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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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发神经,她得去查查他跟赵代柔到底什么关系。
张婉如当然无不答应。
两人齐齐离宫,消息传到越修离耳边时,恰好皇帝也听到了。
“她走得倒快,朕还想与她商量商量她和你的婚事呢。”
“有劳父皇操心,不过儿臣觉得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是么。”
皇帝笑看着楚华,“当年逍遥王带着楚华来大晋教授皇子公主们学问,你与楚华可是最要好的,那时候若不是出事,朕也是要与大梁商谈你们二人婚事的。”
“所幸并未赐婚,否则儿臣岂能遇到栖霞。”
越修离起身,“儿臣手上还有众多事情待处置,既然使臣们已经安排妥当,儿臣便先告辞了。”
“明日宴会,衍之,你会来吗?”
楚华公主轻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你不会不来,对吧。”
越修离回身看她,对视间,两人同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半晌,越修离留下一句‘会去’,便提步离去。
梁楚华垂眸望着杯中茶,映出自己清亮的眼眸,浅浅一笑,真好啊,她终于跨越千山万水,越过重重阻碍,来找他兑现当年的承诺了。
国公府。
姜卿意回来交代好常贵去查宋玉柔的事后,就兴冲冲的去找了一盆铜钱来,开始卜算自己的姻缘。
第一次,铜板又滚走了。
第二次,算卦的桌子腿断了。
第三次,她的手割破了……
姜数次之后,姜卿意看着一地狼藉的铜板,倒在床上,看来这次,是真有变数了。
姜卿意浑浑噩噩睡了一宿,睁眼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
“宴会没说取消吗?”
“没呢,一早还送消息来,说希望您准时赴宴。”
芙蕖拿了早膳进来。
姜卿意换了身轻便束袖的海棠红长裙,看着满是乌云的天,正要用膳,周管家便冒着雨来了。
“管家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为小姐办事儿,奴才没空也得有空啊。”
周管家在廊下放下伞,掸干净长袍上的雨水,才小心垂首走进来,低声道,“昨儿夜里,国公爷去苏姨娘房里,半夜又出来,去了其他两位姨娘的屋里,甚至卢姨娘屋里都去了……”
“败兴而归?”
“是。”周管家道,“您不必担心夫人出事了。”
毕竟姜淮的作案工具,不行了。
“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找大夫呢,脾气也急躁了许多,还将今儿来探望他的同僚都得罪了。”
“周管家辛苦了。”
姜卿意让桑榆拿了袋银子放在周管家手里,毕竟姜淮那香炉里的香料,可得每日有人更换,才有效呢。
周管家也不推辞,笑眯眯的走了。
姜卿意的心情也勉强好了一点儿,用过早膳,往楚华公主设宴的皇家别院去了。
大雨纷纷,繁华的道路只剩下偶尔撑伞匆匆跑过的零星客人。
桑榆缩在马车里吃芙蕖一早烙的鸡蛋软饼,顺便跟姜卿意学几个字,狗儿还要跟车外头的常贵斗几句嘴,走着走着,马车猛然停下。

“这么宽的路,怎么会堵住?”
姜卿意掀帘一看,才见是谢家的马车正好停在了中央转角的地方,叫人进出不得。
谢家那边的下人看到了,连忙过来,“是栖霞县主,不好意思,是我家夫人正带着小姐在琳琅阁挑首饰呢,这处今儿不好停车,我家小姐又淋雨不得……”
“那你们就先往前去一些,等我们过去了你们再倒回来不就行了。”
“可我家小姐刚刚才叫丫环传消息,说马上下来了,您看这……”
“那就等等吧。”
姜卿意刚说完,就见这仆人头顶命火血红。
再看桑榆和赶马车的常贵,更是鲜红的厉害!
姜卿意心底咯噔一声,掀开帘子态度强势的呵斥那仆人,“立即把马车挪开!”
“可是我家小姐……”
“让你挪开就挪开,哪那么多废话!”
常贵也跟着骂了声。
那车夫还是犹犹豫豫的,姜卿意朝琳琅阁周围看去,雨幕中,模糊的影子藏在转角,带着浓浓的杀气。
姜卿意立即将袖箭扣在手腕上,准备带着桑榆她们下马车先进琳琅阁躲避,才掀开车帘,就被桑榆拉到了一边,而一把长刀已经劈开了她的马车!
