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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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淑人也是叹气,“殿下还没登基呢,后宅就这样斗,日后入了后宫,怕是更要厉害。”
“入了这四方宅院,哪有不斗的呢。”方玧勾起唇角,眼底有些许无奈,不过转瞬便调整好心绪,“谢淑人如今和杨氏走的近,她那里,你可要继续盯紧。”
“现如今还行,翻年了恐怕要难了。”宋淑人蹙眉。
方玧看她,“为何?”
宋淑人撇嘴,“谢淑人说,杨侧妃要给她换住处呢,嫌汀兰苑小了些,住两个人不方便。”
听罢,方玧便轻笑,“这是防着你呢,等谢氏搬走了,恐怕才会真的成为杨侧妃的棋子。”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玧敛眸,藏住了心绪。
她如今也是明显感觉得到,杨氏对她的日益得宠已经很有芥蒂了。
又多说了几句话,约么到方玧睡午觉的时辰了,宋淑人才离开。
估么着裴曜肯定是在锦荣候府里待到晚宴结束才会回来,方玧下午就放飞自我了。
将闹腾的小狐狸和正在学怎么闹腾的二姑娘,两小只丢到了一起,自己美滋滋钻进被窝里了。
一睡便是一个半时辰。
冬日太阳落的早,等睁眼的时候就已经是天黑了半截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
大约是上午吃年糕后,午膳又用的比较多的缘故,似乎胃里没怎么消化,膈着不太想吃,便就只吃了半碗饭。
估么着她是积食了,青容便去太医处讨了点药丸子回来。
伺候着方玧吃了,才去沐浴洗漱。
收拾完,人倒是似乎轻松了几分,但胃里依旧是隐隐不适,便就靠在床榻上和丫鬟们说话。
“殿下还没回来?”
“没呢,按理这会子晚宴应当结束了,锦荣候府离东宫也不远,该回来了呢。”雁微回答,又道,“或许是婚宴上遇着些大臣,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吧。”
青容端了热水过来,“侧妃胃里不舒服,喝点热水就早些睡吧,也不必等了,今儿也怪奴婢,没多看着点儿,叫侧妃吃多了年糕,这东西不好克化呢。”
方玧接过喝了一口,笑着安慰。
“轻微的积食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我早些睡就好,正好我也贪睡,去把灯灭了吧。”
两个丫鬟点头,立即就去了。
然而这一觉睡得却没有下午那么轻松了。
迷蒙间,方玧便觉得从胃部到小腹,一阵一阵的痉挛不适,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肚子里,再不停攥她的肠胃似的。
刚开始的钝痛还不足以让睡沉的人醒来,但随着快速加剧,终是叫方玧顶着一身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刹那间,痛感加剧时,感觉身下一阵黏腻湿滑。
微微愣神后,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乍然升起,旋即撩开围帐,便高声喊起来。
“青容,青容,雁微,快来人啊!”

今日守夜的是雁微,闻声立马从外间小榻上爬了起来。
边跑边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往床榻边来。
就见方玧不知何时出了一头的汗,此刻正疼痛难忍的靠在迎枕上,紧攥着围帐,紧蹙眉头,大口呼吸。
“侧妃您怎么了!”雁微也是大惊,赶忙对外头高声喊,“来人啊,快去请太医,侧妃出事了!”
院儿里自然是有守夜的人,忙不迭就去了。
“白天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雁微赶忙凑到榻边,满脸焦急。
方玧忍痛,抓住了她的手,“好像出血了,我肚子好痛,你快,快掀开被子瞧瞧。”
一听这话,雁微也是慌。
赶忙把被子掀开,一看顿时脸就白了。
方玧穿的寝衣是素色的,这会子腿间染了红色,格外的刺眼醒目。
此刻青容也已经被惊醒过来了,衣裳都还没穿好呢,疾步进了内室,恰好就瞧见了这一幕。
“侧妃!”青容惊叫,“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血呢,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呢!”
雁微摇头,“我也不知为何,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这可怎么办啊!”
