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记性,那翡翠已经收进库房里了。”洪正笑着道。
“拿出来吧。”裴曜毫不犹豫,“叫工匠给昭妃打一套新头面,镯子一定要做一对儿。”
洪正听罢,立即点头,笑着去安排了。
这赏赐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方玧也是好笑。
坐下还没多久呢,就接连的得了两回赏了。
不过也是她如今不太理解裴曜的心情,裴曜现在瞧着她,大约有后世女孩子们瞧着喜欢的洋娃娃的感觉。
就是喜欢,那就得打扮的更漂亮些。
“珍珠尚且有这一杯花茶做回礼,皇上又赏臣妾翡翠,臣妾可不知道要回皇上什么了。”方玧玩笑道。
裴曜喝了口茶,也是半开玩笑,“你要是得空,再给朕做些个香囊扇坠,去年做的那些,朕都用旧了。”
针线局的手艺没有方玧好,裴曜又喜欢她亲手做的东西,所以是天天在用。
确实也旧了。
方玧勾唇,“好,那臣妾明儿再给皇上多做几个。”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就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父皇!”
四皇子喊了一声,而后蹬蹬瞪就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了裴曜的怀里。
“父皇,要马!”
“马?”裴曜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先将四皇子抱起来放在腿上,“为何要马呀?”
“大哥哥有马。”四皇子认真道。
方玧这才在旁边解释,“哦,是昨儿大皇子来玉璋宫玩,同霁儿说,他马上能学骑射了,会骑马,又给讲了些宝马的事儿,这孩子不是有小木马么,便惦记上真马了。”
现在的男孩子嘛,喜欢马,就像后世的男孩儿喜欢好车一样。
“皇上别听他乱说,如今还够不着马背呢,要什么马。”方玧无奈道。
可裴曜却道,“不可这么说,男孩儿自然是要有好马的,如今还小,以后长大了,总也要骑马的。”
说着,裴曜想了想,就对四皇子道,“今儿天气好,父皇带你去看马好不好?”
“好!”四皇子都星星眼了。
裴曜呢,看见儿子笑,也跟着笑。
简直馋的不行。
方玧无奈的看着爷俩儿乐呵。
“皇上您就惯着他吧,日后宠坏了,臣妾可是不管的。”
“孩子还小,一匹马而已,哪里就惯坏了。”
裴曜大手一摆。
方玧一看,得,这怕是慈父多败儿。
但吐槽归吐槽的,还是等头发干了点,就换了衣裳,收拾收拾,一家三口往上驷院去了。
凤玄宫。
皇后这会子睡了午觉,刚刚醒过来。
“娘娘喝些汤吧,太医开的养身汤,月子里喝,最是补养身体了。”
敏思伺候着皇后坐起来,就问了一句。
皇后点头,“好,刚好本宫也有些饿了。”
等汤端过来后,皇后边喝就边问起来。
“五皇子呢?今日可还好,这会子醒着吗?抱来给本宫瞧一瞧吧。”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
敏思点头,退了出去。
添墨在旁边伺候着,就道,“今儿外头天气不错呢,好久没有这样的天气了。”
“是啊,只可惜本宫坐月子,不能出去,否则今日逛逛御花园,当时极好的。”
皇后心情很不错的朝窗外看了看。
添墨便道,“是个宜出门的天气呢,刚刚外头才说,皇上去了玉璋宫,这会子又带着昭妃和四皇子去上驷院了。”
“上驷院?”皇后疑惑,“去那里干什么。”
“说是四皇子想要一匹马,皇上就给带去挑了,奴婢也说呢,四皇子才多大点儿,这么小的孩子,哪儿能骑马。”添墨道。
而听着这话,皇后倒是敛了敛眸子。
“皇上喜爱昭妃,喜欢四皇子,自然是要什么都有的。”
“那倒也是。”添墨想了想,“娘娘睡着的时候,皇上派人送来了一盒子上好的珍珠,说是南边贡上来的,拢共两盒,一盒给了娘娘,另一盒,奴婢问了问,说是皇上带去玉璋宫了。”
她这么说,皇上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道了句。
“珍珠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等皇后喝完了这一盅养生汤,敏思也把五皇子抱来了。
见到儿子,皇后还是很高兴的。
亲自把孩子接了过来。
这会子五皇子睡得正香呢,小嘴吧唧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美梦。
敏思凑过来瞧,便笑,“娘娘看,五皇子的眉眼很像皇上呢,日后长大了,定然是最像皇上的皇子。”
“孩子还这么小,哪里就瞧得出来像谁了。”皇后温柔道,“本宫眼下只求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旁的,往后再说吧。”
敏思点头,“究竟是娘娘福气好的,如今宫里虽有四个皇子了,可除了大皇子外,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体弱,咱们五皇子又是娘娘所出嫡子,又是健健康康的,说不得呀,这满了周岁,就该立为太子了呢!”
