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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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西舟还悄悄摸摸给她搜罗来一大箱子的话本子,那更加废寝忘食,以至于越修离半夜来见她,她枕边还放着一本。
“殿下,那郁闻,可信吗?”
蓝溯觉得,不会真有人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放弃自己的大业吧,“难不成,他是看上了太子妃?”
“郁闻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女子。”
他家阿意么,温柔也温柔,似水也似水,就是这水是沸腾的。
“此人的秉性孤了解一些,你放心吧,他并不是狡诈之辈,他已经给出诚意,必然不会反悔,至于他突然改换主意的原因,明日我们便知。”
蓝溯点点头。
可等到次日得到郁闻的回答,蓝溯的怀疑却更重了。
因为郁闻说,“我是一个凭心行事之人,我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没有特别的理由。”
姜卿意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昨儿看那本男狐妖与女道士实在太精彩了,叫她憋着一口气看完了。
揉着太阳穴走到饭桌旁,本以为早膳又是炖菜加馒头,靠近了,才闻到一股鲜香气。
“县主,这是民、奴、奴婢做的臊子面,肉酱的,加了香菇碎干笋丁,您尝尝?”
姜卿意抬头,才见桌边站着个面生的侍女,皮肤有些粗糙,但眉眼干净,一双手使劲儿的绞着自己的衣裳,紧张的脸颊通红。
“你是翠儿?”
翠儿没想到贵人能认出自己,想到哥哥叮嘱的,贵人规矩多架子大,看似好相处但指不定怎么着就触碰着禁忌了,她赶紧跪了下来,“奴婢是翠儿。”
姜卿意发现她吓得厉害,肩膀都在抖,干脆没急着扶她,而是先吃了口面。
面条爽滑劲道,鲜菇中和了肉酱的油腻,肉酱也压了压香菇的气息,再加上脆脆的笋丁,姜卿意满意的说,“你手艺很好,还擅长别的吗?”
闻言,翠儿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奴婢会不少家常菜,但样式不算精致。”
翠儿听说,贵人们吃的菜,除了贵,还得雕花砌玉呢。
姜卿意,“味道好就行,你让西舟领你住下,往后便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工钱从我的私库支出,按军营伙头的两倍算。”
翠儿受宠若惊,走时颤颤的想说什么,但姜卿意只低头吃饭,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翠儿的事只算是一个小插曲,填饱五脏庙,姜卿意拿出卦给自己卜了一卦。
出门往东,心想事成。
姜卿意立马出门往东去了,刚出来不远,就遇见太子殿下和郁闻一起出来。
“栖霞县主。”
郁闻笑着打招呼。
姜卿意看他居然跟太子殿下并排站,迟疑了一下,“郁……老爷?”
“哈哈。”
郁闻爽朗笑道,“要是县主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郁叔。”
后头,蓝溯眉毛乱跳,这好事儿,怎么尽往县主脑袋上掉!
姜卿意看向太子殿下,他点了点头。
“郁叔!”
姜卿意爽快道。
喊完,郁闻身后的小厮就递上来了一只匣子,“这是见面礼,县主唤我一声叔叔,礼不可少,县主别嫌弃。”
蓝溯眉毛跳的更厉害了。
姜卿意不大想要,她戒备心大,尤其是一点儿底都没有的人。
但郁闻给她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无害,很亲切,好像一泓没有任何威胁的溪流,在以她喜欢的方式,温和的讨好她。
没错,是讨好。
姜卿意还是接下了那只匣子,而郁闻也没趁机与她拉近关系,笑着跟越修离告辞便走了。
姜卿意打开匣子,这次倒是没有满满一匣子宝石了,但放着一对赤金臂钏,沉甸甸,却是刻着如意纹,这一般是长辈给女儿的。
“既是给你的,收着便好。”
“他到底图什么啊?”
姜卿意问。
越修离幽幽看她一眼,摸摸她的小脑袋,想说郁闻不是图谋她,好像也不完全对,但这事儿,不能他来戳破。
“婉如他们给你写了信,去看看吧。”
“噢。”
姜卿意知道他忙,也如没强留,但越修离走了一段,又回头,“入夜后回营帐,不要走动,今夜会有营啸。”
营啸,一般是突发事件,将士们常年征战,难免精神极度紧绷,夜里也睡不好,偶尔的情况下,还有士兵夜半崩溃哭闹,因此带动其他士兵的情绪,而造成大规模的异动。
但这事儿不是还没发生吗?
