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太后身边,有个风水高手。
“县主在看什么?”
“只是觉得太后住的地方格外清新怡人,所以多看几眼。”
“那是自然,这些可是太后特意寻高人布置的。”
姜卿意不动声色的问,“大师?我们国公府也有一位玄清子大师呢,当年我祖父的坟墓还是他选的地方。”
“玄清子?不曾听过。”
“那是,玄清子一山野道士,岂能跟太后寻来的高人相比。”
宫女听到这话,与有荣焉般的道,“灵鹤大师自然是……”
说到一半,宫女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竟说漏了嘴。
不过栖霞县主好像并未察觉什么?
宫女赶忙转移了话题,姜卿意也见好就收,半句不再多提,只默默记下‘灵鹤’这两个字。
待到了设宴的大殿,姜卿意被领到屏风外行了礼,才被领去座位上。
只不过她的座位,居然恰好排在席位的最末尾,孤零零的一张桌子就那样跟大门外守门的太监摆在一起,仿佛她不是来做客,而是来看门的!
“栖霞县主,请坐吧。”
领她来的宫女也没想到她的位置会在这里,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让姜卿意坐下。
姜卿意静静看了看这位置,在宫女为难的脸色中和一众窃窃嗤笑声中,淡定坐下了。
“县主,要不你过来同我坐在一起吧?”
张婉如从后面绕过来,“咱们俩挤一挤。”
“不必如此。”
黑色的锦袍缓步靠近,“此处风景宜人,想来安排席位的人定是知晓孤未来的太子妃喜欢赏景这才安排了此处。来人,去拿张桌子来,孤也坐在此处。
姜卿意和张婉如齐齐起身行礼,张婉如还趁机悄悄扯了扯姜卿意的衣袖,“太子殿下待你真好。”
一个位置而已,怠慢也就怠慢了,到底是在太后的寿宴上,有心的顶多跟太后提一句,可太子竟是半点不叫她受委屈,把自己的位置都挪了出来,显然是要为她出头了!
姜卿意的嘴角翘起。
宫女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岂能坐在这里?”
“孤的太子妃坐得,孤如何坐不得?还是说,你们是有意羞辱孤的太子妃么!”
越修离的语气冷极。
宫女不敢应声,而越修离的人已经搬来了一张桌案放在姜卿意身边,越修离也无视大殿内各异的目光径直坐下。
宫女见状,哭丧着脸赶紧去里头回禀太后了。
“今儿是谁安排的座位。”
蓝溯摇着羽毛扇,“太后寿辰这样重要的日子还故意挑事,若不是真的恨极了县主,就是纯粹的没脑子。”
姜卿意想了想,她这辈子极少入宫,并不曾与宫里的谁结仇才是。
“不必想了。”
越修离道,“与你无关,是冲着孤来的。”
姜卿意瞧着端坐着的他,往他身边挪了挪,“殿下这是在安慰我吗?”
越修离倒茶的动作稍稍一停,就在姜卿意以为他又会否认的时候,便听他淡淡一声,“嗯。”
姜卿意眨眨眼,“殿下这是不打算遮掩了?”
“怕吗?”
“不怕!”
姜卿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知道他不再抗拒她的靠近了,还是很高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咳咳!”
蓝溯被姜卿意的大胆呛得咳嗽不止,张婉如瞧见这个咳得直不起腰的身影,悄悄攥紧了衣襟。
唯独当事人撑着下巴一脸无辜。
而越修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捏着茶盏的手指在用力,茶水入喉,甚至还有丝丝甜意。
真是陌生、而奇妙的感觉,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动心么?
“太子殿下!”
一个老嬷嬷快步从里面出来,跪伏在地,“是奴婢安排错了今日的席位,怠慢了栖霞县主,还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重新为县主安排席位。”
老嬷嬷以为越修离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要打要罚也要等到宴会之后。
等那时再有太后从中周旋,自然小事化了……
“若是僭越皇室,只要一句道歉即可,还要我大晋的律法做什么?”
“老奴只是一时疏忽……”
“既是疏忽,那便按疏忽的罪名处置,来人,拉下去。”
老嬷嬷猛然抬起头,就连一直悄悄关注这里的宾客们也惊呆了,太子这是要为了个女子,打太后的脸不成!
