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僵持的时候,皇后才开了口。
“好了,星象之说既然已经过去,杨妃你搬回钟粹宫居住,日后三皇子又继续挨着你,你可得好好照料才行。”
“是,臣妾一定好生照顾三皇子。”
杨氏收敛了心神,也是知道自己刚出来,不宜多闹。
皇后点了点头,“行了,本宫身体初愈,精神也不大好,今儿就不多留你们了,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了,待得皇后离去,才散退。
宋美人自然是和方玧一起的,而杨氏这边,倒是多了个婉令仪。
“此次的事情,多谢婉令仪了,若非你出谋划策,恐怕皇上要忘了本宫这个人,皇后和昭妃也要趁机多欺压本宫一段时日了。”
杨氏面上带笑,低声说话。
婉令仪也是一改从前的疏离模样,“娘娘是三皇子的生母,见面三分情,皇上念着三皇子,自然也会在乎娘娘的,皇后倒也罢了,昭妃实在太过猖狂,臣妾都不忍看她这般为所欲为呢。”
听得她这般说,杨氏眸色微动,看了她一会儿,才愈发勾起唇角。
“婉令仪是个明白人,你我出身,怎么就要被她一个庶出的罪臣之女压着呢。”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婉令仪面上也带了几分冷笑。
玉璋宫内。
方玧正和宋美人喝茶。
“娘娘可瞧见了吧,如今婉令仪竟和杨氏走到一块儿了,她们莫不是要联手对付娘娘您?”宋美人焦急道。
不过方玧却显得比较淡然,抿了口茶才淡淡道。
“婉令仪的家世,迟早会开始争宠的,只是本宫没想到她竟会选择和杨氏结盟,若是本宫有她那样的好家世,自己慢慢往上爬,干干净净,与谁都没牵扯,多好。”
“想来她也是急了,并非真心与杨氏结好,不过是想借杨氏的手,斗倒您罢了,心思毕竟皇后娘娘与您是一路的。”宋美人也看得清楚。
第二百九十三章 边境不稳
孝期之内,裴曜不能留宿后宫,大家都不能侍寝,无非就是陪着吃吃饭,散散步了,斗来斗去的,倒也没从前那么厉害。
从慈安殿搬回钟粹宫后,杨氏与婉令仪和睦不少。
每每去给皇后请安,斗嘴几句,也是她们两个联手对方玧一个。
当然了,后宫里争宠,可不是人多就能赢的,方玧得裴曜宠爱,就这一个筹码,也能压得二人讨不着好。
时间一晃,便就又要过年了。
今年下雪下得早些,十一月中旬就落了白。
方玧畏寒,不想出去,每日多数时间就窝在殿内同一双儿女玩耍。
常说七坐八爬,如今四皇子六个半月大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靠着迎枕也能坐。
不过他究竟是胎里受了罪的,身子弱些,虽被方玧用心养的白白胖胖,但体力上还是差了点,所以不怎么爱动,只喜欢坐着看二公主和茸茸玩儿。
“娘娘,刚才福喜公公来传了话,说皇上要过来玉璋宫用午膳,叫咱们预备着呢。”元和从外头进来禀报。
方玧听罢点头,“好,那就让小厨房多做两个皇上爱吃的菜,羊肉汤也炖一个,冬日里吃着暖和。”
“是。”
元和应声,退了出去。
待他走了,方玧便笑着把四皇子抱起来亲了亲。
“父皇要来看你了,乖乖的哦。”
四皇子虽听不懂,但被娘亲了一口,也是咧嘴笑。
这时候二公主瞧见他们,便也噔噔跑过来,扬起小脸儿。
“母妃亲弟弟,也亲慢慢!”
