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望舒连摆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过去了。
那匹马有多漂亮呢,它耳朵小小的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粉色,鼻子也是粉粉的,低头的模样可爱得不像一匹一人高的马,但一抬头,那高贵的样儿随着修长的脖颈立挺而起,气质立刻就浮现出来了,好看得炸裂。
甘望舒一眼就心动了,但还是和萧津渡咬耳朵婉拒:“玩玩就好了我不是那种会骑的,别浪费这种钱在我身上了。”
“浪费什么钱,不用钱。”
“怎么可能呢……”虽然不知道这一匹到底多贵但是马场里的最便宜也要动辄几十万吧,他怎么能又是说送就送呢。
甘望舒正出神呢,手就忽然被人牵了起来,摸上了马的鼻子。
润凉的触感让她被吓到,立刻回神。
小马还瞄了眼她,明光流转跟抛媚眼似的,把她逗笑,“好可爱,好漂亮呀。”
萧津渡一听就开心:“先骑我那匹,等你熟练了来骑这匹,它刚来没多久。”
“你怎么那么清楚,你经常来吗?”
边上的教练闻言瞥了眼她,“这是萧总的马场。”
“……”
甘望舒扭着僵硬的脖子去看萧津渡。
他瞄了眼那教练,“以后别多话。”
教练:“……”
甘望舒被拉着走了,她脚步都很虚浮,“你还有马场啊……”
萧津渡的语气是甘望舒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那么不自信,就是一种打着哈哈搪塞的意思。
“其实是我在美国的时候有一个,但是偶尔回国时懒得去别的地方玩,想养着我自己的马就开了一个,不纯是我自己的,荣晟在管着主要是,你可以当不是我的,望舒,你当我很穷就行。”
“……”
他好像上次在度假区,怕她知道那是中明的产业他有股份而不自在。
甘望舒心里轻叹,总觉得自己的“穷困潦倒”也挺让萧总为难的。
她偷瞄了眼边上在戴手套的男人,萧总戴个手套也很优雅呢。
萧津渡到一个棚下牵了一匹深棕色的马出来。
甘望舒问:“它好有气质,这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吗?长得很像电视上的样子。”
“嗯,对。”
“……”她是胡说八道的。
刚刚那教练来给马换上双人马鞍,完了萧津渡就扶着她上去。
甘望舒还在胆战心惊的时候,马一阵轻晃,背后贴上来一抹滚热而宽阔的胸膛。
男人一手勒缰绳一手搂她,甘望舒顷刻间就放松下来了。
萧津渡轻轻甩动缰绳,马儿走动起来:“今儿天气好,我们上外场溜溜去。”
甘望舒没有说话,不懂,也不敢,她还处于新手懵懵的状态中。
萧津渡双腿夹着马腹控制着马,走了会儿甘望舒渐渐发现了,就好奇的觑了眼,然后就发现他坐在她身后,而她的腿还几乎比他短。
“干嘛呢,这么漂亮的山不看,看我腿。”耳边呼入一阵略带滚烫的气息,带着一丝丝调侃。
“……”甘望舒身子微微抖了抖。
萧津渡拿腿碰了碰她膝盖。
甘望舒浑身电流弥漫,小心脏顷刻间炸了,但也没有底气,只是小小声的怂怂地质问身后:“你干嘛呀?”
“你看我腿干嘛?”