难道说,今晚有行动?!
“我要跟着太子殿下!”
姜卿意的语气不容拒绝,“与其躲起来,还是跟在殿下身边更安全!”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与其躲起来提心吊胆,不如直面!
越修离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就在姜卿意开始忐忑,以为他要拒绝自己时,他只说了句,“可以。”

“县主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蓝溯也不知在自怜自艾个什么劲儿,姜卿意把臂钏给他,“要不送你?”
“在下不要这个,我听说道家有些什么符,不如县主给我写个什么家庭美满符、夫妻恩爱符、白头偕老符之类的?”
“婉如没搭理你了吧?”
姜卿意笑,“是不是京城寄来的信都没你的?”
蓝溯的笑容绷不住了。
“那县主看在婉如的份上……”
“没有。”
姜卿意后来听说了蓝溯离开,是被秘密派去调兵了,那时婉如还没被绑,他也根本不知情,等知情时已经在路上,只能日夜不眠不休的调了兵往回赶。
结果好不容易赶到,她又被关定海掳了,只能匆忙跟太子殿下一起出来找人,一来二去,误会自然就结下了。
“你与其寄希望于灵符,不如诚恳写一封信,跟婉如把话说清楚。”
“我怕婉如不看……”
“你怎么知道她不看,也许她就盼着你去解释呢?她若是连一个解释都盼不到,才真的要伤心。”
蓝溯僵住,他还记得婉如赶他出房门时流的眼泪,他以为她压根不想见她了,所以一直不敢再凑上去说什么,只能默默让人多买些首饰衣裳送回去,想着等过了这阵子,她冷静了再好好跟她解释。
姜卿意叹气,“蓝先生呀,女子是要哄的,尤其是妻子,不论她生了多大的气,你连哄也不哄,她怎么敢确定你还在乎她呢?”
“而且她为何生气?要是一个我不在乎的人对我不管不问,我才不生气。”
蓝溯的羽毛扇停住,眼睛轻睁,然后转头就往回走。
副将急道,“蓝先生,你上哪儿去我跟你一起!”
“你别跟我一起,我就是跟你们这群粗人呆久了,连媳妇儿都差点哄不住!”
“哎你可别冤枉人,我跟我媳妇儿好得不行不行的,可没你这事儿!”
那副将得意的哼哼,“我们两如胶似漆!”
没给蓝溯气死。
姜卿意和西舟乐得不行。
姜卿意先去看了信,有婉如的,还有谢景和舒平郡主他们的,信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不过谢景的婚事好像是耽搁了,因为谢夫人突然生了场怪病,住到雾山观去了,总得等她好了再说。
姜卿意粗粗看完,看到随信送来的几只箱子,大的是舒平郡主送来的,时兴的衣裳首饰,也有涂脸护肤的各种膏霜,谢景和婉如各送来一只匣子,打开,满满一匣银子。
“看来我命里带横财。”
“那是,您和北风在猎场下发现的黄金,殿下全叫人取了,以您的名义存在钱庄了,够您这辈子挥金如土了!”
西舟那个羡慕啊。
姜卿意忽然感慨,刚回京时,她想为娘亲置办一个庄子都得一两一两碎银子的凑,现在居然都挥金如土了。
“回去准备吧,今晚可不能拖了太子殿下后腿。”
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了。
姜卿意直接请了一个铺面的铁匠来军营,单独辟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完善她的药弹。
还可以再花一笔银子,请人专门来给她捏药丸。
最后再花一笔,请人去做最好的金丝软甲。
当然,最后这一项,让她把郁闻给的那一匣子宝石花出去了大半,但她不心疼,银子得花在刀刃上嘛。
夜色渐深。
姜卿意从舒平郡主寄来的衣裳里,找出一套轻便的骑马装,发髻全部挽起,用簪子固定,省却步摇珠花,蹬上鹿皮小靴子,将铁匠一个下午改造出来的药弹和袖箭融合品戴上,背上一包袱药就出门了。
夜色寂静。
越修离带姜卿意在一处略高的山坡上观望,时常有小虫子在夏日茂盛草丛跳跃,但因为姜卿意的特制香囊,它们压根不往姜卿意身边来。
时常有士兵快步过来回禀营地的情况。
姜卿意像个隐形人,尽量不去打搅不断发号施令的越修离,而此时,月色融融,泛着莹润的白光。
姜卿意清楚的记得这一刻,因为半刻钟后,营地里的血,似乎将这月光都融成了红色!
