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淡淡‘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姜卿意的话。
宋嫔噗呲一声,康嫔的脸霎时又阴沉又羞红,想笑又笑不出来,赶忙端起茶杯掩饰,却气得握茶杯的手都在抖。
不过姜卿意没有羞辱她的兴趣,前世这个婆婆纵然待她百般磋磨,但她的报应很快就会来!
“宋嫔最近可好?”
姜卿意笑问过去。
宋嫔挺好的,在谢贵妃的庇护下,胎儿很稳,宋家老太爷又重新出仕担任要职,背靠东宫,不是眼瞎的人根本不敢去招惹她。
“这道蜜酿肉也不错,谢小姐快尝尝。”
宋嫔道。
叫康嫔的脸更黑了!
德妃斜了宋嫔一眼,提起茶壶给姜卿意倒了一杯,“今年新上的花果茶,尝尝。”
说着,便开始谈论起姜卿意感兴趣的话题,“你娘当年时常进宫,也很喜欢这种茶,我听闻她和离了,当年她刚新婚时,幸福的眼里都要流出蜜来呢。”
姜卿意一直警惕着,并未去喝茶。
但桑榆吃了几块点心,正好渴了,看她不喝,便悄悄挪过来打算尝尝这所谓的花果茶,结果还刚端到嘴边,姜卿意耳边便响起一道三清铃清越的声音,腕上的空心镯子也颤了一下。
姜卿意几乎想都没想到,抬手就打翻了桑榆手里的茶盏!
啪的一声,茶水飞溅。
几位娘娘立即站起身来,桑榆也愣愣看着姜卿意。
姜卿意死死盯着那茶,脸色阴晴不定,朝桑榆呵斥,“大胆,我允许你喝我的茶了吗?”
“我、我只是……”
“放肆!你若是不想伺候我了,只管回你的谢家去,若是还要留下,就守好你的规矩!”
桑榆眼都红了,局促不安的站起来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嫔见状,忙劝道,“气大伤身,太子妃喜欢这茶,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用!”
姜卿意气极了,还是强忍着道,“几位娘娘衣裳也弄脏了,还是早些回去换了吧,今儿这茶我就不喝了、”
说罢,气冲冲的走了。
桑榆嚼着泪,也不敢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康嫔倒有些可怜这谢家三小姐了,冲着姜卿意的背影哼道,“什么脾气,乡下养大的果然担不起太子妃这样尊贵的身份,太子殿下太骄纵她了。”
德妃只盯着那杯破碎的茶,怀疑的看向姜卿意的背影,不可能吧,她在知道蛊虫不敢近姜卿意的身后,特意用自己的血浸泡在这茶中压制。
蛊虫细小,接触时更是无知无觉,更何况,她都还没碰到,她不可能察觉吧。
梁楚华也带人出来,小心从地上找到那条蛊虫。
蛊虫稀少珍贵,可不能浪费。
可那饲养蛊虫的侍女挑出蛊虫后,却黑了脸,“死了。”
“第二条了。”
上次那条靠近姜卿意的也吓的僵直,后来居然就那么死了。
梁楚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手里的蛊虫不多,死一条少一条,擅养蛊的巫族人都快死完了,以后就更不可能有了。
“这个太子妃,好邪性,看来,得让大梁安排个擅长此道的人来查探了。”
姜卿意带着桑榆一路回到院子,关上房门,主仆两齐齐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小姐,你刚才生气的样子好可怕,还好奴婢反应快!”
“你喝的那杯茶更可怕!”
“小姐厉害!”
“你也很聪慧!”
主仆两互夸完,皆是松了口气。
姜卿意摸摸手腕,一直被人下蛊虫,也太被动了,她的想法子一劳永逸才行。
姜卿意轻眯起眼,朝镯子里的丑东西道,“小漂亮,你说你有没有办法,控制那些弱小的丑虫子呀?”
姜卿意满意的摸摸镯子,“乖,回头给你准备好吃的。”
殊不知,镯子里的小虫子此刻红的如血玉一般,昭示着它的激动,主人叫它,小漂亮!
嘤嘤嘤,小漂亮!
天色暗下来,姜卿意用过晚膳就准备跟桑榆一起出门,去梁楚华那儿坐坐,蛊虫珍贵,德妃就算有,顶多也就一条,指不定借了还得还,所以蛊虫的‘老巢’必在梁楚华身边!