“要钱吗?看一眼少块肉啊。”
“……”他笑得胸腔都在振动。
甘望舒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腿:“我就看,萧总腿也很长。”
萧津渡继续拿膝盖蹭她:“你看呗,给你看。”
“……”她扭开头。
萧津渡斜睨她头盔下被阳光晒得白里透红的侧脸:“你看啊,望舒,反正你看我我看你。”
“……”她浑身都燥热起来了,觉得今天大年初一的温度过高不适合户外活动。
“你看我干嘛。”她指着漫山遍野的风景,“你看你的江山啊。”
“腻了,哪有我们家望舒好看。”
“……”甘望舒摸了摸双臂,“你别整我一身鸡皮疙瘩,油嘴滑舌肉麻死了萧津渡,说点人话。”
他在她耳边笑,跟风过儿似的,让人耳根到心尖尖儿都痒痒的,“我没有油嘴滑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们家望舒就是漂亮。”
“算了,不说了。”甘望舒选择躲避。
马继续踩风踏阳前沿着微微的坡度爬山前行。
不到半分钟甘望舒又说:“你别老蹭我,你的腿。”
“我没有蹭你我在驾驭它呢。”
“个鬼,鬼信你。”她手指戳他的西裤,“这腿一会儿给你打折了你就老实了。”
“那你来控制马,你夹着马腹,我不动了啊我现在就老实。”他无比纯良地道。
“……”
甘望舒在他的教导下开始用腿夹着马腹控制马的速度。
但是这匹汗血宝马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控制它的不是他主人,忽然加速起来。
“啊……”
“没事。”
“让它停下来停下来,好快啊。”甘望舒被迎面的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萧津渡搂紧了她在怀,脑袋靠在她缩着的脑袋边亲昵耳语:“没事儿我在呢,望舒,不会摔的。”
“我害怕,让它按原来的速度走嘛。”
“那我要蹭你腿了。”
“……”
萧津渡把马的速度控制下来。下一秒甘望舒就过河拆桥转过身去暴打他。
“蹭什么蹭, 你蹭个没完……”
萧津渡笑得没谁,看着那挥舞的拳头乐道:“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你再欺负我我就跳马。”
马儿踩着野草悠闲漫步, 一点不受背上大战的影响。
萧津渡逗她:“还要跳马了,可能耐了你,你知道这多高吗?”
“哼。”她硬气地准备回身。
萧津渡放在她腰上的手故作一摁, 甘望舒的身子往马的一侧倾斜。
“啊……”
她大惊,下意识回头去抓他,
萧津渡也顺着她的力道弯下了腰, 和她一起一副要摔下去的模样, 但在她惊慌失色里,又稳住了。
两人就以着那副诡异的姿势在马上对望。
天蓝如洗,白云缕缕,郊外马场风清柳绿, 满世界惬意景致都倒扣在甘望舒眼里,但是她眼里此刻唯有一个萧津渡。
他眼里裹挟着风轻云淡的笑,“傻瓜。”
“……”
“坐我马上, 我怎么可能让你摔。”
甘望舒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很神奇地消了气, 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点傻。
萧津渡趁机指责她:“你对我真不好, 一点不信任的。”
“……”是啊,真有点。她当场检讨起来, “抱歉抱歉。”
萧津渡眉梢的弧度吊得更高了, 一把将她搂起。
甘望舒腰有些酸, 那个动作很高难度, 所以坐好后不由伸手揉了揉小腰。身后在下一秒贴上一抹滚热的胸膛,一只手从后过来把她的小身子完全搂住, 往后轻拢。
甘望舒这一刻对他满含信任,也知道他是在让她靠着舒服,所以全身心放松下去就往他怀里卧去,完全忽略了这个动作是有些暧昧的还以为萧总在扶贫。
萧津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噙得老高。
郊外辽阔的草地山野太适合骑马了,远离了城区大年初一的繁华喧嚣,这里有独一份的惬意。
萧津渡玩够了开始认真教她骑马。
甘望舒骑得很开心:“一天解锁两个技能真是人生新体验,太棒了。”
萧津渡:“是吧,蓝小姐这年过得还是不错的。”
“嗯嗯嗯,宾主齐欢了。”
“……”萧津渡属实被她逗到,“你是不是学坏了。”
“跟你学的。”
“……”
两人坐着那匹汗血宝马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去骑那匹利比扎白马。
它很温驯,甘望舒摸它它都完全不抗拒,两人上马后,萧津渡让甘望舒自己控制它,跟它说话,培养熟悉度。
小马全程就在甘望舒的温柔指示下带着两人绕着马场走,爬坡走梯田山道游览城郊风光,听话无比。
“给它取个名儿,这马以后就是你的了。”萧津渡中间说。
甘望舒明明很抗拒他送贵重礼物,可是一想到这个可爱的小白马以后是她的了,她就忍不住心痒痒,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逐渐“富有”。
她决定等萧津渡生日的时候,送一个比较贵的礼物补偿回去,反正她早上问他生日日期就是为了有一天送礼物的。
所以,她今天接受了这匹小马。
“那叫它什么呢?你们给马起名字都什么格式的?”甘望舒虚心请教。
萧津渡没想到她真的接受了,一下子开心了,就道:“叫它小月亮吧。”
“什么?”甘望舒不理解,困惑地环视一圈眼前的青天白日,“大白天的你为什么给它取名字叫小月亮?”
