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by明晏灯
明晏灯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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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梵文。
刚好他认识。
他的姑娘把隐晦的爱意刻进了戒指内圈。
努力看着电影的阮雾突然感觉指尖一凉,属于她的那枚戒指被套进中指。
接着唇上一凉,不带丝毫□□的吻落在他唇瓣上,“满满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阮雾垂眸看着中指上的铂金戒指,牵起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趁你睡着了偷偷量了一下。”
手电筒的光倏的灭了,秦知聿搂着阮雾,左手垂在她肩膀上,带着戒指的中指刚刚抵在她的心窝处,感受着她的震天响的心跳。
大荧幕上的电影刚好演到了在一望无际的海边,温柔的海风迎面吹在他们的脸颊上,男主角坐在沙滩上问女主角喜欢什么季节。
秦知聿心念一动,屈起指节蹭了蹭阮雾的脸颊,“那你喜欢什么季节?”
阮雾托着腮转过头,雾色潋滟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眉眼弯弯,“怎么,打听我喜好?”
“问问。”他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点了支烟。
“春天吧。”因为春天遇见了你,所以我喜欢春天。
“那你呢?”她又问。
“喜欢有你的每一个季节。”
阮雾脸上不自觉带了些红晕,眼尾上挑,扫了他一眼。“那你还问我喜欢哪个季节。”
“方便求婚。”
之后的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You standing in spring.◎
大屏幕的电影依然继续放着, 手机被随意扔在地上,手电筒的光直直照着天花板,房间里忽明忽暗的。
秦知聿起身穿过阮雾的腿弯, 默不作声的抱着人往床上去。
阮雾双手环住他脖子, 神色羞赧,“医生说了, 你还没完全恢复, 不能剧烈运动。”
“我不动, 你动。”秦知聿几下把两人身上的衣服褪了个米青///光。
阮雾还是有些不适应肌肤果露在空气的战栗感, “洗澡,脏。”
“毛病。”秦知聿又抱着人往浴室里去, 避开伤口随意清洗了一下身体,重要部位着重清洗一番过后,他靠在洗手盆旁边懒懒的隔着玻璃门看着花洒下往身上涂着泡泡的人, “还没洗完?”
“你着什么急?”
“那我出去等你。”
洗完之后,阮雾本想拿浴袍稍微遮一下,结果打开柜子一看空空荡荡, 她又害羞做不到跟他一样,毫不掩饰自己,大喇喇的出去。
结果只能是,阮雾再一次趴在浴室门口, 这次没像上次一样, 伸出一条胳膊, 而是捂着胸口, 露出了我见犹怜的小半张白皙的脸。
“阿聿, 给我拿睡衣。”
躺在床上的秦知聿看见她躲在门后, 欲露不露的样子感觉小腹微微收紧, 嗓音也低沉喑哑,“还穿--”话讲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衣柜里的睡衣,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等着,我给你拿。”
他拉开衣柜门一下就找到被塞在角落里,被阮雾唾弃的那件布料极少的吊带睡衣,软软的布料被团成一团刚好一手能握住。他喉结不自然的往下一滚,眼底暗色越来越重。
浴室的水已经关了,阮雾靠在门口,冷空气吹在皮肤上依然轻微打着寒颤,“你好了没啊,有点冷。”
她低头看向盛满水渍的地板之时,手里多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阮雾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被热气氤氲过的白嫩脸颊蹭的一下红透了,恼羞成怒的开口:“你干嘛拿这件!!”
