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舌头略松后,他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抓住他的肩膀衣料,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爬到他的背后,紧紧攀着他,紧接着,握着那把匕首猛地往返祖人的脖子狠狠扎进去。
咽喉并不是返祖人的致命处,想要杀死返祖人并不容易,因此返祖人很快暴怒:“臭小鬼,看我把你生吃活剥!”
他去扯9号,想要将他扯下来。
然而9号像是个疯子,不知道一个小孩怎么能爆发出这种力气,一双腿一只手紧紧缠着返祖人,一只手死握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反复扎着,割着,无论那返祖人怎么背着他用力撞向墙壁,他的肋骨瞬间断裂数根,无论那条舌头是否已经硬生生将他的腿骨扭断。
最终,竟是那个返祖人先一步被彻底割开了喉管,鲜血喷了一地,失血过多地渐渐跪地倒下。
“饶……饶命……”
9号却没有停止,直到这颗头颅被彻底割下,他才提着这颗头颅重重喘息着,坐在血泊之中,一双手和下半张脸都是血,敌人的,他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嗤笑了一下,那双眼睛最后一丝温度都消失了。他注意到了这里有一个摄像头,看向了它,那带着满嘴血的诡异的笑和残忍的眼神,都叫人感到不寒而栗。
6号和11号很快就被另一个杀人狂杀死了,9号经过他们的尸体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从他们的身体上踩了过去。
9号是这一场试炼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但是这只是开始,这种试炼几个月便有一次,每一次9号都能活下来,任何跟着他的人,都会被他彻底利用,必要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他受的伤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开始全身而退,身后跟着的崇拜者越来越多。
他越来越大,面部轮廓越来越清晰,同时越来越强大和冷酷无情,处理背叛者的手段也越来越可怕,小小年纪就在组织高层内也积累下了极强的威势。他很快被宣布为组织的少主,成为了继承人,没有人有一丝异议。
他们都想要看到9号长大的样子,但是,很快,这个组织高层的记忆里再也找不到9号的影子了,只有偶尔一些处置人的命令被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便是不允许任何人泄露他的情报。想必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组织,潜入了某个返祖家族中。
记忆的雾气散去,所有人回到了裁决司的审讯室中。
在短暂的沉默后,裘法说:“让人把他的画像画出来,发送给各大返祖家族,让他们自己去认人。”
他们看不出9号是谁,他潜藏的返祖家族里,总会有人能看出来的。
江清着急忙慌赶往龙家,眼见着龙家已经几乎在眼前,忽然,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江清看了眼窗外,抬起头看司机。
司机转过头来,表情冷淡,眼神像是另一个人的一双眼睛嵌在了上面,与那张普通至极的脸极不协调。
江清瞳孔一变,随即抱住头整个人一下子蜷缩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顷刻满布额头,仿佛正在遭受极强的疼痛。
“费先生,停下……”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少主。也还记得组织对你教育的鞭笞。”司机说:“我还以为您在武家乐不思蜀,对组织事业的成败已经毫不关心了呢。”
“怎……怎么会?我付出了多少才爬到少主之位,费先生比谁都清楚。”江清疼得咬牙切齿地说。
司机表情有一丝和缓,“确实。”
疼痛缓解,江清大口喘息着,慢慢重新坐直身体,“费先生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有一位高层被抓了,你的身份很快藏不住了。刚好我们现在也到了最后关头,你身为少主,需要回来主持大局了。”
江清面露惊讶:“被抓的人是谁?”
“王方。”
“谁抓的?”
“正是武家呢。”
“王方知道的不算多,也没见过我12岁以后的样子,裁决司就算从他记忆中抽取了记忆,也需要让全华兰的返祖家族去辨认,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而返祖家族里,装着的是眼高于顶的根本不把他放眼里的成员,以及具有流动性的佣人,能一眼认出那是他小时候的样子的人,又有几个?