“你是小望舒,它是小月亮。”
“……”甘望舒被肉麻死了,回眸看他,“不要不要,干嘛要跟我叫一样的,而且小月亮听起来也没有多么高雅,很常见。”
“要那么高雅干嘛,荣晟给他的马取名乐总,快乐的乐,老总的总。”
“……”她唇角一抽,忍俊不禁,“为什么?”
“他不爽的时候就来骑马,觉得骑马挺快乐的,所以尊称它为乐总。”
“……”她笑得不行,“虽然很抽象但无法反驳,那你的马叫什么?”
“Dusk。”
“什么?英文名?你取那么洋气的英文名还给我的马儿取了个那么大众的小月亮。”她一脸你偏心的意思。
萧津渡乐不可支:“翻译过来的‘日暮’就是中文名,刚刚那个马是我的第五匹马,我起名字有排列的,因为国外带回来的所以取了英文名。”
“你那么多马啊?”
“第一匹中文叫破晓,接着是晨光,正午,浮生,这个小五就是日暮,还有一个是余晖。”
甘望舒眼睛都亮了,充满了崇拜:“萧总好文艺哦,好听好听~”
萧津渡马上顺着竿儿爬,“你的这个算小老七行不行?叫它小月亮多好,英文名也有啊,Little Moon。”
“……”
甘望舒垂眸看了看在漫步的小马,忽然觉得小月亮也不错了。
“好吧,大俗至雅,我们小七就叫小月亮吧,和萧总做一家子。”
萧津渡开心得起飞,控制着马继续走,带她兜风去。
这满满的一天行程让两人都很满意,有人赚了大便宜有人也觉得自己赚翻了得到了一只小月亮。
傍晚离开马场时甘望舒还对她的小月亮恋恋不舍,承诺有空就来看它。
和萧津渡今天吃了三顿饭,饭后他送她回北郊。
进屋一会儿甘望舒就开着自己的车子回了甘宅。
她一天没在家,晚上总得回去应酬一下,不然老太太又大有话题可以开张了。
初一的甘宅和往年一样无疑都是热闹的。甘望舒八点半到时家里已经人很多。
外人与亲戚自然对她这个甘总抱着十足的客气,但是自家人就一般了。
老太太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淡淡看她一眼就移开眼神去待客,旁人对她的夸赞她也不否认不肯定,只是微笑听着。
父亲和旁人在寒暄说话,甘太太对她今天更是陌路人一般。
甘望舒在厅里坐了会儿,也只是和大哥大嫂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聊了两句白天去哪儿玩了,除此之外没再有人关心过她。
她坐了会,假借看消息的空当到院里去透气了。
萧津渡发给她的,问:“你这么晚了还开着那破玛莎去哪儿呢?”
“……”萧总不喜欢甘氏是连同车子一起的。
她好奇地回复,“你怎么知道呀?”
萧津渡:“我在对面住。”
“……”甘望舒震惊了,不小心差点栽眼前的人工湖里去,她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戳着屏幕回复,“你又回来住啦?”
萧津渡:“你又嫌弃我。”
“……”
萧总的这个又字体现了什么呢?体现了他的十万伏怨念,委屈,生气,抗议。
甘望舒火速灭火:“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惊喜,万般惊喜。”
“看不出来。”
“……”
“万般地敷衍。”
“……”
甘望舒这就真的有点委屈了,固然没有真的万般惊喜,确实惊吓多一些,但是这次她真的没有对他的居住产生抗议和不欢迎的成分,坦白说此刻心里其实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后面见面,就简单多了……
曾经她很怕他在北郊住,怕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却已经完全转变想法了,她是个虚伪的人,抗议他的身份又需要他对她灵魂进行安抚,就像此刻,她恨不得飞离甘宅回北郊去。
和他拉扯了十分钟,把人终于哄好了,甘望舒才回去应酬。
撑到晚上十点,客人散得差不多,她也准备回了。
临了却被父亲喊到书房去。
“这些年甘氏没什么特别好的发展。这两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保持稳定,但是望舒,太过的明哲保身也是一种退步。”
甘兴业坐在太师椅中,隔着书桌与这个小女儿对视,“虽然我也明白你目前还没什么能力去让甘氏迅猛发展,你的本职工作本也不是这个,这公司对你来说是吃力的。但你奶奶的意思我也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甘望舒静静地看着父亲,眼神没有什么温度和情绪。
甘兴业:“纽约那边跨年后有人员调动,现在还不是很稳定,你复工后去那边待一阵子吧。这边,我来看几天,你不用担心。”
甘望舒试探性地问:“您看着,还是按我奶奶的意思,有新的接班人了?”