“小精明鬼,能少了你的?来,母妃也亲亲慢慢。”
方玧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拉了二公主上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但也很有感情看,哪有不喜欢的呢。
得了香吻的二公主也笑,末了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旁边,一把将茸茸也给拖了过来。
雁微在旁边看着,忙上去解救被小狐狸,也是笑。
“好公主,这可亲不得,要亲一嘴毛儿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是跟着笑。
要不说孩子不调皮的时候,也可称得上一句养儿欢乐多呢,方玧也是抱着四皇子,笑的花枝乱颤。
母子几个玩的开心,等到快午膳的时候,听到外头说皇上过来了,方玧才起身去外头迎接。
但没想到裴曜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了个小的。
“大皇子?”方玧讶异的出声,“皇上怎么把大皇子也带来了。”
虽是奇怪着,但究竟是为人母了,心也更细些,很快就发现大皇子眼睛红通通的。
“哎呦,这是哭过了?”方玧弯下腰看了看。
别看是同住后宫,可大皇子平时还真没怎么见过方玧,有些认生的往牵着他的洪正身后躲了躲。
裴曜这才在旁边道,“朕过来的时候遇见他的,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哭得厉害,问了跟着伺候的太监,说是谨嫔染了风寒,今儿没去书房送饭,他闹着要回去看看,走快了摔的。”
如今大皇子已经五岁了,皇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念书,是三岁启蒙,所以大皇子如今虽年纪小,但也每日要去书房读书。
“倒也是有孝心呢。”方玧点了点头,又吩咐,“青容,叫人拿热牛乳来给大皇子喝。”
青容应声,立即往小厨房去了。
众人这才一道进屋。
玉璋宫是有地龙的,自然比谨嫔住的长庆宫要更暖和些。
这会子大皇子被牵进来,就见殿内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子,一个身穿鹅黄色小袄,梳双丫髻的小妹妹脱了鞋,正搂着个毛茸茸的红狐狸在毯子上玩儿。
虽说见得少,但大皇子也听谨嫔提起过宫里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这会儿便抬头问裴曜。
“父皇,她是妹妹吗?”
“嗯,这是你二妹妹,还有那个,是你四弟。”裴曜温声道。
方玧与谨嫔之间也没什么大纠葛,何况大皇子也只是个孩子罢了,自然对他也是温和的。
“午膳还没摆呢,大皇子可以跟妹妹一起玩会儿,让雁微给你脱鞋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对温和的人亲近些,见这么漂亮的娘娘又这么温柔的与自己说话,大皇子也放松不少,点了点头。
雁微抱着坐在椅子上脱了鞋,就去和二公主一起玩儿了。
多新鲜啊,大皇子还没见过活的狐狸呢。
孩子们到一处去了,裴曜才和方玧在旁边坐下来。
“究竟还是在你这儿舒坦些,别处都拘束的紧。”裴曜喝了口茶,低声道。
方玧勾唇,“皇上说舒坦,也就是臣妾不守规矩了。”
“朕就是喜欢你随意,繁文缛节的多了,叫人头痛的很,你不知朕前两日同婉令仪下棋,她总是让着朕,故意输,下了两三局也就没意思了。”
说起这事儿,裴曜也是无奈笑了笑。
虽说知道婉令仪的小心思,是意在敬重他,哄他开心,可这么做,又实在让他不尽兴。
因为他就是知道婉令仪棋艺好,才想切磋切磋的,不曾想下的索然无味,还不如同方玧下呢。
即便下不赢,也尽全力,还次次都有进步。
方玧听罢,打趣一句,“皇上这么说,婉令仪听了怕要伤心,输还输出错来了,难不成要和臣妾一般,与皇上较真儿?”
“朕还真就喜欢你那个较真的样子。”裴曜也调笑道。
说罢这两句闲话后,他面上的轻松之色便褪去几分,露出些许沉闷来。
观察着这点变化,方玧敛了敛眸,估么着他心里是有事。
于是给添了点茶水后,便柔声开口。
“皇上怎么似乎有心事?”
“今日收到北境秦国公传来的军报,说上阳国似有异动。”裴曜眸色暗了暗。
大齐国土广袤,东面和南面临海,无接壤国,北方与上阳国接壤,西方则是十多个只能称之为部落的小国,不足为据。
但这个上阳国,国力与大齐持平,一直以来,两边虽是面上和谐,但内里却互相提防着。
哪边稍一显出弱势,总怕对方就强势起来了。
方玧蹙眉,“秦国公府世代守卫大齐北境边陲,想来秦国公的折子应当不会出错,莫不是上阳国猜测皇上初登大宝,根基薄弱,所以想试探一番?”
“极有可能。”
裴曜点头,深吸一口气,面上可见烦忧。
“先帝在世时,大齐国内看似安稳,实则内政早已走了下坡路,贪污腐败,结党营私,不在少数,多年和平,恐怕军队操练也放松不少,不知战力,朕登基之时就已经查了国库,并不丰裕啊。”
“明王府当时不是查抄出了不少私产么,这些都充入国库,也不够吗?”方玧蹙眉。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想拉拢谨嫔?
