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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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皇后在殿内又不见三皇子,心中有所猜测了,自然是不再多问。
三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子,总算是见吴太医从内室里出来了。
皇后立即就问了,“杨妃的胎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臣用了安胎药,辅以银针,目前是暂时稳住了胎相,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杨妃都需卧床静养了,一切都要再加倍的小心,估么养上月余应当就无碍了。”
听得这个回答,沉默良久的裴曜总算是面色缓和了许多。
“既如此,杨妃的胎还是依旧由你照顾,不许再出什么差错。”
“是,臣遵命!”
吴太医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也是累的一脑门子汗。
杨妃的胎暂时无碍了,众人自然不在这里待着,平白打搅她歇息。
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裴曜不放心皇后一个人回宫,便派了洪正去送。
而他之所以没有亲自去送,是因为心里还存了些疑惑,想要查一查。
这不,回了玉璋宫后,两人也没了心思用膳,回来就各自分开洗漱,早早躺下了,方玧就发现,洪正送皇后回凤玄宫,至今还没回来。
可凤玄宫又有多远呢?
一去一回的,可要不了太多功夫。
估么,明着是送皇后回去,暗地里又绕路去别处查事情了吧。
当然了,方玧心里猜测归猜测,面儿上是不说的。
睡前又体贴的安慰了裴曜两句,亲自给按摩头部舒缓精神,先哄着裴曜睡着了。
方玧和裴曜一道起身。
在玉璋宫里用了早膳后,送了裴曜去上朝,方玧才有功夫同自己人说话。
“后头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吗。”
“娘娘放心,一切都妥当,撤手撤的干干净净的,查不到什么。”
元和立即点头应声。
方玧满意的颔首,唇边勾起一抹冷意。
“接下来,某人就该知道得而复失,是什么感觉了。”
“这也都是她自找的。”
青容和雁微不约而同道。
闲坐片刻,差不多到要去请安的时辰了,方玧才从容的起了身。
而在此之前,裴曜这边,从玉璋宫去上朝的路上,他也得知了昨天杨妃动胎气的真相。
“据三皇子的乳母说,并非是三皇子没有端稳茶盏,而是三皇子将茶端过去的时候,杨妃心情烦躁,不想喝,三皇子有孝心,多劝了两句,便引得杨妃发火,抬手打翻了茶盏,但没想到水太烫,杨妃吃痛后退,这才自己磕着了后腰,三皇子的手,也烫着了呢。”
洪正如实将自己查问来的事情禀报。
听罢,裴曜眸中顿生寒意。
“那乳母可还交代了别的事吗?”
既然杨妃能这样对待三皇子,估么平时也没怎么善待过孩子。
果然,他这一问,洪正便点头道。
“那乳母还说,三皇子打生下来以后,半岁前还好,杨妃还时时照顾着,可后来杨妃见三皇子体弱,便萌生了要再生一个健康皇子的想法,而后就只顾着调养自己的身体,没再对三皇子上心了,一切全都丢给了她们这些奴才,可怜三皇子想亲近母妃,可杨妃素日也不怎么愿意见三皇子。”
“好,好得很!”
裴曜气的几欲发笑,面色阴沉,周身气压低的骇人。
“杨家果然是一脉的野心勃勃,有其父而必有其子其女,朕要是不好好给杨承喻这个南宁候世子选个好嫡妻,可真是要白费他们一番野心了!”
“皇上息怒。”
洪正低头,不再接话。
他知晓,此时已经不是他还能置喙的事情了。
同时,这心里也是唏嘘,杨妃这是干什么呢?
多好的家世出身,从前刚入东宫的时候也得过皇上几分喜欢,真是好好的一局棋,走到了今日这地步。
现如今,可不知道皇上又有怎样的决断了。

她不爱在床上躺着。
“娘娘怎么不把这软底鞋穿上,女子最是忌讳受寒呢,这凉从足底起,如今虽开春了,可也没那么暖和。”
琉璃端着早膳从外头进来,看见便絮叨。
只见蔺婵摆了摆那依旧红肿着的脚,满脸的无所谓。
“我不怕冷。”
说完便往琉璃身后看了看,“阿锦呢?”