“你们是谁啊——!”
谢家的车夫惨叫一声,没了声响。
姜卿意的心狂跳着,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杀了,但这一次的,感觉格外怪。
恰好风把车帘吹起,她看到那杀死谢家车夫的刺客一剑砍下车夫的头颅,并将头颅捡起扔给了他后面的人。
“这群人搞什么啊,怎么杀了人还要把头带走!”
常贵哆嗦道。
姜卿意抓紧车壁边缘稳住身形,她也不清楚为何这么做,但肯定来者不善。
可她们马车现在进出不得,她们现在就如同笼中困兽,只等一死!
“小姐,怎、怎么办?”常贵问。
姜卿意抛了一卦,“生路在西边。”
正好是谢家马车挡住的方向!
姜卿意攥紧掌心,“下车,我们跑过去!”
常贵扶了扶斗笠,跟桑榆对视一眼,“好。”
在姜卿意连发四支袖箭将刺客逼退后,三人一起跳下马车准备往前跑去,突然常贵带着哭腔说了句,“小姐,保重!”
“什么?”
姜卿意还未反应过来,常贵已经砍断了套马的绳索,而桑榆也强行抱起她扔在了马上。
马儿似有灵性,载着她便朝前狂奔起来。
黑衣刺客迅速追上来,常贵扭头就抱住其中一个的腰,被那黑衣人用手肘狠狠击打着头部也不肯撒手。
而桑榆更是拔出腰上软剑,分明走路都费劲,却愣是拼着不怕死的心,将所有人都拖了下来。
大雨倾盆。
姜卿意回头,常贵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瘫在地上却还要抱住黑衣人的脚。
最后,那黑衣人举起长剑,朝他狠狠刺了下去。
“常贵!”
桑榆拖着伤想过去帮一把,结果就被黑衣人从后面拽住头发狠狠砸在了地上。
大雨倾盆。
姜卿意回头,还看到常贵在喊,“小姐快跑,别管我们……”
看到桑榆挥剑砍去,便被对面一脚踩住手腕,一柄长剑更无情的朝她心口刺去!
为什么!
姜卿意泪如雨下,为何她已经不再做错事,身边的人却还是要因为她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
姜卿意抬头,朦胧的雨幕中她可以看到琳琅阁的二楼窗户打开了,那里依偎着一对母女,而那女儿也正好朝她的方向看来。
“谢茵!”
姜卿意喉头泛起血腥,她发誓,但凡此事谢茵是故意为之,她定叫她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哗啦啦——!
黑衣人踩着血水,飞快追了上来。
马儿急奔,飞快穿过狭窄的巷子而去。
黑衣人稍作停驻,四下看了看,才继续追上去。
而他们离开不久,角落一个破破烂烂的旧草席倒下,才露出里面藏身的姜卿意。
姜卿意颤抖着手掏出铜板重新抛了一卦,损卦!
“减损之卦,从危难脱线,九死一生!常贵和桑榆还没死!”
姜卿意握紧掌心,冒着大雨就回头跑去。
她曾无数次没有回头路可走。
所以上辈子,她失去了娘亲,失去了落葵,失去了张婉如,失去了所有对她好的。
但这一次,她可以回头,只要来得及,她一定能救下他们。
“栖霞县主?”
刚出巷子不远,一道声音诧异叫住她。
姜卿意回头,居然是好久不见已经升任工部尚书的许泾许大人!
“您这是……”
“我有危险,我现在要回头去救我的侍女和小厮,大人若不想掺和可以离开,我不会怪你。”
姜卿意看他讶异的张开嘴,却迟迟没有说话,心下已经明了。
姜卿意冒雨离开。
“县主……”
“大人,皇家别院刚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那边好像也出了事,栖霞县主这事儿你还是别插手为好,况且只是侍女和小厮,就算死了,栖霞县主也不会因此而记恨许家。”
“话是这么说……”
可许泾看着那道大雨里的身影,心底不断计较着利益得失,最后一拍窗户,“咱们带了多少人?”