“不够。”裴曜摇头,“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国库不能只是够内用,还得供的起军队。”
就比如说,国库装满一半的确是够用了,可要是上阳国的国库是满的不说,还有富余的粮草,那大齐与他们打起来,战线拉久拉长了,就会吃亏。
毕竟粮食只有存粮是能即刻拿出来供战士们吃的,吃完就没了,地里也不是种子一撒下去,就马上能丰收的。
两国国力相当,打起来势必时间长,时间一长,粮草不足就是大患。
方玧私下里也是读过史政类书籍的,这话一听倒也明白。
略想了想,便低声道,“皇上,臣妾虽不懂政务,但常听人家说年猪养肥了,就该杀来取肉,总没有一直喂下去的道理呢。”
听她这么说,裴曜便转头看了她一眼。
旋即便轻笑道。
“爱妃竟与朕想到了一处,这先帝养出来蛀虫,搜刮民脂民膏,养的肥圆,也该是除掉的时候了,只是朕还未确定,该从哪里抓起,爱妃以为呢?”
“都说江南富庶,臣妾从前与皇上也去过一回,确实是纸醉金迷之地呢。”
方玧似闲话般低声道。
裴曜勾唇,“富庶之地,易生官商勾结之事,确实该查查。”
“皇上心里都是有主意的,偏来问臣妾,这是拿臣妾当皇子公主考校呢,臣妾可懒得知晓这些。”
方玧适时的娇嗔,把话题引开,指了指不远处玩的正乐呵的几个孩子。
“喏,大皇子和二公主,可不是现成的学生。”
说着呢,被乳母抱着看哥哥姐姐玩儿的四皇子,忽的也咯咯咯笑起来。
方玧瞧见,面上也扬起了清浅笑意,捏了帕子捂唇道。
“皇上看看,那最小的也迫不及待,似要说话了一般呢,到时候啊,叽叽喳喳围着皇上问东问西,皇上有的忙了,倒也不会来问臣妾什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裴曜的眼神也落在了几个孩子身上,不由面色温和下来。
旋即道,“朕看你是嫌朕念叨的烦了,想把朕支走呢。”
“是是是,臣妾是烦,臣妾烦的还专门命小厨房给皇上顿羊肉汤驱寒呢!”
方玧轻哼一声,佯怒道。
小模样劲儿劲儿的。
恰好这会子元和领着小宫女们进来摆膳了,裴曜便笑着先起了身,走到方玧旁边伸手。
“那是朕说错话了,朕给昭妃娘娘赔不是,娘娘赏脸,与朕一道用膳可好?”
他这样,方玧也是噗嗤笑出声来,搭上他的手,由他牵着起身,去用膳了。
四人一桌。
除了裴曜和方玧以外,还有大皇子和二公主嘛,最小的四皇子还不到上桌的年纪呢,被乳母抱回他院儿里去了。
方玧贴心的给大皇子夹菜,“想吃什么便夹什么,千万别拘束,只把这儿当成长庆宫就好。”
“谢昭娘娘。”大皇子立即起身行礼。
二公主就在旁边拉他,“哥哥坐!”
原本大皇子还有点儿不知怎么办,方玧知道他是按规矩来,所以便笑着点头。
“大皇子坐吧,在这儿不用拘礼了,用膳吧。”
裴曜也点头,“对,吃吧,不用起来谢恩了。”
闻言,大皇子这才坐下来继续用膳。
等吃过了饭,裴曜要回御书房去处理政务了,方玧便派元和把大皇子送回了长庆宫。
当然,来都来了,且知道谨嫔染了风寒,少不得还是顺便送了点药材补品。
原本谨嫔就着急呢。
听说孩子被皇上带去玉璋宫了,就急的午饭也没吃好。
这会子见元和亲自送了大皇子回来,还带了补养身体的东西给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客客气气的把元和送走了,才拉了大皇子说话。
“今儿你没有做错什么事儿,惹昭妃娘娘生气吧?”
