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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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争宠的手段可太多了,又是用香料,方玧很难不往床笫之事上面想。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想深查确认又是难上加难。
于是暂且就把这枚线索先捏在了手里,等日后或许能用得上。
眼下来讲,出门在外,裴曜的心思又在政务上,此刻闹起女人之间的纷争是不太好的,即便赢了,也会容易被腻烦。
还是先相安无事的好。
事实上也的确如方玧所想,裴曜打鹿鸣宴后,又忙碌起来。
不过这忙碌是表面词,因为科考顶替的案子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该处置的也都处置了,只剩一点收尾工作,他之所以装得忙,是想躲在后头,把大皇子扔出去,看他如何应对蒋家的事儿罢了。
虽说从钟州到京都行船要八日之久,但那是因为并非日夜航行,且中途多次停靠,快马送信还是足够迅速的。
仅仅三日,钟州就收到了承景帝的回信。
言,昌裕侯府罔顾圣恩,论律罚处即可,钟州知州钱江白虽有失察之罪,但念其多年来兢兢业业,此次又有揭发之功,故不做惩处。
得到这封旨意之后,大皇子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松了下来,立即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让下头的人,依照大齐律法,把个昌裕侯府查了个底朝天。
然而他又如何会想到,其实和圣旨一起下来的,还有一封皇后李氏命人送来的,单独给他的密信呢。
上头交代,承景帝下令是碍于颜面,但对蒋家还存着旧情,且不可罚处太过。
只是现在这封信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裴曜的手中,大皇子根本毫不知情。
“瞧瞧,咱们的皇后娘娘当真是会揣摩圣心。”
裴曜将密信扔在桌上,眸中一片带着讥讽之意的寒光。
张宗合上前接过,看罢就气的吹胡子瞪眼。
“牝鸡司晨,必有大乱,这李氏违拗祖宗规矩,以后宫女子之身份,干涉朝政,实在可恶,她身为皇后,理当劝诫皇上勤政爱民,岂可为了讨皇上欢心,枉顾律法!”
“是啊,这样的女子做了中宫之主,大齐的国母,皇上岂能不被妖言蒙蔽。”
裴曜敛眸,轻叹一口气。
“大皇子好对付,不好对付的是李氏,要是皇上身边能有明理懂事的女子侍奉劝谏,使皇上远离李氏,或许会好很多。”
张宗合皱眉沉思片刻,随即拱手道。
“殿下,老臣倒是有一法子,或许管用,却...却可能有失妥当。”
“张大人请讲。”
裴曜抬手。
而后便听得张宗合低声道。
“江南女子温婉贤柔,鹿鸣宴上,老臣跟随殿下与那些学子相谈,其中不少人家中都有适龄的姐妹,依臣看,这些女子倒是可以进献给皇上,侍奉左右。”
听罢这话,裴曜蹙了蹙眉,做沉思状。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纳人入宫,开枝散叶倒也是为了大齐江山着想,只是这些女子身份低微,孤恐怕她们入宫后,无法与皇后抗衡,倒也是白白送了性命,可若是家世好的女子,自然也不肯这般与咱们一道入京呐,要是能改一改她们的出身,倒也能多一些筹码和依仗。”
见状,张宗合立即就道。
“老臣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倒是羡慕旁人家里有女儿乖巧可爱,此次南巡遇上个有缘的,收为义女,倒也不错。”
听罢这话,裴曜面上便露出了淡淡笑意。
“如此甚好,也算是两全的美事了。”

第三十七章 邀宠
“良娣,奴婢方才瞧着,周淑人又出去了,在锦鲤池附近散步,那可是殿下回来的必经之路呢。”
雁微拎着点心盒子打外头进来,瞧着有些不高兴。
这会子青容正在陪方玧一起练习刺绣。
此次到江南来,方玧闲着的时候还是居多,便寻了一个会双面绣的绣娘,请进府来,跟她一起学着。
如今大齐最有名的便是湘绣、粤绣、苏绣、蜀绣,这四样,而里头的技法,双面绣堪称最难,方玧年幼时候,家中给嫡母办寿宴,见过一回双面绣的团扇,惊叹于其技法精巧,很是感兴趣。
现下得了机会便想着学会了也是多一手特长。
这会子见雁微回来,便就先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她这么勤快,倒是显得我对殿下不够用心了。”
青容撇嘴,“哪儿能啊,分明就是那周淑人不懂事,也不瞧殿下多忙,还一心想着邀宠,不知体恤。”
在奴才们看来,裴曜日日早出晚归的,可不是忙碌么。
不够方玧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周氏才不傻,别看殿下这几日瞧着忙,实则是出去装样子的,避着嫌,不想插手昌裕侯的事儿罢了。”
这么一说,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就明白了。
默了默,青容才又问。
“既然良娣知道殿下不忙,那为何不学着周淑人,好歹多在殿下眼前露露脸呢?”
