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by藤藤小猫
藤藤小猫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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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是一轮明月,半帘西风。屋内是烛火可亲,芙蓉帐暖。
顾夏脸颊发烫。
方才她太渴了,都?没来?得?及要杯子。
“谢谢。”顾夏抹了抹脖子上的水,将茶壶递还给苏御,重?新躺了下去,拿被?子半遮住脸,“我刚刚太渴了。”
苏御低头?看了顾夏一眼。
就这一眼,便叫他晃了心神。
只见她双眸潋滟,一双雪白的玉臂拥着鲜红的锦被?,柔情绰态,我见犹怜,美?好得?宛如一幅雨后海棠画。
这让苏御刚刚压下去的念想再次涌了上来?,得?了满足的身体又一次起了反应。
他再也忍受不住,伸出的手臂勾起她的腰,迫她靠向自己。
“无妨的,都?是为夫的错,是夫君让夫人喊地?渴了。”苏御慢悠悠地?说道,有汗珠沿着他英俊凌厉的脸庞滑落,他黑眸沉沉,里头?燃烧着熊熊热火,“但水都?被?你喝完了,夫君也觉得?渴了,怎么办呢?”
顾夏撑着酸软的胳膊就想坐起:“我去给您拿水。”
苏御一下将她压了回去,顺手把茶壶扔出幔帐,低头?吻住了她丰润浓艳的唇瓣。
“不用这么麻烦,给我尝尝你嘴里的就好。”苏御贴着顾夏的嘴唇,低低呢喃着。
说罢,也不给顾夏喘气的机会又再度吻了回去,他轻咬她的下唇,含吮、厮磨……
顾夏的呼吸也渐渐不稳起来?,被?含住的嘴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道:“不是刚刚才……怎么又……”
苏御紧紧地?搂着她:“最后一次,我保证,夫君可是信守承诺的。”
不受控制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顾夏。
幔帐上山水朦朦胧胧,好似天?与地?都?颠倒过?来?。
顾夏最后是被?苏御抱着去净房洗浴的,沐浴中途也没有醒来?,她疲倦地?枕着他的手臂,脸颊染着红晕。
一枕黑甜,好梦沉酣。
翌日,顾夏醒来?的时候,苏御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他睡过?的枕头?上面,放着一只精致的圆木盒子和一卷画。
顾夏先是打开盒子。
锦盒里,团团簇簇地?排列了满满一盒子的绒花,有海棠、碧桃、合欢、绿萼等等,认识的不认识的,林林总总,足有二?十?几种。
顾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盒中那?足以乱真的绒花花瓣。
绒花价贵,这二?十?几朵绒花做工顶好,样式也极尽精巧,瞧着料子应是从金陵来?的贡品。
他怎么将贡品都?送来?自己这里了……
顾夏有些怔愣,好半晌才想起来?还有另一样东西。
她放开盒子,又拿起旁边的画卷展开。
画的是个横幅,只是墨笔白描,没有上色。
顾夏却再一次被?怔住。
明月、花灯、八卦亭,还有亭下仰头?看灯的人,全都?跃然纸上。
这是他们昨夜放灯时的情景。
抬头?看灯的三个人里,只有顾夏的脸是正脸。
这是世子昨夜眼中所?看到的景色。
他用笔将这一幕永远地?留了下来?。
这画应是他匆忙间仓促画的。
可顾夏却通过?这一卷仓促的画作,看到了他的心意。
那?些他想让她看到的她都?看到了,也感受到他昨夜心中所?想。
顾夏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动,她心里的悸动和感触已?不能用言语说明。
顾夏坐了一会儿,喜儿掀帘进来?,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由担忧道:“主?子您怎么了……是没有睡够吗?如今还早,您要不然再多睡一会儿?”
顾夏听到喜儿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早就互通了心意,她怎么还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我没事,服侍我梳洗吧,该去给王妃请安了。”顾夏说着,将手中的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递给喜儿,“将这画送去好好裱褙,可千万别马虎了。”
喜儿应声接过?,看到一旁的盒子,问:“这个可要奴婢一同收好?”