“一共带了二十护卫。”
“够了,快追上县主。”
“大人,您这是要……”
“快去,不然一会儿大人我真的要后悔了。”许泾是官场里的老油条,凡事讲究利弊,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冒险掺和进去,但人有时就是容易犯点糊涂,比如现在。
心腹无语的看着马上就要张口后悔的人,赶着马车追上姜卿意。
很快,那些黑衣人就察觉不对折返了回来,但大路上只有许泾的马车跑过,根本不见姜卿意的身影了。
“怎么办?”
“无妨,第一次就当给她给警告了。”
黑衣人闪身离去。
许泾听到下属的回报,老汗都滴了下来,“栖霞县主,你这是得罪谁了?”
姜卿意没空去想,但心底隐隐已经有个猜测。
马车停下,姜卿意掀开车帘看去,正好谢夫人母女撑着伞站在大雨里的桑榆和常贵身边。
血水顺着大雨蜿蜒流下,油脂伞沿,姜卿意看到了谢茵轻轻扬起了嘴角。

谢茵抬头,一个巴掌便狠狠扇在了她脸上,油纸伞都因此而偏落在一侧。
谢茵捂着脸回头,错愕的看着完整站在她跟前,目光带着杀意的姜卿意,“县主,你……”
姜卿意再次一个巴掌扇下去。
这一次,谢夫人总算回过神了,将谢茵护在怀里有些生气的看向姜卿意,“栖霞县主,你这是何意!”
姜卿意凉凉看了眼谢夫人,立即给常贵和桑榆一人塞了一颗药丸,回头朝懵逼的许泾道,“许大人,麻烦你帮我将我的人抬上马车送回国公府。”
“啊好好好,快,抬人!”
“小心些。”
姜卿意看着脸已经青紫肿胀到看不出五官却还死死抓着一片黑色衣襟的常贵,和身上五六处剑伤呼吸微弱的桑榆。
桑榆命火里的子女色已经完全消失,这说明从此以后她将再也做不了娘亲了。
“不如让桑榆去谢府吧,她之前也是在那儿养伤……”
“谢夫人!”
姜卿意回头看她,“你可知道,今日就是因为谢府的马车挡住了我的去路,才让我们无路可逃吗?”
“是这样吗?对不起,我不知……”
“不知?”姜卿意冷笑,“那您可要好好问问谢小姐,她明明到现在才下楼,却为何吩咐车夫必须把马车卡在这个转角。当然,你可能无法跟车夫对质了,毕竟死无对证。”
姜卿意看向谢茵,“是吗,谢小姐?”
“我听不懂县主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
姜卿意看着桑榆二人被安置在马车上,执伞回头不带丝毫感情的看她,“毕竟我不需要你听懂。”
你只需要付出代价就行了!
谢茵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股被杀意锁定的阴冷,吓得往谢夫人怀里躲了躲,姜卿意已经转身离去。
谢夫人还想往前追去,谢茵已经哭了起来。
谢夫人只得赶忙安慰她。
谢茵趴在她怀中低泣,眼睛却看向许家远去的马车,轻轻攥紧谢夫人的衣袖,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一个家,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即便那个人,是娘亲真正的女儿!
国公府。
姜卿意顾不上许泾,一回来便在救治常贵和桑榆,等她想起来,已经到半夜了。
“小姐放心,许大人自己喝了杯茶,就说有事先走了。”
芙蕖端来熬好的汤,“是夫人嘱咐给您炖的,您喝一些,奴婢会照顾好桑榆和常贵的。”
姜卿意看着蹲守在门外木讷少言,只时不时朝屋里看一眼的常喜,回到房间沐浴焚香,然后重新拿出阴阳卦。
这次她不算她和太子,也不测吉凶,只是拿在手心。
没多久,耳旁再次响起三清铃声,而手里的阴阳卦应声而裂。
“小姐,这、这怎么……”
“没事。”被人诅咒了而已,有人在试图把她的命数拨回原来的轨道,也就是前世那条道路上去,要她茕茕孑立,孤独到死。
而且对方显然用了一种她不知道或无法破解的邪术,她自己解不了这劫。
她得找到师父,那个教她这一切的老家伙。
姜卿意找出舒平郡主送她的三清铃,她发现了,每当又古怪,耳畔总能听到三清铃声,但并不是每一次那地方都挂了这东西。
此物定有蹊跷。
“小姐要带上这个吗?这个好像格外小巧些,奴婢帮您打个络子正好可以挂在腰上当配饰。”
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挂在腰上也不起眼。
姜卿意应下。
待收拾好,姜卿意吹了蜡烛准备睡下,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跟孤过来。”
姜卿意都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他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带入黑夜,几个起跃间人已经穿行过一座座屋顶,最后落在了一座陌生的别院外。
“殿下……”
姜卿意刚要问问这是哪儿,外面便有巡逻的脚步声传来,越修离立即捂住她的嘴。
带着他温度和冷香传来,姜卿意不由想到白天的事,明明她死里逃生,他竟然一直没出现,甚至到现在都没问一句!
