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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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安是早早就散了。
宋嫔和方玧一道走,这会子就低声谈起来。
“听在宝华殿当差的人说,昨晚婉妃那个陪嫁丫鬟,闹得厉害,像是撞鬼了似的,吓得都失禁了,一股脑的,把婉妃干的那些事全都吐露了个干净,婉妃赶到的时候啊,说那丫头是得了失心疯了,但皇上没信,这就把她给禁足了,这么看来,五皇子中毒的事情当是真的。”
“昨天晚上宝华殿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皇后头一个赶到,又是皇上再去,最后是婉妃,咱们这里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可见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也拦着婉妃不让知道,这怕是,皇后做的局,就为了把婉妃给挖出来。”
方玧敛眸,淡淡道。
听到她这么一说,宋嫔微愣了愣,旋即也反应过来。
“是这个理儿,那如此说来,怕是五皇子早就中毒了,难怪这一养就是半年,出来了,还是没从前那般活泼,难为皇后,这小半年都没抓住切实的证据,不得已,竟然用这样的法子,婉妃藏得当真是深啊。”
“她要是藏得不深,能熬到今日位份?”方玧抬眸,目光悠远,“算起来,咱们之后,选秀入宫的新人里,可就她还在呢,罗美人那是个不作数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宋嫔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婉妃怎么就犯了这个傻,分明她兄长立了大功,就要随大军班师回朝了,她要是一直安安稳稳的,估么着,还有大好处呢。”
“是啊,她不能生育了,皇上对她心中尚有愧疚,再加上她兄长的功劳,封个贵妃之位,和本宫平起平坐,也不是什么稀奇。”方玧勾了勾唇角。
所以皇后才不愿意拖延下去了,要赶在胡岱序的功劳定下来前,把婉妃给扳倒。
否则等拖到有功之臣论功行赏的时候,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恐怕就更难把婉妃挖出来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后察觉到裴曜在查宜春宫闹鬼的事情,担心裴曜因为胡家的军功而偏袒了婉妃,所以提前动手。
五皇子已经是废了,活不过二十岁的皇子,不可能继承大统,皇后本就一直觉得裴曜偏心四皇子,如今更是笃定裴曜已经将四皇子当成继承人了。
如此,为了一个废掉的皇子,得罪一个刚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皇后怕裴曜不会为五皇子主持公道。
而现在闹出去,胡岱序纵然有功,那还没轮功行赏呢,且胡岱序人也远在千万里之外,但陆家却在京中,倘若裴曜不愿意给五皇子一个交代,皇后也能让陆家施压,逼裴曜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婉妃的命,皇后是铁了心要取的。
她何尝不知道在宝华殿这供奉先祖神位的地方做局,是不孝和违反宫规的,但为了儿子,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谈,她害了五皇子,皇后又铁了心要对付她,这回她是翻不了身了。”宋嫔道。
方玧也笑了笑,“横竖不关你我的事儿,好好看好自家的大门,看戏就是了。”
宋嫔点头,也跟着露出笑来。
后宫便是如此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宜春宫。
彼时的婉妃,精神状态也是亢奋的。
不同于皇后的那种亢奋,她是慌乱而引起的焦躁亢奋。
从昨夜回宫后,就根本停不下来,先是枯坐,后来忍不住来回踱步,最后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随后又冷静下来,等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把另一个大宫女云芝叫进了屋里。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知是谈论了什么,等云芝出来后,便低垂着头,悄悄绕到殿后去了。
这都是另外的话,倒也没谁去关注。
如今宜春宫里最受关注的,都不是婉妃,而是月桃。
大家都等着月桃被撬开了嘴,多说出些东西来呢。
只是月桃昨晚被吓得太狠,这会子被灌了安神的汤药,还昏睡着,郭院判的意思是,得等她清醒了才好问。
虽然皇后激动,裴曜却还有理智。
婉妃好歹是一宫之主,娘家也是有底子的,不能就这样凭几句疯言疯语,就把人给处置了。
