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4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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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淡淡看了李长安一眼,轻哼一声。
“刺史府那两个守门的门卫姓甚名何?”张九龄却不说他?如何看李长安,而是?话题一转问起了与此完全无关的事情。
李长安思索了一下:“一个姓何,一个姓陈,都是?江陵人?氏,陈三郎住在左五大街上,何六郎住在城西,和?他?那个卖羊汤的夫人?一同住在店中。”
“你一个公主为何会对两个身份低微的守门士卒如此知?根知?底?”张九龄问。
从玄武门之变后谁还敢看不起守门的士卒啊?
李长安瞪大眼睛,她不用开口说话,张九龄就能?从她脸上的表情猜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张九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歹你姓李。”
农户拿着镰刀只想着种?地,屠户拿着屠刀便想杀猪宰羊,将军拿着刀剑就想要上阵杀敌。
刀如此,人?亦如此。
寻常人?看到守门的士卒,只会想到此门不可擅闯。李长安看到守门的士卒,想到的却是?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
张九龄已经看到了李长安的志向?。
到最后李长安也没能?从张九龄口中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只能?悻悻而返,心想迟早就要发生的事情,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她又?不会因为张九龄的评价而改变自己的行?事。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李长安去往漳县县衙时脑子里还想着要如何修建水利工程才能?最大程度上减轻水患。
若是?想要彻底根治依照现在的生产力还是?不可能?的,要彻底根治黄河和?长江流域的水患至少需要百年之功,着急也无用,慢慢来就是?了。
穿过县衙的前堂,李长安轻车熟路走到县衙后院,找到了正坐在柳树下看书的孟浩然。
说明?了她的来意,孟浩然捋须赞赏了一番李长安为国为民的仁心,接着就二话不说提笔写了封折子,县令大印一盖就给了李长安,然后接着翻开书页看他?的书了。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当官竟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情呢?孟浩然望着李长安匆匆离开的背影美滋滋想。
李长安亲自把折子送到了刺史府,正要离开,张九龄的书童却把她拦了下来,将她带到了张九龄的书房。
李长安有些奇怪,往日都是?她主动找张九龄,今日张九龄有什么事情竟然还主动找她了?
到了书房,张九龄身侧却站了一个前几日李长安刚见过的人?。
正是?李泌,只是?今日李泌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身和?孟浩然一模一样?的县令官袍。他?年方十五,穿着这一身官袍,显得十分老气横秋。
“李泌小友已经出仕为官,担任的正是?玉溪县县令一职。”张九龄看着李泌的眼神也有些无奈。
他?也没想到李泌这么快就谋了个县令之位,而且还是?漳县隔壁的玉溪县。依照李泌的家世,他?要出仕根本不用在荆州担任一个小县令,直接在长安出仕做天子近臣才是?最合适的路,更何况前几日李泌还都没有出仕的心思,见了李长安后他?忽然就不声不响谋了官,还是?在李长安隔壁县做县令。
若说和?李长安无关,张九龄都不信。

对?李泌的心思,李长安也能猜到几分。
都是少年?天才,谁能服谁呢?李泌如今也就十五岁,换到后世也就是初入高中的学生?,李长安先前十五岁的时候也看着年?级第一不服气,两个人你拼我学的争了三年?,最?后以李长安高考多一分险胜……她那个高中还只是市重点呢。
而如今站在李长安面前的李泌可是名满天下的天才少年?,心气只会更高。
就像张九龄说的一样,这样的少年?天才,不狠狠跌一跤,绝不会承认自己弱于旁人。
加上张九龄那日说的那番话,李泌特意?谋求玉溪县令一职,估计就是打算和她比比治理地?方的本事了。
张九龄看看站在自?己身侧的李泌,又望望站在三步外?的李长安,心中满是看热闹的愉悦。
年?纪大了总是爱看小辈热闹。
