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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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又继续道,将手里拎着的小食盒端了上来。
青容接过,将那碗面端到方玧面前。
面放久了会坨,自然不如刚盛起来的好吃,不过这夏日天热,面还是热的,倒也依旧闻着香气扑鼻。
方玧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虽不如御膳房的精细,但却别有一股人间的烟火气,味道极好。
而这一碗面,也并不那么简单,这是方瑾打的亲情牌。
目的正是请求方玧在京中多加照应。
毕竟方玧是天子宠妃,能在御前说得上话,而将在外,最怕帝王身边有奸臣和谗言。
另外,户部把持军粮军需,是捏着大军的命脉,而刘勤如今是户部侍郎,这关键时刻,也是能帮得上大忙的。
“本宫都知道了,你回去了告诉你家夫人,让她只管放心,她和霍将军夫妻一体,本宫与她也是姐妹至亲,一定会替她们夫妻看好京城的动静,另外你且稍等片刻,本宫让人收拾一些上好的治伤保命的药,还有药材,你带回去,这是本宫的心意。”
放下筷子,方玧沉声道。
如意立即恭敬欠身。
等拿了东西,才出宫去。
傍晚时候,方玧在院子廊下乘凉,看两个孩子和一只狐狸在院儿里荡秋千呢,裴曜便来了。
两个孩子玩的正兴奋,行礼也是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一左一右的拉着裴曜的手,茸茸的大尾巴也是在裴曜身上扫来扫去。
见状,方玧面上也露出笑意来,腰肢轻摆,摇着扇子走近。
“这果然是见不着的就更稀罕些,皇上一来,臣妾都失宠了,这大的小的,连狐狸都喜欢皇上。”
今儿天热,方玧穿了身晴山色薄纱齐胸襦裙,乌发全都束了起来,挽做随云髻,没有多余的首饰,仅簪一支云纹碧玉簪,耳朵上戴了对水滴形的珍珠耳坠子,干净素雅,越发显得那白嫩的脖颈,纤细光洁。
面上未施粉黛,柳眉淡淡,美眸灵动,琼鼻挺巧,粉唇莹润,此刻含笑摇着那光彩流转的贝扇缓步过来,端的是娇俏妩媚,清丽又灵动。
看着便叫人觉得清爽,浑身的暑气都消减不少。
所以裴曜默默的将手从儿子闺女的手中抽出来,上前牵住了方玧。
“这扇子衬你。”
“若没有这贝扇,臣妾就不美了?”方玧挑眉。
裴曜便笑着道,“自然是你美若珍珠,才与这贝扇相得益彰。”
他这么说,方玧也是噗嗤笑出声来,收起折扇,在他胸口轻敲了一下。
“皇上也油嘴滑舌!”
裴曜笑而不语,牵着他的手往屋里去。
四皇子想跟上呢,被元和给带到旁边去玩儿了。
进了屋里,两人坐下倒了茶,裴曜才开口。
“听说你妹妹要去北疆?”