“枪打出头鸟。”
方玧敛眸,从容平静的开口。
“我和周氏入府时间都不长,我的资本还不如她好,殿下如今对我可没多少情分,若非我有用,恐怕是挨不着边儿的,现在南巡出来伴驾,我就不知被多少人背后嫉恨了,要是这一趟出来,还占尽恩宠,回去岂不叫人吃了?”
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尺度是让裴曜记住她,但又不格外的宠爱她,慢慢来,才不容易被人当靶子盯着。
雁微点点头,不过还是道。
“奴婢们懂良娣的心思,不过奴婢觉得殿下那边,良娣还是得用些小心思为好,不然殿下要是觉得良娣伺候不上心,那岂不是坏了良娣的筹谋。”
她说这话时,方玧和青容都转过头去,稍稍看了她两眼。
旋即,方玧便点头笑道。
“也有道理,这几天我私下里练习泡茶,不知道技艺是否有进展,你去一趟前头,告知前院的人,就说我请殿下来查一查我这学生的功课。”
雁微立即应声,快步就出去了。
待她走后,青容才边收拾针线边与方玧说话。
“奴婢瞧着雁微这丫头倒是挺为您着想的,做事也机灵。”
“若不是觉得好,我又何必带她出来呢。”方玧抿了口茶,淡淡笑道。
至于这次雁微去前头能不能请到裴曜过来,都不要紧。
只需要这话能传到裴曜的耳朵里去就行了。
来不来是裴曜的事,但邀不邀宠,是她的态度。
其实就算雁微今日不提,方玧也是要做点什么的,不过刚好雁微主动操心起来,她也就顺便试一试这丫鬟了。
而雁微这边,出门往裴曜的前院去,就在路上遇见了周氏。
“你不是方良娣身边的丫头么,这会子是去哪儿?”
瞧见雁微走路的方向,周氏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去哪里,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这时候雁微心里就惦着刚刚方玧说的话,敛眸藏住闪动的目光,规规矩矩的行礼。
“回淑人的话,奴婢是奉良娣之命,去前院向殿下回话的。”
交代学习茶艺的情况嘛,说回话也是没错。
不过听在周淑人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猜测。
回话二字,怎么听都像是裴曜给方玧安排了什么事情做,办完了,所以来禀报的。
那就和邀宠无关嘛。
毕竟她怎么会想到方玧这回话,是请裴曜去检验她的茶艺学习成果呢。
所以周氏听完,笑了笑就没再多问,放雁微离开了。
等晚上裴曜回来的时候,果然就在锦鲤池那里碰上等待已久的周淑人。
不过这回她是白等了这么久。
裴曜平素是没事儿装作有事儿,今天回来晚却是真的有事。
所以拒绝了周氏努力散发的魅力,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马上就要回京都了,如今大皇子把昌裕侯府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他没被盯着的时候,暗中也在进行自己的计划,现下是都要准备收尾。
也是不能马虎。
不过周氏虽然没有请到人,但却得到了裴曜次日去她那里用晚膳的承诺,还是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而裴曜这边,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见了几个暗卫,待得歇下来的时候,洪正的徒弟福喜,适时的端上来一杯茶,顺势就将方玧今日让雁微过来了一趟的事儿说了。
捧着茶盏,裴曜眉眼间略显出几分疲惫,听到这话,倒是想起来那日午后在方玧院儿里的清闲自在。