“慎言!”
皇后立即蹙眉训斥了一句。
“立储大事,岂可议论。”
裴曜和方玧不想宫里的事,这会子正全心带着四皇子看马。
四皇子就是个好奇宝宝,一点儿也不怕。
这个想摸摸,那个也想看看的。
遇到脾气好的马,还给摸一下,遇到傲娇些的马,瞅见那小手伸过来,就呼哧打个响鼻,把脸别过去。
不过也有个格外有个性的马。
四皇子的手都放到它头上了,忽的就喷了个响鼻,这回算是把四皇子吓一跳,回身便紧紧抱住裴曜的脖子,小脑袋直往裴曜身上靠。
那马儿倒像是很高兴一般。
虽说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裴曜却还是头回带孩子进行这种亲子活动,一时叫四皇子逗的笑个不停。
方玧也跟着笑,“这马倒是更聪明些,像是要故意吓人。”
听她这么说,旁边跟着伺候的上驷院管事忙就道。
“娘娘好眼力,这匹马是皇上的座驾,叫川鹜,是从大宛寻来的汗血宝马。”
“川鹜?”方玧念了念这名字,旋即笑道,“好名字,古有云,靡不望影星奔,籍响川鹜,星奔川鹜四个字,正是比喻迅速疾快,与这宝马当真相称。”
她这么说着,裴曜倒是略感意外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方玧不解,“皇上怎么这样看臣妾?是臣妾说错了吗?”
她记得书里头是这么写的呢。
“没有。”裴曜勾唇,“朕只是惊讶,你读了不少书呢。”
从前方玧闺中的情况,能学会识字写字就是不易了,如今却是懂了这么多,可见平素在下功夫。
如今女子虽也以女红为重,但裴曜还是更喜欢读过书的。
读书能明理,也能开阔眼界,自然就与常人不同。
到了裴曜这身份地位,身边也不缺美人,想要的伴侣,除了自己看着舒心喜欢,自然也更想美人懂风情,有内涵。
而听裴曜这么说,方玧只轻哼一声,做傲娇模样。
“臣妾跟皇上多少年了,还不许人进步么,过两日,臣妾还打算请了乐师,教臣妾弹琴呢。”
算算她这技能,除了刺绣是从小就会,并一直钻研精进的,这书法、画作、诗词、棋艺、乐理、茶艺、插花、调香、厨艺,乃至管家理账等等,可都是跟了裴曜以后,慢慢学的。
玉璋宫的书,也是摆了一屋子了。
得空就瞧。
不论诗词散文、游记杂论还是政史兵策,方玧都看。
这也算是她最大的优点之一了,肯学,勤学。
当然,这也是裴曜喜欢她的一点。
“你既然喜欢,就选了人教着,宫里的女琴师还是有几个很不错的。”裴曜勾唇。
“学弹琴!”
四皇子在裴曜耳边也跟着咋呼一声。
夫妻两个失笑,裴曜抬手捏捏儿子的小胖脸。
“还真跟你娘说的一样,什么都不懂呢,便要跟着瞎掺和。”
如今四皇子还听不懂好赖话,之间爹娘都笑,便也嘿嘿跟着笑。
从裴曜身上溜下来,又跑去别处看马了。
这两岁多的孩子抱着也重,裴曜便派了洪正去跟着,自己在后头慢悠悠的牵起了方玧的手。
“朕记得你是不会骑马的,要不要学?”