一开始,只是几声怒喝。
紧接着,营地里的骚乱越来越大,从一座营,发展成了三座营。
到最后,惊动大小副将千户都出来鞭笞喝吗,想压下这场营啸,但无效。
而这个时候,按军规,就要动刀了。
只有立即杀了领头作乱的那几个,才能震慑住其他人,否则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就是一场不分敌我的厮杀!
“殿下,领头作乱的几个已经杀了。”
“平息了吗?”
“没有,反而更乱了。”
“他们动手了。”越修离唇角似乎噙着笑,眼眸却犹如寒冰,看不出任何笑意,“孤还以为他们会更沉得住气一些。传令下去,作乱者,杀无赦!”
“那、那那些只是一时糊涂……”
“混账!”下午把蓝溯气得跳脚的副将站出来,狠狠给了那小兵一脚,“那些蠢货要真是一时糊涂,看到血的时候就该冷静了。现在还在闹的,除了借机生事的叛军还会有谁,若不杀,闹起来我们要死更多无辜的人!”
小兵吓得瑟瑟发抖。
但越修离没罚他,只是依旧那样冷漠的,“去传令。”
小兵松了口气,赶紧去传令。
接着,厮杀,叫喊,大火顺着营帐往外烧,很快照着血和月,变成刺目的红色。
越修离站在高处,搭弓,对准那隐没在厮杀的人群外皱着眉要走的人,一箭而出,瞬间毙命!
“太子殿下小心!”
副将提剑大喊,姜卿意几乎是下意识的飞快翻了一卦,然后反手朝着身后黑洞洞的地方放了只带药弹袖箭。
有重物倒地之声,但还是有脚步声快速传来,从姜卿意听到声响,到一柄寒剑刺破黑暗直逼她的喉咙好像只是瞬息。
但在那剑尖碰到她的脖颈之前,越修离手里的箭支已经飞出,发出正中目标的噗呲声,而后拔出长剑砍了下去!
姜卿意没看,她脖颈还泛着杀气逼近的寒意,鼻尖有血腥气,不好闻。
“撤!”
越修离说了声,拉上姜卿意便飞快下了山坡。

副将冷笑,“他们倒也舍得!”
“当然舍得,难得把殿下逼出大营,营地大乱,难以支援殿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岂能放过?”
“呵呵,也太小瞧我们了。”
“能留活口就留活口。”
越修离提着染血长剑,攥着姜卿意的手往山下走,“留不下的,杀无赦!”
众人齐齐应下。
可虽然副将说得好像很轻松,但那群刺客又不是真的来送死的,各个手上都是有功夫的,而且悍不畏死,目标一致,就算是大象,面对这样一群蝼蚁也该感到恐惧了!
很快,越修离便带着姜卿意避入了山林凹处。
这种地方,是兵家最为忌惮的地方,中间凹陷,而两面高耸,这种地方很容易埋伏,而一旦被两面夹击,就会极度弱势!
但他们还是进来了,副将还受了伤,腿有些瘸,腹部也中了一剑。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姜卿意抓紧一切空隙给人喂药,教士兵扎绷带做紧急处理。
“他们会上钩吗?”
副将悄悄问。
另一个副将摇摇头,“不知道,黄琼那老东西狡猾的很,至今没有出面,如今也不一定会出现。”
黄琼就是他们查到的跟京城那边有勾结的人,只可惜,这老家伙滴水不漏,策划了数次刺杀、下毒乃至这次营啸,也不见露面。
“小心!”
姜卿意被越修离往怀里一拉,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嗖的一声飞入了黑暗。
那副将见状,叫骂,“娘希匹的,就跟个老鼠一样藏在暗处,有本事给老子出来打!”
骂完后,众人做好迎敌准备。
奈何山后再没任何动静了。
等了半晌,越修离已经猜到了,“去山后面看看。”
大概,黄琼已经撤了。
果然,很快副将骂骂咧咧的回来了,“真跟个老鼠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跑没影了!”