意外来的突然,也都是不通晓医理,自己更没经历过有孕的丫头,怎么能不慌乱呢。
“你去请太子殿下,我在这儿守着,快去!”青容到底更稳重些,赶忙安排。
雁微点头,立马跑了出去。
彼时裴曜正在梧桐苑里歇着。
因为在锦荣候府晚宴结束要走的时候,有个端茶水的小丫鬟不慎摔倒,弄脏了杨侧妃的衣裙,只好等杨侧妃换了身衣裳才走的。
这回来就晚了点儿,裴曜便直接和太子妃去梧桐苑了。
今日去参加喜宴,多少喝了些酒的,被洪正叫醒时,头还有些昏沉,听说是碧落斋出事,方侧妃见红了,顿时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赶忙就爬了起来。
太子妃也是一刻都不敢缓。
两人迅速收拾了,立马就赶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东宫里值班的太医已经先赶到了,这会子正诊脉呢。
裴曜整个人精神紧绷,脸色黑沉,大步进了内室。
“怎么样了,可有查出缘故?”
他问话时,目光也迅速的看向了榻上的人儿,就见方玧惨白的小脸陷在被汗水打湿的乌发里,因为疼痛,五官紧皱在一起,唯独嘴唇还有些颜色,是因为几乎要被她咬破了。
“玧儿,别怕,是孤来了。”裴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快步走到榻边,挤开青容,紧握住了方玧的手。
但这时候方玧疼的根本没有心思回应,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裴曜的手,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疼痛。
而越是这样,裴曜更能体会到方玧的难受,顿时眼中的怒意更盛。
“孤问你方侧妃情况如何了,你是哑巴了不成,还不快说!”
“回,回殿下,臣诊断了方侧妃的脉象,又观其症状,像是食用了芦荟所致啊!”
太医忙不迭的叩头应答。
“芦荟本是女子养颜美容的好物,但其中一些品种,本身是有毒性的,入药服用,每日不可超过两钱,若是服用量达到三钱至五钱,便会中毒,寻常人是腹泻腹痛,恶心呕吐,严重的会血便,而孕妇则会引发宫缩流产!”
闻言,旁边站着的太子妃也是面若寒霜。
“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会混进方侧妃的饮食中呢,晚膳方侧妃都吃了什么,还不快去碧落斋的小厨房查!”
她说话时,后院其他女眷也都闻声赶来了,瞧着屋里的情况都不敢进。
而太子妃刚吩咐完,就听得太医又道。
“殿下、娘娘,恐怕不止要查方侧妃的晚膳,这芦荟服用之后,一般四到六个时辰才会毒发,根据服用量的多少,时间也会相应变动,所以恐怕要将搜查的时间范围扩大些啊。”
裴曜听罢,眸中顿显杀意。
时间拉的越长,中间的痕迹就越有足够的时间去抹除,且今日方玧入口的东西太多,一样样的查起来,都是浪费时间。
这时候宋淑人立即在旁道,“殿下,娘娘,今日午膳,妾身是陪着方侧妃一道用的,妾身此刻未有不适,想来午膳应当没有问题,可先从别处查起。”
她的开口算是暂时排除了一项。
裴曜不敢耽搁,立马让洪正带人去查今日一整天所有入口的东西,包括昨儿的晚膳都没放过。
而方玧此刻疼的不行,胃痛的不适和小腹的不适交加在一起,似乎要把肚子扯烂。
这一刻,她是怕的。
紧握住裴曜的手,艰难道,“孩子,殿下,救救孩子!”
方玧以为自己是自私的,但此刻她还是本能的想保护腹中的骨肉。
因为疼痛和紧张,眼泪止不住的落,裴曜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又着急。
“快去宫里请太医,擅长妇科儿科的,都请来,还有太医院院判,其他府上请!”
