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弟弟的婚事,如今就还不想安排,等他考了功名,再论婚娶,也能配得上人家的姑娘些。”
“那是自然了,两家面上都有光。”方玧笑着点头。
正说着呢,元和打外头进来,手里拎着些东西。
“娘娘,外头刘大人派人送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方玧放下茶盏,好奇的招手让他过来。
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么。
元和拎过来摆开,“这一些是刘家老爷亲手给四皇子和二公主做的一些小玩意儿,这边的,是刘老夫人给公主皇子,做的鞋,还有两包点心,是给娘娘的。”
刘家是樵户,刘勤的父亲用木头做的些小玩具也确实精巧的很。
那两双小鞋子,用的是极好的布料,阵脚细密,和方玧曾经见过的一样,确实是刘家婶子的手艺。
说完这几样,元和还从怀里单单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了方玧。
看到这一幕后,宋令仪便立即道。
“今儿在娘娘这里也坐了有一会儿了,臣妾就先回去了,改明儿再来陪娘娘说话。”
“也好。”方玧笑了笑,又道,“刘家婶子的点心做的好吃,你且等一会儿,我叫人分一半儿给你拿回去,自然比不得宫里的精细,但也别有风味。”
宋令仪也是含笑应声,“娘娘说话,自然是极好的。”
等宋令仪拿着点心走了,方玧才屏退了屋里的闲人,把信拿出来拆封阅看。
原来正是关于刘勤婚事的事情。
刘勤的意思很直白,说听方玧的安排,只不过希望方玧能给选个品行好的贤妻,因为他出生低,家里的父母弟弟,都是普通百姓,怕娶了高门大户的妻子,看不起他的父母弟弟,如此,家里就不睦了。
看完这些,方玧心里也是稍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担心在刘勤的婚事上,两人起了分歧矛盾。
如今瞧着还好,刘勤是个聪明的。
至于他说的一定要娶贤妻,还不是怕政治联姻,只看权势不看人品。
不过方玧不是那种人,她如今,心里已经对刘勤的嫡妻人选,有目标了。
只是眼下的节骨眼还不适合给刘勤议亲,所以看完信后,只回信告诉他,自己会好好择人选,也叮嘱刘勤,这段时间和各家来往,要注意些。
这京都贵圈里的远近交好尺度的拿捏,也不是简单的。
而接下来的这半个月里,就算得上是一切顺利了。
杨妃闹过那一次后,没再有动静,大约是伤心很了,养胎呢。
当然,也或许是身体伤的厉害,没力气闹了。
不过这些大家都不关心,如今的杨妃和钟粹宫,都是被避讳着的。
谁也不想沾染晦气。
而这段时间里,大齐和上阳国签订了两国盟约,也将那上阳国的六皇子蔺琮,归还了他们,放他们回国去了。
只是听说那蔺琮在回上阳国的路上,染了恶疾,死在了路上。
想也知道,上阳国如今的新君,怎么可能乐意让这个从前最得上阳国先帝宠爱的弟弟回去呢。
尤其,上阳国新君蔺宸,还杀了蔺琮的母妃一族。
岂能放仇人回去。
不过这些都是上阳国的事情了,于大齐而言,有个新鲜的事儿,便是蔺婵的脚伤养好了,又出现在了后宫众人的面前。
这段时间她像是养伤又养身,愈发的美艳了些。
但裴曜大约是在杨妃小产的事情上,对后宫产生了些抵触,所以没往后宫里来。
期间只召见方玧一人,去景乾宫了几回。
所以蔺婵是有劲儿使不上,也只能等着。
而这一等,在她侍寝之前就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四月中旬刚过几天,肚子满九个月的皇后夜里就发动了。
还好不算太晚,正是沐浴完要躺下歇息的时候。
所以这消息一传出来,各宫的人立马就都起身去了凤玄宫,把个椒房殿围了一层。
这可是皇后正经生的第一胎,是男是女,大家都很想知道。
毕竟若是男孩儿,那就是嫡子了。
所以不仅后妃们上心,裴曜也极上心。
急急的赶过来,就抓住了太医,问个不停。
皇后和方玧一样,都是爱惜身子的人,这一胎养的又细致,所以现在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只等顺利生产了。
