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绮云面前便摆着七八张的画像以及这些姑娘的信息。
瓜尔佳、富察、叶赫那拉、钮祜禄等等,都是满族大姓。
这些姑娘从十七岁到十二岁都有,基本都是三品以上大臣家里的女儿,以胤祈如今郡王的身份,若是福晋家世太差,旁人还要以为康熙对他有什么不满呢。
钮祜禄氏是温贵妃家里的侄女,先不提她只有十二岁,单是她的身份就足够严绮云先排除她。
实际上,这个应该是典型陪跑的,三个对七福晋人选有话语权的人都第一个先拿他出去。
其次是叶赫那拉,单听这个姓氏可能很难判断,但是一说他们家最有名的就很耳熟了。
纳兰明珠就姓叶赫那拉。
虽然不是他的女儿或者孙女,却也是他本家的后辈。
他同大阿哥牵扯至身,虽说胤祈已经和太子交恶,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靠向大阿哥。
即便纳兰明珠已经是朝堂上的边缘人物,但是他这个人本身却并不简单,这些年一直在试图重新走回权利中心。
康熙虽未对他再次委以重任,但是态度还是微妙的,有些活也会叫他去做。
而他为大阿哥的奔走虽然再没敢放在明面上,但是私下也没少打边鼓。
虽说他不能代表所有“叶赫那拉”,但是胤祈并不想给大阿哥任何一点相关的信号。
几番商议后,最后初步定下了富察马齐的大女儿和领侍卫内大臣瓜尔佳苏勒达的幺女。
二人都是实打实的实权官职在身,可以说很有力的外家,而且两家和目前大阿哥和太子两派都干系不大。
苏勒达虽然也姓瓜尔佳,但是和太子妃的瓜尔佳干系不大,而是早些年被康熙亲手诛杀的鳌拜一系,只是康熙并未赶尽杀绝,若是有本事的后辈也依旧被重用。
怎么说呢,这两位备选福晋家世确实不差。
不过倒是也正常,康熙给儿子选的福晋基本上没有家世太差的,虽说外家也是皇子的助力,可是满族大姓姻亲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而且在康熙看来,他儿子不管怎样的那都是好的,这方面确实胜过后世很多家长一大截呢。
从大阿哥到他,也就只有五阿哥胤祺给指的福晋家世比较差。
原因也比较复杂,即便康熙不喜欢这个不算太聪明的五儿子,也不至于给他挑一个家世这么差的福晋。
旁的不说,和其他兄弟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福晋实际上是皇太后做主的,一个也是告诉康熙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扶持皇子偏向科尔沁的意思,再一个是为了让胤祺远离那些他并不擅长的争斗。
康熙这个卷王本就说不上多疼爱这个不算聪明的五儿子,再加上又是皇太后自己开的口,并不好拒绝,于是也就应下了。
可以说,这婚事一定下,那些腥风血雨的争斗就和他没有一文钱关系了。
康熙和皇太后的默契,最后受伤的只有胤祺和未来的五福晋。
这嫡福晋定的他格外没脸,因而还未大婚,他就为生下了长子的庶福晋刘佳氏请封了侧福晋。
可以说直接明摆的表示自己不喜欢这个嫡福晋,而康熙这个偏心眼子出于对儿子的一点小小愧疚,也就遂了他的意。
说实话,站在严绮云的角度,这桩婚事怎么看都挺窒息的,可惜不管是胤祺还是宜妃,都没那个胆子去反抗太后和康熙,只能咽下。
既然定下了二选一,严绮云自然要见一见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甚至不要找什么特别的借口,只说素有贤名,想见一见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不过严绮云不仅自己要见,也会安排胤祈和两位姑娘就见一见,她也在边上的情况下也没什么不妥当。
两位姑娘的画像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严绮云对这会儿的画像实在是缺乏一些判断力,在没见过真人的情况下,很难通过画像想象出一个人的模样。
但是瞧着画像,两位姑娘模样都还算是周正。
富察家的姑娘今年虚岁十六,和胤祈一般大,本来是上回大选要参选的,可惜着凉了,正好那会儿年纪也不大,便干脆在家准备三十七的大选,算起来到时候也就十八岁。
以她的家世,反正不愁嫁。
而瓜尔佳氏的姑娘小两岁,上回大选都不到年纪,本身也要下回再参加大选的。