“臣妾怕疼。”方玧看了眼马厩,“说是初学者,经常能把大腿内侧磨伤呢,臣妾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疼了。”
裴曜听罢倒也不强迫,“也好,你素日只用乘车,倒也不用骑马。”
说着,目光投向跑马场,眼神中透出几分亮光。
看出他的兴致,方玧便拉了拉他的手,仰头勾唇道。
“臣妾不想学骑马,倒是想瞧瞧皇上策马的英姿,皇上骑着川鹜,跑一圈给臣妾瞧瞧好不好?人家都说,鲜衣怒马少年郎呢。”
“朕都什么年纪了,还少年郎。”裴曜无奈道。
方玧跟他都五六年了,原本他就比方玧大了好几岁,现在算算,都是奔三了。
而他这么说,方玧却道,“谁说少年郎就定是要十五六岁的小男儿了,皇上心境年轻,自然也年轻,况且皇上根本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呢。”
这话可不是方玧此时的奉承,确实出自真心。
毕竟论皮囊这一块儿,虽然往日总夸女子漂亮多,但裴曜确实是不差的。
因常年习武而姿态挺拔,身形颀长匀称,剑眉之下是一双温润的桃花眸,鼻梁没有过分的高挺,恰到好处的立体感,适当的添上了男子该有的阳刚气。
此刻于暖阳下唇角带着一抹清浅弧度,更叫人觉得是翩翩佳公子,心生亲近意。
叫她这么一夸,裴曜便伸手在方玧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看朕骑,不如和朕一起骑,走,朕今日带你跑跑马!”
“啊?可臣妾的衣裙...”
“不打紧。”
裴曜是真来了兴致了,招呼着上驷院的管事,把川鹜马牵出来,就将方玧打横抱起,先放了上去。
裙子长,虽说比不得骑装方便,但这么跨骑倒也不大碍事,就是这一上来吧,才知道马背上挺高的,方玧下意识的就要去抓马的鬃毛。
还好裴曜上马也快,一把抓住了她差点闯祸的手。
“骑马得抓缰绳,可不能抓鬃毛,你就扶着朕的手臂吧。”
裴曜没有怪她的意思,只闻声解释。
确实,刚被丢到马背上,想要坐稳,人会本能的想抓住点什么,马鬃毛就是最近的东西。
方玧点头,身子也愈发往后贴了贴,确保自己整个人都被裴曜罩在怀里。
她这小动作被裴曜察觉,裴曜便笑了。
俯身道,“放心,朕不会把你颠下去的。”
语罢,一扯缰绳,马儿便奔了出去。
跑马场上,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衣袂翻飞。
四皇子瞧见父皇母妃身影,巴巴的伸手,叫洪正抱起来,站在马场围栏外头看,挥动着小手,也是格外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四皇子也想骑马吗?本宫带你去好不好?”
闻声,众人转头过去,便瞧见是一声骑装的蔺婵,正往这边走来。
“奴才见过嫣嫔娘娘。”洪正带头行礼。
四皇子对蔺婵没什么印象,只提溜着眼睛望着她,不说话。
蔺婵见状,伸手再次做邀请,“嫣娘娘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闻言,青容在旁边正要说什么,却被洪正抢先。
“娘娘,四皇子还小,骑马太危险了,娘娘还是自己去吧,皇上和昭妃娘娘,正在里头呢。”
洪正默默将四皇子护住,声音平静。
蔺婵自然也不会硬来,轻笑一声,略过他,就往马场里去了。
见状,青容才松了一口气,对洪正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洪正也是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跑远后是看不清场外情况的。
不过蔺婵穿的骑装是玫红色的,十分扎眼,倒也在一众乌泱泱的奴才里,很快就被捕捉到。
尤其是蔺婵牵了一匹白马,翻身而上,朝他们飞驰过来了。
红衣白马,更是夺目。
裴曜心下也好奇,故而放慢了速度,等蔺婵到了近前,看见是他,面上的兴致就减退了不少。
可蔺婵却热情,“臣妾参见皇上,见过昭妃娘娘。”
马背上,她适当的行礼。
“免了。”裴曜摆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跑马了。”蔺婵勾唇一笑,端的是妩媚,“臣妾听说皇上和昭妃娘娘在此,自己也想骑马,所以就过来了,皇上和娘娘不会嫌弃臣妾打扰吧。”
她这一说,方玧也乐了。
还真是没见过走这一路子的,直接说是奔着她俩来的。
按后宫其他嫔妃的性子,肯定是说自己‘恰好’遇上了,都是‘缘分’,才对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蔺婵再不受待见,身份摆在那里,代表着上阳国,不是做错了事,裴曜也不会不给面子。
所以这时候裴曜便随口道,“你既然想跑跑马,自己去就是了,朕带着昭妃玩一会儿。”
两人世界被打扰,裴曜可不怎么高兴。
大约是瞧出来了,蔺婵也没有纠缠不放,行礼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策马离开了。
看着她那极快的速度,方玧便猜到蔺婵的马术肯定是不俗的。
这会子赶来,能是单纯的想跑马?
