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
“我跟你说,千万别招惹他,秦知聿就是个笑面虎,我们都从小一块长大的。”
“表面上跟你哥俩好嘻嘻哈哈的,但凡你刺激到他,搞得你渣都不剩。”
“我们都说,秦家家世清白书香世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个反骨乖戾的玩意儿。”
“为什么叫他二哥?”阮雾问。
“他还有个哥哥,喊着顺嘴,就跟着喊二哥了。”
说完,舒窈撇了撇嘴,带着一丝崇拜羡慕:“哎,二哥也是真厉害,随随便便就考上了法学院,天资傲人。又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
阮雾攥着手机的手愈发用力,骨节泛白,声音有些许嘶哑,艰难开口:“那他,有女朋友吗?”
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
“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舒窈伸了个懒腰,“走吧,下楼带你买点军训必需品,咱明天可就被拉到荒郊野岭军训去了。”
“荒郊野岭?”
“对啊,京大和部队一直有合作,每年军训都到鸟不拉屎的地让那边派教官来训我们。”
————
到超市后,舒窈拉着她满超市乱跑,这拿一点,那也拿一点,不一会儿,两辆推车就满了。
阮雾看着货架最高处的水果糖,暗自懊恼工作人员为什么放这么高。
叹了口气打算踮脚够一下。
指尖离那袋糖只有几厘米了,突然,背后传来温热,一只肌肉匀称的胳膊越过她的头轻松把那袋糖拿下来。
阮雾一时间惊讶,踮起的脚不自觉放下,后退。
“嘶,”身后的人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声音带了点说不上来的慵懒,“我帮你拿东西,你踩我脚,恩将仇报?”
白色的球鞋上倏然多了一道黑印,扎眼得很。
这下,阮雾是真吓着了,忙不迭挪开叫扭头看来人,
不看不要紧,一扭头,居然是秦知聿。
他眉眼低垂,盯着阮雾的脸意味不明的笑,另一只手还搭在货架上,阮雾整个人像是被他圈进怀里一样。
距离太近了,阮雾轻轻吸气,薄荷雪松的味道轻轻涌入鼻腔,她闭了闭眼,手心攥的死紧。
怎么办。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是舒窈。“秦知聿!你干嘛欺负阮阮!”
“阮阮?”两个字在他口中传出,像情人口中的呢喃,带了点道不明的缱绻。
阮雾脸色爆红,急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忙伸手抵在他胸膛上,轻轻推开他。
隔着薄薄的外衫,男生强有力的心跳隔着掌心直抵她的大脑。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触电般缩回手。
秦知聿看着阮雾一连串的动作,又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少女怯生生带着点清醒颓丧的眼神。心下觉得有点好玩。
不禁生出来逗弄她的心思,“窈窈,我帮你朋友呢,是谁欺负谁还不明显吗?”
他意有所指刚才阮雾踩他的事,阮雾掏出手机,强装镇定开口,“我赔你鞋子钱。”
细看就能发现阮雾的手轻微颤抖,透露出少女不安的情绪。
阮雾打开微信的扫一扫,抬头示意秦知聿打开收付款码。
秦知聿嗤笑一声,懒懒散散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滴的一声后。
阮雾手机页面显示添加好友,不等她开口。
面前人轻轻抽走她的手机,申请加好友,通过。
然后把手机塞回她手心,“你踩我的鞋,我加你个微信,两清了。”话闭,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阮雾和舒窈。
忽的,舒窈爆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他加你微信?!主动??”
说着伸手捏住阮雾的下巴,细细端详着。
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含情桃花眼清冷疏离,鼻梁高挺,皮肤雪白,骨相优越。
看着人时,美目流转,透出一股子清冷明艳。
“啧啧啧,阮阮,你这张脸不会是把秦知聿迷住了吧。”
阮雾按压了一下胸口,如同鼓点般密集的心跳依然没有半分停止的迹象。
她抿了抿嘴,拉着舒窈,暗不做声的扯开话题,“快点啦窈窈,赶紧付钱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还得军训呢。”
舒窈神经大条,听到这话立刻推车去收银台排队。
稍晚些,男生宿舍。
付清允看着手机里舒窈发来的消息,看着倚在阳台门边上的秦知聿,不禁打趣道,“听说你今儿个加了妹子微信?”