“何事还要皇兄在皇祖母的寿宴上大动肝火?”
四皇子和五皇子齐齐从外走来,拦住了要上前的侍从。
老嬷嬷立即朝四皇子求饶,“老奴糊涂,没有安置好栖霞县主的位置这才惹恼了太子殿下,还请四皇子殿下看在老奴伺候太后多年的份上,替老奴跟太子殿下和栖霞县主讨个人情,饶奴婢一命。”
“云嬷嬷伺候皇祖母最是尽心,皇祖母也离不开云嬷嬷。”
四皇子不赞同的看着越修离,“皇兄却因一点小事处置她,到底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还是被女色迷惑到昏了头,要为了她这一点点委屈寻皇祖母的麻烦?”
“太子此举的确太过了!”
“为了个女子便如此,哪有半点东宫之主的风范,以后如何能当大任?”
“没错,皇上与历代贤主苦心孤诣多年才有大晋今日的太平盛世,可不能叫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人给毁了去!”
几位大臣越说越激愤,将太后也引了过来。
姜卿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派平静的越修离和不远处老神在在的萧老御史与谢家家主,知晓越修离已有安排,也安下心,随众人起身行礼。
太后的目光在姜卿意脸上扫过一圈,没有急着分对错,而是笑道,“果真是个绝色的美人,难怪太子为你如此。”
太后这是在说她红颜祸水,狐媚了太子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转
姜卿意即刻起身道,“容颜都是父母所赐外物,卿意自知人外有人,不敢当‘绝色’二字。”
“可我看在场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栖霞县主的,否则太子堂兄这样一个不近女色之人,怎么会因为区区座位之事,就搅扰皇祖母的寿宴呢?”
赵元珠也从席位走来,大声道。
闻言,此前还有些嫉妒的人顿时都庆幸的附和起赵元珠的话来。
这时,御史台的俆御史主动站了出来,朝太后道,“女子容色太盛,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未来太子妃,以后的一国之母。”
“女子女子,是一个好字,可栖霞县主今日刚露面便惹得太子沾上‘不敬不孝’的罪名,可见栖霞县主实为红颜祸水,难当太子妃之责。”
另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还请太后做主,重为太子选立新太子妃!”
姜卿意察觉身侧的寒意,明白过来,原来今日她的座位是太后故意如此安排的,为的,就是给越修离重换一个他们满意的太子妃!
太后温和的看向越修离,“太子刚回宫不久,且只提了赐婚这么一个要求,哀家如何舍得伤了太子的心?”
“皇祖母一片慈爱之心,皇兄就更不该为了个女子辜负皇祖母的一片心意了,是吧?”
四皇子道。
这些话如同将越修离架在了高高的道德高台上,他若答应,便得到一个长期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也等同对太后与四皇子等人服软认输。
可若是不答应,那便是沉溺女色,不敬长辈,其他人便可借此攻讦他,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至于姜卿意,被当众扣下‘红颜祸水’的帽子,后半生别说出嫁,以姜淮的自私,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她送去尼姑庵了此残生!
当真歹毒!
“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以俆御史为代表的官员上前逼问道。
“臣女……”
噌——!
一抹雪亮的剑光闪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俆御史和另一个咄咄相逼的官员皆捂着脖子嗬嗬了两声,接连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杀、杀人了!”
“皇兄,你在太后跟前谋害朝廷大员,你想做什么,谋反吗!”
四皇子还在震惊,赵嘉禧已经带着禁卫军冲了进来,将越修离团团围了起来,并朝姜卿意看去,看吧,这就是你这辈子选择的男人,一个纯粹的修罗!
姜卿意没搭理赵嘉禧,虽然不知道越修离为何如此,但还是坚定的朝他身边靠近了两步。
“衍之,你这是做什么啊?”
皇帝大惊过来,满是痛惜,“你若是不愿意换太子妃,直说便是,何须杀人啊?”
姜卿意看向皇帝,明明他一副软心肠慈父的模样,怎么一张嘴便把越修离杀人的原因往‘女色’上引?
“父皇,你快下令把他抓起来!”