“是啊,她今日上午还派人来向臣妾道别,难为她有心,给臣妾还有四皇子、二公主,都各做了身常服,臣妾一直晓得她在外头吃苦这些年,是开面馆儿谋生,今日也算是吃上一回她亲手做的面了。”
方玧点头,说话时面上尽是感慨和离别的伤感。
末了又补充道,“小妹她的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都还在北疆,她那个弟弟年幼的很,继父上了战场,也无人照料,小妹放心不下呢,且她和霍将军新婚燕尔,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
今日方瑾自然不止和她说了这些,还求了她照应京中云云,可那些都不便说给裴曜听,所以方玧也只捡亲情牌打,把方瑾描述成是舍不得儿女情长,以及家人亲情的女子。
毕竟方瑾要想真的能离开京都,还得裴曜点头呢。
和霍明煊成婚了,方瑾被留在京都那就是人质,两人生了孩子,留孩子在京都,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如今霍明煊的母亲还在,二哥一家还在,所以方瑾不会一定被要求留下,她才有机会能去北疆。
但倘若裴曜有顾忌,要寻个借口不许她走,那也没办法。
所以方玧这里是谨慎,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满口的将方瑾夸赞的太优秀,不如说她是个小女人。
不过裴曜不是那种用人还疑人的君王,这会子听罢方玧的话,只点头道。
“人之常情,她去了,夫妻两个一处也好。”
“是啊,快的话,明儿就启程呢。”方玧道。
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要是裴曜不许方瑾走,那就是对霍明煊有忌惮,可不是什么好事。
“已经九月了,马上就入冬,战场在北方,势必艰难,这个冬天要么狠狠打几场胜仗,要么就要僵持不下了,朕心里倒是有些紧张。”
裴曜喝了口茶,说起了别的。
打仗必不能轻敌,哪怕现在占上风,可打入上阳国境内了,对方更熟悉战场,其实是对方用兵更占优势的。
尤其对方主帅金无克,并非等闲之辈。

第五百七十一章
“霍将军算是在北疆长大的,想来应对这寒冬天气也会更有方法些,且如今咱们是打着有准备的仗,军粮军需备足了,定不会有事的。”
方玧柔声安慰,末了又道。
“臣妾虽身在深宫,但也听说了,今年棉花收成极好,如此,北边的将士们不缺棉衣穿,保暖了,自然也打仗更得力些。”
“嗯,今年是个好年景,各处都丰收,是上天保佑朕和大齐了,如今秋收,户部又添不少新粮,棉花之类的也已经又招募人手,赶制棉衣棉被,准备送往北边。”
提及今年的好收成,裴曜也是高兴的。
冬天打仗,吃饱穿暖太重要了。
“所以啊,皇上就不要忧心太多,只管稳坐京都,调度后方,前线的将士们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这不是,还有嫣妃在上阳国暗中相助么。”方玧微微浅笑道。
裴曜点头,“嫣妃的确是帮了朕的大忙,据她传来的密信所言,那上阳国君蔺宸,如今对主帅金无克诸多不满,从首战吃败仗后,就频频责问,实在也给上阳国的将士们不小的压力,这样靠不入流的龌龊手段得来君主之位的人,果然是昏君。”
“所以,天下之大,分久必合,上阳国的气数也将尽了。”方玧道。
就像如今也不晓得大齐未来多少年后,在哪一任君主的手中,会败落一样。
不过如今裴曜在位,就只看当前,裴曜定然会是在大齐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君王。
听着方玧的话,裴曜也是心情好起来,笑着道。
“好一个气数将尽,这一仗,大齐必定所向披靡!”
“狐妖哪里跑,呀嘿!”
四皇子忽的高举着自己的小木剑从门外蹦了进来。
他前面,是四条腿倒腾的飞快,已经躲到桌子下面的茸茸。
两小只常这么玩儿,你追我赶的,也都手里有数,从没伤着对方,所以方玧没管。
倒是跟着四皇子的宫人,见四皇子冲进屋里了,怕他打搅了皇上和贵妃娘娘说话,慌忙进来要把人带走。
不过四皇子倒是不怕的,看见裴曜后,还紧跟着摆出几个姿势来,笑着高声问。
“父皇,儿臣学了剑术,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裴曜失笑,招手让他过来,“让朕看看胖回去没有。”
前段时间病了,四皇子瘦了一圈呢。
他这么说,四皇子笑着跑过去就张开了双臂,而后裴曜便把他举起来掂了掂。
“嗯,长回来不少,但还不够壮实,还得再多吃些,今儿叫膳房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糖醋排骨好吃。”
四皇子双脚落地后,笑眯眯道,说的时候还看一眼方玧。
“别看母妃,今儿父皇在,准你吃一回。”方玧摇着扇子笑道。
裴曜搞不懂情况,“怎么了,是不能吃这个糖醋排骨?”