秦知聿抬头笑骂,“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呢?”
付清允以为他不想多说,可随后他又淡淡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今年我过生日,台球厅,碰见了一个吹口哨的姑娘。”
“知道啊,听张南讲了。”
张南就是那个红毛。
付清允拍了拍头,“噢,就是今天你加的这个?”
“我可听说,这姑娘可是阮家的,你不会动心思了吧?”
鬼使神差的,秦知聿听见自己说:“没有,有点好奇罢了。”
好奇怎么会有人的眼神干净又颓。
阮雾打开手机,页面停留在和秦知聿的聊天框上。
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秦知聿。」
「阮雾。」
冷淡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对话。
她想不通,今天的秦知聿是怎么回事。
她扣开手机壳,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是她在一中篮球场拍的秦知聿。
手指无意识的在照片上摩挲,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中听的一清二楚。
半响,阮雾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回壳子里,躺下睡觉了。
第二日。
舒窈和阮雾拖着行李箱前往军训的地方。
京大制度向来严苛。
军训半个月,不准外出,不准夜不归宿,不准和教官恋爱……
以上几条倒是也无所谓,偏偏不让点外卖,还把带来的零食全部没收,军训食堂清汤寡水的,加上天热,很多人都受不了。
阮雾和舒窈已经过了十天这种受尽折磨的日子。
舒窈每天早上唉声怨气,不满的嚷嚷,“阮阮,怎么办,我待不下去了。”
阮雾拍了拍她手,从包里翻出两块巧克力,“赶紧吃,最后两块了。”
“呜呜呜,你简直是我的救世主仙女。”
说完要往阮雾身上蹭,“停,一身臭汗,别来沾边。”
到了中午,食堂依旧是清汤寡水的。
阮雾随便塞了几口,也吃不下。
把盘子放好后,两人并肩往宿舍走去。
突然,舒窈摆了摆手“付清允!”
阮雾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发现前面有两个穿军训服男生,身高不相上下。
前面两个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于是舒窈拉着她往前跑去。
“付清允!你到底听没听见我喊你”舒窈气急败坏的一把拍上面前人的肩。
前面两人齐刷刷回头,那位名叫“付清允”的面色无奈:“姑奶奶,你隔这么远喊,谁能听得见,你一巴掌快给我拍出心脏病了!”
舒窈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付清允目光落在阮雾身上,松松垮垮的军训服被她塞进腰里,腰带勾勒出纤细腰身。脸上不施粉黛,黑发朱唇。偏偏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清冷疏离,确实上上佳。
“这位是……”他明知故问
“阮雾,我室友!”
“我和你说,付清允,我都快饿死了,食堂的饭一点也不好吃,要不是阮阮把最后两块巧克力给我,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舒窈扯着付清允在一旁说个没完,恐怕舒窈也不知道,自己眼里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
阮雾在原地看着他俩有说有笑,抬眸看了眼秦知聿。
一手揣着兜,另一只单手划拉着手机,正午的太阳隔着树叶缝隙懒懒散散的打在他身上,许是阳光太刺人,眉心处泛着些许不耐。
就在她看秦知聿看出神的时候,头顶处淡淡的声音把她扯回来,“拿着。 ”
她低头,一盒水果糖被秦知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她认识这个牌子。
国外的一个小众水果品牌,一小盒就大几百。
“嗯?”