无论是李长安还是李泌,在张九龄眼中都还只是个孩子,张九龄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他最?大的一个孙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李长安和李泌在张九龄眼中都只是他的后辈。
两个后辈要比一比谁更厉害,张九龄乐见其成?。
张九龄静静看着李泌和李长安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评估着二人的输赢。
李泌有宰相之才,这是张九龄对?李泌的评价。李泌是一块玉石,只需要稍加打磨,磨去他的年?轻气盛,他就是张九龄见过的最?好的一块美玉,这样的人注定?要封侯拜相,张九龄丝毫不怀疑李泌的成?就会高于?他。
而李长安……张九龄没法说清楚李长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长安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像李泌那般小小年?纪就博览群书。
可李长安记得漳县两千户百姓的名字,每一个人家庭情况如何,有什么特长,李长安都能记得十分清楚。她还知道漳县有多少亩土地?,这些土地?上种的是什么东西,漳县境内有几条小河,有几座小山,那座山上有野兽,李长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哪一片土地?适合种什么东西,李长安都专门有一个本子记录这些信息。
而且李长安走的路和张九龄知道的任何一条治理地?方的路都不一样……
李长安走的这条路太惊险了,张九龄也无法断论她最?终的输赢。
张九龄唯一知晓的是,李长安不会满足于?封侯拜相。
一个公主?愿意?弯腰低头听那些穷苦百姓说话,要么,这位公主?是一位圣人,要么,这位公主?所图谋的东西,比公主?之位更大。
张九龄知道他不该掺合进这种事情,可张九龄毕生?所愿就是辅佐一位圣明天子。他本来以为李隆基就是他找到的圣明天子,可李隆基并?不是……张九龄试图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立下的“辅佐一位圣明天子”这个愿望。
太久远了。张九龄轻叹一声?,他也记不清了,或许是在他刚登进士第,踏上官途的时候吧。
那是哪年?来着?想起来了,是长安二年?,那时在位的皇帝,还是则天大圣皇帝……算起来正是这位小公主?的曾祖母。
李长安和李泌走在廊中,二人远看是并?肩而行,细看李泌却是始终落后了李长安半个身位。
他故意?处在一个不显刻意?却又不僭越的位置。
“李郎君是欲要和我比一比治理地?方的本事?”李长安身高还不到六尺,要看李泌只能侧抬着头。
李长安的声?音清脆,语调轻快,仿佛说的不是比赛,而是李泌要邀请她一起玩闹一般。
李泌俊脸一红,他看着虚岁才十岁的李长安,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
可他心高气傲,那日回去之后翻来覆去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何张九龄会觉得他治理地?方的本事不如李长安,傲气一上头,就托一个堂叔为他谋了玉溪县县令的位置,心里?想着他要用事实说话。
事到如今,李泌再见到李长安,才发现这位小公主?比自?己年?纪小许多。
倒像是他仗着年?纪大见识足欺负小儿一样。
李长安不知道李泌心里?想什么,毕竟在她看来李泌才是真小孩,她只是好心提醒李泌:“我自?开元二十六年?就开始治理漳县了,你慢了两年?。”
“某比二十九娘大六岁。”李泌听到李长安这话之后心中的纠结才散去,松了口气。
李长安先开始两年?,他比李长安大六岁,这才勉强看上去公平一些。
行吧,李长安心想,反正受身体发育影响,李长安自?己也只是知识储备成?熟一点,她的心智可是实打实的九岁。
嘻嘻,欺负小孩真好玩!
漳县如今的人口已经有两千三百四十六户了,已经从下县升至中县,多出来的那数千人,有一部分是吸纳的流民,还有一部分是嫁娶分家出的人家。
自?从漳县富裕了一些后,县中的单身儿郎和寡妇数目急速下降,附近的县都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在本县没有土地?的汉子也愿意?娶漳县寡妇从而在漳县定?居。
毕竟现在土地?紧张,漳县新开垦了这么多水田,肯定?要分给百姓种庄稼,落户漳县就有机会得到土地?,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
李长安回到漳县后直接去了县衙开始翻看薄册,她拉着孟浩然一同?翻看,口中还给孟浩然讲着这两年?的重要性。
尤其是隔壁新上任的县令,咱们必须赢过他!
孟浩然听完一脸惆怅:“二十九娘,人生?在世能活多少载岁月呢,我们何必在意?这一时的成?败呢?玉溪县令想赢,那就让他赢呗。”
李长安恶狠狠拉着孟浩然的衣袖:“不行,我好胜心强,要是输给旁人会寝食难安!”