尤其现在胡岱序立着军功,不交代的清楚,少不得叫人不服,觉得他这是在卸磨杀驴,看似处置了婉妃,其实是在给胡岱序警告敲打。
如此,君臣之间也有麻烦。
虽然婉妃做下这样的事,裴曜心里已经容不下她了,可胡岱序的确是个人才,裴曜还是想要重用着的。
而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唯一不关心这些事的,就是上学的孩子们了。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皇子公主们都各自回到歇息的地方,预备用午膳,用了膳,睡上一觉,下午还得继续上课呢。
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但孩子们如今关系处的不错,尤其四皇子这个显眼包,是个有号召力的,基本都是招呼着兄弟姐妹一起,在他房里一道用膳,再各自回去歇息。
宫人们把提前预备好的膳食拎上来,孩子们正要开动呢,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拎着食盒的宫女。
正是云芝。
不过婉妃从来在外头只带月桃,她几乎没抛头露面过,加上伺候皇子公主们的宫人们,素日不接触别的嫔妃,便也没人认识她。
所以进来后,云芝便欠身行礼,笑着道。
“奴婢给诸位殿下请安,奴婢是御膳房的,谨妃娘娘吃着这玫瑰酥卷,觉得极好,特意吩咐膳房送些来给殿下们尝尝。”
大皇子看她一眼,觉得眼生。
可又一想,她说自己是御膳房的人,不是长庆宫的,没见过倒也不稀奇,便就没吱声。
伺候大皇子的就是一个伴读小太监,这会子已经快步上前,准备接过食盒了。
可云芝却道,“这样的粗活,怎好劳烦公公,奴婢来吧。”
边说,边过来将预备好的,一小碟一小碟的点心,分别摆到了几个孩子面前。
正当她要抽身离开时,却忽然被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云芝转头,就见问话的是四皇子,一时微微有些愣住。

云芝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皇子打断了。
“你伺候的很好,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叫膳房好好赏你。”
说这话时,四皇子看似吊儿郎当,但眼睛却紧紧盯着云芝,颇有几分审视之感。
云芝没由来的心头紧了紧,可一想到对方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又觉得自己是多虑,旋即欠身道。
“多谢殿下,奴婢名叫凝香,是膳房点心司的。”
“凝香,你进点心司多久了,还会做什么别的点心吗?我母妃如今怀着身孕,胃口不好,要是你能做出什么新鲜的点心来,哄我母妃多吃两口,我还有重赏。”
四皇子继续道。
云芝眼神闪了闪,“让殿下失望了,奴婢进点心司有三年多了,可手笨,师傅不肯教,所以还不会做点心,平素就是打杂跑腿的。”
“既如此...”四皇子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而后忽的就高声道,“这人有问题,给我把她拿下!”
“四弟别胡闹,这是我母妃派来的人!”
大皇子闻言,惊了一下,慌忙起身要阻止,但四皇子身边的人此刻都很有执行力,立即上前就把人给摁住了。
不管云芝此刻如何挣扎着,四皇子小脸一正色,看向大皇子道。
“大哥,你看看她的面容和那双手,哪里像是在点心司里打杂了三年多的样子,倒像是平素不怎么干粗活累活,贴身伺候人的。”
他这么一说,大皇子微微蹙了蹙眉,也迅速观察起来。
二公主跟着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把四皇子护在身后,同时也观察起云芝的手和脸。
的确,在膳房里头干粗使活计的,每天都在烧火洗刷,哪有干了三年粗使丫鬟,还这么细皮嫩肉的呢。
“你赶紧回一趟长庆宫,问问母妃有没有让人来送点心。”大皇子这时候也沉声吩咐。
他的伴读小太监一溜烟的就跑了。
二公主扫一眼桌上刚端上来的玫瑰酥卷,也立即道,“这几样东西不许碰,也不许换位置,就这么放着,请个太医来看看。”
五皇子年纪小,这会子是不知所措,倒是三皇子,担心道。
“要是咱们弄错了可怎么好。”
“弄错了也不打紧,我一人承担就是,三哥别担心了。”四皇子安慰道。
三皇子立即解释,“四弟你误会了,我不是怕担责任,我是你兄长,自然要罚也是先罚我,我只是担心弄错了,是要叫谨母妃不悦的。”
从小的经历,让三皇子很怕惹人不快。
这时候大皇子才开口道,“你们都不要担心,若有误会,我自会向我母妃说明缘由的,如今宫里头不太平,大家小心些没错。”
大皇子年纪最大,加上谨妃嘴碎,不停地爱叨叨,他还是知晓很多后宫近期发生的新闻的。
不多时,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就赶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淌,全身都汗湿透了,赶到,来不及喘口气,就指着云芝道。
“她说谎,娘娘,娘娘没有让人送点心!”