“窈窈不是把你的巧克力都吃光了吗,拿着吃。”
心里踊跃出的那一丝喜悦瞬间消失,原来是替别人给她的……
“尝尝。”秦知聿见她没有动作,不容置喙的塞她手里。
阮雾扣开糖盒,随便捏出一颗往嘴里送。
刚入口,柠檬酸味刺激唾液腺疯狂分泌唾液,酸的她整张脸皱在一起。外面那层融化后,取而代之的是甜腻腻的味道。
可是,这么甜的糖,在她的舌尖上竟泛出了一丝苦。
秦知聿看她清丽的五官都揉在一起,不禁笑道:“一颗糖就把你酸成这样子。”
她反问,“你不觉得酸吗”
“不酸,好吃的。”
好,你喜欢的,我也会努力去尝试。
直到军训结束,她都没有碰到秦知聿,偶尔也故意去食堂通往宿舍的那条路上转。
但确实一次也没碰见过。
糖盒里的糖日益见底,她又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几盒。
军训结束返校的那天,舒窈和她狠狠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张罗着画一个好看的妆出去大吃一顿。
刚准备要出门的两个人,舒窈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转头神色扭捏的对阮雾说:“介意我们的双人行变四人行吗?”
阮雾:“?”
作者有话说:
其实咱们秦少爷从第一次见面就有那么点心思了,只是在他的视角阮雾这姑娘对什么都淡淡的!他怂了!!
◎给我一杯Negroni◎
吃完火锅后,舒窈坐在凳子上满足的拍了拍肚子,提议道“去后街那家新开的酒吧瞅瞅呗,听说他家的甜品做的不错。”
付清允对着舒窈不屑的嗤笑一声,“您还能吃得下呢。”
到底是这四九城根里长大的,举手投足说话间都带着那么点京味儿。
舒窈抄起手边的纸质抽纸盒往对面一砸,杏眸圆睁,“你管姑奶奶呢。”
然后扭头像变了个人似的,眨巴眨巴眼,夹着嗓子可怜巴巴的朝着秦知聿的方向开口“二哥……。”
秦知聿最受不了她这幅样子,老说她这幅装可怜的样子像极了城北郊区大桥底下那个骗钱的小乞丐。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出口,秦知聿起身,“走。”
舒窈顺势起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趾高气扬的跟着秦知聿走,末了还不忘拉着阮雾。
付清允看她这幅样子,舌尖顶了顶侧腮,讥讽道:“狗尾巴都没你会摇。”
舒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有本事你跟我好好学习,也努力巴结二哥。”
本想打车去那家新开的酒吧,但是舒窈强烈要求要走着,说是溜溜食,吃撑了。
三人都没什么意见,也都随着她去了。
夜幕降临,光影绰绰,路边的小店都亮起了灯,远处的高楼大厦依旧耸立在京港最繁华的地方。彰显着这个城市异于常人的吸引力。
四人两两一起往前走,阮雾看着前方肩宽窄腰的秦知聿,他步调很慢,时不时的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点几下。头颅微低,露出后脖颈那块凸出的骨。
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们拖拖拉拉走了将近半小时。
期间舒窈觉得马路下的灯光有氛围感,缠着阮雾给她拍照。
这一幕落在秦知聿眼里,不自觉的眼弯了一下,勾出漂亮的弧度。
身穿白裙的少女,露出半截莹白如玉的小腿,俯身蹲下给舒窈拍照,侧脸温柔恬静,脸上淡淡的依旧没什么表情。
到底什么事才会让她变得有兴趣呢。
荒谬的想法传入他大脑皮层,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生根发芽。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这姑娘一开始见面就像瘾一样,拉扯着他不断去关注她,分散他注意力。
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在他平静,由他主导的,恣意妄为的世界里泛出一片涟漪。
他不懂什么感觉。
鬼使神差的,他掏出手机,放大镜头,对着穿白裙子的少女按下快门。
暖黄色路灯的光洒落在少女的头发上,身上,像是神明少女误闯进了凡间。
这张照片,是他相册里,唯一,且第一张,照片。
酒吧门口,人头攒动。
秦知聿上前开了四个座,四人在侍者的带领下找了一处角落里还空着的圆桌旁。
刚好四个座位。
落座后,秦知聿低头和侍者说话。
酒吧里重金属音乐不断冲击阮雾的耳膜,她听不清秦知聿说了什么。
她扭头四处观察酒吧的环境。
隔着几米远的舞池里充满了年轻魅力的身躯,不断扭动,露出迷人的身段。互相靠近,暧昧不断撕扯着人的神经。
没过多久,服务生端了几杯颜色好看的酒水上来。
秦知聿面前的玻璃杯里,红宝石色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神秘。
付清允点了杯Mojito。
她和舒窈面前放的是一样的,百香果柠檬茶。
他就坐在那,什么都没说。就把所有事都干了。
阮雾抬头看向斜侧的人,三根手指虚虚捏住玻璃杯,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卧在单人沙发上,酒液随着他手腕的转动不停在杯中摇晃。
抬头,酒杯被送到唇边,顺着喉结滚动滑进喉咙。
阮雾眼神微闪,戳了戳身旁的舒窈,“他喝的什么酒?”