“唉,二十九娘可以随我一同?修道,修道可平心静气,舒缓心结。”孟浩然劝道。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何必去管旁人。
李长安第一次怒视孟浩然:“我等尚且未开始行事,县令何故先降?”
“总之,从今日开始,你必须跟我一起干活!”李长安这下看着孟浩然闲着也不顺眼了。
她手底下能用的人就那几个,干活最?得力的王缙今年?也要回长安考科举,平时孟浩然闲着就罢了,现在是用人之际,她不但要胜过李泌,还要以压倒性优势十倍胜过李泌才行,这个关键时候纵然是孟浩然也不能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钓鱼。
钓鱼佬也得工作在前钓鱼在后!
孟浩然顿时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口干舌燥:“这,这我需要做些什么活计?”
“现在王缙做的那些事务,等他走了以后就归你做了。”李长安森森一笑。
孟浩然眼前一黑,他下意?识开口就想辞官,可转念一想妻儿都已经被接到了裴素的别业中居住,他跑也跑不了。
于?是孟浩然终于?开始转动起他那颗极其聪明平日却只有作诗时候才愿意?用上一用的大脑,很快就想出了一条好主?意?。
他是只想隐居田园,可他还有许多友人一心为官而郁郁不得志啊!
“咳咳。”孟浩然轻咳一声?想要引起李长安注意?。
李长安听到孟浩然的咳嗽之后却刷一下就抬起了头,紧张地?盯着孟浩然:“你背上的毒疮还没有医治好吗?怎么还咳嗽了呢,是不是哪里?难受?”
他背上生?毒疮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可李长安还如此放在心上。这份关切让孟浩然心中一暖,忍不住生?出一丝愧疚来。
李长安如此关心他的身体,他却只想找人替他干活好自?己偷懒,孟浩然愧疚心想。
“某已经无事了。”
李长安怀疑地?看着孟浩然,“大夫说需要忌酒忌河鲜,你这段时间没有偷偷喝酒吧?”
由不得李长安不担心,历史上的孟浩然就是今年?去世。
孟浩然分明看起来是很严肃的一位诗人,实际上却整个人生?都充满了荒诞喜剧色彩。不只是他那坎坷的出仕,就连他的死亡生?了毒疮,毒疮快要好了,然后孟浩然和友人一同?饮酒宴饮,毒疮又复发,孟浩然就此一命呜呼。
又可怜又荒诞可笑。
孟浩然听到李长安的话后脸直接变成?了苦瓜脸,他哀叹一声?:“痛哉,数月无酒。二十九娘尽可宽心,某后背上的毒疮已然全好了。”
“某是有另一桩事。”孟浩然斟酌开口,“我有一友人名曰王昌龄,因?得罪小人被贬至岭南,蒙大赦得以返回长安,几日后便?会经过荆州。”
“王少伯之能远在孟某之上,他如今身上也无官职,二十九娘大可请张荆州将其任为漳县县尉,协助你行事。”
他这位好友一心报国无门,正好能和热爱工作的李二十九娘凑在一起干活,有人顶替他的事务,那他就可以再回去钓鱼种花了。
李长安双眸一亮,她心想,王昌龄她也熟啊。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这些诗她都学过。
可王昌龄从他的诗里?就能看出来他这个人能文能武,这样的人才放在小县里?面当?小县尉实在是有些浪费。
李长安眼珠一转,假装没听到孟浩然那句“协助你行事”,只是大笑抚掌,拍拍孟浩然手背。
“既然是你所举荐的人,我怎能只给一个小小的县尉位置呢。孟县令放心,王昌龄之名我亦听闻过,我回长安后必定?为他谋一个好差事!我家中还算有些权势,高官厚禄不敢说,谋一个七品或八品的六曹参军还是容易的。”
能在边塞为官的贤才都要弄到边关去为官这才不辜负他们的才能嘛。
何况王昌龄也不像孟浩然王维一样需要娇养着,山水田园诗人可以纵情山水,边塞诗人还是要在塞外?才能写出好诗。
孟浩然唇干舌燥,有心说他举荐王昌龄就是想代替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李长安重视他所举荐的人,也相当?于?重视他。更何况王昌龄他多年?老友,只是碍于?性格秉直遭小人陷害,如今能有更好的前途,自?己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唉,难道自?己纵情田园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孟浩然怀着悲凉的心情返回家中,他的幼子正拿着木剑在堂前嬉戏。
孟浩然看着幼子手中的木剑,若有所思。
他都是知道李长安也在学剑,孟浩然还曾教过李长安几招,只是孟浩然实在算不上一个好老师,他会用剑却不会教人,是故李长安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旁人学剑。