“前五六天儿有些咳嗽,喉咙里总有痰,太医瞧了,说让少吃这类甜腻的,不过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他馋的很。”方玧解释。
这么一说,四皇子忙就拉起裴曜的手摇晃起来。
“已经好了,已经好了,可以吃。”
这小模样,像是生怕裴曜又反悔。
“好,吃吃吃,让膳房这就去做啊。”裴曜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当即答应。
四皇子欢喜的直蹦,又拿起小木剑挥舞着跑出去了。
看着孩子活泼,两人自然也都是高兴。
但宜春宫里,婉妃听说皇上去玉璋宫了,便是黑沉了脸色。
“皇上给本宫的体面,也就是这个妃位了,竟然还是不来看本宫。”
“娘娘别难过,皇上给娘娘晋位,心里就是记挂着娘娘的,玉璋宫那边,四皇子身体不好,皇上自然少不得多去看看,咱们这儿有六公主,皇上向来疼爱子嗣,一定不会忘记的。”
月桃边给婉妃捶腿,边低声劝道。
“本宫何尝不知道皇上给本宫这些体面,一来是看在哥哥的功劳上,二来是因为有六公主,根本没有半分是为着本宫这个人。”婉妃垂眸,难掩失落。
月桃忙安慰,“皇上是还不知道娘娘的好呢,娘娘如今升了妃位,皇上正是给娘娘面子的时候,依奴婢看,这秋高气爽的,不如娘娘带六公主出去转转,说不得能遇到皇上,也正好能培养感情呢。”
她这么说,婉妃沉吟片刻也是点了头。
“罢了,这段时间本宫也憋闷的很,自打晋位,还没出去逛逛呢,六公主大了,也是得常带出去透透气。”
“那奴婢就命人安排着,明儿咱们去御花园逛逛。”月桃笑着道。
人越是情绪不好的时候越得出去散心呢。
只不过没想到,有这想法的不止婉妃一个人。
许令仪自打假孕的事情过后,宠爱就几乎断了,尤其现在打仗,武将正得用,裴曜对文臣这边相对肯定关注少了些许,那自然对许令仪也就抛在脑后了。
也是到了这时候,许令仪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恩宠多不好过日子。
要不是皇后庇护着她,她肯定也是处处被克扣欺负的。
尤其现在宜春宫位份又升了,许令仪更是心里不得劲。
最后打算去御花园散散心,没想到还就撞上了。
“许令仪见了我们娘娘不过来行礼,反倒躲躲藏藏的,这是什么规矩!”
月桃站在婉妃身边,毫不客气就开了嗓。
许令仪都已经转身要走了,却被宜春宫的人围住了。
今儿是带着六公主一起出来的,婉妃带了不少人,本来是要护卫公主的,这时候堵许令仪的路,倒是也派上了用场。
“臣妾给婉妃娘娘请安。”许令仪不情愿的欠身行礼。
婉妃扫她一眼,便淡淡道,“许令仪还是出自翰林门第呢,这规矩礼节都不标准,没得给母家丢脸,今儿是遇着本宫了,本宫好心,也不与你计较,月桃啊,你给许令仪示范一下,这低位嫔妃向高位行礼,是该怎么做。”
“是。”
月桃应声,正要上前,许令仪深吸一口气,终于摆正动作,行了个标准的礼。
“臣妾,给婉妃娘娘请安。”
见她如此,婉妃才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起来吧,还不算太笨。”
“娘娘若没有别的事,臣妾就告退了,不敢打搅婉妃娘娘的好兴致。”许令仪垂眸低声道。
婉妃却不放人,“怎么才来就要走了呢,没得叫旁人以为本宫欺负人,既然来了,就正好陪本宫一道走走吧。”

第五百七十二章 找点儿事给她做吧
许令仪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她如今的处境和位份怎能和婉妃抗衡呢,只得答应。
见她还算识趣儿,婉妃才命人带了六公主去别处玩,自己缓缓逛起来。
“你说说你,蠢成这样是怎么敢入宫的呢,原先本宫还以为你和那冷宫里的邱氏真真儿情同姐妹,啧,不曾想你是被她当成玩意儿,玩弄于股掌多年。”
听着婉妃的嘲讽,许令仪扯紧了手中的帕子,紧紧抿唇,不做声。
但婉妃却并不因为她的不回应而停下。
“本宫想啊,若是你没有和那邱氏为伍,如今的处境或许还会好过些,皇上多久没去你的咸福宫了?本宫想想啊,这得有三四个月了吧?”