反正不管是选哪个,今年都是大婚不了的,因为满族规矩,所有秀女即便提前定下,选秀那一遭还是要走。
之前也说过,选秀在清朝并不单单是为了给皇帝选美女,也有人口普查的作用,因而即便是皇帝也很少在这方面破例。
说句不好听的,对他们而言,反正天家皇孙贵胄不缺女人,大婚晚一些又有什么影响,姻亲定下,那联系就天然存在。
严绮云看久了也烦的很,本来应该是胤祈自己选,选好了她作为父母把把关就行了的事情,偏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怕康熙乱搞,她也就只能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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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们见面的机会很快来了,正值入秋时节,夏日病了一场大好后康熙也有些不服老的犟种心态,准备带上儿子和老婆们去南苑跑马打猎。
不同与会蒙,这南苑行围次数多了,如今也算是京城贵族们的交际场合之一。
严绮云便以自己的名义将两家姑娘都一并邀了去,当然……为了安全着想,也邀请了她们家里其他的未婚儿郎格格陪同。
只当是一场普通的娱乐活动,这样即便是没有选上的一方,也不至于闹的太尴尬。
“你对未来福晋有什么要求?”严绮云好奇的问道。
说实话,她从前不太关注儿子这方面的私生活,往后大约也不怎么会管。
不管他往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后院佳丽三千严绮云都不打算多管,毕竟时代背景如此,她没立场,不如眼不见为净。
说来好笑,写下这句词的人,其实自己也没做到就是。
反正别的不说,她是体面人,恶婆婆的做派反正是不可能的,想想她就要不寒而栗。
听她这么问,胤祈也有些说不上来,他平时要操心的事情多,其实不太考虑这方面。
但他也不是会敷衍问题的性格,从前没有想过,那这回被问到他也就摆正心态的想一想。
婚姻是大事,如今自己有得选时不细细思量,难不成等往后再来怨怼?
“儿子喜欢行事大方些的姑娘,最好能多看过一些书,懂些道理却不死板。”
严绮云便记在了心里,道:“到时候额娘会帮你多加留意的。”
也就是南苑植被比京中密些,倒舒服许多。
行围这种事情,严绮云向来的积极参与,哪怕她现在已经三十六岁,可心态好加上保养好,每日健身锻炼都让她格外的年轻。
胤祈如今才十六,却长了个高个子,差不多一米八,这年纪往后甚至还有得长。
两人站在一块儿像姐弟倒是不太像母子。
今儿严绮云没穿她那一身华贵精致的日常打扮,而是穿着方便活动的骑装和靴子,手持去年宜尔哈送她的新鞭子,翻身上了马背。
马儿也是宜尔哈随送蒙古商品进京的商队一块儿送来给她的。
这些年,她们这份半路出家的“母子之情”却是一直好好的延续了下来。
到了营地,便见那边已经有许多人在迎接了,正是这回被康熙以及诸位娘娘们邀请而来的人。
“奴才富察芷宁参见皇贵妃娘娘。”
严绮云收起鞭子进自己帐子前,就见已经有个女子在账前等候,她也穿一身方便活动的旗装,并没有因为这次是要见她而打扮的过于隆重亦或者不合时宜。
十六岁的小姑娘身高一米六左右,长着一张可爱讨喜的娃娃脸。
说实话,都是十六岁,外表看起来比胤祈幼态不少,请安的动作也大方,不过正常大臣家的格格都是常年交际的,很少有太过于畏缩的性子。
“起来吧,随我进去坐坐。”言罢,严绮云随手自己掀开帐帘进去。
这大帐虽然只是作为简单休憩之用,可里头的用物摆设却是一应俱全的,她们一进去立刻就有宫人摆上椅子和热茶。
随后还有冰盆拿过来,不过没放太多,只作稍微散热之用。
“今儿天气倒是不错,跑马很舒坦。”严绮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便找了个话题。
虽说旁人见她不会紧张的是少数,但是她可不是来摆架子的,为了避免她们尴尬,她还特意分别约见了两个人。
而且别的不说,就以她们的家世,即便严绮云不是这样的好脾气也得给些面子的。
当然,上位者给的面子,只要是有成算的人都不敢真顺着就抖起来,不然再有本事也没什么好下场。
富察芷宁显然也是聪明人,心中对这次见面隐藏的含义也是门清。
闻言,她便接话道:“娘娘说得是,而且这大草场跑起马来,可比京郊庄子要潇洒多了。”
“你也爱跑马?”