舒窈侧身趴在她耳边,“Negroni,难喝的要死,他的心头好。”
她摸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搜索刚才舒窈说的酒名。
内格罗尼,金巴利苦酒,酒吧里的少女杀手。
堪称世界上最红的鸡尾酒。
秦知聿和这酒的口感一样,入口苦涩,回味泛着一丝甜。
蓦地,酒吧里令人振聋发聩的摇滚声停了。
转而响起一阵舒缓的前奏。
是粤语歌。
酒吧里的众人纷纷起身挥动着手中的手电筒。
舒窈爱热闹,拉着他们都起来捧场。
阮雾顺势站到秦知聿身旁,像那天超市货架旁的味道一样又不一样,是混着酒气的薄荷雪松味。
意外的不难闻。
她像个小偷一样,疯狂吸气,汲取与他有关的所有一切东西。
歌曲渐渐到高潮。
“求你别要 如从前纯熟地碰我”
“而我问我为何还能够碰伤我”
“不要让我 ”
“一败涂地 ”
“输得更多 Wow”
“求你别说错过我其实亦爱我”
“何以技痒放过我你已仿佛有神助”
“一关心我已经等于再杀死我”
阮雾瞬间怔愣住,耳边突然听不到台上的声音。
只有身旁人低沉懒散富有磁性的声音。
他在跟唱。
声音萦绕在耳边顺着耳朵直抵心脏。
她不争气的乱了阵脚,从秦知聿口中传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打在她心尖上
昏暗的背景下掩盖了她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心跳和红透了的脸颊
下一秒,她仓皇而逃。
重新坐到座位上的她,紧紧的攥着手机。
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
脸上写满了坚定。
重新站到他身边,抖着手点开录音功能,悄悄贴近秦知聿。
所有人都在为台上的人欢呼,只有阮雾,睫毛微颤,贝齿轻咬着下唇,在没有往日的淡定,一脸慌乱的记录他的声音。
成为他,独一无二的观众。
歌曲没到尾声,秦知聿停止哼唱。
偏头看向身旁的阮雾。
披肩长发被她松松垮垮的挽在后面,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额边散着几缕碎发,脸颊红润,一双眸子仿佛含了水一样,多看一眼都让人心痒难耐。
他按压住心底生出的一股燥意,回座端起那杯凉透了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嘴边沾了几滴血红色的酒液,眸色很深,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一曲终了,阮雾回到座位上。
潮红褪去,面色如常的端起面前的果茶,轻咬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这边舒窈也疯够了。
付清允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提议大家回去。
刚出门口没多久,阮雾说自己的包忘记带了,要回去取一下,不用等她。
穿白裙的姑娘扭头冲进酒吧,跑到卡座前,气息不稳,“我要一杯Negroni,加很多冰。”
调酒小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很少有女生点这个。
随后低头调酒,没过多久,阮雾手里多了一杯和秦知聿一样的酒。
没有任何犹豫,双唇贴上酒杯,轻抿一口。
口腔里充满了苦辣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一口接着一口,每次轻抿一小口。
等着第十次的时候,泛着杜松子味的酒终于有了一丝橙子甜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喜欢的苦酒,我竟然都唱出了甜味。
可是阮雾后来才知道,这杯她压着砰砰跳动的心,一口一口抿进心里的内格罗尼是她喝过最甜的一次。
尝到甜味后,她放下酒杯。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刚出酒吧。
“阮雾。”清冷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秦知聿懒散的靠在电线杆上。