听了这话,裴曜也是安心不少。
毕竟杨妃刚小产,他如今是很关注皇后这一胎。
万万不能再出问题了。
方玧对皇后这一胎,没什么想法。
男女都好。
只要皇后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教养出来的孩子也与她一样,那就对方玧没有威胁。
但后宫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
不过无论众人心思如何,皇后这一胎做足了准备,一切还是十分的顺利。
两个半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产婆笑的跟花儿似的跑出来报喜。
“生了,母子平安,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这个消息传到各处,不管大家心里如何想,面上那都是高高兴兴的。
裴曜当天就去了祭拜了先祖,将这个好消息告知。
虽说每个孩子他都是看重并喜欢的,但时代因素使然,嫡子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尤其皇后多年品行端正,陆家也是家风清正的门第,虽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但裴曜心里对皇后是很满意的,故而对皇后诞下嫡子,就更为满意。
皇后自己就更是喜极而泣了。
当年第一胎,六个月上被人害的小产,伤了身子后,养了这七八年了,总算是苦尽甘来。
这些年她吃过的药,怕是比不少人吃过的饭都要多。
娘家华国公府最是知道皇后的辛酸,华国公夫人听说皇后母子平安,当天就命人驾车,亲自去远郊佛寺还愿,拜谢菩萨去了。
再说回这凤玄宫内。
皇后生产完,还是身体虚弱的。
不大想见人,只裴曜和方玧以及谨妃,进内室里去瞧了瞧。
杨妃没来,这会子在钟粹宫里怕是也起不来身呢。
折腾到现在,已是半夜了,而众人也不想打搅皇后歇息,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裴曜打算即刻去祭拜先祖,告知喜讯,其他嫔妃便都各自散了。
谨妃和宋令仪是一左一右的跟着方玧走,今儿宫里出了这大新闻,自然是回去的路上有的聊。
不过没想到,蔺婵也跟了上来。
“臣妾见过昭妃娘娘,谨妃娘娘。”蔺婵行礼。
宋令仪位份比她低了些,也是向她行礼。
“免了。”方玧面色淡淡,“嫣嫔的脚伤好利索了吗,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
“多谢昭妃娘娘关心,皇上赏了上好的伤药,臣妾已经完全恢复了。”
蔺婵勾唇一笑,明媚妖娆。
目光在方玧身上扫了扫,又道。
“臣妾也要恭喜昭妃娘娘呢,如今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了五皇子,等五皇子满月了,皇后娘娘也养好了身体,昭妃娘娘就不需要再如此辛劳,替皇后娘娘打理六宫诸事了呢。”
她这么一说,谨妃先不乐意。
“六宫庶务诸事,皇后娘娘如何决断,岂有你多嘴的。”
在谨妃心里,自然是方玧捏着的权柄越多越好,故而就有了这不悦。
可蔺婵忽然提起此事,要的不就是挑拨么。
谨妃不曾看出,方玧却是对她这些小伎俩实在清楚。
轻笑一声道,“嫣嫔倒是关心本宫呢,可身为后宫妃妾,更该孝敬皇后娘娘才是,你说这打理六宫庶务辛劳,却又恭喜本宫往后不必再帮衬皇后娘娘,这话,可就不懂规矩了,岂非是说,皇后娘娘理当劳苦,你我等,就该享乐?”
而听得方玧这么给她扣帽子,蔺婵也不慌不忙。
“昭妃娘娘这可是自己想歪了呢,皇后娘娘贵为中宫,自当得嫔妃们孝敬服侍,可这素来不论是寻常人家还是高门大户,一家内务总是当家主母管着的,虽辛苦,却也是旁人分担不去的责任呢,身为妾室,本不该插手这些,所以也算是额外的辛苦了吧,昭妃娘娘怎么能曲解臣妾的好意呢。”
这番话就说的有意思。
暗指方玧是妾,皇后是嫡妻,可没有妾室管家的道理。
若方玧和杨妃一样,对正宫之位有肖想,现在叫她这么一激,怕还真是要生气的。
可惜啊,方玧从来定位清晰,自己就是个妃妾,挣什么呢?