两条细细的带子勾在她指尖,轻飘飘的一块布料,该遮的全遮不住,不该遮的也全露着。
“要么穿,要么不穿,我都能接受。”
隔着一道门,阮雾听见他揶揄带笑的声音,看着手里的睡衣,心一横,认命的往身上套,总比什么都不穿强吧。
出浴室之后,她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黑色睡衣挂在白皙娇嫩的肩颈上,黑与白极强烈的视线冲击不断冲击着秦知聿的眼球。
阮雾小心的捂着胸口拽着裙摆慢吞吞的往床边走,从浴室到床边的距离总共不过寥寥几步,硬生生被她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架势。
卧室房间里的法国古董钟表发出沉闷的嘀嗒声,大屏幕的电影依然继续放映着,掩盖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秦知聿看她慢吞吞的走着,发梢沾染了些许潮湿,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流,而后消失不见。
他心脏痒痒的,不自觉舔了舔唇,也不主动下床抱她,就这么静静的看她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过来。”他看着人绕了大圈打算从另一边上床。
阮雾站在床尾,认命的折回去坐在床沿,占据着一点点的位置,缓慢的往上蹭。
床单依然是和上次一样的颜色,他看着她的动作,身体往里挪了一寸,眼神玩味的把玩着套在中指上的钻戒,左胸上的疤痕依旧醒目,薄薄的腹肌线不受控制的落在阮雾眼里。
房间内的温度不断升高。
布帛撕碎的清冽声落在静谧的室内,神智朦胧的前一刻,阮雾偏头看了眼地上破烂不堪的睡衣,面色不虞的推了推他毛茸茸的脑袋。
怪不得在商场的时候,他主动开口说多买几件,没几个周就撕完了。
要是做一次就要撕一件,家里的睡衣岂不是要批发。
灵魂被满溢的那一秒,秦知聿埋头在她颈侧,声音低哑,落在她腰侧上的手指湿润,连手心都泛着潮,唇瓣翕动,“屋子里全是满满的味道。”
阮雾眼神迷离,大脑一片空白,落在云端上起起伏伏,极致的飘零体验感几乎快要湮灭她。
秦知聿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拍了拍她脸颊,再度开口,“这才哪到哪,时间还长。”
稍微恢复清明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半响,她咬了咬嫣红的唇,闭上眼,眼睫颤瑟着,柔弱无骨的手绕在他后脖颈,双手交叉轻轻往下摁了一下。
无声的蛊惑引诱最为致命。
抽屉再度被拉开,悉悉索索的塑料拆封声响起。
墙壁处的窗帘缝隙依稀可以窥见天光。
天空好似突然下起暴雨,她像是依靠在绿茵大树下新生柔嫩的叶子一样,骤雨狂风不断侵袭着,叶片不断飘零,最终雨停,她依旧牢牢攀附在树旁。
地上的卫生纸被团成团越积越多。
意识混沌间,阮雾听见他说。
“医生说不让剧烈运动,宝宝自己动好不好?”
粘腻的汗水混着泪珠不断从阮雾的额头上滴在他排列整齐的薄薄的八块肌肉上。
十指紧扣缠绕着,中指上的戒指相互依偎、触碰着,钻石闪着细弱不容忽视的光影。
阮雾被逼着喊了一大堆骚话,支离破粹的声音带着羞愤响彻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畔响起他难能自抑的声音。
“我会永远比你爱我更爱你。”刻在戒指内圈的梵文,同样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只不过,秦知聿不知道的是,阮雾的戒指内圈多了一行字。
You standing in spring.
爱始于站在春天里的你。
阮雾比秦知聿先醒,整个人被牢牢禁锢在他温热的怀抱里,有些涨涨的。
她微微挪动了下身体,熟悉的肿胀感侵袭而来。
这人居然就这么抱着她睡觉。
一直呆着没出去过。
甚至好像都没有带。毫无隔阂的镶嵌在一起。
最后结束的时候,好像刚好把超市里购入的存货全部用光。
阮雾伸手从背后使劲推了推他。
怀里的人有了动静,秦知聿睡眠一向浅,收紧了横在她腰上的手臂,呼吸喷洒在她带着潋滟满痕的颈后,“怎么了,老婆。”
阮雾张了张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你...你拿出去。”
男人还带着事后的喑哑,闻言又恶劣的动了下腰,“拿什么,宝宝说清楚一点。”
她早就被这物件吓狠了,破烂不堪的嗓音和满身羞愤不已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怕惹急了怀里的人,秦知聿难耐的轻轻退了出去,半直起身子,摸过搁在一侧的烟含在嘴里点燃。
细细的烟雾飘荡在室内,他一手抖着烟灰,另一只手穿过她肩膀卷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
“下次在落地窗前怎么样?”他若有所思的想着客厅一整面的落地窗,像说明天天气如何一样轻松。
“你是变态吗?”