想到这儿,姜卿意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狠狠用力。
然而,越修离居然不躲也不喊疼!
姜卿意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才听他轻声,“等办完事,回来再咬。”
“办什么事!”
姜卿意没好气的撇开他的手。
黑暗中,越修离轻轻翘起唇角,“办让你解气的事。”
越修离带着她绕出来,避开重重护卫,不多时,便在一处立着高高库门的地方停下了。
“这该不会是……”
“……大梁使臣们的库房。”
“县主。”
西舟过来,递给她一支火把,还贴心道,“县主放心,里头已经被我们浇过火油了。”
姜卿意看向越修离,眨眨眼。
“所以,今日刺杀我的,是大梁的人?”
“啊——!”
一道惨叫传来。
姜卿意想回头去看,就被越修离轻轻遮住眼,“别看,点火。”
姜卿意虽然不知道越修离到底什么打算,但既然查清是大梁人下的手,她也不必客气了,抬手就把火把扔了出去!
轰——!
炙热的火焰窜起,而此刻,梁楚华也从转角快步走了过来,“衍之!”
越修离冷淡看她一眼,抱起姜卿意跃身而去。
“公主,这里发生何事!”
护卫们匆匆赶来,刚问完,就有人扶着落汤鸡般的慕容白过来了,“公主,慕容小姐半夜被人捆住手脚扔到了水里,所幸我们发现及时……”
“公主,慕容府的十八铁卫死了八个,头颅全部被人搅乱,死无全尸!”
慕容林阔步过来,“此处危险,臣请公主移步我等所买的别庄,明日再找大梁皇帝好好讨个说法!”
梁楚华看了眼慕容白,“把她给本宫扔进火里。”
“公主!”
“公主饶命,我只是想替你出一口恶气啊,姜卿意那么卑贱的身份怎么配跟您抢太子,所以我才让人去杀她的!正好还有个谢家小姐,于是我们联手……”
“今日试图给太子下蛊种情咒,也是你一手策划?”
“是,我就是看不惯太子始乱终弃,抛弃了您和……”
慕容白话未说完,梁楚华已经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人拖拽到大火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的脸对着地上烧红的火炭,无情摁了下去。

惨叫声从别院传出来,姜卿意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
“今日是本王招待不周,还请太子和县主千万别放在心上,等过两日本王整理好了内务,再请二位来做客。”
逍遥王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
越修离早已察觉他的靠近,“不必。”
他牵着姜卿意便走。
“那你今日所中的蛊呢?不解了吗?”逍遥王笑道,“我家楚华是解蛊的高手,你今日中的蛊除非去大梁,否则只有她能解。”
“什么蛊?”
“大梁一直有巫族,巫族擅蛊,这一点相信县主听说过?”
逍遥王见她看着自己,朝她眨了下眼,“别怕,只是几条小虫而已,取出来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甚至还有一种长寿蛊,种在体内甚至能让人长寿,若你有兴趣,本王迟些叫人送两条给你玩玩。”
姜卿意虽然好奇,但还是拒绝了,“无功不受禄。听说大梁巫族因养蛊的诅咒,早已凋敝,如今也就皇室和一些世家当珍宝一样养着一两只蛊虫,我岂敢要王爷这等珍贵的东西。”
“你既是衍之的心上人,为师送你一些也无妨。”
逍遥王笑道,“而且你不想亲自为衍之解蛊吗?”