费先生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江清:“他们抓了我们那么多人,坏了我们那么多好事,我身为少主,既然要登场,就该送他们一个见面礼。”
“原来如此,确实该送武家一个见面礼了,毕竟是‘照顾’了您那么多年的地方,我很期待。那好,我先送你回武家。”
江清点头。
他一边跟前面的“司机”说话,一边拿出手机给景姵发短信。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解决掉现在的问题。】
很快,他收到了回音。
江清咬了咬牙。
【我求你。】
那边回道:【很好,凌晨2点,你到这个地方来。】
江清记住地址,删除掉对话,收起手机,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情报贩子既然敢搞这一出来逼他站队,想必已经留好了能让他全身而退的后手,虽然即便是他,也实在想不到事到如今她能怎么做。
但是他必须去冒这次险。
“没办法解决啊。”景姵对楚栩生摊手:“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他的身份必然是要暴露了。”
楚栩生呆住了,他们才回到龙家没两个小时,就收到了裁决司发来的组织少主幼年时的画像,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江清,所以觉得这照片里的小孩跟江清越看越像,尤其是那一双称得上有华兰古典韵味的凤眼,着实有些辨识度。
而现在这张照片,已经被裁决司发送给了所有返祖家族,他想不到家主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但是他相信她既然说了,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也能补回来。
然而,她说没办法解决??
可、可那个高层的情报是她给武瑛的啊,难道不是要收服江清,而是要收拾江清?
景姵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小孩,如果没有先被告知这是江清,是很难将照片里的小孩跟现在的江清对上的。照片里的小孩表情冷酷,神色阴冷,带着一股森森鬼气。而现在的江清,戴着眼镜,是个文质彬彬气质舒雅的翩翩青年,如果不是非常亲近的人,是很难一眼看出来的。
但是,武家必然有人能将其认出来。
组织原本的在原著里设定的藏身之所,已经因为崩坏的剧情而废弃,跑到哪里去了,有一些她知道,有一些她不知道,王方这个组织高层,她刚好知道,刚好可以利用。
“那……那……”楚栩生再一次为自己脑子不够用,跟不上主人的节奏而懊恼,肯定是因为读的书还不够多!
“不这样,怎么逼他回组织呢?”景姵往椅背上一靠,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嘴角的那点笑意味不明,又似乎带着些许挑衅:“我可是非常需要他的。我的敌人也非常需要他,就是不知道最后,谁能得到他了。”
天空平静无垠,白云静静飘在上方,但是景姵知道,剧情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战况焦灼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彼此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要做什么,而且其中一方还能无时无刻监视,所以只能开始打明牌了。
江清在原著里便是被她按照大BOSS设计的,他是唯一一个在最后能知道所有关闭机器的密码的人,这些密码即便景姵也不知道,一是因为没有一个作者会闲着没事干费这些心思去设计那么多密码,小说里甚至一个数字都不会写出来,二是即便景姵当时设计了,如今也会在剧情的影响下,被重新设置。
所以景姵需要他,所以他必须回组织,否则他身上的某个秘密就会被发现,就无法知道那些密码,然后再告诉她了。
而剧情也需要他回组织,因为它需要江清来领导组织,去对付景姵,增加胜算,否则没等到江清最后的选择,各国政府可能就联手把组织都端了。
所以无论江清想不想,他回到组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敌人也需要他回组织吗?那岂不是便宜了他?”楚栩生已经知道他们有一个一直没露面的敌人了,一直以来景姵要对付的真正敌人就不是组织,而是这个幕后黑手,他时常想这得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啊,才能让他的家主这么谨慎应对和设计。
景姵点点头,笑道:“这次便宜它了。”
江清下了出租车,跟费先生道了别,坐上武家码头上的小舟。
舟泛湖上,碧波粼粼,凉风微徐,很是舒服。
然而很快,手机一声叮响,让江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是武家家族群里的消息,武家主发的。
【@全员,裁决司发来的那个组织的少主的照片,都来认认,看看有没有可能藏在我们家】
【图片】
图片上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可不正是他吗?
群里的族人很快就纷纷冒泡。
【我们家?不可能,我们家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哪个工作人员不是祖宗三代都查得一清二楚的?孤儿都应聘不上】
【我们武家人的严谨,可不是其他返祖家族可以比的,不可能有叛徒】
【我没印象】
【看起来真凶,这眼神,见过一次绝对不会忘,所以我肯定没见过】
【我也没印象】
【……】
返祖家族里的普通人,基本上都是受聘的佣人、保姆、花匠、厨师等工作人员,因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这位潜伏者划到工作人员那部分群体中。
一时半会儿看来是不会想到他身上,但是江清脸上并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认出来。
码头上,他看到了母亲江渔的身影。
江渔脸色很难看,握着手机的双手满是汗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太滑,几乎有些握不住。
她看着即将靠岸的江清,隔着眼镜,她看不清他的双眼。她忽然想起来,那时候,江清突然戴着一副眼镜回来。
“怎么戴眼镜了?”她十分惊讶。
“有点近视,需要配一副。”他这样说。
然后,戴上眼镜后,就好像戴上了一层伪装,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曾经以为是因为他失去了父亲,所以才变了。
可是刚刚她在群里看到了什么?组织少主?那个罪恶的,曾经随便在大街上给别人注射药剂,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异变者怪物,甚至给一些小国家投毒,榨光整个国家的生命力,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现在全世界人人喊打的邪恶组织的少主?