云芝此刻被四皇子身边的人死死压着,嘴里塞了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看眼神,便知她是在求饶。
只是没人理她,孩子们都有些吓着。
太医也快赶到了,一查验那几碟点心,也是脸色大变。
“有毒,这五殿下的点心里头有剧毒!”
此话一出口,五皇子身边的人恨不得拉着五皇子离那点心八百里远。
而就在这时候,青容也赶到了。
因为去太医院请太医的,是二公主身边的人,太医院懂事,一边派人来了,一边也派人告知了玉璋宫。
方玧听说二公主身体不适,午休请了太医去学堂,立即就让青容过来了。
没想到一来,遇上的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四皇子和青容说明了现场情况后,青容才注意到角落里被压着的人。
旁人或许不认识,但青容跟着方玧这么久,此前又一直盯着宜春宫,婉妃身边的人还是认识的,所以一眼就识破了云芝的身份,并立即让人去通传了各宫娘娘,还有裴曜。
没多久,从皇后到宋嫔,都赶来了,方玧大着肚子也没落下。
投毒这样的大事,还是发生在学堂里,自然做母亲的都不敢掉以轻心。
还好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孩子们都没有碰到那毒物。
尤其是皇后,心都快掉出来了。
她都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五皇子要是吃了那碟点心,按太医的话,估么一两口就要即刻丧命了。
这事情冲击太大,以至于皇后抱着五皇子,紧张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裴曜开口,让即刻把人拉下去审问。
云芝的嘴巴算是好撬开的,刑具一用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全招供了。
原来是她与宫中一个小侍卫情意相投,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婉妃拿这件事威胁她,让她偷溜出宜春宫,直接毒死五皇子,否则,婉妃即刻就将她和那侍卫有染的事情,嚷嚷出去,以此刻宜春宫的处境,皇后必定不查明真相就会直接将她们二人给杖毙,以正宫闱。
婉妃说了,反正她是必死无疑了,多拉一个人垫背,黄泉路上也好热闹些。
云芝不舍得心上人和自己一起丢了性命,只得应下。
而怎么逃出去的,倒也简单。
宜春宫里,兰良媛曾经住的那院子,因为婉妃不喜兰良媛,所以把那里直接划成堆杂物院子了,兰良媛打入冷宫后,没有修缮过,今年入夏连着几场暴雨,冲的那院子里下人住的地方,墙砖都松动了,云芝便是趁夜色,撬开那里的几块砖,凭着瘦弱的身躯,爬出来的。
而那点心,是她拿婉妃给的银钱,从膳房买的,那时候她谎称自己是云宝林身边的人。
点心司的那人也不认识她,但知道宫里有个失宠多年的云宝林,反正对方给银子嘛,也就把点心给她了。
至于凝香这名字,是她从前的名字,跟了婉妃后,婉妃觉得这名字狐媚,就给改了叫云芝。
有了这一出,倒是不必死盯着审问月桃了,云芝也是从婉妃一入宫就开始伺候的,身为大宫女,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给五皇子下毒的事情,她是帮着办过事的,只是不清楚究竟在做什么罢了,但有她吐露的一些细节,查起来就快了很多。
跟着当天下午,月桃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再一审问。
算是人证物证俱全了。
也是到了这真相大白的时刻,众人才知晓五皇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时都颇为震惊。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婉妃定是活不成了。
事实也正如大家所料,婉妃被贬为淑人,打入冷宫,赐死,择日行刑。
方玧回到玉璋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沉郁。
青容看出她的不适,端来温水伺候着她喝了两口,又给轻轻揉肩。
“娘娘心里有事?”