“这倒说不上爱不爱,日常闺中姐妹都常邀着跑马,动不动要争个输赢,奴才自然也养成了时常跑马的习惯。”芷宁答的大方,除了一开始外,这会儿已经不见太多局促。
显然,来之前约莫是有人同她分析过严绮云的性格。
严绮云也不觉得意外,她执掌宫务这么多年,对外性格没变过,只要是有心人,多琢磨琢磨也能瞧出来她对什么样的人偏好一些。
在她面前,真诚些可比满嘴敬语却心怀鬼胎要好得多。
若是后者太过分被严绮云发现了,少不得是要受责罚的,她不说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特意来恶心她的肯定容不得。
“那你平时有些什么爱好?”严绮云顺着话题继续问道。
芷宁稍微想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娘娘话,奴才平日里的爱好仔细说起来有些上不了台面,毽子、陀螺、招猫逗狗的,闲下来也能看两本书,不过多是些话本游记之类的,无甚文采。”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皇贵妃娘娘的文武双全,她们满人女子中私下那可是传言不少,亦是不少女子们敬佩的存在。
芷宁也是其中之一,这回听说是给七阿哥选福晋,她也是心下忐忑。
不管是七阿哥本身还是皇贵妃娘娘这位婆婆,在诸位皇子中都是很好的人选,七阿哥有功劳在身,听说长得也英俊,如今已经有郡王爵位了。
皇贵妃这位婆婆就更别说了,对儿子的后院基本不插手,而且人还讲道理。
虽说传闻不可尽信,可谁叫她也没太多选择呢。
说实话,芷宁的答案严绮云挺意外的,这也……太实诚了吧,虽说如今的满族贵族人家精通文墨的不管男女那都是少数,可多多少少都得包装一下吧。
特别是严绮云“劝学”的名声也很出名呢。
这宫中和畅春园的后宫都各有一个大书房,严绮云住的宫苑也有小书房,如今年夏天这样的苦夏,不少冰不够的小常在小答应,那都是靠着在大书房看书熬下来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如今京中但凡是有“大志向”的人家,至少都要教家中女儿认字的,若是仔细盘查一番,这文盲比例说不得比那些少爷们还小些。
当然,大多也就如芷宁所说的那样,能看些话本游记,诗书文章什么的……看得懂的那是少之又少。
后面严绮云又问了些问题,便知道她什么女红络子都不怎么好,但是在家学过算账管家,经常陪着额娘去庄子上和铺子上查账之类的。
大约聊了二十来分钟左右吧,严绮云这才让人离开。
“说说看,你觉得富察氏如何?”
胤祈闻言便从屏风后面出来,道:“言语听着过分实诚,但是仅凭三言两语也不好判断什么。”
说实话,和他的要求比较起来,富察芷宁算是沾点边,但是说多契合也不至于。
严绮云心里倒是觉得,第一印象挺不错的,从言谈上看,不是那种特别霸道骄纵的性格,只是不知道是柔中带刚还是全然的绵软性子。
甚至也说不上多会讲话,一场谈话中别说拍马屁了,吉祥话都没说上几句。
二人没有聊上几句,外头邵平便通禀,瓜尔佳欣雅求见。
胤祈闻言便立刻回屏风后面了,严绮云这才把人请进来。
和芷宁比起来,只有十四岁的欣雅虽还没完全长开,却完全能看出以后必然是费长相比较明艳的姑娘。
她穿着一身一看就是新做的衣裳,打扮也十分正式得体,和参加宫宴似得,但她态度也落落大方,进门跪下请安后便告了个罪,说自己不会骑马,辜负了娘娘相邀的美意。
“望皇贵妃娘娘别和奴才一般见识,奴才刚刚一进门,见了娘娘的容貌就有些看呆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欣雅还跪在地上呢,便开始吹严绮云彩虹屁。
这嘴巴甜的和蜜似的,说实话,即便是严绮云也有些招架不住。
说话好听的人吃得开不是没有道理。
接下来和欣雅的对话就不似刚刚和芷宁时那样干巴的一问一答。
严绮云同她说起跑马,她便能顺着说到山,再说到从前随额娘去山上拜佛所见的景致。
“欣雅信佛?”