虽然那种眼神和表情,她看了也十分心惊肉跳,也是第一次见,但是她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那分明是她儿子江清啊!
这怎么可能?!
但是,与此同时,她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真的没有可能吗?
她心里一直以来都存在的,但是被她刻意忽视,不去深想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且再也无法压下去了。
“妈。”江清从小舟上下去,喊了一声,“你在等我?”
江渔:“嗯,走吧。”
江渔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江清盯着她看了两秒,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江渔紧紧攥着手机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困惑,很多年了,我时不时还要想起来,但是我不敢深想,也不敢去问。”
“什么?”
“当年,那天晚上,你让我喝下的饮料,到底是什么。”江渔说着,浑身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想到的答案,让她浑身发寒,恐惧不已,胃部已经开始不适的翻涌起来。
江清沉默了两秒,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母亲说:“事到如今,你问这些陈年往事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最终结果,没有合你心意吗?”
这几乎是承认了。
江渔脸色越发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强压住情绪,又问:“你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包括我得到那份工作?”
“那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江渔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崩溃道:“我是你妈!”
九年前,武瑛的母亲病重,武家对外招聘护工,江渔恰好在手机上看到了招聘信息,对工资十分心动,却又因为对方是返祖家族而感到恐惧,因此始终没有勇气去应聘。
但是在不久后,她却突然接到了武家的电话。
“你好,江渔女士,你的笔试已经通过了,请按时来面试。”电话里的人这样说。
“什、什么?我……”
“当天记得不要喷任何香水。”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完便挂了电话,并不打算跟她多说。
她茫然不已,恰好这时江清说学校里要交一笔什么费用,她却口袋空空,实在拿不出来,为了钱,只能硬着头皮去面试,她怀疑是有什么误会,导致武家那边打错了电话,所以不敢跟武家人说参加笔试的人不是自己。
她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去面试的,应答因为紧张都算不上好,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录取了。而且当时负责招聘的人员的眼神交流和对话都有些奇怪,只是她没有多想。
“上头说的确定是她?”
“对。”
此时此刻,江渔才明白,原来当时的那几个人,就是组织在武家安插的人手,她进入武家,是被安排好的。
武家前任主母许轻霜着实是一个天仙一样的女人,人美心肠也很好,知道她是个寡妇,还有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便让她带着孩子住进了湖心岛,给她分配了一个很好的宿舍。难怪武家主那样的糙汉子都化为绕指柔,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柔情似水,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心生怜惜,尽心尽力去照顾想要让她舒服一些。
可惜红颜薄命,仅仅不到一年,她就撒手人寰了。
许轻霜去世后,她这个护工自然也不需要了,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武家,她和江清又回归了以往的日子,但是因为存款多了不少,日子好过了很多。大约一年多后的一个晚上,江清忽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妈,我好像看到武叔叔了,他看起来需要帮助。”
江清那时不过12岁,在江渔眼里是个遇事需要家长做主的孩子,自然立刻就赶去了。
武家主果然和江清在一起,他喝得烂醉如泥,不知道嘀嘀咕咕着什么,想必是因为失去了深爱的妻子,又不好在同样悲伤的女儿面前发泄,所以才自己跑出来在酒吧里喝的。
她感到有些心疼,这时江清说:“妈,武叔叔是不是不想让武姐姐难过才跑出来喝酒的?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送他去酒店?”
“啊,是这样,来,我来扶他,你去拦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武家主送上车,她大汗淋漓,又热又渴,恰好这时儿子递来他的饮料,“妈,喝点水。”
她自然不可能防备,接过来便大口喝了几口。
在酒店大堂,江清遇到了几个据说是同学的小孩,江清想跟他们一起去玩游戏,江渔很高兴见到独来独往的儿子有朋友,连忙给了他一些零钱让他去玩,自己跟司机一起送烂醉如泥的武家主进了酒店房间,司机送完人就离开了,而她却跟武家主一夜乱情。
因为这一夜,武家主才出于责任娶了她,但是流言和各种猜测却多年不绝于耳,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给许轻霜当护工期间,就跟武家主苟合上了,不然怎么许轻霜才去世没两年,武家主就娶了新主母,还刚好是她这个护工?