裴曜少有的心慌,语气急促的吩咐。
“可是殿下,夜扣宫门,这不合规矩,臣妾担心...”太子妃蹙眉,低声提醒。
无论会不会得罪人,身为太子妃,该劝谏的时候不能不说话,尤其是裴曜命人夜扣宫门去请太医,这的确有违规矩。
但裴曜却抬手止住了太子妃的话。
“人命关天,外头的事情,孤自会去解释。”
语罢便又叫那太医上前来,先赶紧为方玧做紧急处理。
一时间,整个碧落斋上下都笼罩在了压抑之中。
明明白天还都高高兴兴的分食年糕,预备着即将到来的除夕宴。
方玧晋位了侧妃,还琢磨着今年是能跟裴曜入皇宫赴宴,看看三公主和她的亲亲驸马呢。
现如今情况骤变,五个半月的孩子,这要是小产了,对母体的影响也不会轻。
忽然间就艰难危险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因为裴曜的面色实在阴沉。
碧落斋里现在不仅有中毒见红的方玧,还有年纪尚小的二姑娘,事情闹起来也是叫孩子害怕。
太子妃想了想,还是开口与裴曜说,叫添墨先把二姑娘带去梧桐苑,免得惊着了。
裴曜没意见,他如今更关心的是方玧。
知道他心里烦躁恼怒,太子妃也没说话,预备亲自往二姑娘住的厢房去一趟。
走到门口时,就见徐馨儿是站在最后面的,冬日晚上自然冷了,不知是不是走得急,她身上还没系厚披风,这会子就冷的有点发抖。
太子妃蹙了蹙眉,还是叫敏思把自己的那件给她披上了,毕竟她坐在屋里,有炭火是不冷的。
得了披风,徐馨儿有些意外,眼神不由闪了闪,旋即轻轻抓住了要离开的太子妃。
“表姐,方侧妃她...她会死吗?”
“还不知道情况,不许胡说。”太子妃蹙眉,但训了一句后,就发现徐馨儿的神态不对,顿时心中一紧,将她拉到了门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门外寒风吹过,徐馨儿不由瑟缩了一下,慌忙低头避开了太子妃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害怕,听说她流了血,她可怀着孕呢。”
徐馨儿的语气有些发虚。
这一刻,太子妃心中不好的预感加剧不少。
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徐馨儿,再度道。
“若你真的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有功还是有罪,你肯说,我就还有法子保你。”
听到这话,徐馨儿藏在披风里的手攥紧几分,正欲抬眸看向太子妃,站在她身后的绣蝶就隐晦的拉了拉她。
这一拉,徐馨儿就咬住了下唇,继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
太子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目光迅速的扫过站在她身后的绣蝶,转身带着人去二姑娘住的厢房了。
等太子妃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添墨被安排着去送二姑娘到梧桐苑了,但敏思也不见了。
不过这会子众人的心思大都放在方玧身上,也没人注意太子妃身边少了个丫鬟。
但也有人看见,譬如绣蝶。
于是便对徐馨儿道,“淑人,估么这儿还要等上许久,奴婢回去取您的披风来吧,免得您用了太子妃的披风,不合规矩不说,太子妃也受冻。”
“那你一定快去快回。”徐馨儿面露紧张,看了眼屋内,抓住她的手,“我有些怕。”
绣蝶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的安抚,“淑人别怕,横竖,这事儿与您无关。”
闻言,徐馨儿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去了。
与此同时。
宫里的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太医院院判郭大人,郭妙春也是几乎同时到的。
难为了郭大人,已经六十五岁高龄了,他今日不在太医当差,是裴曜派人拿了令牌直接去他府上把人叫来的。
大约是不放心吧,他的妻子周氏也跟着一起来了。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郭妙春气喘吁吁的行礼。
裴曜摆手,“大人别拘礼了,快进去看看方侧妃吧,她误食了芦荟,中毒见红,眼下已经有孕五个半月了,还请大人尽量能保住她们母子平安。”
闻言,郭妙春也不敢耽搁了,忙就拎了药箱进屋。
他的妻子周氏也要跟着进,元和守在外头,不敢让外人入内,赶忙就拦。
这时候郭妙春解释妻子的医术不在他之下,也能帮忙,裴曜又点了头,元和才放行。
不怪他谨慎,出了这种事,现如今,整个碧落斋的人都是草木皆兵了。
郭院判夫妇进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裴曜就听得屋内传来了方玧剧烈的呕吐声,十分难受的样子。
迟疑了一瞬,裴曜立即起身就大步进了内室。
太子也是赶紧起身跟了进去。
其他人自然是不敢跟进去看了,只能站在外头观望。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了,也不见里头太医出来说句话呢,可急死人了。”宋淑人焦急的探头。
赵良娣看她,“你急有什么用,太医没说话,定是正治着呢。”