故而,听罢便依旧面不改色。
“你这一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不过看来,嫣嫔这段时间养伤,心里也对这大齐的礼仪尊卑的规矩,了解了不少,可若如此,嫣嫔怎么又不知道,皇后娘娘与本宫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在后宫一样是好用的。
方玧为妃,蔺婵为嫔,这高低尊卑,便就分明了。
这话堵上来,蔺婵敛了敛眸子,也只得欠身到了句。
“昭妃娘娘说的是,臣妾多嘴了。”
“知道自己多嘴,日后就少少说话。”方玧面色一冷,目光锐利的扫向她,“本宫不是好脾气的人,容不得旁人总在面前上蹿下跳。”
这个蔺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几番的主动凑上来恶心人,方玧也是烦的。
故而说完这话,折身便离开了。
谨妃剜了蔺婵一眼,才快步跟上。
待得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站在蔺婵旁边的阿锦才低声道。
“娘娘何苦要招惹她,万一惹的狠了,招致皇上不悦,可怎么好。”
“宫里这么无聊,我现如今又见不着皇上,不自己找点乐子那可要闷死了。”
蔺婵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旋即将目光挪向钟粹宫所在的位置。
“皇后生下了嫡子,杨妃却没了孩子,啧啧,这一宫深水,现在不搅浑,还等什么时候有这样好玩的机会呢。”
“娘娘打算做什么?”阿锦不解。
蔺婵抬了抬下颚,“昭妃太稳当了,她这里起不了风浪,没意思,不过杨妃却是个很能折腾的呢。”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阿锦的眼里也露出了然之色。
钟粹宫。
杨妃没了孩子,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十分的暴躁,比之前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因为身体虚弱,早早就睡了。
皇后生产完的时候已经是夜深,自是没人会专门把她叫起来,告诉她这消息。
那不是纯纯的找骂么。
所以这会子听得凤玄宫传来皇后生下五皇子,母子平安的消息,司琪就在外头廊下发愁。
见着宫门口有灯笼的光,知道是云倩回来了,忙就上去。
“云采女。”
“你都知道了吧。”云倩低声道,眉头也是蹙着。
司琪点头,“可这样的事情,怎么同娘娘说呢,采女您也知道的,娘娘她如今正为没了的孩子伤心呢。”
当初那一碗堕胎药,药性狠,孩子虽有五个月了,但流下来也没看清男女。
云倩也发愁,“若是我们不说,皇后快生的事情,娘娘也是知道的,迟早会问,况且中宫得嫡子,皇上大喜,怕是明日要满宫大赏,这消息总也瞒不住娘娘。”
说到这里,云倩顿了顿,才咬牙道。
“明日你与我配合着,好好同娘娘说吧,这事儿,总要面对的。”
“是,奴婢就听采女的。”
司琪点了点头。
可是没想到,次日杨妃得知这个消息,却是大清早,从送赏赐的太监口中。
来送赏的内务府管事太监之一的李回,恭敬行礼。
杨妃这时正用早膳呢,见了他,眼皮都没掀一下。
“免了,有事儿就快说吧。”
她的冷淡态度并未影响到李回的热情,这会子依旧是笑着的。
“宫中大喜,奴才是来给娘娘送赏赐的,这是皇上的吩咐。”
“什么大喜?本宫怎么不知道?”
听到李回这么说,杨妃蹙眉放下了碗筷,转过身来看他。
李回面上露出惊讶之色,疑惑的看了眼司琪,才又道。
“娘娘竟然不知么,昨儿晚上皇后娘娘平安诞下了五皇子呀,皇上得了嫡子,高兴的很呢,连夜去祭拜先祖,又命人大赏满宫,上至嫔妃下至奴才们,都有赏赐呢。”
他说这话时,司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蠕动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张嘴的样子。
早上她原本是想告知杨妃的,但想着杨妃若是气的不肯用早膳,不肯喝药,也不好,所以预备再等等。
但是没想到这送赏赐的人来的这么早,竟然赶在她前头先说了。
这杨妃少不得要骂她瞒而不报啊。
不过李回像是没看出司琪的窘迫之样,又笑着继续道。
“五皇子足有七斤八两重呢,健康壮实的很,皇上已经命昭妃娘娘着手准备五皇子的满月宴了。”
“好了。”
杨妃压抑着几乎要爆发的怒火,紧咬着后槽牙,面上的神情阴鸷扭曲。
“东西放下,走吧,本宫还要用膳。”
大约是察觉到了杨妃的情绪,李回终于是不在多嘴,忙不迭命人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而在他走后,杨妃几乎是没有犹豫,冲上前便一把将桌上的锦盒抱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里头装的是一套珍珠头面并两对发簪和一只玉镯子。
这会子悉数滚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珍珠头面被摔破了,珍珠四散,玉镯子碎裂成了几段,发簪上的装饰也被摔断了。
屋里伺候的宫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跟着司琪赶忙跪下,低着头,不敢劝说。
杨妃依旧觉得不解气。
看见桌上还有几匹赏赐的上好布料,也是立马从桌台上拿了剪刀,手起刀落,把那几匹布剪了个稀碎。
“生了,生了,哈哈哈哈,陆月华生了,本宫的孩子没了,她居然能生,凭什么她能生!”