看着眉眼都含着春色,眼波千旋万转娇媚的不得了的人,秦知聿恶劣的朝她脸上吐着烟圈。
阮雾拿被子遮挡住身体,凑近他唇侧,轻轻含住他夹在指间的烟,红唇微张,如法炮制的把烟雾吐在他脸上,像吸人精气的妖精一样。
“怪不得都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呢。”她眯着眼眸,感受着清凉薄荷在喉间翻涌。
秦知聿摸了摸她的头发,伸手拿过烟,捻灭。
“一起戒烟。”不容置喙的声音。
不等阮雾回答,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手机嗡嗡作响。秦知聿随便穿上裤子,赤着上身曲着腿坐在地毯上。
眼角散漫,侧脸立体清隽,整个人说不上来的从容放松。
“有什么事?”
他嗓音含着倦怠,浓浓的事后气息。
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张南声音极大,连在床上的阮雾都听的门清,“在Atlas,东子那个未过门的童养媳来了,快来看热闹。”
“一会到。”
挂掉电话后,阮雾兴致勃勃的开口询问,“东子哥还有童养媳呢?”
“大家喊着玩的,小时候陈叔给定下来的,后来他们家搬走了,调任到别的地方了,今年又调回来了。”
“喔~”她指着衣柜,“你去给我拿衣服。”
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牵着手一起往地下车库里走。
秦知聿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势,懒腰把人抱着往副驾驶上塞,“你这什么破体质,折腾个三四次就不行了。”
“那你去找体质好的。”
秦知聿空出一只手来弹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含笑,“说的什么话,嗯?”
阮雾瘪了瘪嘴,从储物格里摸出一袋薯片往嘴里塞着,时不时探过手塞到秦知聿嘴里一片。
秦知聿艰难的吞咽下去,脸色耐人寻味。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偏头看了眼她手里的薯片。
是他最讨厌吃的口味。
而且他最讨厌在车上吃东西。但是阮雾会经常喜欢在车里吃各种各样的零食,原本空空荡荡的储物格被他塞满了各种各样阮雾爱吃的零食。因为是她,他所有的原则底线都可以一降再降,分崩离析。
换言之,她就是他的原则。
副驾驶的车窗被阮雾全都打开,她手肘支在窗前,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窗外霓虹闪烁,车流涌动,路灯光影绰绰,斑驳的落在阮雾侧脸上,像是被镀了一层光,连发丝都亮着。明媚又从容。
车子缓缓停在Atlas门口。
秦知聿把车钥匙扔给门童之后自顾自的牵着阮雾往包厢里走。
推开包厢门之后,里面烟雾缭绕,看见两个人牵着手来了之后,一瞬间打牌的,打麻将的,抽烟的,喝茶的,谈情说爱的都放下手里的事,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站着的穿情侣装的两个人。
张南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视线扫过阮雾脖颈上微微露出的红印还有有点别扭的走路姿势,冷嗤一声,“恭喜秦少爷再度抱得美人归?”
沙发上坐着好多阮雾没见过的生面孔,一个个都是人精,打眼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暧昧不明的笑了起来。
有人眼尖,一下子看见两人交叠在手上的对戒,热闹起哄,“快看,阿聿背着他爹彻底把人家阮家的小白菜拱了,戒指都带了!”
谁不知道前段时间阮将军带着军区一大堆文件事务到秦书记办公室扎根去了,天天追在秦书记背后让人给个说法。单凭刘书记老婆一张嘴,都没用着半天这事就在大院传开了。
秦知聿牵着阮雾踹踹这个撵撵那个好不容易拉着女朋友在不打的包间里一块挨着坐下之后,漫不经心的把手上的戒指在众人眼里溜了一个遍才懒洋洋的出声:“今儿个我拉着我媳妇儿是来看东子的童养媳的,一个个拿我俩开什么涮。”
“这戒指,我老婆送我的生日礼物,一对儿,盖章懂不懂,一群单身狗。”
语气要多欠有多欠,人要多嘚瑟就多嘚瑟。
“操,来来来谁能联系着满满她爸,把秦知聿拱了人家小白菜的事捅到阮叔面前,让他受点苦。”
“单身狗怎么了,有知珩哥顶着怕什么?”