夜里的温泉山庄热气在烛光下氤氲散开,有一种仙境般的缥缈之感,将人的五官都遮得模糊。
姜卿意踏着这热雾出现时,恰好撞见了被下人领着准备回去的赵念之。
他看到姜卿意,明显愣了愣。
“仙女姐姐?”
“我不是……”
“仙女姐姐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我能悄悄许愿吗?”
下人走在前头,刚好跟姜卿意岔开,或许是梁楚华对这个孩子的不重视,那下人也很敷衍,连赵念之没跟上也没发现。
或许是因为小阿鸾,姜卿意怼小孩子有特别的耐心。
“太复杂的愿望不可以哦。”
姜卿意以为他会许愿娘亲多爱他一点,爹爹多疼他一点之类的,就听他总是麻木的小脸上露出了浅浅一点的希冀和笑容,“我想去爬山。”
姜卿意眨眨眼,“爬山?”
“嗯。”
赵念之小心的措辞,“在晴天,开心的,去爬山,吃饭,累了就睡觉,不会挨骂,不会一整天只能看书,也不会有人骂我是个野种。”
他看起来很懂事乖巧,可紧张到不停抓着衣襟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根本还是个几岁小孩的事实。
似乎怕惹怒能实现愿望的仙女,他格外小心翼翼。
“仙女姐姐,可以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以哦。”
“多谢!仙女姐姐想要什么供奉,我的东西都可以给仙女姐姐!”
他语气雀跃起来,看着终于像个正常孩子了。
姜卿意想了想,“那就每日绕着庭院小跑两圈,算作供奉吧。”
他应该是没听过这么奇怪的供奉,但姜卿意只是揉揉他的头顶,去找梁楚华了。
赵念之却感受到方才头顶那一瞬而过的温热,呆立在原地。
下人终于找了回来,“小世子,您站这儿做什么,不声不响的,吓死奴婢了!”
“没什么。”
赵念之说着,却忍不住低头偷偷露出一个笑,就连要回去看书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下人觉得奇怪,想问他几句,奈何他一个字也不说,只得作罢。
姜卿意走到花厅时,梁楚华已经接到消息出来了。
她看了眼姜卿意和与她寸步不离的桑榆,“看来太子妃与谢小姐已经和解了。”
“没办法,小姐离不开我。”
桑榆在姜卿意身边坐下。
桑榆的本意是,自己必须寸步不离保护姜卿意,但这话说出来,就仿佛姜卿意跟她低头认错了似的。
梁楚华略有些惊讶,“谢小姐很招人喜欢。”
“我知道。”
桑榆一脸奇怪看她,仿佛这人多么有眼无珠似的,“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也读过书的。”
梁楚华再次被噎。
姜卿意有些不好意思,桑榆以前脸皮没这么厚的,怪她。
“今夜过来,是想跟皇嫂说一件事,明日天气甚好,我想为稷儿邀请念之一道去爬山。”
反正是随意扯借口,姜卿意干脆就实现赵念之的愿望好了。
梁楚华这次是真意外了。
“念之?”
“是啊,小世子跟稷儿是同龄人,同龄人就该跟同龄人一起玩嘛,这附近的山也不高,还有谢大人守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念之喜欢念书,不太喜欢这些粗野的活动。”
梁楚华喝了口茶,淡淡拒绝。
姜卿意浅笑,“既如此,他不是更改出去走走么,更何况稷儿的祖父乃是太子殿下恩师前首富范大人,稷儿也是在书堆里泡大的,这才是品味相同的挚友吧。”
不知是那一句打动了梁楚华,她默默看了眼姜卿意,“明日什么时候去?”
“清晨便出发,在山上野炊,下午回来。”
“我会让人跟着。”
“当然啦,我又不是要拐卖你的孩子。”
梁楚华看她的目光更深了几许,姜卿意又闲扯了一会儿,直到镯子再次传来轻微震动,才起身告辞。
梁楚华送她离开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特意走一趟,就是为了替个小孩儿邀请念之去玩?
可她又的确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剩下的那批蛊虫怎么样了?”
“公主放心,都很好。”侍女提议道,“既然明日小世子要与那范稷一同出去玩,不如在那孩子身上下一条蛊?看得出来,太子妃对那孩子很重视呢。”
梁楚华略一思忖,点了头。
“既然可以给念之做朋友,那便控制着,让他一辈子只能有念之一个朋友!”