说出来鬼能信。
必定啊,还是冲着裴曜来的。
果不其然,没出方玧所料,一圈单纯的疾奔后,蔺婵忽的身形一动,翻身撩腿,将姿势换成了单腿站在一边马鞍上,同时还将持马鞭的那只手高高扬起,变成了单手单腿骑马的姿态。
饶是方玧心里早知她会表现一番,但也感到了惊讶。
没想到蔺婵还会这个。
然而蔺婵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紧接着,仰面横躺在马背上,一手抓住缰绳,在往下一翻,变成倒挂在马身侧边。
又将自己怀中的帕子扔出去,重回马背后,再做翻身下马状,在马疾驰的速度下,挂在马侧,整个身体几乎贴住地面,将那帕子捡回来。
别说是裴曜了,这几下,连方玧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估么着,蔺婵比婉令仪的马术还要好。
如此想着,方玧转头看向裴曜,果然就见裴曜面色稍显出了赞赏之色。
此时裴曜自是扯着缰绳,让马绕着场边走动,看样子也是在观赏蔺婵的马术表演呢。
方玧敛了敛眸子,没有说话,不打扰裴曜此刻的兴致。
蔺婵在一番表演完毕后,策马回来,面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配上她原本就浓艳妩媚的容貌,当真是将异域风情展现到了极致。
张扬热烈,如火如酒。
“皇上,昭妃娘娘,臣妾献丑了。”蔺婵行礼。
裴曜此刻对她的马术倒是真的欣赏,便也和气的夸了一句。
“你骑马的技艺倒是极好,从前在上阳国,是好好学过的吧。”
“是,臣妾的母亲是燕胡女子,自小会骑马,所以也教了臣妾,臣妾从八九岁起,就开始骑马了,未曾断过。”
蔺婵直接道,一点也没有谦逊。
说完,目光落到方玧身上,笑着道。
“昭妃娘娘像是不会骑马呢。”
“是啊,本宫不会这些,所以只能麻烦皇上带着本宫试一试。”方玧亦是勾了勾唇角,又看一眼裴曜道,“皇上可还记得,咱们宫里也有个会骑马的姐妹呢。”
不论蔺婵是想再说什么,方玧接话时,就把主动权拉回了自己手里。
她这么一问,裴曜想了想便道,“似乎婉令仪是会骑马的。”
“可不是么。”方玧紧跟着就道,“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去秋猎那一回,婉令仪就陪着皇上骑过马,还抓了不少野味,茸茸不就是那会子捡回来的么,如今都长得老大一只了,算算,比四皇子还大一岁呢。”
“对,那时候你刚有孕。”
裴曜点头,面上显出几分神思之色。
毕竟那一年秋猎可发生太多事情了,方玧有孕,二人一道遇险,拼力脱困后,被刘家人所救,做囚车回京都,又扳倒明王,镇压了废后李氏发起的宫变,将承景帝囚于宫中,后来等承景帝病逝,才有了裴曜登基。
一切的转折点,都砸那场秋猎之中。
包括他们的孩子,四皇子,也是在那时候到来的。
想起两人那一段生死与共的经历,裴曜看向方玧的眼神就愈发多了情愫。
“一晃这么几年了,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还是觉得犹在眼前呢。”
“是啊,臣妾都没想到,会经历那种事情。”
方玧面上也露出些许回忆来。
而看着两人如此,蔺婵在旁边就有些尴尬的被晾着了。
什么过去?什么有孕?什么茸茸?什么事情?