“没有,母嫔放心,昭娘娘很好,二妹妹也很好,我们一起玩呢,二妹妹还让我记得再去找她玩。”
大皇子如实道。
宫里没有什么适龄的玩伴,两小只今儿一见面,也是相见恨晚。
谨嫔捏着儿子的肩膀,面上满是担忧。
正当她要开口时,旁边的大宫女环儿立即小声道。
“娘娘,昭妃得宠,大皇子多去玉璋宫和二公主玩耍,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也更多些,倒也不失为好事。”
“可我担心与昭妃走近了,得罪了钟粹宫那边呀,杨妃又岂是好惹的。”
如今进宫了,谨嫔想的也更多了,倒是不似从前那么大咧咧。
环儿却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不得皇上宠爱,正因如此,咱们大皇子占着长子的名头,却一直平平安安的,杨妃如今满眼只想着对付昭妃,不会对您费心的,可您却不能不替大皇子费心呐。”
这番话倒是说的谨嫔听进了心里。
最后还是点了头,拉着大皇子的手,柔声叮嘱。
“日后你下了学,就可常去玉璋宫昭娘娘那里陪二妹妹玩儿,但一定记住,千万乖巧,不能欺负弟弟妹妹们,要让昭娘娘和你父皇高兴,喜欢你,知道吗?”
“是,儿子记住了。”
大皇子认真点头。
虽然不知道母亲这么叮嘱究竟还有什么意思,但学堂里师傅也教了,就该这么做呢。
钟粹宫。
杨氏刚喝了调养身体的药,就听下头小宫女来报,说昭妃派人把大皇子送回去了,还顺道给谨嫔送了点儿补养身体的药材。
放了药碗,杨妃便嗤笑一声。
“怎么还和谨嫔搭上边儿了,莫不是宋美人一个不够用,连人老珠黄的谨嫔都想拉拢?”
“究竟谨嫔还有个大皇子傍身呢,这也是她没得人选了吧。”云倩也讥讽道。
现如今后宫里头,何嫔早与方玧结了不知多少梁子,断不会与她一路,剩余的人,婉令仪和谢美人如今都站杨妃,方玧身边仅有个宋美人,唯独不就剩谨嫔了么。
毕竟皇后虽和方玧和睦,但也不会听方玧的吩咐做事啊。
而云倩这句话,倒是让杨妃忽的想到了什么,眸中若有所思起来。
“谨嫔不得宠,亦无家世,人也愚笨,是个好拿捏的,难不成方氏是算着自己不能再生了,亲儿子又病弱,所以想拿住大皇子在手里,好筹划?”
究竟大皇子占了个长字呢。
自古立嗣,先嫡后长,再就是贤。
云倩听了这话,微愣了愣,“不会吧,她膝下都养了两个孩子了,皇上怎么会让她再养一个呢,更何况,谨嫔健在。”
“后宫争斗,什么打算都要做最坏的。”杨妃敛眸,“不过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慢慢先看着吧。”
殊不知她在这儿猜着方玧的种种心思时,方玧可没把心思放在后宫。
送走了裴曜之后,就命青容出宫送了趟信,正是给义弟刘勤的。
北境可能要起战事,裴曜要宰贪官了,刘勤在宫外,总是更方便收集消息些。
年底又恰逢各地官员入京述职,这一来,消息倒也传的很快。
不过五六日,后宫里头基本也都知道了。
虽说如今与上阳国会不会起战事,还不能确定,但也不妨碍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北疆的秦国公,成为了宫内宫外关注的焦点。
但裴曜除了在乎边境情况,更在乎的还是军粮银钱,命手下的人四处查着贪官污吏,好找人开刀呢。
朝政紧张,自然是没空来后宫了,一直到过年,也就拢共进了两回后宫。
一回是陪皇后用午膳,另一回则是去看了方玧。
嫡妻和宠妃总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不过也只是聊了些军粮的事儿。
其他人虽心里嫉妒,但也不敢挣。
毕竟孝期未过,皇上又忙于朝政,这时候去邀宠,那是自己碰钉子。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见人,这不,就算朝政再忙,除夕宫宴总还是要办的。
这里历来的规矩。
但因为忌讳还在孝期之内,倒也没像往年一样大办,只邀请了宗室皇亲,还有二品以上的大臣及家眷。
放眼后宫,也只有太子妃的娘家人进宫赴宴了。
杨妃的娘家倒是品级够,可人在徽州,并非京官儿,所以自然也来不了。
其他人么,属何嫔与婉令仪母家官位最高,但也只是三品,这回小宴席,那就够不着。
方玧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她没有娘家人嘛。
到了时辰,也就换了衣裳,往办宴的大殿去了。
她到的时候,殿内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随着守门太监的唱喝,方玧也从容扶着雁微的手下轿来。
因为她得宠,倒是也有些个大臣的家眷来与她说话问安。
正与几位夫人闲话着呢,便听得身后传来太监的唱喝。
“端柔公主并驸马到!”