“好了,都给我闭嘴!”杨氏不耐烦的打断二人的对话,“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挨了训,两人虽都不高兴,但也都没再继续说话了。
而这个时候,胡良娣瞟了眼杨氏,忽的开口道。
“怎么偏就今日出了事儿呢,殿下出宫赴宴,吃了酒,回来的又晚,再早些发作,恐怕都没人做主呢。”
闻言,杨氏侧眸看了她一眼。
“可不是么,倒也显见今儿不是什么好日子。”
胡良娣短暂的与杨氏对视后,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而室内,方玧此刻倒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做点什么,但身体的不适让她实在无力集中思绪。
只能抓住青容的手,艰难低声道,“事发时间太长,恐怕背后下毒之人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重点先去查人,物证后头再查。”
“侧妃别说了,奴婢都知晓,您先赶紧听太医的话,解毒保胎才最要紧呐!”青容急的要落泪。
裴曜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这一幕。
方玧趴在床边,脸色白的纸一般,难受的浑身冷汗,整个人犹如从甘油里捞出来似。
为什么不是说从水里捞出来呢。
是因为剧烈的呕吐导致她的脸浮肿起来,此刻被烛光映照着,又裹挟着冷汗,所以像是皮肤表面蒙上了一层油。
当然是不好看的,和素日的精致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裴曜与方玧之间是见过彼此生死之际的狼狈模样的,所以这时候的情景没有引起裴曜的不适,反倒更让他想起前两日过来时,方玧温柔美丽的音容笑貌。
顿时心中怒火更盛。
还好,郭院判和妻子周氏联手,总算是没有辜负裴曜的期望。
从他们赶到起,一个时辰后,方玧的情况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脱力的方玧完全昏睡过去,而裴曜也是已经站的腿有些发麻了。
太子妃一直默默陪伴在旁边,这时候才轻声开口,让裴曜去外头坐坐。
不多时,郭院判做好收尾工作后,同一众太医出来,才沉声禀报。
“太子殿下,老臣已经竭尽所能保住方侧妃的胎了,索性孩子月份不浅,否则必定是保不住的,但尽管如今保住看,也并非脱险。”
“那还需要做什么,郭大人只管说就是了。”
裴曜紧蹙眉头,刚松下的一口气,这时候又提了上来。
郭院判叹气,“此次动红,已然大伤胎气,接下来一直到生产,侧妃恐怕需要一直卧床养胎,不宜随意挪动,这孩子生下来,八成会有胎中带出来的弱症,身体会孱弱些,另外,母体受损,不说再难有孕,至少将来四五年,是不宜生育的。”
听完这番话,裴曜眼底的寒意愈发深了几分。
命人送走了在场太医之后,旋即脸色就整个黑沉了下来。
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格在了洪正身上。
后者会意,立马上前道,“回禀殿下,奴才已经查过了方侧妃昨日晚膳起,到今日所有入口的东西,应当是今日侧妃所食的年糕被动了手脚。”
“不会啊,那年糕正因为不是碧落斋小厨房做的,侧妃还请太医来查过呢!”雁微在旁惊呼出声。
裴曜看了她一眼,沉声吩咐。
“今日是谁来查验的,即刻去找来!”
他话音刚落,靠门口的角落处就传来了一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就见徐馨儿手忙脚乱的正想弯腰收拾摔在地上的碎瓷片。
裴曜眸光微凛,“徐氏,你是有话要说么?”
听到他开口,坐在旁边的太子妃微微闭了闭眼,面上划过了一丝痛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反咬一口
“没有,妾身只是不慎打翻了茶盏。”徐馨儿慌忙摆手,“惊扰殿下,是妾身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她说完,裴曜没接话,只是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这时候徐馨儿明显是吓着了,眼神不停的往门口瞟,似乎是想等谁来救她似的。
而太子妃此刻终于开了口,沉声道。
“别看了,那个丫鬟已经被我着人拿下了。”
闻言,裴曜转头看向了太子妃,略有几分疑惑。
太子妃站起身来,冲他欠了欠身。
“殿下恕罪,臣妾方才去看二姑娘时,与徐淑人交谈了几句,发觉她身旁的丫鬟神色有异样,便着敏思偷偷前去秋爽斋调查了,却不想撞上她借口给徐淑人取披风回来,实则却是想伺机逃跑,敏思现已将人抓住了,殿下可以亲自审问。”
此话出口,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谁也没想到太子妃作为徐淑人的嫡亲表姐,竟然会把亲表妹往外拎。
尤其是杨侧妃,抬眸看向太子妃时,眼里是赤裸裸的意外。
徐馨儿更是如此。
听闻太子妃说绣蝶想偷偷逃跑,还被抓住的时候,顿时慌了。
急的慌忙跪地,“表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表姐,这一切都和我无关,肯定是那丫鬟受了谁的指使,想嫁祸于我的!”