这个阿锦便是蔺婵借受伤的契机,要裴曜派人从上阳国使臣所住驿馆,接进宫来的厨娘,也做宫女伺候在她身边。
“这不是刚给娘娘昨晚早膳么,身上染了油烟气,说换身衣裳再来近前伺候。”琉璃将膳食摆开道。
很简单的几样东西,一屉蒸饺,一碟腌制的萝卜干配碗橙黄发亮的小米粥。
蔺婵边动筷,便道,“从前倒是不讲究这些个,如今又做什么样子呢。”
“自然知道娘娘不在乎,可咱们如今在大齐的皇宫里了,在外人面前,总不能失了礼数,叫旁人看轻。”
琉璃站到旁边,柔声解释。
可蔺婵却道,“你们给的体面能做什么数,皇上的恩宠,才是最大的体面。”
她这么说,琉璃一时语塞。
这时候阿锦从外头进来,就接上了话。
“娘娘聪慧貌美,待得这一阵风头过去了,自然是会一鸣惊人的。”
“但愿如此。”
蔺婵面色淡淡的。
喝了一口粥后,才又沉声道。
“不过我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俗话说事在人为,我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的活一回。”
“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娘娘吩咐。”阿锦欠身。
得了这话,蔺婵面上才露出点笑意来。
边用膳边道,“我这伤的倒也是个巧时候,昨儿晚上钟粹宫那边闹呢,杨妃这一胎,怕是要艰难。”
“可太医不是说已经保住了,只需静养么。”琉璃不解,“奴婢听宫里其他人说,昭妃当年怀四皇子的时候,也是惊险了那么一回,比这更严重呢,在榻上硬是躺到足月生产,如今四皇子瞧着也好好的。”
她这么说,蔺婵便轻笑反问。
“在你看来,昭妃和杨妃,孰强孰弱?”
“昭妃的底细,在宫里都不是秘密,那样的家世出来的,却能到如今这恩宠地位,比之家世出身极好的杨妃,确实更有手段些。”
琉璃蹙眉道。
“那不就是了。”蔺婵吹膜,“我看啊,杨妃这一胎,恐怕皇后和昭妃,都不想让她生。”
这话说完,阿锦就道,“娘娘是觉得皇后和昭妃会对杨妃的胎下手吗?那咱们要不要查一查。”
“不查。”
蔺婵果断拒绝,慢条斯理的搅动着碗里的粥,一副看戏模样。
“我掺和这些做什么,反正她们哪个死了,我都高兴。”
何必还没站稳脚跟,手上就沾染什么,平白愈发不招皇上喜欢。
两个丫头相视一眼后,不再多说。
而今日,凤玄宫的请安则因为昨天杨妃闹出的事情,显得有些压抑。
皇后不想管也不想说。
她如今快要生了,主打一个明哲保身,孩子要紧。
方玧素来也不是多话的人。
唯有谨妃多说了两句,其他人位份低了,都没吱声。
于是便也早早的就散了。
出了凤玄宫,谨妃就跟在方玧身侧。
“你说说这杨氏,莫不是个没福气的,生三皇子的时候吧,没人碰没人推的,平白自己夜里腿抽筋,起身摔一跤,早了产,如今这一胎,前头好好的,这又磕了腰,伤了胎气,啧啧。”
“谨妃娘娘慎言。”宋令仪在旁提醒,“叫旁人听去了可不好。”
不过谨妃四下看了看,却不以为意。
“怕什么,如今除了那云采女,因着原先是她的陪嫁丫鬟,还跟着她,谁又与她好了,再说,我也只在你们面前说说。”
儿子渐渐大了,自己又得了妃位,如今谨妃是有些得意浮躁。
当然,也确实是缺心眼子。
方玧便低声道,“隔墙有耳,别在口舌上招来祸端,如今她动了胎气,正是娇气时候,哪里说得碰得,出了事儿,咱们受罚也就罢了,皇上因咱们,恼了孩子怎么办?”