顾夏垂眸看向那?盒绒花,嘴角不觉扬起,笑容温柔,笑意甜蜜,简直让人心醉。
“就放到妆台上吧。”
中秋过?后没几天?,就下了一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不知不觉,深秋已?至。
凉意渐重?。
伴随凉意一道而来?的是林允南在黔州谋反作乱的消息。
就在众人为此?感到震惊之时,坊间又传出了林允南是末帝血脉的传言。
紧随又爆出虞清乃前朝三公主?的流言,林帅就是被?她和副将白朗一起联手害死的。
一时间,整个上京喧嚣尘上的都?是有关于定?远侯府的传言。
夹在这些惊天?秘闻里,瑞王世子妃因无所?出自请下堂的消息根本不值一提。
武德十?七年八月二?十?六,齐星礼于日出前敲响了登闻鼓,称己为林帅遗孤,却被?其母与他人调换了身份,其父林谨一与嫡母虞娴苒、养母齐氏,俱为虞清所?害。
此?案一出,举国震动。
当日,武德帝便下令三法司彻查此?案。
未过?七日,定?远侯夫人虞清便锒铛入狱。
此?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本来?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眼下更是呈鼎沸之势。
“你听说了吗,传言都?是真的!那?林世子竟真是末帝血脉!难怪他看着这般阴郁,一点儿也没有林帅和林小将军当年的风范。”
“可不是嘛!那?个叫齐星礼的我远远瞧过?一眼,确实比林允南更似林氏血脉,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和气度,都?像极了当年的林小将军。”
“真是作孽啊,世间竟有这般狠心的妇人,竟将毒手伸向自己的亲身骨肉!她怎么忍心的?”
“这有什么?前朝余孽,本就如此?丧尽天?良!你不要忘了,那?个女人可是末帝的胞妹!当年的末帝是何等的残暴,多少无辜婴孩死于他手,就为了他那?遥不可及的长生梦!”
“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复国的?将我们百姓的性命置于何地??”
“他们本就没有心,又哪里会管咱们的死活?听说当年前朝国破,那?些个贵人四散流离,那?个女人不慎被?山匪绑了去,受尽折磨,还差点就被?人给糟蹋了,是娴苒夫人经过?,出手救下的她,还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她连恩将仇报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心肠之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蝼蚁罢了。”
“谁说不是呢,也亏得?瑞世子聪慧,另埋伏了一支军队在暗处牵制白朗,若否只怕又要开始打仗了。”
“还有星礼公子,大义灭亲,实乃我辈之楷模。”
“说起星礼公子……也是可怜啊。”
“哎,最无辜的就是林帅一家了,那?样的忠臣良将……这虞清可真是该死!”
“是啊是啊,也不知陛下会怎么处置她。”
“必须斩首!五马分尸!”
“对,虞清必须死,还有林允南,前朝余孽死不足惜!当年我兄长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就被?末帝给抓走?炼丹,他的后代,不配活着!”
“不配活着!前朝余孽,必须死!”
上京的老百姓都?是亲身经历过?末帝的暴行的,提及曾经,无不心有戚戚焉,就怕末帝卷土重?来?。
最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上千名百姓忽然就轰轰烈烈地?去到了刑部衙门前,言辞激烈地?要求三法司尽快处置虞清。
如意茶馆。
透过?支开的窗扇能清楚地?看到一河之隔外的刑部衙门。
“你可要见她一面。”苏御放下窗子,问齐星礼道。
齐星礼安静地?坐着,日光映着他白净的面容,只见他神色清淡,无喜无悲,好似一尊白玉观音。良久,他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同她,除了那?一丝血脉联系,本也没有其他交集,更遑论?母子情分。
苏御闻言,倒不觉得?意外,想了想又问:“稍后我会去见她一面,你可有话要带?”