“你怎么跟江凛一个逼样,天天秀。”
“来来来,满满待会来我这,哥哥给你讲讲小时候他那点丢人现眼的事儿。”
付清允看不惯他这副春风得意的骚样,“自己死了一遭才把人哄回来,显摆个什么劲呢。”
阮雾抽出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手,环视包厢一周,烟雾缭绕的人头挤着人头,“小南哥,窈窈呢?”
“窈窈待会就来,说给我们介绍个新朋友。”
包厢里很快又热络起来,阮雾靠在秦知聿肩上,小声说了句,“怎么这么多我不认识的人?”
秦知聿挨个给她介绍她不认识的那群少爷,哪家的,在哪混,小时候犯过什么糗事,逗的阮雾直笑。
半响,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操,谁他妈踩我新鞋了?”没人回答他,自顾自的又开始问候,“这东子怎么这么抠,二三十个人在这塞着呢,就不能找个大点的地,真不知道钱都花哪去了。”
“陈少爷一次泡三个妞花的钱都比开的包贵吧?”不知道谁接了一句话,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包厢的门再度被推开,主人公姗姗来迟,身后的人揪着他的耳朵,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舒窈和蒋方逸。
揪着陈易东耳朵的姑娘明眸皓齿的,头发金灿灿的被高高束起,耳朵上一个接一个的耳钉密密麻麻的,整个人又飒又帅气。
“陈易东,我回家我就和我爸说退婚退婚!!”
陈易东耳朵被揪着死死地,疼得他嘶嘶吸凉气,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所谓的童养媳,“我谢谢你八辈祖宗,谁娶了你,倒八辈子血霉,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就是不知道祝大小姐什么时候上门退婚,我好空出时间——-哎哟哟祝清嘉!你松开!!”
祝大小姐大发慈悲的松开手,略带嫌弃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捏他耳朵的手指,“我还怕你乱搞传染什么病给我呢。”
张南吹了声口哨,脸上写满了揶揄跟鄙视,“放心,咱们东子只恋爱,从不上三垒,第一次还给你留着呢。”

张南一句暧昧不明的话闹了祝清嘉一个大红脸, 随便扯着陈易东找了处空座坐下了。
安静之下,舒窈捏了捏包带,视线不自觉瞥向脸上没什么情绪的付清允, 僵了僵身体。
然后笑着开口:“这是蒋方逸, 就是新搬来住到从前眠之姐家的那栋小洋房,我们俩在一块吃饭我才知道他们家搬到城北去了, 正好小南哥把我们都喊了过来, 正好顺便带着他过来一块认识一下大家, 都是一个院子的。”
包厢里的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上透露出捉摸不透的神色,自然是一早就听说了新搬来的蒋家。
单看这小子,安静内敛, 身形清瘦挺拔,周身气质倒是和付清允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
就,都挺斯文败类的。
不过这蒋家水可深的很, 近几年势头越来越猛,连续从地方升任到这四九城。而且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没从政,放任他去学了什么计算机。更让人咂舌的是,从前有调任来京港被分到城北住的时候, 都嫌纪家出过事, 不干不净的晦气, 一来二去的, 纪家就空了这么些年, 谁成想这蒋家一来, 点名往纪家空的那栋洋房里安了家。
和付清允走的近的几个公子哥都知道这新来的蒋少爷可能对舒窈憋着什么坏, 关系孰近孰远的怎么可能分不清,加上自家老爷子多多少少发了话,离蒋家远点,少招惹一身骚,自然也不怎么想和这小子搭话。
舒窈见她说完话,没一个应承她的,觉得脸上没面子,当即拉着蒋方逸就走了。
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你们就听付清允胡说八道吧!”
秦知聿正和付清允凑着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包厢里背景乐说话声嘈杂得很,角落里陈易东和他的小童养媳不知道怎么又吵吵起来,身边围绕着好多个人好声好气的劝着他们。
阮雾抿了口手边的negroni,冲张南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张南绕了一圈坐到阮雾身边,抓了把瓜子磕着,“怎么了妹妹?”
“小南哥,你们怎么都这么不待见蒋方逸?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
“妹妹,蒋家水可深着呢。”
一句话说到了点上,阮雾也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她能衡量判断的。
她又说,“要不要我和窈窈说一声,让她少和蒋方逸联系?”