甘兴业顿了顿,随即摇头:“没有,暂时我没有这个想法。”看她一眼,他略带安抚性地道,“我只是让你去磨练磨练,望舒,也知道你不喜欢听老人家的话,去了也算图个清净,你听我的,错不了。”
甘望舒点点头:“我知道了。晚安。”
转身快到门口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一句话:“望舒。”
她回眸。
甘兴业看着桌上的文件,淡淡道:“对你妈妈说话,不要那么冲。”
甘望舒无言。
甘兴业:“她要回西南去祭祖,就初四,你想不想去?我让司机一并安排。”
“不去了,忙。”说着她径自出去回自己院子了。
进去一会儿,又取了车钥匙出门,开着那辆萧津渡嘴里的破玛莎拉蒂穿过半个华灯澹澹如水的北城,到了孤寂无声的城北郊外。
对面院子里暗淡无光,也不知道萧津渡是不是真的在这,或许已经休息了?毕竟已经十一点了。
甘望舒进屋,去楼上洗了个澡。
躺下休息时偶然发现窗外对面有一片隐隐的光亮。
她又爬起来偷偷摸摸上阳台去,记得萧津渡的房间貌似就靠这一片的。
刚靠上围栏,对面房间就走出来个人,远远的飘来几个字:“进去,不怕冻死呢你。”
“……”
大年初二到初三,甘望舒每天都是回家吃一顿饭,其他时间就消失了,直到初四甘兴业陪夫人回西南,甘望舒也有了借口不回去,一直在北郊待着。
萧津渡那几日也不全是和她过的,他白天也会回家应酬他的,没法和她吃饭的话他晚上一定会找她吃宵夜,偶尔自己下厨偶尔带她出去玩,顺道一起吃。
蓝银霜是年初七那天回北市的,回来后得知甘望舒这几天都在这边过,和萧津渡在一块吃喝玩乐,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欣慰。
“津渡啊,他又回来住啦?这孩子哟……”她笑呵呵道,“他就喜欢来陪你玩。”
甘望舒没法否认,他对她是很好很好的。
“那你呢,你现在对他,没什么芥蒂了吗望舒?”蓝银霜问道。
甘望舒看小妈:“我总想着和他主动坦白我姓甘,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候,我俩见面吃饭或者出去玩,说出来,总是觉得扫兴。”
蓝银霜点头。
甘望舒:“大晚上给他发个信息说,好像也行,但是……可能我本身一直拿不定主意吧,小妈,我担心说了之后,我俩闹蹦就不说了,但他连您这里也不好来了。”
蓝银霜也没有否认这个可能性:“他是不会生小妈的气,但是或许会觉得,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担心来了见到你。”
“嗯,对。”甘望舒点点头,叹气,“那,小妈,因为我,他如果不来您这儿了,您是不是很失落。”
她无奈笑了:“你不要考虑连累小妈,如果你说了,津渡生你的气,我会找他解释的,说你不是故意的,小妈一定努力让他不生你的气。”
甘望舒眼眶生起酸涩,“我最近要去美国,小妈,可能要去一阵子。”
“多久?”