胆敢抛弃念之,那就去死!
“是!”
月色如练。
姜卿意离开后,在梁楚华的院子外逗留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又问了问镯子里的小漂亮,这次它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难道它骗她的?
不至于吧,一条丑虫子,还有这智商?
“小漂亮?”
镯子轻微晃了晃,似乎里头的虫子十分勉强在动。
姜卿意还要再问,桑榆突然抓着她一跃上了树,刚上树,就看到在月光与温泉池水的涟漪微光下,几条比蚂蚁还细小的半透明虫子犹如挂着蚕丝一般悬在半空,迷茫的四处乱扭。
桑榆一阵恶心,姜卿意确欣喜又垂涎的望着这几个丑……阿不,小可爱!
这是蛊虫啊,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人们赋予它不菲的价值,完全遮掩了它外貌的丑陋,这叫什么,这叫灵魂美,叫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快,把带来的玉瓶拿出来,收虫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 求救
一连收了五条,确定没有多余的后,姜卿意和桑榆马不停蹄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姜卿意也猜出来,镯子里的小漂亮大概是操纵这几条虫子爬出来,耗尽了力气,难得爱怜的将它取出来,本想拿点好菜叶虫子之类的喂它,可它蔫蔫的。
姜卿意想到白日德妃的操作,想了想,取出银针,在指尖刺出个血珠滴落。
其他蛊虫顿时朝这边爬来,却被小漂亮气势一吓,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去了。
姜卿意这才发现小漂亮的确不难看,甚至当得起漂亮这两字,通体光滑干净,犹如打磨过的上等血玉,甚至还有几分白白胖胖的钝感,尤其是它的能力,简直为它加了十倍光环!
姜卿意让它在这慢慢吃,回去满足的洗漱睡下了。
但不知为何,这梦里总有些模模糊糊的声音,稚嫩、软糯,却含混不清,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翌日醒来,姜卿意第一件事就是卜卦,看看周围是不是有怨灵。
姜卿意拨弄着这卦,觉得古怪,难道昨晚只是她做噩梦了?
往桌台上瞟了眼,那一滴血已经被小漂亮吃干净了,红红胖胖一虫睡得很香,其他小可爱还保持着瑟瑟发抖的样子缩在一边,看起来一晚没睡。
姜卿意挑眉,胆儿这么小?
不过为了不叫这几个小可怜被活活吓死,还是立即装瓶,交给常贵让他即刻送回京城去了。
秋天的山上起了雾,范稷还没起来,赵念之已经到了。
姜卿意看着一脸沉着,却难掩雀跃的他,笑开,到底是小孩儿。
“稷儿跟谢大人住在一起,我带你过去。”
姜卿意刚要出去,又问他,“用早膳了吗,爬山会很累,没吃饭会肚子饿。”
赵念之点点头,乖巧道,“吃了鸡丝粥和鲜肉包。”
平日都只吃半碗的,今天吃了足足一碗加一个大肉包呢!
姜卿意笑着领他去找范稷,范稷那边接到消息,也赶紧爬起来了,赵念之到时,他已经坐在桌边狼吞虎咽。
“等我一下,我马上吃完。”
“别噎着。”
“知道啦娘亲!”
范稷脆生生的喊。
赵念之懵了下,娘亲?
谁也没顾得上跟他解释,范稷吃完抹了嘴便跳下来牵住姜卿意的手,走了一段,回头朝他伸手,“一起走。”
赵念之面对这陌生的邀请,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姜卿意,却见她只是目光温和的等着自己。
赵念之虽然从未害怕,但期待却大过这份害怕。
他把手伸到范稷手里,比他小的手掌立即将他握紧,还念念叨叨,“要是爹爹和小阿鸾也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谢景幽怨的出现。
范稷笑得甜甜的,“谢叔叔也要一起,稷儿喜欢谢叔叔!”
谢景舒坦了,“一会儿带你去打……咳,去抓小兔子!”
“好耶!”