“回营。”
越修离带姜卿意往回走。
副将诧异,“殿下,咱们就这么算了?”
“哎,你这话说的,不算了能怎么办,黄琼一点破绽不露,跟个滑不丢手的泥鳅似的,他可是皇上亲自册封来的大将军,太子殿下动了他,不正好给了朝廷那些人攻讦殿下的机会!”
“老匹夫真可恶!”
“行了,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今日营啸和刺杀,咱们不说杀绝,但肯定处置了他绝大部分的心腹人手,以后他再有异动也造不出这等阵势了。”
姜卿意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论,也觉得这一趟颇有收获,他们伤亡也不重,甚好,甚好。
然而回了营,她才发现越修离情绪不对。
很沉,如黑暗里沸腾的地河之水,尽管他唇角噙着笑。
“疼吗?”
姜卿意这才察觉耳朵和后腰有一道火辣辣的疼,想来今夜暗处的冷箭不止一支,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不太疼,轻伤。”
姜卿意怕他担心,硬撑着说。
好在他没有非要她承认,只是‘嗯’了一声,等医女端了药和绷带来时,越修离很自然的接过,并打发了那医女出去。
“孤会处置这样的伤口,阿意,解开衣裳。”
“可是……”姜卿意脸颊热得很,也不觉得疼了,小小声的说,“我们还没成婚呢。”
“回京便成婚。”
越修离笑,“要孤帮你?”
姜卿意哪敢叫他帮忙呀,赶紧退了外衫。
还好,如今是夏季,天气闷热,只穿一件小衣也不太冷,就是上药时,殿下呼吸恰好会落在她腰上,温温热热,叫她脊骨到头顶,都涌上一股痒的感觉。
“疼吗?”
“不疼。”
姜卿意飞快回答。
越修离看她小小的颤抖着,挑挑眉,更加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用细纱布仔细的清晰干净伤口,然后才用手挑出药膏来,轻轻的抹在患处。
药膏微凉,本来姜卿意应该不疼了的,但或许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条小口子上,殿下指尖一次又一次轻划过肌肤的感觉,更加清晰的传回了脑海。
姜卿意压根不敢低头去看,却也想象得到,衣冠整齐的太子殿下,如何专注的看着她的腰,用指腹来回轻轻擦过。
但还好,他处理好后,只是拿纱布仔细替她缠好,便为她披上了外衣。
“莫着凉。”
姜卿意忽然就来了股气,这会儿你倒是正人君子了!
以至于越修离给她处置耳朵伤口时,都心不在焉。
越修离将她的一切情绪收在眼底,唇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阿意生气了?”
“没啊,我没生气,一点也没有……”
“是么。”
越修离手搭在刚缠好的伤口上,不等姜卿意疑惑,忽然往上,轻握,“没生气就好。”
姜卿意想说什么,可话却被全部吞了下去。
姜卿意觉得,方才煎熬的肯定不止自己!
想到这儿,她突然就平衡了,还发泄似的,将他整齐的衣衫给扯乱了。
越修离纵着她,谁让她今夜跟他一起,他还让她受伤了呢?
夜色将一切血腥和缱绻悉数盖去,直到次日的阳光慢慢拉开帷幕。
黄琼一大早就来了太子营帐,“听闻昨夜营啸了?太子殿下可受伤了?”
“托将军的福,并未。”
“那就好,殿下也曾为将多年,也知道这营啸难免。”
黄琼打着哈哈。
越修离也很好脾气,“孤心情有些闷,今日便不留在营中,随阿意去城中逛逛了。”
“可要末将安排人给您领路?”
“不必。”
越修离淡声,“小地方没什么看的,孤会带阿意出远门,营中就辛苦将军了。”
黄琼笑呵呵的应着,直说姜卿意受了惊,是该好好出去逛逛。
午时不到,越修离的马车就带着姜卿意和蓝溯等几个贴身的人出了营。
黄琼恭送几人的马车离开,笑容立马落下。
“到底年轻,以为有几分手腕就无所不能了,而今受了打击,怕是要回京哭去了吧。”
“那,咱们还派人盯着吗?”
“盯着,事儿还没办成,哪能放他们就这么走?”