“至少三个月左右吧。”她简单说了甘氏和甘家目前的情况。
蓝银霜听得满脸的担忧:“怎么会这样,公司这几年已经换了几波领导了,还要换。”
甘望舒脸色云淡风轻的,已经不在意:“算了,无所谓,我打算这次顺道找我二哥商量商量,这甘氏,我可能不想要了,与其别人主动拉你下来,我不如自己退出。”
蓝银霜眉头越发紧锁了,“不想要了?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饿死吗?”她玩笑道,“小妈,您不要担心,没饭吃了我二哥会养我的,再不济,我回国来,您这肯定有我的碗筷。”
蓝银霜一刹那温柔满面:“对,”她肯定地点点头,摸摸她的脑袋,“我们望舒不要有压力,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里待了不舒服就不待了,无论如何小妈这里永远有你吃的,饿不了的。”
甘望舒甜笑:“只是我中间未必有时间回来看您,您要保重身子,下雪下雨的,就不要出门了,不要再摔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您要告诉我。”
“哎哎,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啊,学聪明着呢。”
甘望舒失笑。
新年复工的几天甘望舒在安排工作,比较忙,没和萧津渡吃饭,也没见什么面。
以前早上他会要她一起出门上班,后来俩人不是因为那个坐车问题吵了一架吗,这次萧总半个字都不提顺路送她了,记着呢,不想再吵架。
甘望舒农历十二要出国,十一日时特意发消息问他:“萧总有没有约?晚上吃饭?或者明天中午也行。”
萧津渡晚上确实有约了,要回家去。
他给甘望舒去了电话。
“嗯?”甘望舒在公司忙着。
萧津渡的声音是难得的正经:“我晚上要回家探望老人,估摸要在家吃,明晚吃怎么样?”
“哦……明天中午你是有约了?”
“看情况,你要是明晚不行我中午就行。”
“……”甘望舒浅笑,“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好意思,你都约好了,但是我明天晚上的航班,没时间吃饭了。”
萧津渡在办公室里挑眉,没再看电脑了,而是对着手机问:“又要出国?”
“对,有个,外派。”
“外派?美国?”
“嗯,大概几个月。”
“什么?”萧津渡直接站起身走到窗边去远眺CBD高楼中那若隐若现的甘氏集团,“几个月?”
“我可能也不会真的待几个月,应该中间就离开甘氏了。”甘望舒安抚他,“只是目前这个任务没能推脱掉,该去还是得去一趟,我先动身后再想想怎么递交辞呈。”
萧津渡松了口气:“还是有点突然,关键是我最近估摸没时间出去,家里老人家身子不太好。”
“是吗,那你忙呀。你出去干嘛?”
“你说呢,祖宗!”他声调在听筒里拔高。
“……”
这一句充满谴责:“我都怀疑你一走,连‘萧’这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
“怎么没声了?”萧津渡语气格外地意味深长,“怎么新年一过,蓝小姐人生有了新方向,就不找我了。”
“……”甘望舒忍着笑斥责他,“你能不能别张口就来,我都跟你约饭了,够懂人情世故了。”
“你这是什么饭?离别饭?还是再也不见饭?”
“……”甘望舒呼了口气,“服了,你不要总是诬陷我好不好?ok,那不吃了,我把航班改到晚上的,不想跟你见面了。”
“……”萧津渡半信半疑地挽回,“我开玩笑的。”
“我听着可真了。”
“望舒儿……”他拖长了尾音,开始哄人,“我订好餐厅了,明儿中午的,我请你吃个好吃的我们家望舒要去美国吃苦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她掩唇笑。
电话那头的调调又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了:“你放心,我再忙,一定也隔三差五就飞去找你,探望你,我们蓝小姐不会寂寞的。”
“……”这个词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萧津渡:“还有啊,你记一下地址。”
“什么地址?”
“你记一下。”
“哦。”甘望舒在电脑上切了个新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什么?”