沉默了片刻后,便低声道。
“孤这里刚好有钱知州送来的几斤好茶叶,她既然在钻研这个,你包一些送过去吧。”
“奴才遵命。”
福喜拱了拱手,忙就退下去了。
待他走后,裴曜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洪正道。
“福喜跟着你的时间也不短了,学的倒是机灵。”
“这小子踏实,一心都为着殿下着想呢。”
洪正忙就垂头答话。
他知道裴曜是在敲打,觉得这件事,福喜对方玧那边太上心了,有巴结讨好之嫌。
裴曜是太子,是半君,身边的人只能专心替他一个人做事,若是想着从别处捞好处了,便容易变心误事。
这些年洪正在裴曜身边那是从来不随便收礼的,无论后院那些女眷得宠与否,都是一个态度。
福喜年纪还是小了些,今日做事有失稳妥了。
其实该先告诉洪正,再由洪正转达的,他直接说,就显得有些急了,像是在为方玧做事。
不过洪正也知道,裴曜只是敲打,并非真的不悦,否则也不会派福喜去给方玧送茶叶了。
所以此刻虽紧张,但也不害怕。
果然,裴曜听罢这话,就没再接着说别的了。
而方玧这边,见了裴曜送来的茶叶,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
这究竟是来不来品茶呢?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儿上还是好好的给了打赏,让青容把福喜给送出去了。

裴曜从府门口下了车,一路走进来,人就觉得很烦躁。
这时候要是喝上一杯凉茶,那是再解暑惬意不过了。
如此想着,便记起了昨儿赏了方玧一包茶叶的事儿,脚步一顿,立即就掉了头。
洪正跟在后头撑伞,忙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赶紧跟上。
过来的时候,方玧正好在泡茶。
昨天刚得了茶叶,不练练手显得她不当回事了。
就算是裴曜不来这里,她也是要日日做个样子的,毕竟哪一天要是碰上了,效果便会极好。
譬如这会子,裴曜见她当真私下里也是在练习的,倒是觉得她一板一眼的,挺认真,不是那些个说空话的。
“妾身给殿下请安。”
发现裴曜过来了,方玧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过去行礼。
裴曜心情不错,便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孤来的倒是巧,刚好喝一壶你泡的茶,叫孤看看你的茶艺有没有进步。”
他这么说,方玧便适时的做出些俏皮样子。
顺势拉了拉他的手,像小女儿似的眉眼弯弯的撒娇。
“虽说自古讲一个严师出高徒,可妾身太笨,殿下可别责备妾身太过,否则妾身要怕了。”
“孤还没尝呢,你倒是先不自信了。”
裴曜瞧着她的娇俏模样,对她这番撒娇很是受用。
两人说笑着就进屋往茶几边去了。
一杯清茶下肚,的确是比从前要进步许多,裴曜不由觉得方玧学东西的确是快的很。
于是夸赞过一番后,便又提道。
“品茗对弈,向来是一桩雅事美事,这茶有了,不如拿了棋盘来,你再陪孤下两局。”
方玧笑着颔首,不过又贴心道。
“殿下虽是好兴致,但这会子是午膳的时辰了,不如先用了午膳再下棋,就当做是饭后消食了。”
裴曜自然是没意见,两人就先叫上了午膳。
不过他们这边是吃起来了,另一边的周淑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芙蓉打探了消息从外面回来后,就是一脸焦虑。
“殿下不是说晚上要来咱们这儿用晚膳么,怎么这会子去了方良娣那边,待会儿殿下会不会...”