五皇子跳出来,“在皇祖母和您跟前就敢谋杀朝廷大员,儿臣看他是犯了杀瘾了,在战场上杀惯了人,回来也控制不住杀人的本性!”
在场的人都惊恐的看着越修离,纷纷往后退去。
皇帝更加为难了。
姜卿意没好气的看向那五皇子,“照五殿下的意思,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军们各个都杀人上瘾了,他们为大晋的安宁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朝廷不仅不应该嘉奖他们,还要曲解污蔑、甚至将他们关起来杀死是吗!”
五皇子被吼得一懵,再看周围齐齐朝自己怒目而视的武将们,心虚了几分,“可太子当众杀朝廷官员……”
“那一定是这几人该死!”
姜卿意斩钉截铁,越修离在明知制造了武安侯惨案的帮凶都有谁的情况下,也没有极端的用手里的权势去灭族杀人,现在说他因为一点小事无端杀害朝廷官员?
姜卿意不信!
越修离指尖轻蜷,好像一开始,她就很信任他。
“卿意姐姐也太偏颇了,你看看徐大人的家人,他们难道就不无辜可怜吗?”
宋真也想冒头,便听越修离淡声,“如果他们贪赃枉法,勾结细作,意图谋害太后,享受了他们叛国带来便利的家人当然不无辜可怜。”
叛、叛国?
四皇子脸色剧变,“皇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皇上,大理寺少卿求见!”
“谢景?”
“微臣奉太子之名,协助大理寺少卿查最近的梁国细作一案,御史徐力与兵部郎中令黄俊皆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出卖大晋的机密消息给给梁国细作。”
谢景叫人抬上来两口木箱子,“这里还有此二人这些年贪赃枉法,制造冤案的证据,还请皇上过目。”
四皇子冷笑,“你们说这是证据就算证据了?”
“下官也可以作证。”一道苍老的身影自人群后走出来,竟是萧敏老大人!
“是老臣监管不严,才导致了此事,如今若非太子殿下清查出来,还不知徐力犯下什么难以弥补的大错来,还请皇上责罚!”
“可那郎中令黄俊可是苦寒出身,为人清廉……”
“黄俊的确是苦寒出身。”
任职六部尚书令的谢敏也站了出来,“但此獠沉溺于两个梁国女细作的美色之中,几次将兵部存档的布防图偷了出去,若非太子殿下暗中拦截,恐怕已经闯下大祸!”
“甚至今日,黄俊二人还意图搅乱太后寿宴,趁机浑水摸鱼,叫他们带进来的细作谋害太后,栽赃太子!”
谢敏掷地有声的说完,混在黄俊和徐力家眷中的两个侍女立即拔出短匕朝距离最近的皇帝和太后刺来!
但越修离早有准备,那二人刚拔出匕首,混在人群里的锦衣卫便出手将其制服了,让太监那声‘护驾’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知这些证据,够不够证明这二人该死?”
越修离问。
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位龙章凤姿气度尊贵的太子殿下,这哪里是什么温顺的绵羊,这根本还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击退戎狄蛮 子,一统边塞锋芒毕露的战神!
然而,看到形势大逆转的赵嘉禧眼底却涌现出一道近乎疯狂的喜悦!
自赵嘉禧出现,便一直暗中关注着的姜卿意警觉起来。
再联想到六皇子落水时遥遥出现在人群外的池则述,以及刚才带着禁卫军冲进来,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赵嘉禧……
姜卿意目色一凛,前世徐力和黄俊也是在此时被杀的么?
那么赵嘉禧今日,是要向谁证明他的前世记忆吗!
“殿下。”
姜卿意看似抬手整理发钗,实则低声跟越修离说话,“一会儿你的选择和决定,可以与你准备的稍稍不一样吗?”
姜卿意没敢说很久,怕赵嘉禧发现不对劲。
而越修离也不曾回头,就好似一阵风刮过,连姜卿意都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或者说,他愿不愿意相信她,毕竟今日这场局,他肯定已经布置了很久……
“今日多亏了衍之!”
皇帝朗声打破现场的死寂,“不愧是朕的太子,这等贪官污吏的确该杀,还敢行刺太后,不诛九族已是朕的仁慈!”