齐星礼听罢,再度陷入了沉默。
苏御也不催他,只悠悠地?给自己倒了茶,慢慢地?品着。
茶馆里很清净,而显得?外头?的喧嚣是那?样的清晰,不时就会有喊杀之声传进耳朵里。
无声过?了半晌,齐星礼才开口道:“生恩难偿,无论?如何,都?是她生下的我,待她去后,我会为她料理后事,清明寒食亦会遥祭一二?。”
苏御点了点头?,将杯中之茶饮尽,便起身离开了。
行至门口处,苏御又停了下来?,道:“遭此?变故,定?远侯府岌岌可危,西河林氏有意派人进京接管侯府,这一份家业是林帅父子用命挣下的。”微顿了顿,苏御转过?身,看着齐星礼,一字一字道,“定?远侯府还等着它的新主?人回去,重?振门楣。”说罢,便推门而出。
齐星礼一语不发,始终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
过?了很久,直到外头?喧嚣散去,日薄西山,他才起身走?出茶馆。

虞清到底还有诰命在身,因而刑部给她安排的牢房并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好。
整个牢室大约也就六平的样子,湿冷幽暗,昏黄的阳光从?头顶的小窗透进,光线中有无数飘浮的灰尘颗粒,而更加显出此处的塞闷与脏污。
可即便到了此时此刻,虞清也依旧没有乱了阵脚。
她早做好了安排。
李清姿的无端暴毙,让她觉出了情势的不对,并就此做了一系列布置,以确保阿南的安全。
若无意外,眼下阿南应该已经抵达江南了。
只?是可惜了那个?替身,还有他们这些年来的筹谋……但总归还留了条后路。
只?要阿南还活着,就还有复国的机会。
至于自己这一条命……
虞清沉沉呼出一口浊气,当年是她救的她,就当是还她了。
叮铃——
一阵钥匙磕碰的轻响之后,牢房的门被人缓缓打开?。
“世?子爷请自便,卑职去上?面等您。”狱卒说罢,便将?开?锁的钥匙递与苏御,而后去了外头。
苏御缓步踏进牢门。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声音了,虞清从?墙角堆积的稻草堆里站了起来,迫切
地往前挪了几步,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直勾勾地盯向门口。
见苏御走进,她不死心地又往外伸了伸脖子,确认来人只?有苏御,才颓然地坐了回去。
她想见的人,没有来。
“他不想见你。”苏御见状,说道。
虞清闻言,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心中却是况味杂陈,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刀,涌起阵阵锐痛。她冷冷看?着苏御,说:“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苏御挑了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在室内踱了几步,像是在观赏这简陋的牢房一般,转着头看?了一圈儿,最后停在虞清面前,笑道:“环境还不错。”
虞清嗤了一声:“你还真是落井下石来的,这格调……可不够高啊。”
苏御没有理会虞清的讽刺,而是从?怀里取出两封密函和一张字条。
“你离开?顾府灵堂当晚,就往黔州传了一封飞书?,随后又在八月十七晚上?派出两名暗卫,分别去往江南和黔州,如今这些秘信都在我的手里。”
虞清在苏御取出信件之时,瞳孔狠狠一缩:“这不可能!那两人与我,与侯府毫无干系,你怎么可能查得到他们!”
苏御淡淡一笑:“因为齐星礼,我一早便查明那个?菜贩子是你的人,他也早在我的监视之下。”顿了顿,苏御又说,“或许你还不知?,秀山书?院的山长早在春猎之后就已换成了我的人。”
“原来如此……”虞清低声喃喃,随即猛地抬头,不敢置信道,“所以……被乱箭射死在黔州的那个?人,是真的阿南?”
苏御颔首:“如假包换,林允南的尸体已在上?京途中,待入了京城,自会有人送来与你。”
顿了顿,苏御笑着再道:“那个?替身,也一并死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虞清最后的幻想,她整个?人都仿佛失了力气一般,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跌坐在稻草丛中,面色惨白。
方才那一瞬间,她想过逃出去,可如今情形,便是她逃出去了又能如何?