“瞎说什么,殿下自然会来的。”茉莉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又对着周氏道,“淑人别急,殿下既然说了,想必不会食言,午膳在方良娣处留用,晚膳自然就过来了,您可不能乱了方寸呐。”
听着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氏心里烦躁不已。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再怎么样,也不能绑着太子的腿,拖来她这里吧,如今也只有等了。
方玧还不知道自己今日会给周氏添堵,这会子用过了午膳,就命人把棋盘拿出来了。
在她看来,裴曜跟前儿就不必怯场,因为她压根儿不可能赢,所以输了也不丢人,大大方方的输就是了。
本来你就不会下棋,还束手束脚的,不放开了闯,反倒把气氛弄拘谨了,自己先吓唬住了自己,哪里能让别人放松呢。
是了,方玧如今对自己的定位又加了一条,就是让裴曜过来了,觉得轻松自在。
这种自在,未必是你好好的,十全十美的伺候着,能体现出来的,有时候适当的时候适当的逾越些规矩,反倒会让人轻松。
就譬如这连输两局后,第三局,方玧便开始耍赖了。
“殿下您瞧,那外头秋千架上好像停了只彩翼鸟儿呢!”
裴曜循声望去,鸟儿没瞧见,倒是这回头的时候,觉着棋盘上的棋子儿似乎是动了动。
抬眸再看对面女子,就见那一双美眸圆溜溜的,显得煞是无辜。
“殿下没瞧见吗?或许是妾身眼花了吧,那咱们接着下棋,该轮到妾身了呢。”
方玧故意做戏道,心里也不短给自己下暗示,想着自己就是寻常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裴曜看她一眼,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几分。
抬手止住她要落子的动作,转而又指向了棋盘。
“孤怎么记得,原先这里落的是孤的一枚黑棋子,这会儿怎么变成白的了?”
“啊?”方玧故作惊讶,面上有些隐隐的心慌之色,“怎么会呢,殿下许是记错了吧。”
裴曜挑了挑眉,将目光移向旁边站着的洪正。
“你说,这里原来是黑子还是白子?”
那洪正是谁啊,人精啊!
这会子能看不出两位主子是闹着玩儿呢?
于是立即就赔笑。
“哎呦殿下恕罪,棋盘上这么多棋子儿,奴才这眼睛都瞧瞧花了,实在没能记得住哪颗是黑子哪颗是白子呀!”
裴曜轻笑一声,收回目光。
“那好,就当这儿是一颗白子,接着下。”
方玧面上闪过一丝雀跃,急忙就落下了手里握了多时的子。
只是没想到几招过后,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了败局,顿时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像被抢了糖的孩子一般,瞧着委屈巴巴的。
“妾身棋艺粗陋,扰殿下兴致,还是不下棋了吧。”
“嗯,棋艺是差了些。”裴曜接过青容递来的茶盏,浅抿一口,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分明是兴致不差的样子,“都耍赖了还是输给了孤。”
说完这话,他便面带调侃之意的紧紧盯着方玧。
一时间,方玧的面颊便如火烧云一般红了起来,赶忙端起茶盏借喝茶的动作,略显心虚的低下头去。
瞧她这小模样,裴曜更是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孤也没怪罪你,怕什么,棋盘收起来吧,这午后困倦,倒是想歇一会儿了。”
奴才们忙应声,七手八脚的就把东西给撤下去了。
方玧红着脸伺候着裴曜宽衣,刚把衣裳挂到架子上,手就被人拉住了。
裴曜没有说话,笑着就将人牵到榻边去了。
白天自然是什么都不做,但这会子的确是想叫这个有趣的姑娘陪着他歇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竟睡了足足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傍晚了。
方玧这里的冰盆没有裴曜那里摆的多,到这会子,一盆冰都已经化了,屋里少不得有些热。
裴曜坐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微微出了层薄汗,有些黏黏的,不大舒服。
但这一觉确实睡得他神清气爽,很是自在。

“殿下醒了。”方玧迅速跟着起身,“妾身伺候殿下更衣吧。”
边说就边下了榻,往衣架子那边去了。
“不必了。”裴曜出声叫住她。“叫人先备水给孤沐浴吧。”
这时方玧才看到他额头上有层薄汗,立即就叫人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睡得有些热来着,刚好,裴曜沐浴,她也跟着一道。
这里还是宽敞的,刚好两人分开洗。
沐浴后,整个人清爽不少,午睡后残留的几分倦意也都消散了。