杨妃一把将手中剪刀扔出,砸倒了茶几上的花瓶,又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可她却像是浑然未见,只站在原地,面上阴沉可怖,眸中的恨意像淬毒了一般,叫人不敢接近。
“一个个,怎么都要生呢,昭妃要生,皇后也要生,就本宫生不了了,凭什么!”
“为什么她们都不去死,都给本宫去死!挡了本宫路的人,都该死!”
“娘娘慎言,娘娘息怒啊!”
门口传来了云倩的声音。
她是听到了正殿的动静才赶过来的。
而杨妃看见她,却又是一阵怒火翻涌。
“你,你们,你们都知道陆月华那贱人生了儿子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就是不告诉本宫!”
“怎么,你们是可怜本宫吗?怕本宫羡慕她陆月华能生儿子?!”
“还是说,本宫如今失子,你们觉得本宫要失宠于皇上,所以不事事向本宫汇报了?”
杨妃恍若疯癫,面目狰狞的快步冲向门口,伸手一把紧紧掐住了云倩的脸。
她的指甲尖锐,陷入了云倩的肉里,渗出的血丝染红了杨妃的指尖,疼的云倩面色发白。
“娘娘,娘娘息怒,臣妾不是有意要瞒您的。”
云倩艰难解释,又使眼色向司琪求助。
这时候,司琪也是硬着头皮上前来,抖着声音道。
“娘娘息怒啊,今儿是皇上高兴的日子,您即便是伤心生气,也千万别叫外头的人知道了,否则他们抓住了娘娘的把柄,岂非要更加得意。”
可她都这么说了,杨妃还是不肯松手。
反倒冷笑,“把柄,她们能抓住本宫的什么把柄?本宫的孩子没了,说不定就是她们害的!”
“娘娘还有三皇子啊,娘娘!”
云倩想起这事儿,赶忙道。
而提起三皇子,杨妃的注意力总算是被分散了,手也慢慢松了下去。
“对,三皇子,本宫还有三皇子,本宫的安儿他多乖巧,多聪明啊,本宫还有儿子,是,还有。”
“是啊,娘娘您千万息怒,要保养好身子,才能好好的抚育三皇子不是?”
见她听进去了,司琪赶忙趁热打铁,继续劝。
杨妃像着了魔似的,忽然转身,紧紧抓住了司琪的胳膊,目光炽热,如即将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快去延庆所,去把本宫的三皇子接回来,本宫的安儿体弱,岂能离开生母,他才三岁多呢,怎么能离开本宫,快把他接回来,快去!”
“好,好,奴婢这就去,娘娘先去屋里坐着好不好?不然三皇子回来,看见娘娘这样,怕要伤心难过的。”
这会子,司琪扶住了杨妃,拉着她往屋里去。
但杨妃却一把甩开她的手。
“本宫不用你管,你快去接三皇子回来!”