“将军说的是。像您这等老将才会如此沉稳不乱,太子殿下,到底年轻啊。”
一行人哈哈大笑,仿佛太子此去,是认输了一般。

越修离将她的手捞在手里,“去青河县。”
姜卿意诧异,边塞镇上往上走的县城叫螺阳县,而这青河县,却是要走大约两个去螺阳县那么远的距离,不过那地儿也的确更繁华一些,有南北往来的商队,还有一条大河。
难道殿下真的只是出去逛逛?
越修离看出她所想,慢慢跟她解释,“黄琼每隔十天半月,便要去清河县住上几日,说是那里有他老家旧宅,但据暗探来报,似乎不止如此,所以孤要过去看个究竟。”
“殿下可知黄琼的生辰八字?”
姜卿意问。
越修离轻轻一笑,“已经备好了,待到达青河县,便请观主为孤卜一卦。”
卜卦不但可以测吉凶前程,还能测子嗣妻妾几何,是否家庭美满,不一定有用,但谁知道呢,万一就用上了呢。
这一路,越修离什么也没瞒她,还细细将黄琼以及边塞这几位大将的家底儿说给她听了。
黄琼还好,规规矩矩武将世家出身,既有谋略,又有世家的圆融狡猾,滑不溜丢。
而且最紧要的是,关定海曾救他心爱的女人一命,他对关定海感激至极,所以现在他的反扑也比其他人更加不计代价!
“等到青河县后,我们改换身份,或许需要阿意你去接近黄家的人。”
“没问题!”
姜卿意一口应下。
这一路,偶尔有几波刺杀,但越修离准备充分,皮毛未伤,终于在一个傍晚,入了青河县。
在青河县外的镇子他们就改换了身份,化作一队南方来的商队进的城,借宿在一家客栈,并用替身引开了刺客。
他们刚一入住,就有黄家的人来打听了。
没多久,黄家花厅里。
黄夫人讶异,“是三兄妹,不是小夫妻或一对兄妹?”
“是,登记的名字是贾富,贾贵,贾小妹,有十来个押货的伙计。那些货物小的也悄悄看过了,的确都是南方上好的水产干货,押货的伙计说得头头是道的,不像是假的。”
“咱们这地儿来往的客商多,夫人,会不会他们也不是将军叮嘱要找的人呐?”
“不知道。”
黄夫人性格谨慎,“不管是不是,先安排人盯着,画像过阵子就会送到,到时候一比对便知。”
小厮应下退出去。
客栈,越修离房间。
蓝溯和姜卿意都在,具体的眼线越修离都已安排下去,现在他们要商议如何在黄琼画像送到之前,查清他们要查的东西。
“这还不简单,明日我们去黄家做做客,本地虽有县官,但黄家俨然是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上门送个礼总没错吧。”
“除此之外,也要去本地县衙走一趟。”
“我去。”
蓝溯主动请缨,“就劳烦大哥和小妹去黄府了。”
姜卿意眼珠轻转,瞧着越修离,“直接登门恐怕引起怀疑,不过,我有一个好办法。”
越修离眉心一跳,正要拒绝她这好办法,就听她道,“登门拜访虽然没问题,但肯定留不久,而我听说,黄府有一位很擅长生育之事的大夫。”
“所以?”
“所以,如果咱大哥一路行商、一路寻找擅长不孕不育的大夫治疗隐疾,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姜卿意在越修离的眼神越来越暗之前,忙补充,“毕竟大哥二哥年纪都大了,却没娶妻纳妾、生儿育女,这不是很奇怪吗!再不然,就对外宣称你们好男风?”
蓝溯的脸直抽抽,县主这提议吧,合理,很合理,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羞辱,太羞辱!
“你们商量商量,我不孕不育、好男风,也都可以的……”
蓝溯识趣的扭头就跑。
姜卿意也察觉了不对劲,默不作声的跟着要跑,还没到门口,蓝溯先啪的一声反锁了房门。
姜卿意气得咬牙!
“不孕不育?”
越修离好脾气的笑声传来,可姜卿意怎么听出了几分扒皮拆骨的架势呢?
她略怂的回头,“我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很好。”
越修离慢慢走近,“不过孤作为男人,总不能被心上人认为不行,阿意,你说怎么办才好?”