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穿了身藕荷色的宽松常服,将头发全都挽在一起,用两根钗子固定在脑后,简单又大方。
裴曜沐浴比他快一些,此刻已经在外头坐下喝茶了。
本来是准备等方玧出来后,说几句话就离开的,但这会子却有些不想张口了。
眼前女子肌肤光洁细腻,白里透红,像是刚出炉的粉白瓷,精致的不像话。
或许是刚沐浴过,正是放松的时候,那一抹由慵懒带出来的柔美,由内而外的,平静从容的散发着,像是舒展绽放的雨后蔷薇。
“殿下。”方玧欠了欠身。
裴曜这才收回目光,“坐吧,过会儿也该用晚膳了,叫膳房做些清热下火的东西吧。”
这就是要留下来用晚膳的意思了。
洪正抬眸看一眼裴曜,见他神色平静,就没打算出声提醒,昨儿他已经答应了周淑人,要去那边用晚膳的事儿。
眼下这时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对方良娣很满意,他何必扰人兴致呢。
没得还明明白白的得罪方玧。
不过他没得罪人,方玧却要得罪人了。
半个时辰后,周淑人这边听闻太子在方良娣处用晚膳,终于是没忍住,砸了手边的一个茶盏。
芙蓉和茉莉两个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种时候都不敢劝呐。
只能等主子冷静些了才能张口。
否则上去便是挨一顿打骂。
桌上的茶盏连着碎了三个后,周氏终于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了下来。
“收拾收拾。”
“是。”
两个丫鬟应声,立即就动起来。
不多时,屋里又恢复了原样。
周氏看着手边新沏的一杯茶水,目光阴冷。
“你们说,这究竟是殿下把我给忘了,还是方氏故意勾引,不让殿下来?”
“肯定是方良娣故意勾着殿下不放人呢!”芙蓉立即接过话茬,“那日可是殿下亲口当着淑人你哪的面儿答应要来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非有人故意阻拦,岂会不来?”
说着,还给旁边的茉莉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也是赶紧点头附和。
“是啊淑人,那方良娣瞧着温温柔柔的,对付起她那嫡姐来,却是一桩接一桩的手段,可见她不是个简单的人,如今即将返回京都,她定是害怕回去后日子不好过,所以来与您争宠了!”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氏的眸色也是慢慢冷了下去。
待得芙蓉和茉莉说完之后才冷冷开口道。
“我看未必。”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都是愣了愣。
旋即便听得周氏继续道。
“她如果想同我挣,之前就不会向我示好了,且今日殿下是主动去她那儿的,之前,几乎也都是如此,而我,侍奉殿下那几日,殿下都曾提到我爹,这说明殿下应当是因为我爹有用的缘故,才宠幸我的。”
芙蓉抿了抿唇,就要再劝慰,却被周氏打断。
“你们不必说那些话了,我心里清楚的很,方氏是个有手段的人,那般身份还能让殿下对她另眼相看,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那淑人的意思...想对方良娣下手?”茉莉试探问道。
不过周氏瞧她一眼,却忽的笑了。
“我下什么手,我这般性情,哪里做得出那种事呢,要论起来,何良娣才是动辄打杀的性子呢。”
一时间,主仆三个都彼此会意,相视浅笑起来。
总之稀里糊涂的,方玧还是被动的把人给得罪了。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裴曜可不管这事儿,眼下还有三日就要启程回京。
他正忙着看大皇子对昌裕侯府收尾呢。
要说起来,大皇子下手的确是狠。
竟真的没有留情面,让钟州府衙按照大齐律例对蒋家人进行了罚处,这蒋家人犯下的罪过么,论律当斩。
偌大一个侯府,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几个孩童和女眷罢了。
一时间整个钟州都在为大皇子为民除害的举动振臂高呼。
当然,这也是裴曜运作其中的效果。
要是不这样,大皇子怎么会放松警惕,‘大义灭亲’呢。
且不仅仅是在钟州,裴曜早已经安排人将消息四处散播开来了。
讲的便是大皇子在钟州如何为民除害,大义灭亲的壮举。
所以等一行人从钟州回去的时候,京都内,承景帝已经气的砸了御书房里好几个砚台。
李皇后急的焦头烂额,期间倒是想求见,替儿子说一说情。
可承景帝如今是恼了他们母子,根本不给脸。
而这消息传入京都的时候,裴曜等人还有一天就要抵达京都了,李皇后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此刻一下堵住天下人的嘴,不叫他们再刺激承景帝。
所以等大皇子在御书房里回禀此事时,承景帝当着众朝臣的面没说什么,可单独把裴曜和大皇子留下来的时候,就气的破口大骂。
“你真是好威风啊,皇子殿下,你可还知道礼仪孝悌,可还知道法外乃人情?!”