说起来他还有一位好友,也想要谋官,还有一手好剑术。
若是将这位好友举荐给李长安……
思及此处,孟浩然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走入书房,研墨铺纸,一封洋洋洒洒的邀请信不多时就写好寄出。
看在即将到手的王昌龄的份上,李长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立刻揪孟浩然去干活。
一大早李长安就召集了县中的大户和各个村的村长开会。
主?要要讲的就是两个方面。
一是今年?漳县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开垦水田和兴修水利。预计每个村子修建两到四条排水渠,县郊也要修建上六至八条排水渠,务必要做到下雨无积水。排水渠附近则开垦水田,利用排水渠来浇灌田地?。
还要再修建两处中小型水库,调节旱季和雨季的灌溉用水。水库周围的田地?也可以利用水库中的储水灌溉。
二是宣布了县中要新设一衙门名曰“水利田地?部”,选拔县中读书识字、品德良好的青壮年?任官吏。这些年?轻人都跟着她,专门负责田地?开垦和水利建设。
“李小娘子,你的提议我等并?无意?见。”一堆老头推搡着,最?后推出来了一个身穿蓝色绸衫的老人,李长安认识他,这是县中的孙大户,他有一个儿子在州府中做小吏。
算是在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大户小心翼翼看着李长安:“只是这开垦田地?,兴修水利需要许多的青壮年?,若是征发太多青壮,恐怕会耽误了地?里?的活。”
“县中没打算征发徭役。”李长安笑笑,徭役必定?会耽误农耕,关于?这一点她和沈初早已拿好了主?意?。
“县衙出钱出农具雇佣青壮开垦田地?,县中人手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参与挖掘水渠和水库,以干活多少记工分,工分可以换田地?。”
李长安直接拍了一沓写满密密麻麻墨字的规划书在桌上。
孙大户连同?其他十几个大户和村长一起围着规划书看了许久,看的头昏脑胀。
不过这些人还是依然梗着脖子努力扒着手指计算着他们的得失。
这些田地?并?不属于?他们,他们能换到的只是使用权,而非买卖权,田地?的主?权还是属于?县衙。
可他们有续租权,意?思就是只要不随意?买卖田地?,那这些田地?他们就可以永远免费租下去,父传子代代相传。
无论怎么样劳动力能换取到田地?都是一桩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一不需要卖命流血,二不需要真金实银,只需要儿郎们多卖些力气就能换取到田地?。
在大唐,底层百姓的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们有用不完的力气,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钱购买他们的力气。
而且不是徭役就意?味着不会强迫百姓离开土地?背井离乡去干活,加上按照做的活计多少计算工分,这就意?味着自?由和多劳多得。
孙大户读过几年?书,脑袋转的比旁人要快一些,他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奥妙。
他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家中还有八个仆人,他完全可以让女儿管理店铺,家仆耕种自?家的田地?,将儿子都派出去做工换田地?啊。
至于?各村的村长想的就更多了。县里?的大户还有良田和店铺,而他们虽说是村长可实际上也就是占一个年?纪大,家里?的田地?比普通村民多不了几亩。
田地?里?的活半日就能做完,剩下的半日就可以让家中的子女去跟着李小娘子做工换田地?……反正这个也不按天数算,而是按干活多少算。
一亩地?一贯钱哩!农闲时候去干活换土地?这不是天上往下掉钱吗?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离开了县衙,他们会把这个消息带到县中,带到村子里?,让每家每户都知道这个消息。
李长安并?不担心人手会不够。人多地?少,大部分的大唐百姓都是有力气没处使。何况还有上年?冬天招揽的那近千流民,那些流民一亩地?都没有,有能得到土地?的机会他们只会疯了一样涌上来抢活干。
李长安也不担心土地?会不够分。先前漳县的土地?不够分是因?为漳县的蛋糕就这么大,谁都想吃一口,有能力的人吃的肚子饱饱的,没能力的人就只能饿着肚子。