姜卿意心动起来,但她没那么傻表现出来,这个逍遥王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模样,好像从不会生气,姜卿意本能的排斥这样的人。
“孤并未中蛊,不必担心。”
越修离牵过姜卿意,“时辰不早,逍遥王早些安寝,孤就不打搅了。”
逍遥王瞧了眼还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无奈道,“你这爱放火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小时候本王只是多给你布置了几本作业,就烧了我的小书库,现在还是这样。”
姜卿意仔细想想,殿下好像……是有点儿喜欢放火。
然而回去的路上,姜卿意几次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何事?”
“那我问了啊。”
“问。”
“殿下小时候是不是……”姜卿意小小声,“常尿床啊。”
越修离。“……”
“没有。”
“可是不都说爱放火的孩子容易尿床吗?”
“孤并不爱放火。”
如果可以选,他更喜欢杀人,但幼时提不起剑,如今么,他不希望她看到他那般残忍血腥的模样罢了。
越修离懒得解释,姜卿意却显然想歪了,充满怜爱的安慰他,“是是是,殿下并不爱放火。”
越修离邪气睨了她一眼,淡淡,“等阿意嫁来,夜夜与孤同眠,便知孤会不会尿床了。”
姜卿意语塞,嘴巴张开,又闭上。
“怎么不说了?”
“臣女有点儿困了,歇会儿。”
越修离看着靠着马车边假装睡觉的少女,面容恬静美好,长长的眼睫也很快安静下来,呼吸平缓,真的睡了过去。
越修离将人捞到怀里,轻抚她柔软的长发,“你今儿的确累了。”
“殿下,楚华公主处置了慕容白。”车窗外,西舟回道,“慕容家的人连夜被赶去了谢家暂住,宝库烧毁的东西也将由慕容家赔偿。”
“谢家……”
越修离声音微凉,“谢梧还未查到谢茵的身份么?”
“还没。”
“告诉司徒先生,此事让他亲自去查,另外……”
越修离看着姜卿意手臂和脸上的伤痕,“桑榆曾待过的杀手楼,将那位楼主给孤找来。”
姜卿意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也接到了桑榆和常贵都已经退烧并醒过来的消息。
姜卿意来看她们,并且告诉了桑榆,她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生育的事。
“生育?”
桑榆靠在枕头上龇牙咧嘴的喝着药,奇怪道,“我为何要生育?”
“你以后成婚了,自然要生孩子……”
“我为何要成婚?”
桑榆道,“我是一辈子要跟着小姐的,小姐给我吃给我穿还教我读书识字,受伤了还给我看病,我干嘛想不开要成婚去伺候男人?”
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门外刚要走进来的北风。
“对,你不想成婚就不成婚,我总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那我现在就想吃狮子头。”
“没有。”
姜卿意无情的抛下这个傻姑娘,来看常贵,常贵包的跟粽子似的只有嘴巴眼睛能动,但仍旧掩饰不住他的眉飞色舞。
“肯定是小姐给我的这枚五帝钱保佑了我,百邪不侵是真的呀哈哈哈,这可是个大宝贝!”
“……”
姜卿意觉得常贵也傻了。
“小姐。”北风走了进来。
“你怎么就回来了?”
“殿下拿了上佳的接骨断续膏给属下,属下已经恢复大半了。”
姜卿意知道,肯定是他听说了昨日的事,硬撑着下山来了。
“罢,来都来了,你们三一块儿养着吧。”
昨夜的大火很多人都看见了,但很奇特的是,并未在京城掀起任何的波澜。
姜卿意也过了几天宁静日子,直到姜淮寿辰。
镇国公府风波不断,加上老夫人刚去世不久,府内不应该办什么宴会,但姜淮想将苏袖介绍给宾客认识,便吩咐周管家操办了。
宴会一大早,姜淮就亲自带着苏袖出门迎接宾客了。
“小姐,卢姨娘好像要生了!”
姜卿意刚要去前厅,就有下人过来。
“通知府医和产婆过去,再去通知爹爹。她早就过了预产期,今日才发动,生产会有凶险。”
“是!”
丫环匆匆跑走。
姜卿意继续往前厅去,就算不看姜淮的面子,也要给娘亲撑着腰,也免得有些不长眼的挑破当年的事吓着娘亲。
才走了一小段,便听前面有争执声。
“本王跟你说了几遍了,不是本王杀的玉惜,她是被太后的人所害!”