“娘娘何必嘲讽臣妾,难道皇上踏足娘娘的宜春宫就多么。”
许令仪究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还是张口怼了回去。
可迎接她的就是婉妃反手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响之下,许令仪白皙的脸上就出现了不明显的红印。
是了,婉妃没有使劲打。
这一巴掌不是恼怒的泄愤,而是单纯的教训。
所以虽打的轻,可许令仪心里却更憋屈,紧咬着牙,屈辱在心里翻腾。
“本宫还以为你真的学乖了呢,不曾想这张嘴还是这么不晓得如何说话。”
许令仪怒目瞪着她,“婉妃娘娘不要欺人太甚!”
“呵。”婉嫔抬手掩唇轻笑,旋即目光陡然锐利,一个巴掌又扇了过去,“还是学不乖,本宫这是在教你规矩!”
这巴掌就用力些了,直打的许令仪偏过头去。
红豆见自家主子吃亏,就要上前去,却被宜春宫的人挡在一旁,根本不得近身。
“你!”
“你什么你。”婉妃讥讽的斜了她一眼,“好歹你家世门第比本宫还高呢,入宫那么风光,混成现在这样子,不会以为皇后真的待你那么好吧,要是有脑子,该细细查查,自己究竟为什么至今,肚子还没动静。”
她这话出口,许令仪当即一愣。
随后婉妃又道,“有一个好姐姐邱氏在前,难道又想有个好姐姐陆氏在后?你大可觉得本宫是在挑拨,长不长脑子,在你。”
丢下这句话,婉妃便带着人往六公主玩耍的方向去了。
这会子,红豆才赶紧跑上前来扶住了许令仪。
“您的脸没事儿吧令仪?”
“无妨。”许令仪抬手止住了红豆的动作,“我没事。”
“令仪...婉妃一定是故意挑拨离间的,您可不能轻信了,咱们许家和皇后娘娘的陆家已经结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昭贵妃那边有谨妃的大皇子,宋嫔的三皇子,还有她自己的四皇子,皇后娘娘这边可只有一位五皇子,让您生下皇子,是给五皇子多一个助力,她怎么会不让您生呢。”
红豆低声劝道。
可许令仪却收紧了手,眼神暗了几分。
“可是婉妃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说这些话,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引我去察觉,我要是发现了,和皇后反目,也正合她的心意。”
“那令仪预备怎么做?”红豆略显担心的问道。
许令仪抿了抿唇,敛眸道,“不管真伪,我查一查才能安心,人心隔肚皮,有邱韶嘉给我的教训在前,皇后也不能轻信。”
见她这么说,红豆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没再多话。
当晚,凤玄宫。
“娘娘,咸福宫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是许令仪今儿在婉妃那里受了气,又发脾气呢,贴身丫鬟哄了许久才好,如今又说要给家里送东西回去,念叨着爹娘疼她一场,她在后宫如此受气,家里在外头说不得也受气呢。”
敏思从外头进来,低声禀报。
彼时皇后正陪五皇子一道看书呢,听罢这话,就叫添墨把孩子先带下去了。
“她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来禀报,定然是她不止做了这些吧?”
“娘娘英明。”敏思欠身,“许令仪挑出来要送回许家的东西里,有一批是她日用的几样物件儿,那里头,都有东西呢。”
皇后听到这里便蹙起了眉头,“倒是学聪明了,想叫人从外头查,可有打听到婉妃今儿和她说了什么吗?”
“婉妃那边严的铁桶一般,没探听到什么,许令仪出去的时候只带了贴身丫鬟红豆,我们的人套了话,没套出什么,只伺候的时候隐隐听到许令仪说了两句婉妃再得意,也一样没能有孕之类的。”
敏思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
“奴婢猜测,许令仪今儿恐怕又是拿这件事刺痛了婉妃,才被婉妃刁难了,而后想到自己也一直没能有喜,所以预备查查身边有无问题。”
皇后心里是觉得婉妃并不知道自己不能生的事儿,所以自然不会往,婉妃提醒许令仪提防外人谋害,这一处想。
故而这时候对敏思的想法也是持认同意见的。
微微敛眸,沉思片刻后道,“她既然有疑,那就找点儿事给她做吧。”
旋即招手让敏思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天晚上,趁着许令仪去沐浴的时候,一个叫青莲的二等丫鬟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内室,从怀里摸出一把和许令仪日常所用的一模一样的梳子,预备调换。
但她大约是紧张,离开的时候,不慎衣袖钩到了烛台,烛台应声倒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得旁边净房里伺候的红豆和小织赶忙出来查看情况。
蜡烛倒地,还烧着呢,几人慌忙上前灭火。
还好没烧到什么,一壶茶水泼上去也就灭了。
这时候青莲才哭着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蜡烛暗了,准备剪一剪烛芯,不小心才碰倒的!”