“我送你回去。”不容置喙的语气。
“好。”
面对秦知聿,她实在学不会拒绝。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秦知聿看着身旁的少女,眼神划过一丝玩味。
阮雾根本没有背包,秦知聿发现了,但也没戳破。
在她说要回去拿包离开的时候,他跟付清允说让他先送舒窈回去,他在这等阮雾。
看付清允面带玩味的表情,顿了顿,他又补充,仿佛在解释什么一样:“太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不等他们有反应,他抬脚跟上阮雾。
看到她喘着气和调酒师说要一杯Negroni,嗓音娇软,表情急切丝毫不见刚才淡然。
拿到酒后,一次只抿一点,一共十次。
然后当下酒杯,付钱离开。
他跟在她后面出去。
他实在是想不通阮雾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似乎所有的矛盾点都集结在她身上。
好奇到,想把她的面具一层层扯下来,窥视真正的她。
作者有话说:
关于内格罗尼的有关资料均来自网络
歌词是古巨基的《必杀技》
回到寝室,重新躺到床上时,她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不自觉的去回忆今天晚上的所有事,走马观花般从她脑海迅速划过。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少女怀春的心思可见一斑。
叮咚,手机传来震动。
她摸起手机一看。
是阮明嘉。
“满满后天回家吃饭吧?”
正在这时,舒窈咋咋呼呼的开口,“阮阮,后天一起回家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回家。
她开口,语气带着询问,“你想家了?”
舒窈一脸不可置信,“姐们,你军训训傻了吧”
随后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蹦出几个字,“后天中秋啊!!!”
她怔愣了一下。
居然忘了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
隔天一早。
阮雾掏出手机给曲海两位老人打电话,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苍老浑厚的声音,“怎么了,丫头?”
“外公……我……阮明嘉让我去他家过中秋。”她纠结了一瞬,犹豫的说出口
电话那头换了人,“你爸爸和我们说过了,还有,那也是你家,你回趟家也是应该的,他年纪大了,你多回去几趟。”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她闷声开口,“知道了。”
舒窈家里人派车来接她,两家离得不远,前后院的事,顺道把她捎回去。
她也没扭捏,爽快的上了车。
另一头,阮家。
阮将军一早就起床,看着楼下来来回回忙活包月饼的妻子。
他驻足看了几眼,没由来开口:“多包几个莲蓉的,她爱吃。”
阮夫人手僵了一瞬,没好气的开口,“你惦记着她,她未必领情。”
话是这么说,到底起身去厨房拿出泡好的莲子。
当时她还纳闷,阮明嘉昨天下班突然带回来一兜莲子,自己处理好泡了水。问他原因,也不说。
阮将军在开口,嗓音沉闷了些许,“我出去溜溜,一会回来。”
“知道了。”
阮将军走出大院,走向旁边卖玩意儿的小摊。
今天是中秋,路边的小摊大都是卖花灯的。
他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停下。
蹲下身摸起一个兔子图案的花灯。利落的付钱,回家。
刚到院门口,看见阮雾从一辆黑色奥迪上下来,他连忙走过去,正好看见车窗里的舒窈。
舒窈自然是认识阮明嘉的,嗓音清脆的喊了句:“阮叔好。”
阮明嘉连忙应声,“窈窈长这么大了啊。”
“可不呢,那您和阮阮先回去,我先回家了,晚上再找阮雾玩儿。”
从院门口到家的这段距离,父女俩都沉默不语。
看着阮雾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阮明嘉叹了口气开口,“你和前院舒家那小姑娘,是同学?”