唱和声起,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毕竟这端柔公主裴毓,与明王是亲兄妹呢,听闻当初还和李皇后一起政变逼宫。
而今明王和李皇后都已经死了,就留了她一个孤女,虽说是嫁人了,还是侯府,但究竟过的好不好呢,大家也挺好奇的。
裴毓和驸马尹长策携手入内,看着到也十分亲近。
论长相,这俩人都是不差的,站在一起算是有般配之感了。
此刻方玧也是刚入殿不久,离门口近,所以裴毓一进来,也就看见了她,面上顿染寒意。
不过尹长策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心里记着方玧得宠,这会子忙就笑着上前行礼了。
生怕方玧记着以前他放蛇谋害的事情,也是做全了礼数。
“见过昭妃娘娘,娘娘福寿金安。”
“驸马爷客气。”方玧摆手,勾了勾唇角,看了裴毓一眼,“端柔妹妹新婚已久,本宫还未送上贺礼呢,今儿一见二位,果然般配。”
如今的身份,她也算是裴毓的小堂嫂,这句妹妹就叫得。
而她叫得,裴毓听着却直犯恶心,抬了抬下颚,便冷哼。
“昭妃娘娘的贺礼就不必了,听闻娘娘怀着四皇子出事儿的那天,正是我大婚之日,看来,娘娘是与我犯冲,收了娘娘的礼,我怕晦气。”
她这么一张口,方玧还没说什么呢,尹长策先着急了。
慌乱撸袖子,那架势恨不得去捂裴毓的嘴。
面儿上也是赶紧打哈哈。
“公主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莫不是来时马车颠簸,摇的头昏了,娘娘切莫怪罪!”
“你才说胡话,我哪句说错了不成!”裴毓一把挡开尹长策来拉她的手。
那看向方玧的眼神都要喷火。
其实裴毓也一样讨厌裴曜的其他嫔妃,算是恨屋及乌了。
但因为方家,方慈恩的检举揭发明王,以及方珮那个蠢货,还有曾经结下的梁子,她更讨厌方玧。
尤其,方玧还是裴曜的宠妃。
相同的,方玧对裴毓也只有厌恶。
三番两次的算计谋害,便是泥人儿都有脾性。
所以这会子面对出言无状的裴毓,方玧也是没客气。
“既然是端柔公主与本宫犯冲,那想必也是没法儿在一处殿内赴宴了,来人,请公主和驸马出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将目光都移了过来。
元和是个做事儿利索干脆的,这会子已经带了人把裴毓和尹长策围起来了。
见状,尹长策立马就慌了,赶忙说好话。
“昭妃娘娘恕罪,公主是说错了话,她她...”
就算是想开脱,尹长策都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裴毓实在把话说的太绝了呀。
而此刻裴毓看着丈夫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了他到自己身后,转而便怒目看向方玧。
“方氏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皇宫,是我裴家的地盘,你一个妃妾,还想赶我出宫,我可是大齐朝,嫡出的公主!”
“先帝废后李氏,已贬为庶人,乃谋逆犯上的罪人,早不是先帝嫡妻,怎么,公主得皇上念及手足之情,留下一命,心里却还念着罪妇李氏为母么?”
方玧略抬下颚,美眸中冷光凌凌,不怒自威。
而这话不仅是说给裴毓听的,更也是说给在场人听的。
听了这话,谁还能不知道裴毓如今的处境啊,虽还顶着公主的名头,可实际什么都不是。
且不说裴曜和裴毓只是堂兄妹,而且谁人不知,当初想弄死裴曜的人就是裴毓的亲娘和亲哥哥?
两相对比,自然是方玧这个当今天子的宠妃,更有分量。
于是一时间,大家都是默默看着元和领人把裴毓和尹长策围住,往外‘请’。
裴毓本就心里一直憋屈着,今儿竟然又被方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要赶出宫去。
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神,此刻在她眼里都是嘲讽。
冲动和愤怒占据了上风,裴毓再也忍不住,猛地暴起,张牙舞爪的就向方玧扑了过去。
“贱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今日就算是要走,也是你该滚出去!”