劝谨妃这种人呀,就得打蛇七寸,往她最宝贝的地方戳。
那可不就是大皇子了么。
所以这一听,谨妃也是立马闭了嘴,神色警惕几分。
回了玉璋宫,刚好曾太医过来请脉了。
刚刚给四皇子看过,这会子正在偏厅候着呢。
方玧回来,便让人请了他过来。
诊脉后,曾太医便道,“娘娘的身体一直在恢复着,只是当年生四皇子时,所受损伤太大,究竟是难以养好,这药能修护,却定是不可能再恢复如初的,只能尽量让娘娘舒服些。”
“本宫知道,这些年也多亏你替本宫调养着,能多恢复一成是一成吧,本宫吃着你的药,今年觉得月事的时候,腹痛有所减轻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多少也清楚。
曾太医点了点头,又低声道,“娘娘向来谨遵医嘱,爱惜身体,其实,娘娘还这般年轻,调养个十来年的,也才三十岁左右,说不得还能再有子嗣缘分的。”
他说了这话,方玧深深看他一眼,才垂眸温和的笑了笑。
“本宫倒是没那心思,只要四皇子好好的,本宫已不做他想。”
其实刚刚方玧听出,曾太医话里有试探的成分在。
大约是怕方玧因杨妃的事情,生出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所以宽慰她,给她些希望,叫她不要走偏了路吧。
而听得方玧这么说,曾太医的面上也是稍稍显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随即便主动道,“短则三四日,长则六七日,那胎上的异象,就能查出来了。”
“不会有问题吧。”方玧眸光微沉。
曾太医拱手,“娘娘只管放心。”
闻言,方玧便笑了笑,“那这段日子,本宫只管躲着她就是了。”
撇的干干净净的,别来沾边。
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这种时候,就算是她想沾边,钟粹宫那边还不让呢。
杨妃一动了胎气,现如今是草木皆兵,谨慎万分,生怕这一胎再出差错。
钟粹宫上下如今守的严严实实的。
别说是物件儿吃食和宫人了,就连只陌生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尽管已经这样严密防守,可杨妃还是心烦气躁,坐立难安。
这不,司琪出去安排个膳食的功夫,有小宫女进来更换屋里摆放的花草,弄出点声响,就被一顿训斥,罚跪在了门口。
司琪回来一看,心里就叹气。

第三百九十九章 胎死腹中
“娘娘。”司琪绕过那罚跪的小宫女,走进屋里,“娘娘怎的与那小丫头置气,平白伤了娘娘身子。”
“本宫心烦,去叫云倩来。”
杨妃紧皱的眉头,这几日都没舒展过。
她身子不适,云倩伺候她的时间最长,打小就在身边的,现如今她想叫云倩来伺候。
司琪不敢拒绝,“是,奴婢这就去叫云采女来。”
走到门口后,司琪就见那小宫女正在哭,脸色红红的巴掌印,肿的很是明显。
“好了,你别哭了,叫娘娘听见响动,万一又罚你怎么好。”司琪皱眉低声道。
小宫女抹泪,“我只是搬盆栽时,稍弄出了一点点响动,娘娘就罚我自己掌嘴五十下,还要在这里跪半日,我...”