张南摆了摆手,把手边的酒尽数闷下,眉骨冷峻好似在隐忍些什么东西,“不用,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散会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张南极罕见的喝多了,脚步虚浮,整个人挂在秦知聿肩上,沉默着,背靠着夜幕周身笼罩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付清允想去搭把手,结果被张南一把推开,“你去送满满回家,让阿聿送我回付清允家,分开两辆车,我找他有事。”
喝多了,思维口齿倒是还挺清晰的。
秦知聿让阮雾跟着付清允先回去,自己陪着张南在路边等代驾。
没过多久,代驾就来了,秦知聿扶着烂醉如泥的张南连带着自己塞进后车厢里。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点,滴滴答答落在车窗上,昏黄的路灯依旧安静挺拔的矗立在马路边。张南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声音落在安静的车厢里清晰可闻。
“阿聿,你知道我把满满当亲妹妹吧?”
“知道。”
“要是西西还活着,估计也和明熙一样大了吧,该上高中了吧。”染着酒意发涩的声音一点点在车厢内响起。
秦知聿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安静的听着。
“昨天西西生日,我和我们家老爷子去看她,小姑娘好像还是那个模样,一点也没变。不知道想不想见我,我站在墓碑前头一闭上眼就是她露着小白牙喊我哥哥的样子,墓碑上被我爸擦的干净透亮,旁边挨着我妈,娘俩就安安静静的呆在那。十年了。”
喝醉的缘故,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嗓音里夹杂着无声的痛。
“那天你躺在病床上,满满借着窗户外头的光影,边哭边给你处理手上的伤口。然后我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这姑娘问我是不是她和你吵架了你才出事的。”
“我心里难受啊,阿聿。”
张南的妹妹。陈渝西,耳东陈,至死不渝的渝,东南西北的西,随母姓,是个永远六岁的小姑娘。
是张南一生之痛。
张南的爸爸曾是一名光荣的特种兵,退居一线后协助公安特警侦查队接连破获了几桩特大缉d案,捣毁了敌人的窝点。
彼时恰逢张南和陈渝西吵架,小姑娘缠着妈妈要去外婆家住着,永远不想见哥哥。在路上,遭遇d贩报复,母女俱亡。
一语成谶,陈渝西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张南那时年纪还小,一度接受不了,固执的把出事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和西西吵架,她们就不会出事。
所以当阮雾哽咽的把秦知聿出事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张南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
秦知聿攥紧了手掌,又松开,默不作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低低的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我一辈子对她好。”
得了保证,张南低低的嗯了一声之后歪头睡着了,呼吸沉稳而绵长。
说话间隙,车子到了兰庭,代驾把车停好之后就离开了。秦知聿给付清允发过消息之后就在车里等着他来帮忙把张南弄回去。
等安顿好张南之后,秦知聿推开门回家的时候,阮雾已经换好衣服睡觉了。简单洗漱过后他看了眼埋在枕头里的阮雾,俯身在她白净额头上烙下一个吻,今天可真是把她累坏了。
舒窈气冲冲的拉着蒋方逸从包厢里离开之后,两个人去了江边。
江边风很大,对面江岸上时不时有烟花放出,绚烂的炸开在天际边。
舒窈摩挲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奶茶,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啊,可能是付清允跟他们乱说什么了。”
夜色深沉,舒窈看不清蒋方逸眼底的精明算计,他绕到舒窈身后,拿出发圈熟练的给舒窈绑起脑后飘扬的发丝,“没关系,可能他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舒窈控制不住的想躲避,她轻轻晃了下已经被扎好的头发,语气极力的表现的和平时一样,“你哪来的发圈?”