尹长策都傻了,赶忙就去拉人,而元和早就带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了,这会子裴毓冲也是白冲,不过是扑在围堵的太监们身上罢了。
可她嘴里喊着,和扑打的方向是朝着方玧去的呀。
所以方玧立刻装作受惊受伤了一般,身子往后趔趄而去,雁微也是机灵,马上就喊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端柔公主要杀人了,快护着我们娘娘呀!”
“贱人,放开我,放开我!”裴毓见方玧主仆做戏,愈发气恼,“我是公主,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拦我!”
呼喝间,抬手一巴掌就落在了元和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句厉声高喝。
“放肆,闹什么!”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朝门口望去,便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裴曜,正脸色阴沉的朝殿内走来,皇后跟在他身侧,也是紧蹙眉头。
这时候裴毓总算是有些后怕气短了,无措的收回了刚打完人的手,心绪的颤着眼帘,往后缩了缩。
她本是想往丈夫尹长策身上靠靠的,可尹长策比她还怕,此刻竟先扑通跪了下去。
裴毓挨了个空,回头看见丈夫这般举动,眸中也是露出了难以置信。
平日两人相处时,她一心以为尹长策是个有风骨有担当的君子,今日遇上事儿了,没想到却是这般德行。
滤镜破碎,一时间,裴毓也是又气又恼。
而尹长策看她没跪下,着急害怕的,硬是拉着她一同跪了下来,不管裴毓眼里那似乎要吃人了一般的眼神。
不过裴曜并未看他们夫妻两个,而是越过他们直接往方玧身边去了。
此刻方玧一脸惊魂未定的由青容和雁微两个人扶着,似乎是吓的厉害,那委屈的模样,直看得人心疼不已。
原本她就是人人都知道的体弱,所以这会子被吓坏了,顺势一装,倒也没人怀疑。
“皇上...”方玧抬眸看向裴曜,眼里含泪。
扶着她的青容也赶忙道。
“皇上,端柔公主一来就说起娘娘的伤心事,说什么娘娘怀着四皇子的时候出事,叫她的大婚添晦气,说娘娘与她犯冲云云,娘娘好心要补上给公主的新婚贺礼,公主却大骂娘娘卑贱不配。”
“娘娘实在气了,命元和请公主和驸马出去冷静冷静,可公主不仅打了元和,还要撕打娘娘,原本娘娘就体弱受不得惊吓,这会子怕是吓坏了!”
这一番话出口,裴曜面上便也显出恼意来。
眼神冷厉的扫了裴毓一眼,旋即便伸手拉了方玧到自己面前,沉声道。
“端柔目无尊长,狂悖放肆,给朕即刻回公主府去,好好闭门思过!”
听得这话,裴毓还想说什么争辩的话,但被尹长策使劲拽了一下,又见裴曜面色阴沉的吓人,终是没敢再张嘴。
憋屈的被人拉下去了。
而这时候,皇后才柔声道,“皇上,臣妾看昭妃是吓坏了,她一贯体弱,不如先去偏殿歇歇,请曾太医来瞧瞧吧。”
“也好,走,朕陪你去。”裴曜点头。
而后,方玧就在裴曜和皇后的陪同下,往偏殿去了,大殿内,众人也是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各自回了席位上等待。
杨妃亦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会子坐下后,面上却是若有所思。
“娘娘怎么了?”司琪伺候在侧,问了一句。
“没什么。”杨妃垂眸,抿了口茶,“本宫只是觉得昭妃今日似乎不冷静了些,虽说端柔公主不得圣心,但她竟如此挑衅,要赶人出宫,是否有些举止奇怪,像是故意激怒端柔公主似的。”
司琪听罢蹙眉,“娘娘想多了吧,奴婢看,是昭妃愈发恃宠生娇了,那端柔公主也不是好东西,与昭妃早就结怨不少,皇上登基前遇险那回他也参与其中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些声音道。
“更何况她口口声声抓着四皇子说事儿,那不是戳昭妃的肺管子么,昭妃想来也是气急了。”
听了司琪这番话,杨氏心里虽还有些疑窦,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便也点了头。
“估么也就是这样了,她狂妄也好,今日得宠时多风光,来日失宠,才会登高更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