见状,司琪就朝云倩看了一眼。
这会子云倩刚缓过神来,脸上是五个鲜红的指甲掐出的血痕,显得也很狼狈。
云倩冲她点了点头,司琪才转身出去了。
她走后,云倩打算扶着杨妃回里屋去坐着等,但杨妃不要她搀扶。
说什么都要再去小厨房,命人给三皇子做爱吃的点心。
云倩拦不住,只能在后面跟着,可没想到刚才被杨妃摔坏的珍珠头面,有一颗珍珠滚在了杨妃脚边不远处。
她这一走动,踩到珍珠,惊呼一声,扑通就滑倒下去。
云倩赶忙去接,也是堪堪只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杨妃还是整个人后仰着摔在了地上。
旋即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看着这场面,钟粹宫里上上下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抬人的抬人,请太医的请太医。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了杨妃在自己宫里摔了一跤,摔晕过去了的事。
都是嗤笑。
谁心里不清楚啊,她这哪儿能是摔晕了,怕是气晕的吧。
皇后生了嫡子,她却五个月上自己作的胎死腹中了,这不气才怪呢。
但也没人同情她。
现如今后宫里,没有哪个人和杨妃没过节的。
她这一摔,属于是人人拍手叫好。
而在杨妃摔倒晕过去,钟粹宫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玉璋宫这边,送赏赐的人才到。
还是那个内务府的管事李回。
刚从谨妃宫里过来。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李回笑眯眯的拱手。
他本来眼睛就细长,这么一笑,月牙一般,倒也喜气。
方玧手上拨弄着茶碗儿,唇边微微勾起。
“如今你可是容易向嫣嫔交差了吧。”
“哎呦喂,要不娘娘您点头儿,奴才哪儿敢接她的活计呀。”
李回忙将身子低的更深些,一副恭敬十足的样子。
按理,这不论是送赏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除开位份,自然是越得宠越早送去,所以怎么着也得是方玧这里先呀。
为什么李回一大早直奔了钟粹宫呢,还不是因为蔺婵派人给塞了银子,说杨妃失子失福的,叫务必先把钟粹宫的赏赐送去,好让杨妃沾沾皇后的福气。
虽说是接了银子,可李回也不敢乱动呀。
转头就向方玧禀报了。
而方玧这里,自然是乐得看戏,没犹豫就应了声。
李回送完钟粹宫的东西,再去谨妃处,最后来玉璋宫,便也是留了个心思,等着钟粹宫的动静闹出来了,方玧舒心了,他再过来,顺便好讨赏呢。
这不,眼下他嘴甜,方玧便略抬起下颚,给元和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即就笑着从怀里摸出个荷包塞进了李回手里。
“李管事辛苦,这是娘娘请管事喝茶的。”
“那奴才就叩谢娘娘恩赏了!”
收下荷包,李回更是嘴角咧到耳朵根,两边得钱不是。
蔺婵给的也不少呢。
收下之后,李回似乎想起什么,又主动道。
“娘娘,这皇后娘娘已经生产完,待得月子做完了,这六宫琐事怕是要重新自己接回去管呢,您看这内务府的账目...”
问这个,倒不是账目有什么问题,毕竟方玧协理六宫这一年期间,是没有动手脚捞油水的。
而他的意思呢,方玧也清楚,这是问,皇后要收权了,需不需要做点什么,让皇后不好立刻收回去。
“账目本宫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就慢慢整理起来吧,等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说起来了,也好即刻就还回去。”
方玧如今没有为难皇后的心思。
彼此和睦相处,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李回闻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等他离开后,雁微上前来收拾送来的东西,就边说道。
“娘娘,奴婢想着,杨妃不能生了,这一胎又没了,怕是要紧着三皇子宝贝呢,估么会想法子把三皇子要回去养着吧。”
“确实呢,如今三皇子只是搬去了延庆所住,又不是过继到旁人名下养了,还是杨妃的孩子呢。”
青容边给搭手,边附和。
听着两个丫鬟的话,方玧从容抿了口茶,淡淡道。
“如今三皇子能不能回她身边去养着,是皇上说了算,皇上,恐怕是绝不肯叫亲儿子再回杨氏身边受罪去的。”
“可万一杨妃使什么手段...”
元和在旁边也参与进了讨论。
方玧勾唇,“手段?本宫自然不会让她现在有功夫使什么手段,本宫那好表哥,也过了这许久的好日子了,该为本宫出出力了。”
她这般一提,在场几人的眼神都跟着亮起来。
可不是么,都快把当初的那件事给忘了。
若说之前裴曜发现的种种,都是杨妃对三皇子不够重视,导致三皇子没受到精细的照顾。
那当年还在东宫时,杨妃想利用方玧的姨母宋秋荷,设计污蔑方玧用巫蛊之术谋害三皇子时,可是对自己早产体弱的孩子下手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杨妃为了争宠,打压方玧,不顾孩子的身体,这要是让裴曜知晓,还怎么肯让杨妃把三皇子接回身边抚养。
“娘娘,那要不奴婢待会儿去一趟景乾宫,请皇上过来用午膳?”
