出的事,自然也不好挪动,如今还在他府上呢,这要一个闹不好,那就是妥妥的红事变白事。
严绮云见状,也连忙跟上,道:“我和万岁爷同去!”
说完,她还抓住了康熙的手,仿佛在借此传递给他一些自己的力量一般。
不得不说,如果是严绮云的话,康熙确实能感受到一些安心来,她一贯是有这样的魔力。
出门的时候,康熙就看见被他遗忘了的一大片儿子,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仍旧生气,但是看着儿子们个个晒得脸色发红的模样,心中还是明白利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