萧津渡:“曼哈顿阿姆斯特丹大道2……”
“等下,那边是住宅吧?什么东西?”甘望舒打断。
萧津渡惬意地声色钻入她耳朵:“我在纽约的房子,确切地说,咱俩往后一阵的家。”
“……”
第36章 纵容他的故意。
甘望舒这一阵基本是在北郊生活的, 晚上闲来和小妈在房间收拾行李时,家里的阿姨来敲门,说:“津渡来了。”
蓝银霜笑意盈盈地看甘望舒:“你有没有跟那孩子说你要出去, 望舒。”
“说了。”
“那指定是来找你的。”她乐道,“你下去和他玩,小妈给你收拾。”
“……”
甘望舒把一件外套丢行李箱里, 转头默默取了件御寒的风衣在浴袍上一裹,就下楼了。
萧总都没进家里, 在院子里葡萄藤下站着。
葡萄是今年蓝银霜新种的, 长得不错不过冬天没有叶子, 只剩光秃秃的一圈藤条缠在架子上。
甘望舒走出去。他没回头,径自往外走,“陪我溜溜弯。”
“……”她跟上去,嘴上说, “你怎么跟老人家似的呢,喜欢遛弯呀。”
“说散步也行啊,这不显得太文艺了。”
“……”她弯起眼睛没再说话。
萧津渡偷瞄了她两眼。
夜晚的橘红色的路灯撒着不明不昧的光线, 将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地拓印在长道上, 甘望舒顾着看影子, 没注意到身边人几次三番投来的目光, 只是和他边走边随口聊着天。
从聊天中能感觉出,萧总是觉得明天午饭时间见一面太少了, 她要去几个月, 他似乎真的有点担心。
走着走着, 忽然有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脑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工作不顺心了也跟我说,咱就算不明天立刻跑路, 但我貌似也能哄哄我们家望舒的。”
北市今晚零下八度。
风声里夹着的寒意不说彻骨,但也让人精神有些恍惚,但某一刻甘望舒清晰地感觉到似一阵温热的浪从脚底弥漫,指尖也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热意。
“嗯。”
有了这一晚,第二天的饭就更像是简简单单的饭,萧津渡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明晃晃挂着不舍,嘴里偶尔会甩出几句嫌弃甘氏奴役他家望舒的话。
他最近烦甘氏烦得很明显,让甘望舒直到散席那一刻也没勇气跟他坦诚相待。
或许在国外和他说是最合适的?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吧,因为反正无论说不说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见面,这样彼此也就不尴尬了。
傍晚甘望舒和特助一起乘飞机走了,特助和她去几天就回,她往后自己在那边待着。
飞机刚在美国的傍晚平稳落地,手机就振动起了甘衔清的来电。
甘望舒好奇接起:“二哥?”
“下飞机了。”
她眯了眯眼,困惑:“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
“……”
“我让司机去接你了,别住酒店,上次来你就不跟我说,这次不能在酒店包月了吧?”
“……”
甘望舒其实也没有信心能一直在酒店待着,总不能来了几个月都不和二哥联系,所以她才浅浅订了一周的房。
甘衔清从读书开始就一直在美国生活,这边有产业,但甘望舒虽然跟他关系好却也不是很喜欢去打扰他,他自己带着个小孩儿,她怕去给他添麻烦。
甘衔清住在纽约中央公园大厦,距离萧津渡给她的公寓地址也就几公里路。
曼哈顿高层建筑外形都大差不差,高耸入云的铅笔塔在夜幕里一像一簇簇内敛却又豪华的烟花,内部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差异,大小问题罢了。
小侄儿有五岁了,到家时小家伙正在厨房同父亲一起做饭接待姑姑。
甘望舒随阿姨去收拾了下行李,下楼就已经可以吃饭了。
“这次待多久?多待一阵也不错,我这一阵不出差,都在纽约。”
一家三口很是温馨的饭桌上,甘衔清吃了会儿就问甘望舒。
“甘先生没跟你说吗?”她知道,二哥能对她的行程甚至飞机时间都如此清晰地掌握,只能是甘兴业主动透露给他的,怕她这一趟心里带着不满,怨气,所以一早招呼二哥关照她。
甘衔清浅笑,也不否认她的猜测,“他没有说你来多久,只是说,望舒要去出差一阵子,让我把你接过来,别在外面流浪了。”
甘望舒莞尔,给小侄子夹了筷子菜后,抬头看餐桌对面三十多的男人,“计划是一个季度,但是我应该不会待在集团那么久。”
“嗯?”甘衔清不是太懂地挑起眉,一边换了一双公筷,也给她夹了菜。
甘望舒看着菜,呢喃:“这甘氏老板的位置,我不是很想坐了。”
甘衔清收回筷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静看她二秒后道:“为什么?因为家中,对你业务依然抱有不满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