“来呀,将地上这两个叛贼的官服剥去,家人押入大牢,由大理寺主审,必要将朝中与之勾连的叛贼全部拔出来不可!”
宾客们面色各异,此刻也只得收起心思跪地高呼,“皇上英明!”
唯独四皇子一张时常含笑的俊脸冷得可怕,谁不知道黄徐二人是他麾下的人,如今他的人被越修离当众斩杀了不说,甚至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这往后谁还敢依附在他麾下?
太子今儿分明是冲着他齐王府来的!
眼看着黄徐的家人将要被拖下去,四皇子站出来,“皇兄的确英明,只是臣弟有一事不解,不知皇兄能否解答。”
“齐王与徐黄二位大人素来往来密切。”
越修离冷淡看他,“你想替他们问一句也是寻常,孤必定知无不言。”
四皇子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那就请太子殿下解释,你既早已在查黄徐二人之事,怎么不早些将证据呈上来,偏要等到皇祖母寿辰这日,大好的寿辰见了血光,可是大不敬。”
“尤其方才,太子还为了区区女子,故意坐在这门外,故意让人误会皇祖母苛待了你,这是为何?”
“莫非,是因为当年皇祖母不肯替你舅舅武安侯求情,将你与先皇后禁足后宫,导致了先皇后的死与你的私逃,你一直记恨此事,这才寻机报复?”
空气仿佛在此时凝结。
有些事,原本大家心知肚明,不戳穿也可相安无事。
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要是破了,丑陋的真相出现,就能将这表面的温情尽数撕碎,除非越修离能亲口说出‘当年太后做得没错,武安侯旧事罪有应得’这样的话来。
但很明显,越修离不会说。
赵嘉禧暗暗激动着,他记得那个梦里,太子在被这样质问后,不但没有遮掩,反而直接借此事将重审武安侯旧案一事抬到了明面上来,甚至那几句话他都记得很清楚,
——“孤若真记恨太后,便可直接等黄徐二人勾结的刺客动手弑了太后再出手,但孤并未如此。”
——“不过齐王既提起了武安侯旧案,正好,在查黄徐二人以及横州总督一案与京兆府刘主簿一案时,孤查到了武安侯旧案的一些冤情,今日便恳请父皇允准儿臣重查武安侯旧案!”
而梦里,父皇为此勃然大怒,下令再不许提武安侯一案,连带着朝臣们也觉得太子用心不纯,不配入主东宫,越修离为此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越修离泠泠望着胜券在握一般的四皇子,开口,“孤若真记恨太后……”
赵嘉禧嘴角笑容扬起,朝一角的池则述看去。
姜卿意银牙紧咬,看来这局她是破不了了……
“……便会直接带领边塞数十万大军杀回京城,踏平皇宫。”
越修离凤眼轻睨,“岂有你与你麾下的酒囊饭袋在孤跟前叫嚣的余地!”
好猖狂!
可他是越修离,是边塞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是手握几十万精兵的将军,他有如此狂妄的资格!
甚至只要他想造反,半个大晋都能在短短时间落在他手里!
四皇子和赵嘉禧望着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越修离,同时睁大眼,仿佛一把刀搁在了脖子上,血液倒流!
“父皇,他……”
“还请皇上替臣女做主。”
就在一群人迫不及待开口想把这意图谋反的帽子扣在越修离头上时,姜卿意走了出来。
古怪的气氛被她给打破,皇帝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了?”
“臣女不知何处做错了,无端被人扣上狐媚的污名便罢,甚至齐王殿下方才还口口声声将臣女推到了一个引诱太子不孝的地步上。”
姜卿意暗暗掐了把胳膊上的肉,逼出眼泪,哽咽着道,“女子名节大过一切,今日齐王殿下不给臣女一个说法,臣女便请太后和皇上退了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事,让臣女去庵堂过下半辈子吧!”
赵元珠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真也想趁机落井下石,却被抚南王妃拉住。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侄女就是狐狸投的胎,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之前三言两语就能把赵元珠怼的哑口无言,现在敢在皇上面前指控堂堂齐王,所图定然不小。
四皇子不悦看向姜卿意,“本王并无此意……”
“但王爷的话是那样说的,别人也是那样以为的。”
“本王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出言无状……”
“那王爷又怎知,太子殿下不是因为心急太后与皇上的安危,这才匆匆忙忙揭发了黄徐二位大人呢?”