“嗯。”方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我没想到婉妃这样狠,竟给五皇子下了那样的毒,当时她如果同样害了四皇子呢?我真是不敢想,这宫里的孩子要平安长大,有多难,五皇子才几岁呢,这寿数几何就定下了,往后过一年少一年的,当真是...”
大约是怀着身孕的缘故吧,母性使然,方玧想到这些,心里就不大舒畅。
是对五皇子的同情,也是对自己几个孩子未来成长之路的担忧。
“宫里只要一直有嫔妃,就少不得争斗,向来皇嗣受损,便是不可避免的。”青容柔声道。
方玧叹气,“现如今事情爆出来,五皇子是无缘承袭大统了,恐怕,霁儿从此就是风口浪尖,要是日后宫里再有其他家世好的嫔妃生育皇子,霁儿头一个就是被他们所不容的。”
说到这里,方玧顿了顿,旋即又低声道。
“可我最怕的不是以后,而是眼下,皇后会动手,万一她想扶持别的皇子上位,自然也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是啊,皇后都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且不说她恩宠稀薄,本来也是头胎小产伤了身,几经艰难才又诞下五皇子的,恐怕早已不能生育了,五皇子身上没了指望,她还想要挣的话,只能扶持别人的孩子了。”
青容也蹙起了眉头,面露担忧。
方玧敛了敛眸子,“走一步看一步吧,皇后只要不出错,日后就是太后,不论哪个皇子继承了大统,都不会动摇她的地位,且看她是怎么想的。”
婉妃的刑期说是择日,可她三番两次要害五皇子,皇后哪里等的了择日呢。
中午缓了缓神儿,下午就派人去了一趟景乾宫,说未免夜长梦多,婉妃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伤了别的皇嗣,不如今天傍晚就行刑。
裴曜知晓她心里的恨,作为五皇子的父亲,裴曜心里对婉妃也是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当即答应。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婉妃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
入眼,便是一袭绣着凤凰和牡丹花纹的宫装。
除了皇后,谁还能用这样的花纹呢。
“本宫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劳动皇后娘娘亲自来探望,当真是死而无憾了。”婉妃轻笑一声。
皇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里尽是寒冰。
“你害我儿至此,你这条命,无论如何,本宫都会取走。”
“向来争斗,成王败寇,本宫没能斗过你,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婉妃站起身来,目光与皇后齐平,勾起唇角,“可是你自诩就能斗得过昭贵妃吗?以你现下的境况,再生一个皇嗣怕是难于登天,五皇子废了,你也没指望了,你现在活着,便是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啧,原本我好心,想再送五皇子一程,免得你日日提心,可惜你不领情啊,那就,等着亲眼看你儿子,活一天,少一天吧。”
说到这里,婉妃便大笑起来,笑的肆意癫狂,眼泪都笑出来了。
而看着她这幅模样,皇后的面色也是愈发阴沉。
紧紧捏拳后,快步上前,抡起一巴掌就狠狠打在了婉妃的脸上。
婉妃自然不由着她,挨打后,立即就要反击,却被皇后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一拥而上给死死按住,猛踢腿弯,迫使她跪了下去。
皇后上前,弯腰伸手掐住了婉妃的脸,指甲刺破皮肉,渗出点点殷红血丝,愈发显得婉妃被捏的扭曲的面容,诡异可怖。
“本宫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可惜坏事做尽,也没能为自己报仇,死了也要做个糊涂鬼,只可怜本宫的孩子,被你所害,本宫不会叫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皇后咬牙,一字一句吐出。
原本还在挣扎的婉妃听到这话,顿时眼神微微滞住,旋即含糊不清的喝骂。
“你什么意思,是你害我不能生育,是你,我没能杀得了你,却已经让你的儿子成了短命鬼,你这辈子也将活在痛苦之中,你凭什么说完没有报仇,如今我是要死,可你也是生不如死!”
“本宫害你?本宫什么时候害过你!”