“不许怨怼!”司琪忙喝止,“不要命了,好了,你去旁边廊下跪吧,好歹晒不着。”
闻言,小宫女紧紧抿唇,边掉泪,边挪到旁边去了。
司琪也是头疼。
原先杨妃不这样的。
打这一胎怀上起,就一直脾气暴躁,听不得一点躁动,其实她这个贴身伺候的一等大宫女才是最遭罪的。
那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了。
所以这会子杨妃让她叫云采女来侍奉,她倒是乐意的很。
总归自己不用挨骂了。
而这些消息,也是很快就悄悄传进了玉璋宫里。
方玧听着四顺递来的消息,只是冷笑道。
“自作孽,不可活。”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妃算是亲身演绎了这几个字。
因为她的烦躁不安,钟粹宫上下,人人都是神经紧绷,生怕一个不慎就做错了事,惹了杨妃不悦,而被罚。
除了之前那个小宫女,后来端茶水的宫女也被罚打了五十手板。
原因是那水的温度不合适,杨妃喝着觉得烫了。
那侍奉茶水的宫女原本十分会泡茶,一双手灵巧的很,五十个手板不留情的打下去,手心都烂了。
杨妃还不许她上药,说要她长长记性。
还有扫洒的一个小太监,就因为擦椅子的时候,椅子挪动,和地面发出的咯吱声,让杨妃听着刺儿,就叫打了二十个板子。
且不说那布菜的、预备洗澡水的、梳头的几个,那是都挨罚。
就连司琪,都因为频繁的紧急下跪,膝盖头都磕红了。
云倩还因为几句无心的话,脸上挨了巴掌呢。
杨妃本以为这些事情只有钟粹宫内的人知晓,可却不知道,四顺早就全都告知了方玧。
直叫雁微跳脚的骂,说她如今还有劲儿折腾旁人,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不过即便是知道,方玧也是装作不晓。
每日只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日子。
这几天裴曜也没往后宫里来。
前朝的谈判大约是有些胶着起来了,所以没功夫管后宫里的这些事。
一国之利益,自然比后宫几个女人的争斗,更要紧。
但裴曜也没忘了要给杨承喻寻个好亲事。
原本就是打算将淑惠公主下嫁的,现如今更是定了此心。
预备等和上阳国的谈判一结束,就立马颁布这旨意。
这期间裴曜也派人去查南宁候府的动向,发现原来这杨家给杨承喻挑选的嫡妻人选,是章将军的嫡女。
章将军在北疆一战里也是立功得了封赏,现如今是京城新贵,且他手里还握着兵权呢。
这杨章两家联手,手里的兵权可就更盛。
当真是野心不小。
不过好在章将军没有杨家人那么野心勃勃,对杨家传递的意思,如今还没正面回应。
估计是一边忌惮君权,一边又怕得罪了勋贵吧。
毕竟杨妃如今在外人看来,那也是宫里头膝下有皇子,腹中还有一个孩子的高位娘娘呢。
可惜,外人不知道,这杨妃娘娘如今是自身难保,何提保胎。
吴太医每次来给她诊脉,脸都要白一寸,更是要挖心挖肝的叮嘱她,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要好好修养,腹中孩子的情况已经不大好了。
但听到这话,杨妃却又只会忍不住的更着急。
就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似的。
吴太医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再完全出事之前,悄悄把杨妃腹中胎儿的情况,告知了裴曜。
“皇上,杨妃娘娘要是再不好好保养,心绪不宁,腹中的胎儿恐怕就要保不住了啊,微臣,微臣实在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上回不是说保住了胎儿,只需静养个把月就好。”
听得这个消息,裴曜的面色骤然冷下来。
吴太医苦着脸,“微臣也说了,要静养呐,娘娘她实在因为担心胎儿,焦虑过度,反而是不能静下心来养胎,这就...”
裴曜深呼一口气,眉头皱起。
沉默片刻后,才问,“如今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么?”
“没有。”吴太医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皇上您不如还是抽空去看看杨妃娘娘吧,娘娘若是见了皇上,心里郁结思念之情散些,说不得就能好些呢。”
他说罢,裴曜敛了敛眸子,随后摆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继续好好的伺候着。”
“是!”
吴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拎着药箱离开。
待他走后,洪正才小心道,“皇上,原本今儿晚上要去看皇后娘娘的,您看这安排,还变动吗?”
皇后有孕不能侍寝,裴曜是不会留宿的。
一般都是看了皇后便转头去玉璋宫留宿。
但这会子裴曜想着吴太医的话,想了想,还是道。
“去钟粹宫吧,朕去看看杨妃。”
洪正点头,立即就命人去备轿了。
只是当裴曜怀着要好好安慰杨妃的心情,到钟粹宫的时候,刚进了院内,便听得屋里传来的杨妃的叱骂声,和宫女的求饶声。
裴曜当即面色一沉,命洪正拦下了要去屋内通传的宫人,大步先行进了屋里。
入眼,便是杨妃正拿着发簪,狠狠戳一个小宫女的头脸。
那发簪尖锐,小宫女看着也就十四五的年纪,被扎的满脸是血,哭着求饶。
“住手!”裴曜忍不住一声呵斥。
杨妃听得动静,抬眸一见是裴曜,当即吓的手一抖,发簪掉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臣妾...”
“吴太医还与朕说你精神不好,要朕来瞧你,朕看你精神好的很!”裴曜怒目,“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伤她?!”