姜卿意朝越修离使了个眼色。
越修离默了默,配合回答,“孤的确太过心急。”
这番说辞,正好解释了他前后对太后不甚恭谨的原因——他太担心太后皇上的安危,一心要证据确凿的抓住刺客,这才疏忽了对太后的态度。
这哪里是不孝,这是大孝啊!
几位老大臣对太子简直满意的不得了,萧敏率先道,“太子还年轻,又常年不在京城,做事不周全也是情有可原,但太子一片孝心感天动地啊!”
“我大晋以孝道治国,能得如此太子,乃是我大晋的福气!”
这几位都是两朝元老,为人固执,能得他们的认可,那便是得了半个朝廷的认可,就连皇帝也笑呵呵的跟着夸赞起来。
四皇子脸色发青。
赵嘉禧更加沉沉盯着姜卿意,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才让越修离改了主意。
他好不容易利用那个梦得到了池家的支持,今日之事若不能应验,且不说池家会不会一脚踢开他,太子也将更进一步,丝毫不会像前世一样开始被父皇所厌弃!
而姜卿意更不会被退婚!
他必须马上想个办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嫉妒
就在赵嘉禧绞尽脑汁时,姜卿意目光却转向了他,“方才太子情急之下杀人时,就连晋王殿下也知道立即带着禁卫军冲过来,怎么齐王殿下反倒处处怀疑太子殿下的用心呢?”
众人这才想起一开始带人冲出来的赵嘉禧!
四皇子最瞧不上赵嘉禧这个皇兄,一个罪妃之子……等等!
“三皇兄,你是何时准备的禁卫军,又如何那样及时冲进来的?”
“是啊三皇兄。”
五皇子帮腔道,“你母妃只是一介罪妃,就算父皇最近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彻查太子被刺杀之事,也不曾将禁卫军交到你手里,你是如何那么快叫来禁卫军的?”
赵嘉禧没想到这场危局最后会落在他头上,也终于明白,他是真的小瞧姜卿意了。
不论那个梦里的前世,还是现在!
“我当时也只是恰好路过禁卫所,倒是难得栖霞县主这样关注本王……”
“做皇嫂的关注皇弟,理所应当。”
越修离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是有意无意,但正好挡住了赵嘉禧看姜卿意的目光,只留下一抹裙角。
“况且……”
越修离抬手落在赵嘉禧肩上,看似兄弟间寻常的动作,却压得赵嘉禧差点跪在地上。
“三皇弟还在替孤查刺杀之事,你皇嫂多关注你一些实属正常,倒是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莫要给你皇嫂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嘉禧硬扛着喉咙都泛起了铁锈味,越修离才不咸不淡的松开手,朝皇帝道,“今日是儿臣之过,搅扰了皇祖母的寿宴,还请皇祖母与父皇移步御花园休息,这些前朝之事,由儿臣来处置便好。”
“母后以为如何?”
“那就辛苦太子了。”
太后慈爱笑道。
皇帝扶住太后的胳膊,离开前,看了眼赵嘉禧,“你也难得进宫,去看看你母妃吧。”
他的母妃可是罪妃,平日里他都要加倍小心,不让父皇记起这个罪妃,今日父皇却当众提起,这根本不是恩赐,而是警告!
赵嘉禧隐忍的咬住牙,“是。”
今日定是姜卿意从中作梗,否则他今日本可一箭三雕!
赵嘉禧死死盯着正跟越修离告辞的窈窕身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而姜卿意似有所觉,回头,正好对上他阴翳的目光,嘴角缓缓牵起,赵嘉禧,这就受不了了么。
“还请太子殿下务必小心晋王。”
“你今日让孤改主意,便是因为他?”