青容立即就问道。
方玧却摇头,“如今皇后刚刚生下了五皇子,皇上心里怕是记挂着,有空,估么要先去凤玄宫瞧瞧的,眼下正是皇后的好时候,我就不邀宠了,等皇上自己过来吧。”
反正杨妃那边,小月子怕是都还没坐好,如今又摔一跤的,身体状态肯定是支撑不了这么快就盘算起来。
所以方玧不着急。
闻言,青容也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后头也果然如方玧所料,裴曜下朝后,去了凤玄宫看了皇后和五皇子,回景乾宫后,就一直在御书房里忙到了晚上,没再往后宫来。
这段时间估么前朝也是有事情忙着呢。
钟粹宫里头,晚上杨妃才醒过来。
不过这一跤摔的,她身体更难受了,也是爬不起来,三皇子都没劲儿去接了,只能养着。
方玧听着这些消息,也只是笑笑。
她如今宽心的很,守着两个孩子,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
当然了,顺便给刘勤择一个中意的嫡妻。
不过裴曜也并未很久才来,在皇后生产的三天后,他就到了玉璋宫。
来的时候是下午,方玧洗了头发,彼时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今天温度刚刚好,廊下放一把摇椅,闭目小憩,端的是舒心。
裴曜从外头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那藤椅上,浅碧色的身影。
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乌发愈发衬得人肤白胜雪。
柳眉弯弯,蝶翼般的睫毛安静的铺着,未施粉黛的双颊透出淡淡的桃粉色,唇也是一样的柔润,像是初开花朵的花蕊,娇柔妩媚。
一只红狐狸就睡在她的脚边,让院子里愈发显得安静温润。
裴曜本不打算叫醒她的,但方玧本就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呢,所以听得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
彼时院内宫人们都安安静静的行着礼,而裴曜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
颀长的身影将阳光挡住,把她拢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朕吵着你了。”裴曜温柔的勾起唇角,冲她伸手。
方玧的亦是,“没有,臣妾没睡着。”
边说,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由着他拉了起来。
“皇上怎么过来了。”方玧站定,随口道。
裴曜牵着她的手把玩,“忙了这几日,得空就来看你了。”
语罢又像埋怨一般,“你也没去景乾宫看朕,朕只好自己过来。”
裴曜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尖,而后道。
“南边送来了一些上好的珍珠,一共两盒,朕给凤玄宫送了一盒,还有一盒都给你,你肤白,做成首饰,或缀在衣裳鞋子上头,都好看。”
边说,边命洪正把东西拿来了上来。
方玧打开瞧了瞧,的确是好东西。
一盒子珍珠颗颗一般大小,圆润硕大,瞧着便是珍品。
笑着收了,便拉了裴曜进屋去。
“臣妾没有珍珠,倒是前些时候在御花园收了花,晒干了,制成了花茶,皇上尝一尝吧。”
“你做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裴曜反正是无脑夸。
方玧听着都觉得好笑。
刚好今日天气不错,就在窗边摆了茶具,方玧挽起袖子,亲手泡。
因为头发还没干透呢,所以她也不讲究了,就这么披着,给撩到耳后,显得随行慵懒。
白嫩的小臂,皓白的腕子,纤长的柔荑,就这么在裴曜面前晃来晃去,看的人心痒痒。
所以当方玧泡好了茶,放到裴曜面前时,裴曜倒是没急着喝茶,先顺势拉过她的手,看了又看。
方玧不解,“皇上瞧什么呢?”
“朕瞧着你这手上缺一对镯子。”裴曜如实道。
“臣妾妆奁里有呢,今儿懒了些,没戴上。”
方玧笑了笑,她如今可不缺首饰。
但裴曜却摇头,“那些都是你戴过的了,总该做些新的,洪正,朕记得上阳国来的时候,送来了一块上好的翡翠原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