江渔有口难言,一直默默忍受这些非议,武瑛没有相信那些流言,是她最大的安慰和感激,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如此难堪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她是他的母亲,他却把她送上一个男人的床,想到这个,江渔就恶心得干呕起来。
江清看着她这模样,伸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好像在安慰,嘴上却说:“妈,你现在在惺惺作态什么?你难道没有羡慕许阿姨吗?在当护工期间,没有对深情又充满男子气概的武叔叔心生爱慕吗?我做的一切,结果难道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我只是完成你的愿望的同时,顺便也完成一下我的愿望而已,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这一切确实是算计好的,那杯饮料里加了药,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让武家主短暂的把江渔幻视成最心爱的女人,江渔本来就对武家主有些心动,一点药物的推动,干柴烈火,便烧起来了。
那时他站在监控器前,看着母亲与武家主的情事,面无表情,既不感到恶心,也毫不羞耻,就仿佛那只是两只动物罢了。一边打电话问:“那个药对女性的绝育作用能持续多久?三个月?继续研究,我要永久性的。”
“她不需要别的孩子。”
江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因为气愤和恐惧而发抖,只觉得眼前的青年,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而是侵占了他的躯壳的恶鬼。
“妈妈,能认出这张照片里的孩子是我的人,只有你,你要告诉别人吗?”江清轻轻给她擦眼泪,语气平静地问道:“即便我会被杀死?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改过自新,离开组织,跟你们好好生活,不再作恶,你愿意相信吗?”
一辆出租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只是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像是司机打了个瞌睡一样,骤然歪进了另一条车道,惊得另一边车道的车子急停,三四辆车子追尾。
出租车司机在车内,确实一脸如梦初醒,惊骇不已,“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要送顾客去龙家吗?”
他连忙往后看,后面没有客人。
而导致这一切的费先生,已经回到了组织。
他戴着鹰头面具,穿着灰色的西装,两鬓发白但梳得很整齐,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纷纷起立,“先生!”
“先生回来了!”
“教父有什么指示吗?”
“少主要回来了吗?”
组织的少主选拔结束后,费先生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旦出现,必然是教父下达了什么重要指令,他亲自来传达。
很快,主持人也在两个看守的跟随下匆忙出现,“先生,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外泄密码,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宁愿被费先生处置,也不想落到少主手上!
费先生的大半张脸被面具遮挡,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你身为组织高层,却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控制,错误地将镜神派去永无区对付一个普通人,还失败了,导致我们虽然实验成功,却没能杀死裘法,还暴露了组织的最终目的,现在各国政府联手对付我们,你还有脸要机会?”
“那是天意,费先生,它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天意!”主持人斩钉截铁地说,他也不怕被当成脑子有问题,因为他现在只能依靠这个“天意”了,只要能说服费先生保他,那他就能活下来,费先生和教父,是组织里唯二能克制少主的人。
费先生眯起眼睛,确实觉得主持人疯了。
主持人:“请费先生给我点时间,只要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您看的,而且事关少主!”
费先生原本已经打算让人把他拖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笃定那所谓的灵光的主人,要么是情报贩子的人,要么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东西,不值一提,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它最终都失败了,只能控制意志力低于5点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然而听到他提到了江清,费先生便一顿。
“少主?”
“是的,它说,如果不这么做,少主不会真的回组织的。这一点,您心里其实是有所察觉的,对不对?”
费先生没有说话,他确实有所怀疑,从他虽然卧底在武家,却在几次组织的失败中没有传递任何有效情报这事上。
主持人:“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他彻底回来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江清和强打起精神,但仍然有些萎靡的江渔一起进了主宅。这时江清才知道,家里来了好些客人。
那几个男人正围着武瑛。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脸讨好谄媚,一看就知道是听说她回来后,找各种借口来献殷勤的“秀男”。一个个十分厚颜无耻,即便武瑛一脸不耐地玩着手机,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应声,他们也没有丝毫尴尬的样子,更没有告辞的打算。
江清镜片下的眼眸一瞬间有些沉了下来。
“姐姐。”他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武瑛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我看你腿也没断啊,怎么走的跟蜗牛似的?”
“对不起,路上出了个小车祸,堵了一些时间。”江清温和地说:“给我带礼物了吗?”
武瑛便状似不耐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扔给他,“每次外出回来都要讨东西,你烦不烦?”