“是,奴才小时候坠过马,平日没事倒是不爱动弹,只爱看些佛法诗书,做些女红络子之类的。”欣雅说着说着,话题便又有些跑偏,不知要被她扯到哪里去。
以严绮云的眼光来看,这位虽然稍微也有些收敛,但是说的大多应该也是实话。
同样都是二十来分钟左右,欣雅说的话至少是芷宁的两倍。
待她也离开后,不用严绮云叫,胤祈便也跟着出来了。
“这两位的性子却是大不相同呢,胤祈你更偏向哪家格格?”严绮云略有些打趣的问道。
至于她自己,反正第一印象两位都没有让她特别不满的点,那自然以胤祈自己的选择为主啦。
严绮云见状也是笑笑,没再催促。
这次南苑行围自然也不单单是为了见这一面,重点还得是行围。
见过两位格格后,严绮云也没花太多时间,又喝了两口茶水,便拿上自己的鞭子弓箭又出了门。
自打康熙设立了木兰秋狝、修建了畅春园之后,这南苑来的就没有从前那般勤快,可南苑这边依旧算是人迹罕至,数十年下来,生态倒是比从前更好些。
严绮云拍马跑出去才不过一小段距离,就看见了自己的目标——是一只成年鹿。
和她从前刚学骑射时不一样,如今她力量和精力虽然不在最巅峰了,可射箭这种事情主要考验的还是精准度还有经验。
从前的描边箭法这次并没有被复刻,她早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了。
只一箭,她就收获了今天的第一只战利品。
看见那只不输任何男人的猎物,身侧贵女和嫔妃们的欢呼喝彩也顿时响了起来。
正骑马在边上溜达的芷宁看见严绮云刚刚的动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握着缰绳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刚刚她也难以控制的想象了一下,假如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该多潇洒啊!
可惜,也只能想想,她没这么厉害。
准确的说,大部分人都没这么厉害!
从前没见过皇贵妃娘娘时她还以为传言夸张了呢,如今想来哪里是传言夸张了啊,根本就是夸的还不够!
收获了战利品的严绮云正是神采飞扬的时候,转头就看见芷宁,下意识的歪了歪头,冲她露出个笑容来。
芷宁被带动情绪,直到严绮云转身盯上了其他目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也下意识笑了呢。
“她胆子倒是还可以!”胤祈冲着严绮云感慨了一句。
满清打下江山已经几辈人了,如今的贵族年轻一辈见过血的比从前少了,女子就更别说,虽然很多依旧还保持骑马的爱好,但是能拿起武器行围的却不多了。
严绮云闻言也是点点头,有些轻嘲道:“确实,如今宫里许多从前一起行围的人都不同我一起了,她们都是吃斋念佛的菩萨心肠。”
不过她啊!就是个俗人!