同苏御斗了这么久,虞清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手段。
眼下整个?上?京,不……应是整个?大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她身边的人不管藏的多?深,都被他控制住了。
她逃不了了。
虞清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一局,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虞清狠狠地闭上?双眼,好半晌,才睁开?,问:“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今岁开?春,有一名唤张幼娘的妇人不远千里找上?我,只?为替她丈夫伸冤,她丈夫名李大冀,是当年父王的护卫队员之一……”苏御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原委道于虞清,他不仅说了张幼娘的事,还将?齐星礼是如何找上?他合作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虞清默不作声地听着,面色甚至能称得上?平静。
只?是这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就等着某个?崩溃的瞬间,将?这份平静彻底摧毁。
苏御深沉如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虞清,末了,又从?袖中取出一颗佛珠,继续道:“你们当初千方百计地想要挪开?我放在齐星礼身上?的目光,为此不惜利用了顾盼,最后却因这一颗珠子,让齐星礼自己找上?了我。”
苏御说话?的语调平平,可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根针,深深地扎在虞清的心头。
“你算计了一切,自以为自己能执掌命运,却不知?能掌控命运的只?能是命运本身,而非是你。”
苏御的这一番话?,将?虞清的自大击了个?粉碎。
她愣愣地抬着头。
面前的郎君身姿若松,英俊的面庞背着光,分明瞧不清神?色,语气亦是平和,可偏偏就是能叫人听出他话?里的睥睨与不屑。
是那种身居高位者对凡尘蝼蚁的不屑。
她?蝼蚁?
“呵呵……呵呵……哈哈哈!”
虞清大笑了起来,她似乎已经被彻底压垮,整个?身体无力地后仰,靠两只?手撑在地上?才能勉强地坐着。
苏御冷眼看?着她发疯大笑,待她停下笑声,才道:“我来时先见了齐星礼一面,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虞清闻言,猛地转起头,颊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很快又强行绷住。
苏御的表情仍是水波不兴:“他说你死后他会为你收尸,来年清明亦会焚香祭拜,以此来偿还你所给予的那一丝血脉。”
话?落,苏御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牢房。
虞清这样的人,苏御最是了解,也知?晓怎样的态度最能捅进她的心窝。
果然苏御才走出不远,就听见牢房里传出的,一下重过一下的捶墙声。
三?法司审案,尤其是这种谋逆重案,没有一两个?月很难定案。
可虞清此案,罪证确凿,所查的证据环环相扣,无一疏漏。
同时,瑞王世?子也调动都督府的兵将?协助三?法司一同捉拿贼寇,不论是早早就被虞清遣出上?京的核心暗卫,还是依旧留在上?京城里的三?教九流,皆被逮捕归案。
前后不出七日,三?法司便理清了所有的原委。
从?林帅战死,到瑞王遇刺,再到如今的黔州之乱……
案情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这令三?司主审感到匪夷所思。
直到虞清下狱的第八日,被坐实参与谋逆,却远在平城驻守的边将?霍瑾被苏御手下的参将?平安押解进京,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此案背后,一直都有瑞王世?子在推波助澜。
陈之涣不远万里入京,奏报黔州境内藏有前朝余孽,也只?是他所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而真正的前朝余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果真就入了局。
随后他又顺藤摸瓜,将?对方的势力,连根拔起。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谋略,待他将?来登上?大统,何愁大应不兴?百姓不宁?
其实苏御做的,远比别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从?计划伊始,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黔州一带他也不止做了一手安排。
除了事先隐藏在黔西境内的暗卫,他还秘密安排了就近的其他军队随时待命。
在李飞进入黔州之后,他又以归远将?军府的名义,再遣了一小队精锐过去,若非有这一支精锐,林允南还真有可能逃出他早前所设下的包围圈。
林允南有着不下于虞清的敏锐,并不好对付。
至于上?京这边,李彦邦是他最先放出的诱饵,因为这一饵食,虞清将?她的核心暗卫调出了上?京。
李清姿的死,也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虞清果然不负他期望地看?出了端倪,并命暗卫们暗中联系他们潜藏在军中的势力。
从?虞清将?暗卫调出上?京开?始,他们所有的行动就都在苏御的监视之下,他们到过的地方、联系过的人,无一不在排查的范围之内。
随后数日,又陆陆续续有好些与定远侯府有联系的将?领被一一押送进京。
除开?被秘密处决的,共有九人。
九月初五,早朝之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与都察御史一同上?呈奏折,递交了虞清伙同林允南、白朗,霍瑾等人残害忠良、刺杀皇族、意欲谋反的所有罪证。
武德帝震怒,当朝便判了几人腰斩之刑,相关人等全部下狱,只?待李飞将?林允南的尸身和白朗押回京城便可行刑。
这日晚间,苏御回到王府,一过梧桐院的月门,就看?到顾夏领着喜安和几个?丫鬟婆子在梧桐树下挖坑埋坛子。
空气里萦萦绕绕着浓烈的酒香和桂花的芬芳。
这是酿了桂花酒?