“嗯。”
姜卿意没察觉越修离眸底的风暴,“他这些年看似不成器,实则私底下做了诸多准备。”
譬如明明他还一无所有,就知道要往城外偷藏兵器库了。
而前世,赵嘉禧也的确获得了成功……
“你好像很了解他,你对他的感情,也不同一般。”
即便那是恨,也太过独特,独特到只要意识到此事,他暗藏在心底的邪恶便蠢蠢欲动。
姜卿意觉得越修离是嫉妒了。
她两颊红红,想凑近与他解释,张婉如便寻了过来,“县主,御花园那边寿宴已经设好了,咱们一起过去吗?”
“你先过去吧。”
越修离公事公办的说了句,就跟寻来的蓝溯和大理寺少卿一同走了。
姜卿意知道今日这事他恐怕要日以继夜忙好几天,给出一个更加无懈可击的结果才能彻底堵住其他人的嘴,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他,“那殿下什么时候过来?”
“殿下应该不得空了,毕竟公务要紧。”
蓝溯解释道,更何况太子方才临时更改计划,不曾提出重查武安侯旧案之事,许多布置都浪费了,他们须得尽快商议才好。
姜卿意‘哦’了一声,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跟张婉如走了。
谢景趁机道,“太子殿下若没旁的吩咐,那下官也……”
“六皇子今日差点溺毙,你去谢贵妃宫中一趟,彻查此事。”
“何人竟敢如此猖狂,在宫中谋杀皇子!”
“务必抓到幕后之人。”
“是!”
谢景黑着脸便直奔谢贵妃宫中,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后宫中的事儿姑姑查起来可比他快多了,哪里需要他去掺和?
而且后宫之事忌讳颇多,他一个外男想彻查清楚,没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太子误我!
不远处,张婉如揉揉耳朵,“县主,你听到有人哀嚎了吗,好像是小景。”
“他可能嗓子不舒服吧。”
“是吗?”
张婉如将信将疑,不过她怕去迟了御花园害姜卿意被人刻意刁难,也只能心中默默替谢景祈祷了一番按下了话头。
“不过今日宴会,可真是热闹。”
张婉如心中戚戚的说,她根本忘不了太子当着太后皇上的面杀死两位大臣时,爹爹打翻的那杯茶水和瞬间惨白的脸色。
“你若害怕,往后可以少参加些这样的宴会。”
“嗯,那我得空了就去寻县主玩。”
“随你。”
张婉如高兴不已。
“婉如。”
男声传来,姜卿意便见张婉如方才还温软无害的脸,霎时冷了下来。
“这位便是栖霞县主吧。”
姚良笑着走过来,示意张婉如为他介绍。
张婉如只得道,“县主,这位是姚家公子,刚领了太常博士的差事,也是我的……未婚夫。”
姚良文质彬彬跟姜卿意行礼,“常听婉如提起县主,说县主与她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御花园内人多眼杂,在下有幸曾来过一次,县主若是不介意,由在下领县主寻个清净处歇会儿,等会儿开宴了再去宴席那边?”
“县主,要不还是……”
“可以啊。”
姜卿意朝张婉如眨了下眼,“正好我对这里不熟悉。”
姚良立即上前领路。
御花园不算大,几棵参天大树后假山围绕出一个错落参差的花园来。
姚良便是领着她们往假山上一处凉亭走去,顺路介绍花园里摆放的各类名花异草,并自然而然的吟诵出相应的诗词,的确有几分才气。
姜卿意也时不时发出,‘哇,姚公子这句精妙’‘这诗词可是姚公子所作?姚公子没进前三甲实在是运气差了些’之类的话,令张婉如和姚良都有些恍惚了,莫非栖霞县主当真十分欣赏他?
虽然不敢确定,但被一个身份尊贵的美人儿这样夸赞,难免飘飘然。
待在凉亭坐下,姜卿意随口问了句,“不知姚公子是何时来过御花园?”
姚良没有防备,顺口就说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水
“不敢瞒县主,是儿时的事了,那时我陪着越小公子进宫看望皇后娘娘,才有幸来过一次。”
姚良说完便捂住了嘴。
但姜卿意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嘴里的‘越小公子’是武安侯府的公子一般,兀自跟张婉如聊起初入御花园的欣喜去了。
姚良暗松口气,一时却也不敢继续跟这位栖霞县主待在一起了,寻了个借口就先离开了。
姜卿意神色这才凉下来,姚家张家,果然都是曾跟武安侯府有关系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