面对婉妃的指责,皇后再压制不住满腔的怒意,厉声高喝。
额角青筋暴起,面部因为急剧的愤怒而充血涨红,连带着双目都赤红骇人。
此时此刻,婉妃自然知道皇后不可能做这一场戏来骗她,顿时也愣住了。
而后便疯了般追问,“怎么可能不是你,难道是昭贵妃?不,不会是她,她一向与我宫中没有沾染,更不可能是邱氏,她只是替死鬼罢了,不可能...不可能...”
“是皇上。”
皇后一把甩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婉妃,眼里都是厌恶和讥讽。
“你思来想去,竟没想到是皇上不愿和你有个孩子么?”
这句话一出,婉妃犹如当头一棒,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之时,身体也犹如被人抽去了力气一般,瘫软下来。
看到她这幅模样,皇后便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旋即转身,“给她把药灌下去。”
“别走,你别走!”婉妃如梦初醒,奋力挣扎着想扑过来抓皇后的衣裙,“为什么,我要见皇上,皇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薄情,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们为什么都要害我,你别走,你给我回来,陆月华,你骗我是不是,贱人,你肯定是骗我的,皇上,我要见皇上唔...唔...咳咳咳...贱人...”
无论婉妃在后头如何叱骂挣扎,皇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冷宫,两个压着她的小太监,也将一早准备好的毒药,灌进了婉妃的口中。
这自然不是会即刻丧命的东西,是皇后专门找来的,喝下去就无解,药效一起,全身便如同被抽筋剥皮,蚁虫啃咬,如此持续,直到人彻底支持不住,活活疼死。
之所以告诉婉妃,她不能生育是皇上害的,而不肯继续说更多,一来是皇后不愿再多看她,二来便是叫她在死前也牵肠挂肚,百般不甘,痛苦绝望,多加一重精神折磨。
走出冷宫,皇后站在原地静默良久。
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轿撵。
而此时宫里发生的事情,京中稍有些人脉门路的高门大族都已经知晓了。
陆家便是其中之一。
傍晚时分,皇后就收到了家里送进宫的东西。
补药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陆丞相言明,想见皇后一面。

毕竟后宫是外男不可擅入的地方。
但如今皇后和五皇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加上陆家在朝中的地位,父女二人想见一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后看着手中父亲的亲笔书信良久,半晌才道。
“添墨,你去景乾宫向皇上说说此事吧。”
“奴婢遵命。”
添墨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敏思看了看皇后,抿唇,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只管说,不用藏着掖着,现如今有什么是本宫听不得的。”皇后端起茶盏,低声道。
敏思叹气,“娘娘,奴婢是担心,老爷这是想送人入宫来帮衬娘娘。”
“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如今想要再生个皇子,谈何容易,五皇子是无缘大统了,想要守住陆家的荣华,再送个适龄的姑娘进来,生下皇子,由我抚养,照应还是嫡子,还是陆家的孩子。”
皇后面色平静的说着这些话,面露疲惫。
敏思见状,也没敢再多言。
还好这时候五皇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煦儿来了。”皇后听到孩子的声音,立刻站起来,面上一扫疲态,露出笑意,“今日的课业难不难?辛苦煦儿了,晚膳母妃让人炖了乳鸽汤,煦儿多喝些,补补身子。”
五皇子乖巧的仰头看她,面上也笑吟吟的,“课业不难,儿臣不辛苦,母后才辛苦呢,母后和儿臣一起喝汤,也要补身子。”
“好,咱们一起喝。”皇后弯腰摸摸五皇子的头,满眼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丫鬟们自觉的退下,不再打搅这对母子说话。
玉璋宫。
方玧是用晚膳的时候得知的消息。
“陆丞相要进宫探望皇后和五皇子?”
“是,奴才刚从御前探来的消息,当是不会有误。”元和沉声道。
方玧正在夹菜的手顿了顿,旋即将筷子放下。
“这时候进宫,大概是商议往后的路要如何走吧。”
“按五皇子的身体情况,陆家和皇后要是真的还想继续谋求太子之位,日后怕是不易,更是可能...”