她不知道啊,插不上嘴啊。
当真是没想到想到,方玧两句话,就把裴曜的注意力全都给拉走了。
可她来都来了,自然是不能空手而归的,所以这会子就笑着插进话来。
“皇上和昭妃娘娘相伴多年,感情深厚,臣妾瞧着当真是羡慕的很,臣妾入宫这些时候,听闻宫里人人都说昭妃娘娘刺绣的技艺高超精湛,能做双面绣,臣妾当真是更羡慕了,看看自己,也就会这些个粗陋的东西,骑马风吹日晒的,人都粗糙了。”
“怎么会呢,人各有所长,本宫还羡慕你会骑马呢。”
方玧迅速的接上话,没给裴曜张嘴的机会,又道。
“嫣嫔这会子才来呢,想必还要再多跑一会儿吧,这场上日头晒,四皇子年纪小,经不起,本宫就先带四皇子回去了。”
语罢转头看向裴曜,“皇上呢?”
她说这话时,蔺婵的眼神也是立马炽热的落到了裴曜的身上。
不过虽然蔺婵刚刚的表演极为吸引人,可在方玧借由婉令仪,提起往日旧事的时候,裴曜心里早就满满的都是和方玧的过往了。
此刻又提起儿子,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马车上耗着。
原本他就不是很待见蔺婵呢,今日稍有改观罢了。
所以也没犹豫,直接道,“朕和你们母子俩一起回去。”
说着,翻身下马,并将方玧一并给抱了下来。
看着两人如此,蔺婵眸光暗了暗,但还是没再说什么,只也跟着下马,欠身行礼,目送二人离开了。
她倒是还想发挥,可压根儿没机会啊。
方玧么,可不想跟蔺婵耗着。
她这会儿回去,还有旁的安排呢。
三人回来后,四皇子都玩累了。
一整个趴在软榻上不起来,抓了茸茸抱在怀里,一人一狐滚在了一起。
裴曜和方玧不管他,两人换了衣裳,只管坐到外头喝茶去。
刚刚的事情,方玧是不打算提了。
在蔺婵身上做文章,如今是没意义。
毕竟裴曜都还没碰人家呢,也看得出裴曜对这位极负美貌的公主没啥心思。
“皇上可要留下用晚膳?”方玧抿了口茶,问道。
裴曜没抬眼,“朕都来了,哪儿有走的道理。”
说完这话之后,便又道。
“朕瞧着霁儿挺喜欢骑射,他胎里带出来的体弱,习武也是好事,不如选个师傅教着吧。”
“现在?”方玧意外,看一眼身后软塌上的糯米团子,“现在为时尚早吧,才两岁多呢。”
她这么说,裴曜便笑了。
“自然不是现在,孩子过早习武,对身体也不好,朕的意思是,给他选选师傅,再有,明年足了三岁,就该读书启蒙了,这师傅也是要提早选的,倒不如文武一起选,多相看,也能选出更好的。”
闻言,方玧便勾起了唇角,“也好,都听皇上的便是。”
看着面前女子温柔笑意,裴曜只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挺好。
不过忽的又想起一事,便提道。
“刘勤的婚事,你和他家里头可曾有安排了吗?”
他问起这个,方玧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如实道。
“臣妾正相看着呢,他的意思是,找个贤惠温和,孝敬长辈的就好,家世容貌的,倒是其次,原本他自己官位也不高呢。”
“他也是个谦逊的,朕倒是觉得他极好。”
裴曜这么来了一句。
方玧心神微动,旋即笑问,“莫不是皇上已经替臣妾操完心了?皇上可别藏着掖着,快说与臣妾听听。”
“你倒是会听,朕确实有人选了,但也要你们姐弟觉得好才行。”裴曜温和道,“翰林侍讲曲泓的嫡女。”
翰林侍讲这个官职,在大齐朝堂里属正四品,虽然官职不高,但身在翰林院内那就不同。
翰林院于大齐政治体系而言,是朝堂的人才储备所,大部分的科举成绩拔尖的人才,都是走先入翰林院历练,再往别处分的路子,而留在翰林院的这一批,则是最有可能入内阁的。
而翰林侍讲这个位置本身的职责,是监修国史和经籍,草拟皇帝的谕旨、诏书等。
此外,他们还有辅助皇帝处理政事的职务。
所以是个官位不高,但实际身处政治权利中心的位置。
只不过,方玧对这个曲泓,可没什么了解。
于是便道,“皇上选的,自然是错不了,只是不知这曲姑娘年方几何,性情如何?”