“刚才奶茶店老板送的,家里有个妹妹,小时候老是缠着我给她编辫子,久而久之就学会了。”谈及妹妹,蒋方逸的眸色突然温柔了起来。
她没问蒋方逸为什么付清允会误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成年男女之间看不着、摸不透的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尴尬至极。
先不论蒋方逸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单就蒋方逸对她释放的各种极具暗示性的信号还有阮雾和她分享的一些消息,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说男女欢爱,各取所需,看对眼了就可以,不遑论喜欢与否。但是那个和付清允独处的晚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扰乱了她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心。
夜深露重,京港的倒春寒极冷,两个人没在江边久待,没过多久蒋方逸就送舒窈回家了。
回到城北大院后,蒋方逸随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
卧室内被装扮的粉粉嫩嫩,床上躺了一个脸上瘦弱苍白的少女,手背上血管极细,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看起来有些骇人。
似是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欣喜的扑进蒋方逸的怀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蒋方逸摸了摸她的发顶,嗓音宠溺又温柔,“你回家第一天,哥哥自然是要回来看你的。”
房间内的白炽灯耀眼夺目,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蒋宜可神色突然暗淡下来,从蒋方逸怀里退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我会死吗?”
蒋方逸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在医院偷偷听到护士姐姐说,在找不到合适的人给我输血,我就会死掉了。”
蒋方逸瞳孔微微收缩,把人重新圈近怀里,想说的话如鲠在喉,压抑在唇边无法开口。想到舒窈,他眼底阴鸷又重了些,脸上逐渐带了些偏执的疯狂,近乎颤抖带着肯定的语气,木讷开口。
“再等等哥哥,哥哥一定会救你。”
转眼间,已然到了灼热的夏日,蝉鸣不断。
蒋方逸约舒窈的频率越来越高,在近两个月达到了顶峰。疑惑的是,舒窈每次和蒋方逸出去都会昏昏沉沉的睡着,再醒来时又毫发无伤的呆在原地,蒋方逸依旧温和的看着她。
这天下午,舒窈刚回寝室,整张脸上写满了疲惫,垮着肩膀推门进来然后瘫在床上。
阮雾正好刚从陈教授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的回了寝室,连带着和秦知聿一块吃饭的兴趣都没有了。
两个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长长叹了一声。而后又相视一笑。
阮雾率先开口,“不是和蒋方逸约会去了,叹什么气?”
“别提了,每次出去我都睡着,不知道的人家以为我多讨厌和他出门呢。”舒窈扯过一旁的玩偶搭在腿上,手肘支在上方,托着脸颊闷声开口,“我俩是好朋友,什么约会,多俗气。”
“你呢,叹什么气?”
阮雾垂眸无意识的看着手机里陈教授发来的申请表,沉默良久才开口,“陈教授找我谈出国交换的事。”
“这是好事啊,大一就出去交换,多好的事!”舒窈转念又一想,“担心异国恋?”
阮雾点了点头,“你先别告诉秦知聿,等我考虑考虑。”
舒窈啧了一声,也跟着纠结的点了点头。
阮雾回想着办公室里陈教授的话。
整间办公室只有她和宋明远两个学生在,陈教授简单给他们介绍了情况。
“今年咱们学院和斯坦福那边有了新的交换生合作,从大二开始,符合条件的就可以进行报名,整个八年制里面,只有你们两个够资格。”
“为期两年,不长不短,那边的医疗设备条件却是是比较优越一些,你们两个去了之后肯定个人能力提高很多。申请表已经发到你们微信上了,抽空填好交给我。顺利的话,期末结束后就可以着手准备签证问题了。”陈教授的口吻里似是笃定了他们二人一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宋明远没什么顾虑,更何况和她一起去的同门是阮雾。
她听了陈教授一番话站在原地踌躇犹豫,她还没有计划好准备交换的事,原本想着问问秦知聿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如果有的话两个人可以一起好好选几个学校,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新政策出来的太快了,机会非常难得,阮雾心里也清楚。
等陈教授摆摆手让他们回去准备相关资料的时候,宋明远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阮雾,猜测她有话要对教授说,就先离开了。
阮雾犹豫过后开口,“老师,等我和家里商量一下之后给您答复行吗?”
陈教授讶异了一下,他常年在军区医院任职,自然是知道阮雾的背景,也知道阮将军有意让她出去留学。作为老师不好过多干涉学生的自由决定,他点了点头,“考虑好给我答复。”
门口的宋明远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见了,他捏紧了拳头匆匆下楼。
自从陈教授宣布交换生的消息之后,阮雾整个人就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跟秦知聿开口谈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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