大唐人对?于?如何将劳动力转化成?商品这件事并?不擅长。他们有许多劳动力却没办法将劳动力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可李长安恰恰擅长这个,劳动力可以转化成?资源,这些资源又可以被她拿来购买更多的劳动力。
漳县这一块蛋糕就会被越做越大,只要勤劳努力,人人都能够吃到一口蛋糕。
漳县上年?收了一大笔税赋,如今拿出一部分钱来做撬动生?产链的第一步并?不困难。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钱从县衙流到百姓手中,又会在流动中越变越多,最?后变成?今年?更多的税收,再次回到县衙。
不过这些东西漳县百姓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们只是在一次一次跟随李长安的经历中发现只要跟着李长安干,日子就能越过越好罢了。
这一点就足够了。
李长安在招募人手时也只打出了一个旗号
干活能换钱,干活能换土地?。
粗暴简单,哪怕是目不识丁的老妪也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一大早,陈二牛就穿上了短衫,出屋将柴火劈了,扛到灶台前,生火。
“三娘,我今个儿去县里做工,你就不用给我留饭了。”陈二牛抬头往屋里喊了一声。
一个身穿粗麻的妇人抱着铜镬袅袅走?出,将镬往炉灶上一放,斜看了陈二牛一眼。
“去吧,咱家的地里有我哩,你好好跟着李娘子干,李娘子仁义,只要你勤快些,她不会亏待咱们。”吴三娘拿着勺子在镬里搅了搅,想了想又转身走?到墙边,弯腰从篮子中拾了两个鸡蛋打入镬里。
镬里原本放的是?昨日?蒸了没吃完的粟,今早又加了一舀子水熬成粟汤。
吴三娘想着自己男人今日?得出力挖河道,她也得一个人做完地里的活,所以才咬咬牙掏出两个鸡蛋,也算是?吃了荤腥。
陈二牛心?疼道:“咋还?吃鸡蛋哩,留着这几个鸡蛋拿去换钱多好。”
他没成家之前可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爹娘才舍得给他和几个兄长一人吃一个鸡蛋,平日?家里母鸡下的蛋都要攒着去县里卖了换钱,就?这样一年到头存下的钱也才将将能饿不死人。
“咱这边又不缺鸡蛋,你吃就?是?了,瞧你那样。”吴三娘白了陈二牛一眼,“咱们这边家家户户都养鸡养鸭,鸡蛋才值几个钱……你要是?馋荤腥,我下午走?宁村那边买两斤猪肉咱们晚上炖了吃。”
陈二牛憨憨笑了起来,口水直流,也没再反驳吴三娘。
他原本是?玉溪县陈家村的人,家里兄弟五个实在养不起了,他又听说漳县这边富裕,就?干脆找了户寡妇入赘了。
算起来,家里拿主意的一直是?吴三娘。
也该是?吴三娘,他家三娘农忙时候种地,秋冬就?去果酱作坊做工,一月能赚好几百大钱,比他厉害多了。
也不怕旁人笑话,他在跟吴三娘成亲之前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吃上一口肉。可自从入户漳县之后,倒是?三天两头都能尝着荤腥。
鸡鸭蛋吃得格外多,尤其是?鸭蛋,因着宁村那边卤味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鸭子越来越多,鸭身上那些做不了卤味的部位就?都便宜零卖了,他们这些离宁村近的人要是?运气好赶上鸭肉多的时候,只需要花十文钱就?能买一斤鸭子,肉价比米价都还?便宜。
陈二牛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晚饭,一想到能吃饱饭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脚下生风就?走?到了村头。
这儿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了,都是?要去县里做工的吴村青壮。
陈二牛老实站着等了一会,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人,陈二牛掰着手指数了两个来回,数出了二十个人,
现?在才三月,地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先忙自家地里的活。估计等到五月愿意挖渠挣工分的人就?多了。
陈二牛跟着人群走?了三个时辰才走?到了县里,吴村离漳县距离算近的,听说离漳县最远的杨树村要坐五个时辰的牛车才能到县城呢。
到了县衙,陈二牛跟在同?村人身后排队,战战兢兢也不敢四处乱看,生怕自己多看两眼就?会惹上什么麻烦。
老百姓对衙门天然有一种畏惧感。
轮到了陈二牛,陈二牛才敢颤颤巍巍抬头,看着面前面带微笑的官吏。
“姓名?”