“这曲家嫡女今年十七了,原是定了亲的,可那与她定亲的公子后来身患重病过世了,又是遇上国丧,就耽误了,性情模样都不差,只是这从前定过亲一事,朕怕你们介意,所以得先问问你们的意思。”
裴曜如实的将那位曲姑娘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有什么的,那位公子因病过世,又并非曲家姑娘的错,臣妾是不介意的,估么刘勤也不会是那肤浅之人。”
听完这一番话,方玧正色答道,不过顿了顿,又道。
“只是他尚有父母在,这婚事总得过一过他父母的眼,皇上若有意指这桩婚,那臣妾待会儿就派人去同刘家说一声,可好?”
虽然刘勤的婚事让她做主,但也好歹给够刘勤父母尊重才好。
裴曜自是没意见,“也好,那朕等你的信儿。”
两人相谈到这里时,门口元和往里伸了伸脑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方玧似乎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同黏糊过来的四皇子说话,不过裴曜却主意到了元和。
但第一次也没放在心上。
可当第二次,元和又是一脸犹豫的望进来时,裴曜心下疑惑,便出了声。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元和抿了抿嘴,低着头走进来,先看一眼方玧,
这会子方玧也看向了他,蹙眉道,“有话就说吧,怎么支支吾吾的。”
“回皇上,娘娘的话,娘娘先前派人找表公子,人已经找到了。”元和低头道。
裴曜疑惑,“什么表公子?”
不过方玧却知道,这会子让青容把四皇子抱走,面色也随之冷了下来。
“皇上可还记得在东宫的时候,臣妾的姨母曾来照顾过臣妾一段时日?”
“自然记得。”裴曜蹙眉,“那人心怀不轨,倒也不堪为人长辈。”
方玧敛眸,“臣妾当年也的确叫她伤了心,但臣妾在世的亲人也只有她了,所以当年她就死时,臣妾还是去瞧了她最后一面,谁知就是这一面,竟叫臣妾知道了,当年所谓的杨妃的陪嫁丫鬟,指使姨母诬陷臣妾用巫蛊之术谋害三皇子的事情,实则是杨妃一手指使的。”
说到这里,裴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但面上并未显出意外之色。
可见提起当年事,裴曜心里也是清楚,估么有内情。
所以这会子方玧观察着他的神色,才又继续道。
“当年,臣妾虽然知道了此事,但姨母空口无凭,所以臣妾一直没有对外人讲,只暗中命人一直搜查着表哥的下落,没想到至今才有音讯。”
“当年之事,确有蹊跷。”
裴曜沉下眸色,低声应了一句。
这句话也是给了方玧一个定心丸了,说明裴曜是不打算袒护杨妃的。
毕竟杨家人在那儿立着呢,南宁候府足够给杨妃撑腰。
而方玧不知道的是,杨妃这大半年来的连续折腾,以及杨承喻表现出来的狼子野心,让裴曜早就对杨妃和南宁候府动了打压的心思。
现如今方玧出手,是恰好给裴曜递了刀子,也是正合心意了。
“皇上不如先见过了臣妾的表哥,再做定论吧。”方玧提议。
裴曜点头,“命人押过来,朕亲自问。”
元和应声而去。
不多时,就将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押进了殿内。
都不必验明正身了,方玧这个表哥陈勋,与她的眉眼竟还有三分相似,一眼就瞧得出。
而陈勋早就被方玧控制关押多年,那是磨的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配合的不行。
两下就把当年南宁候府所做的事情全都给抖露出来了。
裴曜听罢也是当即发怒。
紧跟着,杨妃降位为嫔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这事情发生的突然,众人都疑惑。
毕竟杨妃小产后,一直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宫里静养呢,怎么忽然就被降位了呢。
按理,小产后没有晋位补偿,就是有些奇怪了。
而且这会子裴曜身在玉璋宫内,少不得就让人开始猜测,和方玧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当年潜邸旧事,被皇上翻出来了。
凤玄宫。
皇后抱着五皇子坐在窗边晒太阳。
听着敏思和添墨的话,也是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唇角。
“杨氏这一下算是连番的不顺了。”
“奴婢倒是觉得只降到嫔位还不够呢,当年在东宫的时候,她何尝只做过这一件事,活该被翻出来。”敏思轻哼一声。
“到底杨家是侯府,杨妃膝下还有三皇子,又刚失去一子,皇上总不好做绝了,外头瞧着难看呢。”添墨低声道,顿了顿又继续,“不过这昭妃也是耐得住性子呢,这么久的事情了,竟一直追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