还有人见她日常好说话,敢跑来旁敲侧击的“劝导”她,女子本就属阴,造多了杀孽于健康有碍。
得亏了她们是皇家,否则说不得还要来一句于子孙后代有碍呢。
若是能发自内心且言行一致严绮云倒也不说什么,哪怕这种论调她实在是不爱听。
可以她们也就只敢来敲敲她的边鼓,却不敢在康熙面前说上一句不是,甚至有些人佛照念的同时,荤还是照吃,也不知修了些什么。
“儿子想同额娘比试一番,看看今儿谁的猎物多。”
虽说胤祈也知道严绮云和宫里其他庶额娘们大多玩不到一起去,见状还是怕她情绪不好,连忙提议。
其实严绮云确实不至于被这个影响,但是儿子的体贴还是很受用的,闻言自然是应了下来。
按理胤祈不该跟着女眷这边一起的,可谁叫他这是在相亲呢,还是康熙特意打发他过来的。
为此,娘儿俩比试的时候自然没忘记其他人,也随口相邀了一句。
什么东西牵扯到输赢,最终火药味儿都难免旺一些。
那些会骑马的最终都上了马,当然……严绮云没敢离这些用弓箭的半吊子太近。
一开始胤祈确实是为了转移严绮云的思绪才提出这个建议的,最终也比上头了,因为他确实比不上他额娘。
心气高的小孩子刚刚成年时,总是有些执拗的想证明自己长大了,不比父母差。
胤祈也不例外,也不用特意做什么,最终这场比试还是沦为了母子两个高手的一对一战场,其他人只是陪衬而已。
那边如火如荼的,芷宁箭术一般,并没有为了争什么而乱出箭,虽说也跨了弓,却全程只是跟在后头围观。
每次严绮云打到了猎物,就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很是激动。
不过怕惊扰猎物,她还强忍住了欢呼声。
最后看严绮云赢了,她看着都快比严绮云自己还开心。
她们回程时,一些不会骑马或者不爱骑马的也赢了上来,其中欣雅的容貌也算数一数二的出挑,站在人群中那也是一眼拔尖。
不得不说,好相貌确实是加分的。
欣雅行完礼后本来见严绮云过来还有些想来和她说话,毕竟这个淮郡王福晋她真的很想当。
以七阿哥的条件,愿意嫁的贵女可太多了,可惜最终只选中了她和富察家的女儿。
她瞧着皇贵妃娘娘待她很是亲善,也没有嫌她烦,许是有机会的,若能和娘娘打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然,她也是有分寸的,即便要讨好,也没有失礼的动作。
见到胤祈时,她也有片刻失神。不得不说,七阿哥有一副传自娘娘的好相貌,当真是英俊的很。
她要说些什么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呢,那边这次打来的猎物也尽数抬了来,欣雅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忍不住把腕上佛珠拿下来盘了几圈。
严绮云瞧着不少对这类活动不是很喜欢的姑娘都有些不适应,便对胤祈笑道:“这猎物便交给你盘点了,输赢我可是有数的。”
待胤祈应下,便对着其他格格们说道:“你们先去自己帐子里歇一歇,也换身衣裳,待会儿还有夜宴呢。”
见不用对着这些东西,欣雅也是松了口气,她确实不太敢看这些,若不是在娘娘面前不好失礼,刚刚她都险些反胃吐出来。
不过娘娘确实细心且善良,刚刚定然时瞧出她的样子了,也不知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欣雅回到自己休息的帐篷里面,很是忐忑,和她同来的妹妹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她们姐妹所受教育都是偏文雅的,据说如今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那种传统满族女子的性格了,便是从前不喜这些的万岁爷,如今也对汉女颇有喜爱之情。
虽说最重要的还是家世门第,可是女子若嫁过去不得丈夫的心,又哪能过得安生呢!
而且她们本身也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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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额娘厉害,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轻松胜过了儿子。”胤祈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刚刚绝对没有放水,但依旧还是额娘赢了,在“打击”儿子这方面,他额娘可不会手软。
这也让最近实在意气风发,叫人吹捧的险些飘起来的胤祈脚踏实地了几分。
如今的他,不管是和汗阿玛比还是和额娘比都还稚嫩几分呢,可不能太自满。
严绮云即便看人再准,也不知他瞬息间想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呢,闻言也略显得瑟的说道:“我可不会放水,若想赢我,那可得多加努力才是。”
接受完一番来自儿子的吹捧后,母子两个才重新谈论起芷宁和欣雅两位姑娘。
“儿子已经有所偏向了。”胤祈也不扭捏,直接说道。