姜卿意悄悄拉开房门,想找机会溜。
结果门都开到一半了,越修离抬手撑在她头顶,啪的关上了她的逃生通道,“跑什么,阿意不想安慰孤吗?”
姜卿意可不觉得他需要安慰呀!
然而,她说了是不算的。
欠了债,是要还的。
床角挂了只铃铛,叮铃铃声伴着灼热的空气,叫姜卿意每一个毛孔都沁出细细的汗,最后懒洋洋的被他圈在怀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因为触碰到他肌肉的流畅均匀的线条而颤栗。
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禁欲神祇。
而是跌落凡尘,与她沉沦的男人。
楼下,黄家的人守了一天,最后又毫无收获的回去了,并且给这‘三兄妹’下了个定论——内向、拘谨,饭量大。
最后这一点,是从晚上姜卿意的饭量的得出来的。
姜卿意晚上极少会多吃,可今天,真饿!
但次日,她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以至于黄夫人才听到龙章凤姿的贾大哥不孕不育,而温文尔雅的贾家二哥好男风时,喝茶的手都猛地抖了抖,差点把茶水泼出来。
“难怪二位到了年纪,竟不见如花美眷在身边。”
黄夫人讪讪,又定了定神看向姜卿意,“那贾小姐呢,可曾定亲了?”
姜卿意点点头,“已经定亲了,等跟哥哥们跑完这趟货,看看大夫,我便要回去成婚了。”
黄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好歹还有个正常的。
接着,姜卿意又说起爹爹如何郁郁而终,家里老人如何愁的茶饭不思,很快便让黄夫人答应请大夫来为越修离看看。
“大夫要一会儿才来,几位不妨去花园小坐?”
“那就麻烦黄夫人了。”
越修离从善如流,随着下人下去。
他们一走,黄夫人立即冷哼了声,跟门帘后走出来的大夫吩咐,“一会儿看仔细些,太子殿下可不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如若没有,今儿他们可别想走出我这黄府!”

姜卿意和越修离对坐喝茶,茶喝了一半,便有人端了点心来。
姜卿意笑着跟人道谢,结果那端点心的看也不看她,只跟越修离道,“贾公子,这是府上最有名的山楂糕,外酥内软,酸甜可口,你尝尝?”
这是项羽舞剑,意在沛公啊!
姜卿意眼看越修离要冷脸,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现在只是个有求于人的外地商户,岂敢跟黄家千金冷脸!
越修离幽幽看了她一眼,而黄家小姐被冷落这一会儿,眼圈已经慢慢红了。
“放下吧。”
越修离见姜卿意还瞪他,补了一句,“我娘子也很擅长做山楂糕,多谢黄小姐了。”
黄小姐听到这儿,那还不知情识趣,讷讷放下山楂糕便勉强笑着走了。
越修离凉凉瞧着姜卿意,“三妹,你可要尝尝?”
“暂时不用。”
“哦,那等回了客栈,我们慢慢尝也可以。”
姜卿意耳根发烫,又怕是自己想多,毕竟太子殿下看起来就是一副要回去品鉴山楂糕的样子,只能撇开脸去看湖上风景。
越修离唇角浅弯,恰好这会儿黄府那擅长不孕不育的大夫也过来了。
姜卿意与越修离兄妹相称,这会儿不便继续留下,便独自去不远处的小路上赏画去了。
正值初夏,繁花似锦,黄夫人品味也不错,这不大的花园花团锦簇,很是热闹。
“夫人昨儿都没歇好,听说那位又闹了?”
“真是的,有完没完,将军常年不着家都是那狐狸精害的,夫人也是好性子,允许她养在外头独门独院,跟正室也差不多了。”
“夫人有什么法子,咱们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
结果小丫环低低咕哝着,绕过爬满青藤的花架,才看到后面赏花的姜卿意,吓了一跳。
姜卿意连忙道歉,表明身份,顺势递上了一把碎银子。
“贾小姐不必这样客气。”
“想必二位姐姐也知道,我是跟哥哥们来这儿做生意的,如今这年月,生意不好做,我们还想黄夫人多点拨点拨呢。”
姜卿意轻声说,“遇见二位姐姐也算有缘,姐姐们能帮我在夫人跟前说说好话就够了。”
两人一听,也不是过分的要求,再加上姜卿意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两人也乐得跟她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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