“嗯,室友。”
阮明嘉动作不太自然的把手中的灯递给阮雾,“遛弯的时候买的,想着你喜欢。晚上出去玩拿着吧。”
阮雾伸手接过,垂眸看着上面印的兔子图案,心里一阵苦涩。
她早就过了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了。
父女俩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走回了家,刚进家门,发现阮清也回来了。
阮清就是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
阮雾把灯和包都放在玄关处,换了鞋坐到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
阮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阮雾,想起进门时她手里拿着的那个花灯,低眉苦涩的抿了抿嘴唇。
阮明嘉只买了一个。
没有她的。
早该知道的,阮明嘉待她很好,可是比起阮雾来说,还是天差地别。
她不回来的这十年,桌上永远多摆着一副空碗筷。还有方才妈妈和她说爸爸亲手剥了一碗莲子的事。
到底是比不上她。
“吃饭了!”阮夫人扬声一喊。
三个人都走到餐桌前坐下,阮明嘉坐在主位,右手边坐着阮夫人和阮清,左手边坐着阮雾。
阮明嘉例行温声开口,“清清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阮清报的法语专业,学翻译的。
听到阮清如此回答,阮明嘉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嘱咐她平时多交几个朋友,别老自己闷着。
然后扭头看向阮雾,状似无意般,“听说前天晚上你和秦家那小子一起吃饭了?他还送你回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阮雾花了几秒时间就意识到阮明嘉可能派人监视自己,攒了一早上的不痛快瞬间爆发。
她蹭的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啦的刺耳声,“阮明嘉,你够了!你凭什么找人看我,凭什么啊!你怎么敢啊?”
阮明嘉面色铁青,高高的举起手。
阮雾见状冷笑一声,整个人靠前一步,微仰起头,“怎么,想打我,你打啊。”
阮明嘉看着面前的小女儿,瞳孔微缩,不外乎其他。
阮雾实在是和黎雅月太像了。
尤其是吵架时咄咄逼人的样子,母女俩的神韵像了十成十。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缓慢放了下来。
而阮雾,转身的时候手臂不小心拉扯到桌沿的那盘莲蓉味的月饼。
清脆的盘子落地的声音,月饼砸在地板上瞬间七零八碎。
阮雾眼都不眨的拎包换鞋走人。
看着玄关上的兔子花灯愣了愣神,到底是没拿走。
阮明嘉看着那碟掉在地上的月饼,摆了摆手,“你们吃吧,我去书房待一会。”
这一呆就是一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阮明嘉站在窗户前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回来,这么晚了。”
阮夫人上前给他递过去一杯茶,语气没什么起伏,“没回曲海?”
“没。”
“你说你好端端问她这个干嘛,孩子能不和你置气吗?”
“我哪敢派人跟她,我昨天碰见秦锋了,他家老大碰见了,回家跟他说的。”
“那他俩……”
阮明嘉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想什么呢,还有前院舒家那丫头和付家的小子。”
顿了顿,他又道:“我是不能愿意的,秦家那小子太混了!我去年见过一次,是出类拔萃,就是戾气太重了!”
另一边。
阮雾跑出家门后没多久收到舒窈的电话,手机那头传来舒窈古灵精怪的声音“阮阮,吃完饭没呀,来我家玩啊!”
她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回答:“好。”
“我家就在你家前面那条街的院里,你进来和我说,我下去接你。”
阮雾拖拖拉拉的一路踩着焦黄的银杏叶到了前街。
“哪儿人,姓名,请出示证件,找谁?”门口穿制服查岗的人严肃的问阮雾。
阮雾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双手递过去。
查岗同志从桌子上掏出一个核验身份的机器,滴的一声。
同志把身份证递给阮雾,“原来是阮将军家的,以后直接刷身份证就可以进出京港各个大院了。”
见阮雾疑惑,他又耐心解释:“家属权利,前不久阮将军刚给您更新的个人信息。您是从小就被登记的。”
阮雾握着身份证的手攥的死紧,“好的谢谢。”
她敛下内心不舒服的情绪,给舒窈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没过多久,舒窈一身烟粉色连衣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告诉她,“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等阮雾有反应,舒窈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跑,两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在大街上奔跑,引的路人频频回头。
舒窈拉着她东拐西绕,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阮雾瞳孔一缩,意识到舒窈可能要带她去那条长满了槲寄生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