元和欲言又止,却听得方玧直接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与本宫对上。”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如今要早做应对,以防万一的好。”元和认真道。
方玧点头,“放心吧,本宫心里有数,辛苦你了,歇着去吧。”
待得元和退出去了,雁微才过来给布菜,并低声道。
“娘娘,要不要奴婢着人盯着些凤玄宫那边?”
“倒是不用,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方玧摇头,“经历了婉妃的事情,皇后比从前更加谨慎了,且如今五皇子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本宫这儿自然会变成朝野上下的焦点,本宫还是低调些的好,没多久,大军得胜,也该班师回朝了。”
现如今上阳国几乎九成的地方已经被大齐收入囊中,唯有上阳国和燕胡接壤的地方,还有一些不好办。
燕胡本是上阳国的藩国,但上阳国和大齐纠缠这几年,加上上阳国内政不稳,如今对燕胡的威慑力降低不少,趁着大齐的军队攻进来的时候,燕胡人也是小动作频繁,趁机占据了一些上阳国的国土。
现如今要想将整个上阳国的国土收入囊中,少不得要和这些燕胡人周旋一二。
尤其燕胡这几年发展的不错,游牧民族打起仗来也是骁勇的,比起上阳国的军队,他们更剽悍,也更阴险狡猾,对付起来也是要费点心思。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结,以眼下大齐军队的士气和实力,虽不说能再和燕胡大战一场,但要把他们打回去,老老实实的,再继续做大齐的藩国,也是没有太多难度的。
成为大齐的藩国后,裴曜自然会给他们一笔不错的好处,但给是给的,不给,那你就别想抢。
要是此刻大齐的军队不想和燕胡人起冲突,退避了,由着他们分走了一块儿肉,那燕胡人野心膨胀起来,自然不会把大齐放在眼里,日后定然不老实,会骚扰边境。
这都说远了,就眼下吧,的确如方玧所说,皇后的五皇子无缘大统了,而她一直得宠,四皇子如今是康健的,且因为方瑾的缘故,和北上开疆拓土的秦国公霍明煊成了殷勤,论起来,霍明煊可实实在在是四皇子的姨父呢。
而朝中,刘勤也已经崭露头角,是朝中新贵。
如此光环加持,几乎可以认定,没有特别大的意外的话,四皇子就会是太子。
可光芒太过耀眼的时候,也会招致祸患,方玧如今丝毫不觉得扬眉吐气,反倒是不敢掉以轻心,心理压力不小。
她能做的,也是保持低调。
还是那句话,别人拥有决定权的东西,主动给你,你才能接着,要是还未发话,你就觉得那东西已是你的囊中之物,那就可能会引人厌恶了。
哪怕裴曜对方玧的偏爱已经不少,可在这种事情上,方玧从不敢肆意。
陆丞相和夫人一起进宫。
凤玄宫里,一家三口在礼节上往来一番后,皇后便屏退了闲杂人,只留了添墨和敏思两个在屋里伺候。
“父亲,母亲,你们此次前来有什么话要和女儿说,这会子就直说了吧,已经没有外人了。”
她开了口,陆夫人便轻叹了声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多好的孩子,偏生就...如今孩子可好?为娘看着你都消瘦了不少,这心里真是刀子剜了一般,我可怜的孩子啊。”
说这话时,陆夫人眼眶骤红,泪水便涌了出来。
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见母亲如此,也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母女俩都是赶紧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见状,陆丞相才沉声道,“现如今五皇子身体抱恙,与储君之位,定是无缘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女儿现在的情况,再生一个皇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若为陆家的长远计较,再从族中挑一个适龄的姑娘送入宫中,生下男孩儿,由我抚养,算是可行之策。”皇后低声道。
但没想到她自认为答出了陆丞相心中想要的答案时,却见陆丞相摇了摇头。
“我并无此意。”

面对陆丞相,皇后此刻颇感意外,有些愣神。
“你是大齐的皇后,将来不论哪个皇子登上九五之尊之位,都要尊你为母后太后,说到底,不论五皇子将来如何,只要你不出错,稳坐中宫之位,陆家的日后也不会难过的,你和五皇子,自然也能荣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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