顾夏转头就见苏御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觉弯起了眉眼,道:“爷,您回来啦。”
旁边的丫鬟婆子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行礼。
苏御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随后走到顾夏身边,笑着问她:“今天酿酒了?”
顾夏点头:“跟厨娘们一起酿的,近来天气是越发冷了,喜儿她们每日收集的晨露都用不完,我琢磨着不能浪费了,便同朱嬷嬷商量着酿些酒来。母妃和绾宁都喜爱桂花酒,我就酿了几坛,等来年挖出来赠她们一坛尝尝。”说着便指了指梧桐树下的三?个?酒坛子,“我正好酿了三?坛,届时你们三?人一人一坛子。”
苏御望了望地上?的三?个?酒坛,又望了望眼前满脸写?着“快夸我”的小姑娘,笑道:“总共也才三?坛,一人分上?一坛,那你自个?儿不要了?”
顾夏抿了抿唇,笑道:“我酒量不好,到时蹭您一些就可以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还以为……”苏御凑到顾夏耳边,将?剩下的话?语都喂进她的耳朵里。
“您胡说什么呢!”顾夏红着脸瞪他,什么叫她想的周到,到时怀着娃娃就不能喝酒了,她才没有这么想!
再说丫鬟们都还站着呢!也不害臊!
“我哪有胡说。”苏御抓过她的手,正想哄她,却被她手上?的凉意给吓了一跳,忙将?她两只?手都抓到自己手里,紧紧地捂着,“怎么这么凉?”
苏御的手极暖,顾夏本没觉得冷,被他的大手一握,这才觉察出凉意来。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笑道:“应该是方才封坛时碰了冰水的缘故,不碍事的。”
苏御闻言,轻轻蹙起眉头:“春秋两季最是容易染上?风寒,可马虎不得,你不要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乱来,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吩咐丫鬟们做就好。”
顾夏自知?理亏,便老实挨训:“我知?道啦,日后一定注意。”
看?她认错态度良好,苏御稍稍满意了些,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喜儿处理,自己便牵着顾夏回了屋里。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挪,眨眼便到?了九月末,寒意愈重,隐有初冬之意。
九月二十九,离寒衣节尚有一日。
这一日的天气格外得冷,可饶是如此,午门外依旧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虞清冷漠地跪在众多囚犯中间,听着大理寺卿杨元敬义正言辞地宣读她的罪名。
苏御端正地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低垂眼眸,俯视虞清。
不过短短十数日,她便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浑身上?下,不见一点?儿生气,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杀夫弃子、草菅人?命、残害忠良、通敌作?乱、意图谋反……
她所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杨元敬宣读了出?来。
围观的民众听了,无不震惊,他们想像不到?虞清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能?耐。
这般心?狠手辣!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只臭鸡蛋砸到?了虞清的头上?,腥臭的蛋液顺着她的额角流下,紧接着,是更多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伴随而去的,还有民众们声嘶力竭的宣泄。
“末帝惨无人?道,你?们高氏一族凭什么复国!”
“猪狗不如的东西!竟还想再压榨我们黎民百姓?简直做梦!”
“杀夫弃子,你?们高氏皇族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我闺女命来!”
“还有我儿子!他才刚刚出?生啊,都没?来得及吃我一口奶,就被你?们给抓了去!”
“……”
一声声怒吼,无比清晰地传进虞清的耳朵里,渐渐化成一片嗡鸣之声,搅得她头痛欲裂。
她一直都知道皇兄残暴,不得人?心?,可眼下却是她第一次直面普通百姓们的怒火。
这让她长久坚持的信念,骤然变得无所依托起?来。
没?有人?怀念她的王朝,没?有人?。
分明还不到?数九寒天,可冷风灌入心?头,依旧冻得她如同堕入冰窖。
虞清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午时三刻到?了,行?刑吧。”监斩席上?,苏御对杨元敬说。
杨元敬恭敬颔首,将?手上?刻有朱红的“斩”字的令牌往台下一掷,正声喝道:“行?刑!”