只一日的相处自然也谈不上多有感情,可惜世情如此,若未有婚约在身,想多见面也是不成的,即便是相对民风开放些的满族。
这盲婚哑嫁的,他能自己选,就已经胜过九成的人了,虽说这也不是多值得称道的事情就是。
“你说来我听听。”严绮云正了正身形,道。
胤祈自然也不会和严绮云客气,拖了个凳子来坐下,继续说道:“儿子选富察氏。”
“哦,为何?单从长相来看,我瞧着你应该更偏好瓜尔佳氏一些。”当额娘的对儿子的审美还是有些判断力的。
“单从容貌上无疑是瓜尔佳氏更上一筹,可是婚姻并非儿戏,往后还得一并生活几十年呢,况且富察氏的相貌也不差,只是风格不同而已。”胤祈顺眼严绮云的话答了,才发现有些被带进了沟里。
虽说他对福晋的长相也有要求,但是这绝非最重要的。
偏偏额娘为了听到更多他心里的想法,故意绕他。
严绮云见状也不裹乱,继续听他说。
“富察氏或许表面瞧着不出挑,但是刚刚行围时,却反倒能发现她表面随和内心颇有韧性,心性很是不错。”
“至于瓜尔佳氏,其实也很聪明,但是她的行为处事方式却不适合儿子,而且她胆子也有些小了,遇事容易显露在脸上,您也知道儿子往后的打算……”
而且她下意识盘佛珠的动作胤祈不太喜欢,总觉得往后不是他要和对方闹矛盾,就是额娘要和对方闹矛盾,毕竟他们母子实在是不信这些。
再者,胤祈能瞧出来,富察氏也是典型的在父母的爱中长大的姑娘,才能长成现在的模样,他挺喜欢的。
不过最后这些偏私些的缘由他却没有细说给严绮云听。
严绮云瞧着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做好了抉择,才正色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去和你阿玛说,若无意外的话,应该没有其他变故。”
她也没敢把话说太死,毕竟康熙也不是能被她完全拿捏的人。
好在严绮云的偏见这回并没有应验,康熙倒是不在意二者选了谁,甚至还随口问了句,要不两个都娶了,一正一侧。
被严绮云委婉劝住了。
别的不说,这骚操作真成了,那大概率是要家宅不宁的,这是安的什么心。
有时候严绮云实在是很好奇,康熙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已经糊涂了!
康熙可以信口胡说,甚至他也确实没别的意思。
但若是真应下来,嫡福晋和侧福晋同时进门受到的难堪不说,这事后康熙肯定会疑心的。
毕竟不管是富察家还是瓜尔佳,那都是这会儿还没什么站队意向的人家。
马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会儿还是拿住康熙的心最重要,至于瓜尔佳氏,自打鳌拜及其兄弟被清算后,家里没被殃及的哪还敢和康熙作对啊!
若是旁人康熙还能有五分容忍,他们家的人连三分都没有,因而如今都是纯的不能再纯的纯臣,生怕康熙觉得他们不忠心。
毕竟家里祖上的余荫保住了他们的命一次,第二次可不好说。
虽说这种婚姻的联系未必就结成一党,但是也是一条连接线,以康熙的性格,必然提防。
因而不管出于任何的缘由,一嫡一侧都娶那都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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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三十五年末,下一次选秀是三十七年春天,也就是说正式大婚的时候小夫妻两个的年纪也差不多十八岁。
在严绮云看来,这个年纪倒是还好,勉强成年。
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大婚算是很晚了,不过在皇家倒是还好,毕竟贵族人家那种正妻还没进门,小妾已经一大堆的事儿也太常见了。
便是胤祈,若是换了其他人当额娘,估计早就给他指了许多侍妾格格,不少那都是嫔妃们身边伺候的宫女。
康熙出手,少说是个侧福晋,侍妾格格的他才不管呢。
和严绮云这个当额娘的不一样,康熙还是很在意胤祈府中没个女人的,因而也时不时会和严绮云提起这个事情。
她也挺光棍的,直接说道:“万岁爷又不是不知道胤祈的性子,他是会和我客气的人吗,有喜欢的早就问我讨要了,送去的他要是不喜欢,还给他添麻烦。”
严绮云的意思也明显,你这当爹的也少做些这样添麻烦的事情。
“况且年纪小,生下孩子来也不好养住,正好他如今有为万岁爷分忧,办点实事的心思,便让他办去吧,反正福晋也定下了,到时候正经成家了,这些事情福晋会管的。”严绮云说完,忘嘴巴里面塞了两粒瓜子。
她这一番话把康熙给听笑了,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多阿哥的额娘里头,也就你说得出这样的话,说这么多,可不就是要当甩手掌柜的吗!”
“还是万岁爷了解臣妾!”严绮云也玩笑般的应和道。
但是不得不说,严绮云有一句话确实有些说到康熙心坎里面了,父母年纪小生下来的孩子好像夭折率确实会高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