彼时许令仪已经擦干身子穿着寝衣出来了,见眼前一团糟,也是心烦。
“行了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是,奴婢告退!”
青莲磕了个头,就要退出去,这时她藏在袖子里的梳子却滑落了出来,立刻被眼尖的红豆瞧见了。
“等等,这是什么?!”
“没什么,这是奴婢的...”
不等青莲解释,红豆已经将梳子夺过来。
她每天伺候许令仪梳妆打扮,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场喝问。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主子的东西!”

“你拿我的梳子想去干什么?”许令仪冷声质问。
这时候小织的目光瞥到了一旁的妆台,立即道,“令仪,这里还有一把!”
妆台上的那柄梳子被拿过来,许令仪拿在手里一对比,眉头顿时蹙起。
“一模一样的。”
“令仪误会奴婢了,这把梳子是奴婢的东西,奴婢不知道和令仪的梳子是一样的。”
青莲慌忙解释。
可红豆却当即拆穿了她的谎言,“这梳子乃是紫檀木所制,你从哪儿能得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简直是满口胡说,还不快交代,你调换令仪的东西,是想干什么!”
“我...我,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偷了令仪的东西出去换钱,奴婢快到出宫的年纪了,奴婢想给自己攒些嫁妆,令仪恕罪,令仪恕罪啊,奴婢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知错了!”
谎言被拆穿了,青莲立刻哭着求饶起来。
但许令仪自然不信她这话,当即对小织和红豆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便将门关起来,将青莲摁下去,叫她跪着。
许令仪顺手从拿了把铜剪,走到青莲的身边,猛地伸手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
“再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做这种事,况且你拿来的赝品,做工细致,和我的那个几乎没分别,你从哪儿能弄来这东西?说,为何要偷我的梳子,是何人指使,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好好说,我放你一条活路,你若不肯说,我便用这剪子划烂你的脸,再把你的舌头剪下来!”
她这么一恐吓,青莲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身子颤抖起来。
“令仪饶命,奴婢不敢啊,这真的是奴婢一人所为,没有人指使。”
“不肯说,好。”许令仪眸色冰冷,“那就从左脸开始划吧。”
边说,许令仪手里的剪刀就戳在了青莲的脸上,稍一用力,殷红的血就渗了出来,疼痛让人身子一紧,顿时就慌了。
“我说,我说,是玉璋宫,是昭贵妃!”
听得这话,许令仪顿时手上动作一停,青莲也忙趁此机会退开来。
许令仪愣了一瞬后,当即暴怒。
“是她要害我!快说,这梳子里有什么蹊跷,快说!”
“皇后娘娘驾到!”
正当许令仪发怒时,门外传来了声响。
红豆和小织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先上前安抚许令仪,准备接驾。
而这会子,皇后也命人推开门,进来了。
看见屋里的情况,也是当即一愣。
随后沉了脸色,“这是闹什么呢?”
“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宫女受昭贵妃指使,偷偷调换臣妾的梳子,不知道怀着什么恶毒心思!”许令仪立刻告状。
这会子,缩在角落的青莲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抖,而后狠狠一咬牙,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后和许令仪身上,猛地站起身来,快跑几步重重一头撞在了墙上。
随即身子一软,顶着一头污血,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众人一跳,等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严礼第一个过去查看情况后,便脸色难看道。
“娘娘,人断气儿了。”
“死...死了?”
许令仪愣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到底她还是怕这些的。
皇后蹙眉,“先把人拖下去好好处理了,不许对外泄露一个字!”
“是。”严礼点头,立刻就要动手。
许令仪立刻道,“可她是人证啊,这...”
“她能证明什么?人都死了,还是死在你宫里。”皇后面色阴冷,“你还没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昭贵妃买通她要对你做什么?”