但还不是每次都给带了吗?江清接住盒子,眼中闪过笑意。
两姐弟对话看起来旁若无人,几个青年才俊目光落在江清脸上,都有一种看透了这家伙那点心思的敌意。都是男人,谁还看不懂他的示威呢。
江渔上了二楼,她遭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个她答应了江清要隐藏的秘密,也实在太大了,几乎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想要回卧室好好静一静。
“啊!”不料武家主正在她的卧室里,吓了她一跳。
武家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我、我看到了家族群里发的那个组织少主的照片,吓到了。”
她这是真话,因此武家主一点儿没发现不对劲,而且那张照片确实挺吓人的,一些人猝不及防被吓到是正常的。
“怕什么,估计很快就会被找出来了,是人是鬼,都得进裁决司。”武家主坐在沙发上,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兴冲冲地跟她说:“你觉不觉得阿清跟莺莺还挺配的?到时候一个管家族生意,一个管返祖圈里的事,挺好,挺好。”
江渔没有想到武家主张口就是这话,顿时表情僵住,十分不自然,说:“江清和莺莺?”
“你没看出来?他们早就在偷偷谈恋爱了,你不会介意吧?我可不介意继子和女儿一起。”武家主说,他心里唯一的骨肉只有武瑛,因此对这种事接受良好。
江渔:“孩子们还小,你想的是不是太远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呢,莺莺可以多挑挑。”
武家主纳罕:“你儿子你不支持?”
江渔手紧紧搅住衣角,“我、我一直当他们是姐弟,实在接受不了。”
“这样啊,那你得努力接受接受啊。”武家主抱着粗壮的胳膊笑出一口白牙。他蛮喜欢江清的,这孩子城府颇深,但是看得出非常喜欢武瑛,他女儿这种单纯的直性子,就是得搭配一个心有城府的男人,别的青年才俊自然也有城府深的,但是武瑛不喜欢啊。
江渔只觉得大脑眩晕,几乎要站立不住。
武瑛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江清已经把她行李箱里的衣服都在衣帽间里挂好,从他十二岁跟着江渔住进武家后不久,就成为了她的贴身男仆,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武瑛都习惯了。
“整理好了就回去睡觉,坐在我床上干什么?”见江清坐在床边,武瑛问。
江清站起身,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我洗过澡过来的,洗得很干净。”
“谁管你洗澡洗得怎么样。”武瑛心脏有些加速起来。
“姐姐在外面工作辛苦了,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想要给你按按,看看还有没有需要精进的地方好不好?”
武瑛耳朵有些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其实也挺想的,毕竟这家伙每次都把她伺候得十分周到舒服。
而且他这副清冷禁欲的模样说出这种暗示,反差很大,总能刺激她。
“行吧,好好按。”武瑛往床上一趴。
江清从小伺候武瑛到现在,一直尽心尽力,今晚也同样尽心尽力为武瑛全身按摩了数个小时,让她浑身发软舒舒服服地沉沉睡去。
江清起身离开的时候,武瑛没有醒,这对于她这种返祖纯度的返祖人来说,足够证明她对江清的信任了。
江清不知道景姵约他去那个地方见面干什么,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她,今天没有人认出他,却并不一定会一直没有人认出,如果一直没人认出,裁决司就会采取其他手段来辨认,他没时间了。
与此同时,武家的佣人宿舍内,管家忽然从他的卧室内惊醒,满头大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大家都在议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藏在哪个家族里,他竟然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照片里的孩子越长越大,然后,竟然长成了江清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反驳,但是脑子里却好像有一个声音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组织少主,快去告诉家主。
他惊疑不定,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再看那张照片,竟然越看越觉得好像跟江清有点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其实去打扰一下家主,跟他说一下这件事,否则他今晚是绝不可能安心睡下的。
江渔在卧室内,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大脑不受控制,想象着各种画面,江清杀人的,江清给她下药,江清像个变态杀人狂对一个个无辜的人下手……
越是想象,她就感到越强烈的恐惧和不安,江渔觉得呼吸不过来,鼻子发酸,便起身开门在走廊里来回走动。
这个时候她很庆幸她跟武家主除了偶尔的夫妻生活,平日是分开睡的,因为他是返祖人,她这边有点动静他就会醒来,两人都会睡不好。否则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解释。
武家主愿意让江清跟武瑛一起的那些话,在她脑中翻来覆去,让她如鲠在喉。
忽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探头,看到一片衣角从楼梯拐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