杨妃被呵斥,一时也急了,情绪激动着,正要辩解,忽然脸色一白,身子蜷缩着捂住了小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旋即,在司琪的惊呼声中,就晕了过去。
裴曜也没料到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当即还是压下脾气,赶紧命洪正去请太医。
只是当吴太医匆匆赶来,看过杨妃之后,只跪下,抖着声音说了四个字。
“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不是小产。
这是孩子在肚里死了,却没有流出,还得一碗药灌下去,把死了的孩子,堕掉。

裴曜阴沉着脸色坐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钟粹宫的动静闹出来,其他各处也都很快得了消息。
方玧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一则钟粹宫和玉璋宫离的不算远,二则,她盯着消息呢不是。
“皇上。”方玧进了屋里,欠身行礼。
裴曜没做声,方玧敛了敛眸子,起身看向洪正。
后者轻轻冲她摇了摇头,面色唏嘘。
这一看,方玧才主动又道,“臣妾,去看看杨妃吧。”
“嗯。”裴曜沉沉应了一声。
青容扶着方玧进屋,就见内室里头,云采女和司琪两个守在床榻边,太医正在给扎针,都是脸色难看的厉害。
榻上,杨妃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躺着,像是没了生气似的。
方玧的面色没有变化,眸光却冷下去几分,微抬下颚,扶着青容的那只手,不由收紧。
感受到她的情绪,青容也是心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当初方玧出事的时候,青容照顾在侧,那时候,方玧的情况可也真的没比杨妃现在的状态好多少。
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方玧才从里屋出来。
裴曜看她一眼,方玧会意,便主动道。
“人还昏迷着呢,瞧着不大好。”
闻言,裴曜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再言语,面上疲累之色尽显。
在这僵局之时,门口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杨妃怎么样了?”
往门口望去,就见皇后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蹙着眉正往屋里走。
方玧看一眼裴曜,见他不想说话的样子,便叹了口气,走上前,主动扶着皇后。
“太医刚看过了,说是胎死腹中,如今正扎针呢,不过还得尽快喝堕胎药,把死胎堕下来,否则时间长了,对大人也有危险。”
压低了声音,方玧蹙着眉将消息告知。
皇后眼中闪过惊讶,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由方玧扶着在裴曜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候,吴太医又从内室出来,拱手道。
“皇上,微臣已经准备妥当了,这就去配药。”
裴曜深吸一口气,闭眼点了点头。
待得吴太医离开后,其他得了消息的嫔妃,能来的也都来了,这会子都是观望,谁也不敢说话。
毕竟裴曜的脸色实在不好。
皇后蹙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伤胎气那一回不是说保住了么,只需静养...”
“是她自己不爱惜身子,怨不得旁人!”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裴曜终是忍不住发了脾气,一声怒喝。
听得他这般恼怒,皇后知道不是冲自己,倒也不怕,只是面露疑惑的看向了方玧。
方玧便低声解释,“皇上来时,瞧见杨妃正罚宫人呢。”
“罚宫人?”皇后眸子动了动,“什么事儿,叫她发了脾气了,连太医的嘱咐都不听。”
“也没什么大事,好像说是那小宫女说错了话,说了什么,臣妾也不清楚。”方玧如实道。
她这点消息还是刚刚才得来的。
皇后颔首,旋即将目光落到旁边一个钟粹宫宫女的身上,沉声问。
“你说。”
“回,回皇后娘娘,是因为翠儿说,杨妃娘娘这一胎只要好好的生下来,就算是公主也极好。”
被点名的宫女紧张的答话。
这一听,皇后就明白了。
是小宫女的话没说到杨妃的心坎儿上,所以杨妃发脾气呢。
毕竟杨妃想生皇子不是?
裴曜是已经早就问出此事了,这会子又听人说一遍,还是恼。
“公主皇子,朕都是一视同仁,到她这里却还要分出个好坏尊卑了,太医一再叮嘱,要静养,静养,可她却如此气躁,以至于弄出现在这个局面,朕往日还是对她太过宽宥!”