“臣妾,臣妾也不知道,还没问清楚呢,她只说了昭贵妃命她调换臣妾的梳子。”许令仪面色也难看。
皇后接过两柄梳子看了一眼,旋即沉声吩咐。
“去请太医过来,说给许令仪看脸上的伤。”
添墨应声,立即去了。
这等待的功夫里,许令仪才知道,皇后是晚上晓得了她白天被婉妃刁难的事情后,特意带着药膏来看她的,不曾想遇到这事儿。
不多时,太医到了。
检查过两柄梳子后,便指出许令仪常用的那把梳子有药水浸泡过的痕迹,这药水正是避孕的东西,日日使用,总有影响。
这么一说,皇后便也分析,那宫女应当不是偷梳子,而是把东西调换出去泡了药水,再换回来。
许令仪大为恼怒,当即就要冲去玉璋宫对峙,可皇后却把她拦了下来。
“你这样去,什么证据都没有,人证死了,仅仅一样物证,还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和昭贵妃无关,能拿她怎么样?”
“况且如今北疆战事胶着,领兵的可是昭贵妃的亲妹夫,她又一直深得皇上宠爱,连本宫都要给她面子,你觉得皇上会向着你吗?”皇后又补充。
许令仪不忿,“可她这样害我,我要忍着不成!”
“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后沉声道,“有些哑巴亏就是要吃的,宫里头没那么多道理和公平正义可讲,你要是不服气,不甘心,恨她,那你就用点心思,挣得圣宠,才能和她匹敌!”
听得这话,许令仪不再说话,像是听进去了,皇后才又道。
“当下还是要太医给你看一看,你的身体有无大碍。”
说着,让太医上前来,给许令仪诊脉。
最后太医也是告诉二人,这药物是外用的,只要停止接触,过上半年也就无碍了,依旧可以生育。
听到这话,许令仪才松了口气。
事情发展成这样,想追责是不可能了,只能将一切都瞒了下来,说咸福宫病死了个宫女,将人丢了出去。
许令仪查到了元凶,自然就歇了往宫外送东西,请娘家找人查验的心思。
待得皇后离开了,小织才问。
“令仪怎么不告诉皇后,今日您起疑心是婉妃挑唆?”
“不能说。”许令仪道,“我一开始怀疑的是皇后,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昭贵妃下的黑手,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我有疑于她,定会不高兴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多嘴了,我现如今知道了是谁想害我,自然有报仇的法子!”
红豆和小织相视一眼,也是点头应下。
而方玧这边,都已经要歇下了,元和隔着帘子禀报,说咸福宫死了个宫女,连夜送出去了。
“皇后晚上去了咸福宫,这就死了个宫女,莫非有事?”方玧蹙眉。
元和听着,立即道,“奴才也觉得可能有问题,已经命人暗中跟着去看了。”

睁开眼睛,躺着醒了醒神儿,才扶着雁微的手起来。
“元和大概是有事儿要禀报呢,一早就候着。”雁微低声道。
方玧点头,“知道了,换了衣裳就叫他进来吧。”
雁微应了声,对守在屏风处的素心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出去传话。
不多时,方玧换了衣裳,洗漱的时候,元和就进来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
“说正事吧。”
方玧拿着帕子擦脸,轻声道。
元和点头,“昨儿奴才派人远远的跟着呢,那宫女就没死,是假死偷送出宫的,送她出宫的两个人应该知道内情,按理尸首扔去乱葬岗了,该点火烧了,他们却丢下人就走了,不多时那宫女就爬了起来,准备离开,被咱们的人给逮住了,问了个清楚。”
“皇后做事还是太瞻前顾后,又想有谋划,还下不了死手。”方玧敛眸,沉声道。
要是直接把那宫女给杀了,也不会有后头的事。
雁微附和,“凤玄宫那位啊,贤良大度没有做到底,心狠手辣也没做到底,如此纠结反复,又想筹划得利,又想手上不多沾血,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平日表现的柔和善良如方玧,手上也早沾染了不少血。
别的不说,就当年方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吧。
难道里面就个个都是死有余辜的?
总有些人是平白被牵累。
可既然想往高处走,就不能太计较这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是这个道理。
元和这时候也顺势继续,“可不是么,那叫青莲的宫女都交代了,是皇后做局,让许令仪觉得是娘娘您在她身边放了使女子不孕的脏东西,让许令仪恨上了您,别的,她就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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