“我不信!玉惜姐姐是跟你上山的,你没有第一时间替她伸冤,你一定也参与了!”
“蠢货,本王跟你说不清!”
赵嘉禧生气的甩袖而去。
姜卿意走出来,便看见拄着拐杖,身体还以奇怪姿势扭曲着的姜承泽正腥红着眼盯着赵嘉禧的方向。
姜卿意不明白,若说他是个重亲情的人,姜安安也是他亲妹妹,离家这么久,他从未提过,反倒是时刻记着已死的姜玉惜。
“卢姨娘正在……”
“我也不会放过你!”
姜承泽猛地扭头死死盯着姜卿意,“所有害玉惜姐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玉惜姐姐给我托梦了,她哭得好伤心啊,你们这些罪人,你们该下地狱!”
姜卿意挑眉,看着姜承泽扭曲的离开,才见他掉了一张纸。
北风捡过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幅姜玉惜的画像。
而画像下,还题着几行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姜承泽他这是,爱上了他这个假姐姐啊!
姜卿意震惊了好一会儿,想起姜承泽前世今生的种种,恍然,原来一开始他就不是单纯的仰慕姜玉惜这个姐姐,而是爱慕!
“看来今日,有好戏了。”

阳光已经有些热了。
今儿来赴宴的,都是冲着姜卿意和太子来的,就连蓝溯也代表东宫送了礼物过来。
湖畔,姜卿意跟张婉如和宋菱儿几人摇着团扇说着话,看着湖对岸跟姜淮说话的赵嘉禧,嘴角轻轻翘起。
“听闻晋王要重新择妃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想做晋王妃的人可不少。”
宋菱儿说着从宋嫔那儿传来的八卦,“光是二品以下的大员,就有七八位主动提及此事的,听说都是家里的小姐们非嫁不可。”
宋菱儿压低声道,“我听说,这阵子晋王四处‘巧合’的英雄救美,不是帮这个小姐抢回被小偷偷走的钱袋子,就被救下那个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的千金。”
“咱们京城的治安这么差了?”张婉如问。
姜卿意和宋菱儿都笑起来,“治安还是以前的治安。”
只是晋王不是以前那个晋王了,现在的他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他只要权势,他搞不定那些朝廷大员,以他那副还算上乘的皮囊搞定几个懵懂无知的小姐却是轻而易举。
正说着,赵嘉禧竟先朝这边走了来。
宋菱儿赶紧止了话头行礼。
姜卿意慢悠悠的敛起笑,捏着团扇行了礼。
风吹动茂密的枝叶晃动,阳光细细碎碎洒在她明净的小脸上,有一股干净又蓬勃向上的青春与生机,让赵嘉禧那活到四十岁过半的老朽灵魂也跟着生动起来。
他喉结轻轻滚动,伸手来扶姜卿意。
“栖霞不必多礼。”
“不妨事。”
姜卿意后退半步避开,“左右也只有这几个月能给晋王殿下行礼了。”
下次,就该你给我这个皇嫂行礼了。
赵嘉禧轻眯起眼,却聪明的不再继续跟她斗嘴,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春闱将近,本王已提议由镇国公代替本王,任此番春闱监考,只需要太子同意即可,阿意以为如何?”
姜卿意面色微冷,太子殿下已经是审阅考官了,春闱又是国之大事,最好的结党之所,皇帝连勋王这个亲弟弟都防着,见赵嘉禧去,都逼得他们叔侄不得不生死相斗,若是姜淮再去,皇帝会怎么想?
“爹爹答应了?”
“这件事爹爹自有主张,你不必操心,去玩儿吧。”
姜淮回答。
显然,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了!
成为考官,便是万千学子的恩师,这些学子日后入了朝堂,不论官职高低,都会记他这份提拔之恩。
“国公爷,宴席安排好了,范家老夫人和各大世家都来了人,只等您过去了。”
“好。”
姜淮遥遥朝前方看去,宾客盈门,来往无白丁,仿佛他又成了之前前途大好的镇国公。
赵嘉禧走前,回头朝姜卿意微微一笑,阿意,想从本王身边逃走,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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