说到这里,裴曜抓起手边的茶盏便狠狠砸了出去。
瓷片碎裂开来,伴着茶汤四溅,在场嫔妃宫人皆是一惊。
皇后都下意识的抬手覆在了肚子上。
这一口气发泄出来,裴曜也是意识到不妥,又按捺住,沉声对皇后道。
“你身子重,回去歇着吧,钟粹宫的事情你都不必管了,好好养胎。”
“是。”皇后也是觉得杨妃这胎死腹中挺晦气的,不大想在这里待着,便扶着添墨的手起了身,“臣妾告退。”
皇后一走,裴曜看其他嫔妃也烦。
直接吩咐了让方玧一人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虽说是都想留着看戏,但究竟自己更要紧,万一留着,被迁怒就不好了。
待得屋里静下来了,裴曜便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让方玧坐下。
方玧顺着他,坐下后才柔声道,“皇上不要气了,虽说此事的确...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伤心生气的,也是徒劳无益,皇上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上阳国的使臣们,如今还没走呢。”
“当年你受了那样一场罪,朕日日挂心,好在你肯遵医嘱,爱惜身子,才有如今你和霁儿都好好的,杨氏她真是!”
话到嘴边,裴曜还是咽了回去。
毕竟这里是钟粹宫。
不过方玧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现如今的杨妃,在裴曜心里就是野心勃勃,挑三拣四,心思深重又心胸狭隘,还狡猾恶毒的人。
若说之前看在杨妃有孕,以及三皇子的份儿上,裴曜对杨妃还有几分容忍,现如今大约是一点情分也没有了。
杨妃这一胎,在裴曜眼里,就是自己生生作没的。
心里知晓这些,所以方玧只捡了安慰的话说。
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太容易引火上身。
倒不如隔岸观火,就瞧着那火,旺旺的烧。
最后,那一碗堕胎药是方玧青眼看着司琪给杨妃灌下去的。
人昏迷着,自己喝不了。
药下去,即便是昏迷,杨妃也是疼的出了一头冷汗,不自觉得紧锁眉头。
药性够强,没多少时候就出了污血。
吴太医直言,杨妃往后断然是不可能生育了,若是小月养不好,还极有可能留下妇科上的毛病。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裴曜只说了让好好照顾着,就离开了。
这话,也是看在南宁候府的面子上。
再往后,可就不知道杨氏一家,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不过这些自然也不归方玧管,方玧只需要高高挂起,依旧做她的,协理六宫的宠妃就好。
但杨妃就难受了。
听说是次日上午醒了,知道孩子没了,自己也是再无可能生育,人哭的晕厥过去不说,还大发脾气,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而宋令仪笑着和方玧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两人正在玉璋宫喝茶呢。

第四百零一章 嫡子
“娘娘您说,她这是不是自己作死作的,好端端的,现如今是小的没保住,大的也送出去了,身子还坏了,日后没得生,啧啧。”
宋令仪捧着茶,说起这事只咂嘴。
方玧笑了笑,“她有娘家在后头撑着,一时还不会倒呢,倒是那个上阳国公主,这脚伤养好了,可是新人新鲜。”
“臣妾到不这么觉得。”宋令仪摇头,“那嫣嫔美则美矣,身上却透着股凶锐之气,笑脸儿像假的,皇上未必喜欢。”
如今这几年,宋令仪是愈发通透了,看人也更准更犀利。
大约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宋令仪如今一门心思养老,半分不想争宠,所以豁达的很。
听她这么说,方玧也点头。
“确实,我见着嫣嫔的时候,也觉得她身上锐气太重,怎么说呢,我觉得她似乎,谁都想攻击似的。”
“大约是长相的原因?毕竟有胡人的血统呢,这五官就锐利些。”宋令仪猜测。
方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时候,宋令仪又道,“娘娘可知道,如今已有人给刘大人说亲了吗?臣妾的弟弟昨儿递东西进来,捎带说了这么一嘴呢。”
“是吗?”方玧眸子动了动,“如今他算出头的新贵,又是适婚的年纪,倒也是意料之中。”
提到这个,方玧也是在心里琢磨着,刘勤的婚事该怎么安排。
更重要的是,刘勤肯不肯听她的安排。
宋令仪大约是没察觉方玧的心思,这时候又自顾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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