桑榆和范稷齐齐轻呼出声。
谢景还是个孩子心性,跟孩子最玩得到一处,再加上还有高奎和姜氏族学里来的几个幼稚鬼,这趟爬山之旅简直闹腾的不得了。
下午下山回来,谢景一手扛着范稷,一手扛着梁念之,三个人脸都红扑扑的。
几人正商量着晚饭去吃什么,梁楚华的人已经来接人了。
一见那侍女,赵念之脸上的笑便全部敛了下去。
“小世子,该回去了。”
“嗯。”
赵念之没说什么,默默走过去。
姜卿意看那侍女眼下微青,显然一夜没睡,精神状态也很不好,想来是发现蛊虫不见了?
“念之哥哥,下次还一起玩。”
范稷贴心的招招手。
赵念之的眼泪霎时冒了上来,又很快憋了回去,冷淡的看他一眼,没吱声,这次是他求仙女许愿来的,没有下一次了。
侍女格外冷淡的瞥了眼范稷,正欲说什么,姜卿意已经淡淡将范稷挡住。
“时辰不早了,念之身上出了汗,早些回去洗漱更衣,别着凉。”
“多谢太子妃提醒。”
侍女带走赵念之。
范稷,“娘亲,我怎么觉得念之哥哥不太高兴?”
姜卿意揉揉他的脑袋,这孩子现在是完全把她当亲娘了,辈分全乱了,不过她要有这样一个贴心可爱的孩子,似乎也不错。
姜卿意美滋滋的想着,让谢景带他回去洗漱收拾,然后一起吃晚膳。
晚膳后,再跟张婉如一起在躺椅上赏月。
砰——!
房门猛地被人撞开,是宋嫔的宫女,“太子妃,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话刚说完,后面就追来两个婆子,一把拉住那宫女,“这么晚了怎么好打搅太子妃?再说了,随行太医都在呢,宋嫔只是有些不舒服,你弄得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害宋嫔似的。”
“太子妃别介意,这宫女自从来了这里就紧张兮兮的,喜欢小题大做,宋嫔已经喝了药没事了,您歇着吧。”
那宫女被捂住嘴,哭着朝姜卿意摇头。
这几个人姜卿意都在宋嫔身边见过的,此时天色已晚,的确不便出门。
张婉如,“不放心的话,咱们安排人过去看一眼便是。这总不会打搅到宋嫔吗?”
张婉如问那几个嬷嬷。
嬷嬷们笑着点头,“不打搅,就是吓着太子妃了,明儿奴婢便请宋嫔押着这不懂事的宫女来给太子妃赔罪。”
姜卿意没说话,只看向那宫女,攥着她的嬷嬷用了极大的里,似乎要将她脖子都扼断。
“既然没事,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那……奴婢们告退了?”
“嗯。”
姜卿意懒懒坐到躺椅上去。
嬷嬷们见她都用派人去查探,笑着告辞,还贴心的带上了院门,任凭那宫女绝望的流着泪拼死往里挣扎。
“贱蹄子,居然让你跑了出来,还打搅了太子妃,看来是你自己找死!”
领头的嬷嬷阴沉看着被拖到角落后,已经彻底绝望的宫女,冷哼一声,拔下了头上的发簪。
宫女跪伏在地,“宋嫔待嬷嬷不薄啊,宋嫔背后还有宋家,你们不能这样害了她,我求求嬷嬷,你去告诉太子妃吧,求求你了!”
领头嬷嬷一脚将她踹翻,踩在她的脸上,冷嗤,“宋家?一个要靠老太爷出任的家族,还有什么希望。这宫里头,可没有你这么傻的,是你自己找死,下了地府,也别怪嬷嬷我!”
说着,手里的簪子飞快往宫女身上扎去。
噗呲!一下扎入,宫女疼得尖叫,却被其他两人迅速死死捂住了嘴。
领头嬷嬷不屑轻嗤声,再次扎了下去。
“桑榆!”
那簪子再次扎入前,一道轻喝,领头嬷嬷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飞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章 图穷匕见
姜卿意快步跑过来,看着地上的宫女,冷笑望着惊恐的几个嬷嬷,“怎么还私下用刑呢,就是宫里也没这个规矩吧!”
领头嬷嬷已经察觉出姜卿意来者不善,都顾不上自己逃命,拼命抱住桑榆的腿朝另外两个喊,“快把消息散出去,快!”
她们是风平浪静从太子妃那儿出来的,主子一定不会察觉太子妃起疑了,再不通知可就晚了!
另外两个嬷嬷扭头就跑,结果回头,就见张婉如带着铛铛挡在了路上。
“滚开!”