“太子妃还未曾说那丫鬟是因为什么事要逃,你怎么就似乎知道那丫鬟招供了什么呢?”裴曜目露杀意。
徐馨儿本就是没什么心计城府的人,此刻又慌了神,简单的这么一句话,她竟就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被吓得瑟瑟发抖,边落泪边向太子妃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然而对上太子妃的眼睛,她只看见了浓浓的失望。
旋即便见太子妃对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敏思招了招手。
敏思立即走上前,从容利落道。
“回禀殿下,徐淑人身边的大丫鬟绣蝶已经招供,她在膳房点心司有个同乡姐妹,年下膳房忙碌,绣蝶假借帮忙,在年糕和蘸碟中都掺入了芦荟粉,送到了碧落斋。”
“另外,东宫后宅常驻的太医有四位,今日白天当差的是刘太医和张太医两位,绣蝶买通了张太医,并盯着碧落斋的动向,赶在碧落斋的人来之前,请走了刘太医,从而让张太医到碧落斋给方侧妃验了点心,蒙混过去,让方侧妃吃下了有毒的点心。”
徐馨儿听着敏思的话,顿时脸色变得青白僵硬起来,身体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愣了一瞬后,便立即飞快的往前爬过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太子妃的衣角。
“表姐,表姐不是这样的,我是一时猪油蒙心,我嫉妒方侧妃得宠,我...我,这都是绣蝶的主意,我都是听了她的挑唆,我后悔了表姐,我错了,表姐救我呜呜呜...”
从小被继母养的跋扈又蠢笨,遇事更是怯懦慌乱,此刻徐馨儿怕的要死,死死抓住太子妃,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子妃身上。
毕竟她再蠢也知道,谋害皇嗣是死罪。
太子妃神色复杂,但终是没有开口。
而这时胡良娣却忽然在旁边道,“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和人脉,别不是有人通过丫鬟,利用了徐淑人,想借刀杀人吧。”
话音响起,裴曜锐利冰冷的目光乍然扫了过来,叫人脊背一紧。
“胡良娣这话倒也有几分理。”杨氏这会子先一步接上了话茬,并且目光似有若无的往太子妃身上瞟了瞟,“能调动膳房,对买通太医的事儿也清楚掌控,想来是及熟悉后院布置的人了。”
在她说完之后,刚被押上来不久,一直保持沉默的绣蝶,这时候忽然爆发。
奋力挣扎着想摆脱束缚,并对徐馨儿哭喊道。
“淑人,是奴婢对不起你啊,奴婢,奴婢是受太子妃指使的,她把奴婢安排到您身边,命奴婢暗中挑唆,让您嫉妒方侧妃,她则是明面儿做出大义公正模样,来训斥您,好让奴婢能激起您对她的不满,造成您与她不和的假象,便于她摆脱嫌疑!”
“今日也是因为奴婢和您已经是物尽其用,不能再提供价值了,所以她便想赶尽杀绝,原本太子妃是答应了奴婢,事成之后要放奴婢出宫的,所以奴婢不是自己要逃啊!”
绣蝶这突然的反咬一口,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顿时又将在场人的心绪都调动起来。
徐馨儿跪坐在地上,满眼的难以置信。
看看她,又看看太子妃,顿时恨从中来。
暴怒的猛推了太子妃一把,尖声吼叫。
“为什么,陆月华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是不是我入东宫让你不悦了?你看我不顺眼,早说便是,何必装得这么假惺惺的!”