几名刽子手得令上?前,动?作?一致地拉下腰间的酒壶,灌下一口烈酒,往刀口一喷。
一排铮亮的大刀整齐地抬起?,再重重落下,行?刑台上?顿时便染满了血色。
人?群之外,齐星礼着一身素服,静静望着高台上?的那抹血色。
苏御似有所觉,看了过去。
感受到?来自上?方那道不容忽视的目光,齐星礼抬起?眼,与苏御遥遥对视。
良久,二人?双双移开目光。
瑞王府的祠堂被设在王府后罩房的西侧,此处依山傍水,位置清幽,距离王妃的清辉堂也近,只消绕过旁边的小佛堂便是。
从刑场回来的苏御,未及沐浴更衣便去了祠堂。
他一路走得飞快,直至走到?祠堂门口,方缓下脚步,正了正衣冠,提步迈入祠堂。
祠堂里一片肃静,两侧的长明灯火热烈地烧着。
昏黄的光线里,三道纤细的身影笔直地跪在摆着灵牌的香案前。
瑞王妃跪在中间的蒲团上?,左边跪着苏绾宁,右边的蒲团是空的,再旁边则跪着顾夏。
苏御抬起?眼,透过袅袅香烟,可以清晰地看到?高台上?仅供奉着的一块灵牌。
那是瑞王苏覃海的灵牌。
听到?声音,顾夏转过脸来。
这一次,苏御没?有如往常那般迎上?她的目光。只见他沉着一张脸,走到?空着的蒲团前,直直跪下。
时隔多年,他终于找出?了杀害父王的真凶,为他报仇。
父王,九泉之下,您可以安息了。
四人?焚香叩首,气氛肃穆。
顾夏跪在苏御右后方一点?的位置,一侧眼就能?看见对方此时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神色……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在难过。
直看得顾夏的心?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祭奠结束,几人?离开祠堂,一道去了王妃的院子。
陪着她一起?用了晚膳,席上?还小饮了几杯桂花酿,饭后又小坐了会儿。
直到?王妃觉得乏了,打发三人?回去休息,苏御才领着顾夏和绾宁告退离开。
夜幕降临,道路两旁的石灯次第亮起?。
弯弯的残月不知何时已悬上?院墙的檐角。
瑞王妃站在门边,静静注视着小辈们离开,良久,才转身回了内屋。
月色皎洁,华光透过窗棂洒入,落下一地霜白。
王嬷嬷捧着只茶盏进来:“王妃,喝盏茶水解解酒吧。”
瑞王妃依言将?茶水喝了。
王嬷嬷接回空杯放好,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要?奴婢给您按按?”
中秋那晚,王妃也是这般陪着世子小酌了两杯,回来夜里便觉得头晕得慌了。
刚才在席上?,王嬷嬷本想劝王妃别喝的,但想到?今天这日子,便没?有多言。
可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瑞王妃没?有回答,而是站起?了身,缓步走至挂着长弓的墙壁旁,伸出?手,指腹缓缓拂过弓身,幽幽叹息了声。
不过是多饮了两盏桂花酿,竟就觉得肚里烧得慌了,火辣辣的感觉甚至窜到?了嗓子眼。
瑞王爷好酒,他还在的时候,瑞王妃的酒量也是极好的。
记得他们刚成亲那会儿,也是这样的夜晚,趁着底下伺候的人?都睡了,瑞王便抱着她上?了屋顶,两人?就那般,仿佛一对江湖夫妻,坐在屋顶上?饮了两坛子酒。
当?时根本不觉得醉,也没?感觉烧喉咙,如今不过是几盏桂花酒就让她觉得这样难受……
果真是老了啊。
瑞王妃心?想。
但她还不能?倒下,至少还得在撑几年,她得看着她的儿子有后,女儿嫁人?,才能?安安心?心?地去寻王爷。
然后告诉他,她很厉害,没?有他,她也可以。
只是以后……他们还是不要?再分开了……
后花园的岔道上,苏绾宁同兄嫂分道,去向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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