“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
铛铛气坏了,本就力气不小的她一脚踹在了嬷嬷腿上,将人踹翻出去。
另一个赶紧换个方向跑,见前面没人挡着,不由欣喜,结果跑了没两步,扑通一声栽进了前边儿的温泉里。
桑榆撇撇嘴,“一群废物。”
然后轻而易举将底下的领头嬷嬷一脚踹翻,将三人打晕,捆在了一起,“婉如,辛苦你把人带去谢景那儿,他是锦衣卫,有护卫之责,让他连夜审讯!”
“我明白。”
“桑榆。”
“是!”桑榆一把扛起那哭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宫女,直奔宋嫔的院子。
所幸没有惊动幕后之人,宋嫔这儿起码表面还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姜卿意飞快踹门走了进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全部出去,违逆者,杀无赦!”
姜卿意呵斥。
因为主心骨不在,姜卿意又霸道得厉害,一群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留,磨磨蹭蹭的竟都听话的出来了。
他们刚出来,桑榆便啪的一声关上门,反锁上了。
姜卿意直奔宋嫔的房间,才揭开帘子,就看到了头发散乱的跌在地上痛苦蜷缩着的宋嫔。
“桑榆,快将人抱到床上。”
“太子妃?你怎么来了。”
宋嫔看了眼后头一瘸一拐跟来狼狈不堪的宫女,恐惧的抽噎,“太子妃,我也很想你救我,我怕死,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可是、可是来不及了。”
她压抑的呜呜哭着,因为害怕,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控制不住,“你走吧,快走,我要活不成了,她们要杀了我栽赃你,要杀宋家人,太子妃你快走吧。”
“要杀宋家人?”
姜卿意心中巨震,她知道梁楚华和德妃来者不善,却怎么也没想到矛头居然在宋家身上。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康嫔的声音随之传来,“太子妃,听说宋嫔妹妹不舒服,我带了太医和药来,你快开门。”
姜卿意当做没听到,迅速扣住宋嫔的脉,眸子唰的沉下去。
“太子妃,你走吧,看在我没有连累你的份上,救救宋家,宋家满门忠义……”
“我不会放弃我能救的病人。”
“求太子妃护宋家……啊?”能救?太子妃能救!
“可是都已经见红了,他们给我灌了一大碗藏红花汤,我保不住我的孩子了,我活不成了。”
“不,没有,奴婢端那碗汤来时觉得不对劲,又没地方倒,所以趁人不备悄悄喝了大半,再兑了茶水在里面。”那宫女忙道。
宋嫔和姜卿意诧异看去,宫女红肿着眼跪在地上,“奴婢当年得罪宫里的娘娘差点被杖毙,是主子您救了奴婢,奴婢这条命就该报答您的。”
宋嫔红着眼说不出话,姜卿意也不废话,虽然只剩下小半碗,可对于胎儿来说也很致命。
更何况,宋嫔明显还受了其他外伤。
“太子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事儿了?”康嫔在外吩咐,“来呀,快撞开房门!”
“任何人不许进来!”
姜卿意吩咐,“桑榆,谁敢私闯,直接一脚踹出去!”
“是!”
宋嫔牢牢握着姜卿意的手,若是自己死了,那外面的人就更好把‘谋害皇嗣,谋杀宫妃’这顶帽子扣在太子妃身上了。
姜卿意什么都没说,给她喂了一颗保胎的药丸后,开始为她排毒。
这个过程很慢,要小心将毒素从五脏六腑慢慢逼出来而不伤到孩子,稍有差池,那孩子便保不住了。
孩子保不住,以宋嫔如今的身体状态,大约也要活不成。
宋嫔一死,谋害皇嗣、不容兄弟的罪名必定扣到东宫,届时不论是齐王还是皇帝,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太子!
姜卿意压力很大,她努力催眠自己,只关注眼下。
“太子妃,你到底在做什么!”
“宋嫔妹妹,你说话啊,太子妃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出声,你现在可还怀着龙嗣啊!”
“来人,快闯进去,绝不可叫龙嗣受损!”
桑榆一夫当关,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车轮战。
半个时辰之后,桑榆渐渐力疲。
桑榆回头,发现姜卿意仍旧没出来,咬咬牙,从已经干涩发疼的丹田继续调动不多的内力应付眼前这群疯了一样攻击来的护卫。
咔嚓——!