边说,边将她身上系着的,太子妃给她的厚披风胡乱扯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眼看着徐馨儿发疯,太子妃也是怒其不争。
反手一个巴掌就狠狠打在了徐馨儿的脸上。
“蠢货,我要是想害你,就该在抓住这个贱婢的时候,直接杀了她,再给她按一个畏罪自杀之名,何必留她到现在,又来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一巴掌把徐馨儿打的摔倒在地,捂着脸,满眼泪光。
“够了,都给孤闭嘴!”
裴曜猛地拍桌,发出了一声冷喝。
此刻在他眼中,在场之人没几个是手上干净的,直看得他恶心烦躁。
“现在起,都给孤滚回你们的院子,方侧妃没醒之前,一概不许外出,这个罪妇和贱婢,给孤抓去好好审问!”
他发怒了,众人自然是不敢再多话,行礼之后,迅速的就散了。
而徐馨儿和绣蝶,也是被洪正命人带走。
“殿下。”太子妃低唤了一声。
裴曜抬眸,“你也回去吧,孤信你。”
得了这句话,太子妃面色才松缓了几分。
她也是害怕啊,怕裴曜太过宠爱方玧,以至于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不能让裴曜对她多些信任。
毕竟刚才绣蝶的话,也的确是有些迷惑性的。
心安几分后,太子妃也没再多言,折身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后,裴曜接过洪正递上来的热茶,声音沉沉道。
“如此手眼通天,买通膳房和太医,可见其对后宅事务了如指掌,孤这东宫里,除了太子妃,也就是杨氏在秋猎之时,留宫打理过一个月的庶务了。”

方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下午。
睁眼的一瞬还有些迷蒙,但乍然回神后,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探向了腹部。
五个半月的肚子自然是很有存在感的,在触及隆起的肚子时,恍若做了一场梦似的,只觉得脑子混乱。
“侧妃您醒了?”青容就守在旁边,听到响动,立马就快步过来,见方玧睁着眼睛,顿时大喜,“雁微,元和,快去叫太医,去告诉殿下,侧妃醒了!”
她喊起来,雁微和元和也立即从门外进来,看见方玧醒了,都是满脸惊喜,赶紧分头去了。
而方玧则是又躺了一会儿,才真的回了神。
“我睡了多久,孩子没事吧?”
“侧妃放心,孩子保住了,您昨儿晚上昏过去的,足有一夜加上大半日了。”
青容抹了把眼泪,显然是激动的。
方玧轻轻点头,而后便伸手,“扶我起来吧。”
“好。”青容忙靠近些,“侧妃小心点儿,太医说您接下来都得卧床静养保胎呢。”
靠上宽大柔软的迎枕,方玧坐起来后,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
听到青容的话,面上便升起了担忧。
“昨日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你事无巨细,都同我讲讲,尤其是孩子的事儿。”
没敢含糊,青容立即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说到方玧的身体情况时,就格外的担忧,边说边观察着方玧的神色,怕她伤心太过,又伤了身子。
但还好,方玧足够冷静,虽然神色暗淡了下去,但很快就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绪。
“所以说,现在殿下还在查我中毒的事情,而明面上被揪出来的,只有徐氏,且招供徐氏的丫鬟,还攀咬了太子妃,是吗?”
“正是如此。”青容点头,“但奴婢瞧着,殿下是信任太子妃的。”
方玧面色阴沉,“终究是我大意了,养胎这么久,东宫里头四个太医都来为我诊过平安脉,我只当太医们至少不会有问题。”
从方家被拔出,大仇得报,裴曜又掌握了大权后,方玧的确是松懈了几分。
毕竟一雪前耻后,又怀上身孕,裴曜对她宠爱还愈发盛了,这样顺风顺水的环境,实在容易叫人疏忽。
若放在以前,大膳房送来的东西,她是不会吃的,现成的有自己碧落斋的小厨房呢。
可就是因为心里放松了,存了侥幸,虽还是格外提防着,请了太医来查了一遍,但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这个教训,她要记一辈子。
还好是裴曜不顾皇室规矩,夜叩宫门,请来了宫中太医,又派人去郭院判府上把人强叫来了,否则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方玧垂眸,这一回,算是她承了裴曜的人情。
“侧妃,奴婢觉得这回的事情肯定背后还另有其人,那个叫绣蝶的丫鬟明显是受人指使,故意挑唆徐淑人对您下毒手的。”青容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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