“陈,陈二牛。”
“籍贯?就?是?你是?哪的人。”
“漳县吴村。”
陈二牛生怕自己说错话挨骂,可越紧张反而舌头越不听使?唤,他说自己名字时候舌头不知咋的就?打了个结,陈二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生怕面前这个官吏骂他。
可这个年纪不大的官吏并?没有骂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用那根笔写下了“陈二牛”三个字,然后就?发给他一块小木牌,让他到一边等着了。
陈二牛连忙走?到自己村人身边,心?想,漳县的官吏脾气也比玉溪县的官吏好哩。上年自己还?在玉溪县的时候,那个收税的官吏到了村子里连吃带拿,二狗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一脚就?把二狗子踢飞了,二狗子牙都被踢掉了一颗……
“他们咋还?不让咱们去做工?”陈二牛等了一阵,等得无聊了,扯了扯自己身侧的同?村人衣角,鬼鬼祟祟凑过去说悄悄话。
那人瞪了他一眼:“别说话,李娘子肯定会安排咱们,你急什么。”
陈二牛摸摸后脑勺,讪讪住了嘴。
他搬来漳县三个月了还?没见过李娘子呢,只从旁人口中听过李娘子。可这李娘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所有人都信服她呢,从他媳妇到这个村里人,似乎都笃定只需要听李娘子安排就?能过上好日?子。
又过了一会,县衙才派人将他们这一批人带走?,陈二牛看了看,都是?吴村的同?乡,于?是?陈二牛就?放下了心?,安心?跟着县衙的人走?了。
一个村的人在一起才安心?呐。
走?着走?着,陈二牛却发现?这路咋这么熟悉呢。
“吴四儿,这是?不是?回咱村的路啊?”
“是?回咱村的。”吴四儿挠了挠头,“我听说咱们村周遭也要挖一条渠,应许就?是?领咱们去挖那条渠吧。”
不一会抵达了目的地,果然是?吴村附近,陈二牛往东看了看,从这隐约还?能看到吴村的屋舍。
只是?没等到陈二牛估摸出这到底离吴村有多远,耳边杂乱的议论声就?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是?个小女郎?”
“听说是?宁村卤味冯娘子家的大姑娘。”
“她能安排好咱们吗?”
陈二牛知道宁村的冯娘子,据说她在卤味铺子中有份额,每季都能分许多钱。
可她家的大娘子为?何会在此处?陈二牛狐疑的看着站在台上的年轻女郎。
“安静,我是?奉李娘子之命负责监管吴村排水渠修建的冯初娘,尔等可唤我为?冯大娘子。”冯初娘站在一张临时搬过来的桌子上,扯着嗓子道。
“接下来每个人拿着自己的木牌,跟着我来划分地方,日?后分到的活计做完了,也需我核定合格后才算完成。”
一群人一下子就?安静了,每个人看着冯初娘的眼神都从打量怀疑变成了亲切讨好。
莫说今日?站在这的是?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冯初娘了,就?算只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稚童,只要她能决定把田地给谁,这些人都会把她的“啊啊呀呀”声奉为?圭臬。
划分地方倒是?简单,冯初娘早就?提前在吴村转过许多圈了,只是?那时候吴村里的人还?只是?把她当作来走?亲戚的客罢了,没有人想到她是?来踩点的。
如今拿着图纸,只需要将图纸上规划的渠道在这片地上划分出来就?行了。
冯初娘拿着图纸,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篮子的人,篮子中装着满满一篮子木板,以一棵柳树为?标准,往东十丈,拿起一块木板插下去,又从腰兜中拿出一卷卷尺,校准了宽度,用四块木板定出了一个一丈宽半丈长的长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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