一个护卫的刀被桑榆砍断,但他居然没跟之前的人一样退缩回去,而是趁着桑榆挪开刀,抓着剩下的刀柄狠狠刺进了桑榆的腹部!
“桑榆!”
谢景带人赶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你们放肆,你们要冒犯太子妃吗!”
谢景大怒拔剑。
可不等他出手,德妃居然从拐角走了出来,淡漠看着他,“谢景,你要在本妃面前动刀吗?”
“是这群人以下犯上,下官只是行使锦衣卫的职责!”
“锦衣卫应当护佑皇嗣,而不是太子妃。”
德妃冷声,“本妃接到消息,太子妃为了稳固东宫位置,意图谋害未出世的皇嗣,现在就在里面行凶,你还不让开让我们去阻止,便是与太子妃同流合污。谢景,谢家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谢景想到那搅入桑榆肚子的刀,人都要疯了。
“但不担得起我谢家今儿也要拦!”
“是么。”
德妃仿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嘴角浅浅勾起,身后瞬息出现几十个搭着强力弓箭的禁卫军,“谢家与东宫一同谋害皇嗣,若还不让开,一律杀无赦!”
谢景紧紧握着桑榆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好啊,来啊!我谢景今日让开一步我就不是谢家的种!”
“放箭!”
弓弦被拉满的狰狞声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显,谁都能想象得到,那即将射出的长箭将会多么有力,将人狠狠穿透!
然而,谢景没有后退一步,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情也从胸中升起!
“放!”
“德妃娘娘今夜是要无缘无故射杀谢家子与孤的太子妃么?”
清冷到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孤是不是也可以因此,而射杀而来德妃与其党羽!”
德妃身形轻僵,回头就见越修离踏着夜色漫步而来,而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禁卫军手里的弓箭就被如黑影闪来的暗卫打翻,并控制住,泛着金属光泽的冰冷箭尖唰的一下就对准了德妃。
德妃紧抿起唇。
康嫔有些畏怯的躲到德妃身后,悄声,“娘娘放心,宋嫔这么久没动静,必定已经出事了,这一次我们十拿九稳,不差这最后一步。”
德妃根本懒得理她,她懂什么,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今夜杀了谢景和姜卿意,她的麻烦将会少一半!
越修离无视德妃,走到谢景跟前,“让开。”
“太子殿下,桑榆她活不成……”
“你在说什么?”
桑榆问。
谢景的眼泪一滞,回头,就见桑榆脸色虽然苍白,但一双眼熠熠生辉,充满了看热闹的激动。
“你不是……”
“哦,你说那一刀啊。”桑榆拍拍肚子,“小姐给我穿了她在边塞打造的金丝软甲,没事呢。”
虽然有一点点疼,但过几天就好了。
谢景咬牙,那你不吱声,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我刚才差点就要为了你这个糟心妹妹一命呜呼了!
我多有激愤,多痛苦你知道吗!
“你哭了,他们打到你了吗?”
桑榆想到小姐嘱咐的,试着接受这些并没有过错的家人,又贴心的问了句,“很疼吗?”
谢景不想跟她说话,并想丢掉这个妹妹!
然后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桑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这一步一眼,谢景想到自己刚才放的狠话,喉咙一滞。
他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个妹妹!
越修离踏进房间,谢景自然也没有理由再阻拦德妃和康嫔等人。
然而,就在德妃和康嫔满心以为宋嫔就算不死,这个时辰孩子也该没了,可刚进来,就看到姜卿意正安置宋嫔睡下。
看宋嫔的脸色,并没有撕心裂肺,难道……
“幸好救治及时,宋嫔和皇嗣都安然无恙。”
姜卿意看向德妃,浅笑,“不知德妃娘娘是从哪里听说,我要谋害龙嗣,还闹出这么大阵仗的呢?”
康嫔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是本妃误会了。”
“哦,怎么误会的?”姜卿意问。
康嫔皱眉,不太喜欢她的咄咄逼人,“德妃只是关心则乱……”
“看来康嫔是在冷宫住久了,连禁卫军不是轻易能调动的都不知道了。”
越修离淡声,“德妃娘娘今日调动禁卫军来围剿,若非孤来得及时,谢家一双儿女与太子妃今夜危矣,德妃娘娘觉得这是一句‘关心则乱’能敷衍过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