“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几乎绝户,你是不是想叫你祖母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即便他们犯了错,你也不该下如此狠手,你可知,朕就这么一个舅舅了!”
面对承景帝的怒火,大皇子一瞬就白了脸,慌忙跪下。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可,可儿臣只是按父皇的旨意办事,蒋家的确...”
“你给朕住口!”
承景帝面色涨红,怒目圆睁。
“你皇兄被冲撞的时候,尚且念及朕之情谊,只是对蒋家略施薄惩,那钱江白不懂事,你难道不知手下留情?你还,还四处宣扬你的英雄壮举,你是逼朕啊,你用这天下悠悠重口逼朕,要朕不得不赞你,赏你!”
“儿臣绝无此意,父皇明鉴!”
大皇子面色僵硬发白,根本没想到自己回京后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母后呢?为何母后没有早些告诉他,事情会变成这样!
裴曜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半晌后,才做出惶恐模样,站出来替大皇子求情。
“皇叔,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只顾忙着审查科考顶替一案,忘了提醒泽成,还请皇叔切莫怪罪于他,要罚就罚儿臣吧!”

第四十章 返程回京
寻常人家都知道不训旁人的孩子,只打骂管教自己的儿女,承景帝和裴曜之间的关系,自然更是如此。
现下裴曜看似是在替大皇子求情,可话里却又可以听出,他一直忙于旁的事情,对蒋家的案子没有插手,也不清楚内情。
承景帝气的面色铁青,看向大皇子的目光越发恼怒。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外头的百姓又把大皇子捧的高高的,他算是为民除害,立功归来的,承景帝再生气也不能明着罚他。
看了裴曜一眼,又看看大皇子,承景帝还是忍下了怒火。
“行了,今日有你皇兄为你求情,这事就算了,你去一趟奉先殿,给你祖母敬香请罪。”
“儿臣遵命!”
大皇子一刻不敢停歇,忙不迭应声,退了出去。
而裴曜倒是又多留了一会儿,汇报了些关于科考顶替案的事情,以及南方学子的安抚情况。
“此次儿臣南巡,特意办了鹿鸣宴,邀所有江南学子赴宴,切磋诗文,其中不乏有十分出众优秀的,想必将来都是国之栋梁,眼下科考顶替案妥善解决,学子们都感念皇叔公允刚正,乃是明君,都想为国效力呢。”
他说了几句漂亮话,倒是哄得承景帝面色好了些许。
“这回的事情辛苦你不少,朕瞧你都清减了许多,如今回来了,一定要好好保养身子。”
“都是儿臣分内之事,皇叔日理万机才更是辛苦,还好有皇后娘娘日日悉心照顾皇叔,否则儿臣远行,是万万不放心的。”
裴曜立即拱手行礼,十分孝顺的模样。
不过他这话里提到了皇后,承景帝的眸色就沉了几分,冷哼了一声。
“皇后的确是辛苦。”
见状,裴曜顺势就张口道。
“皇后娘娘料理后宫琐事又要心系皇叔龙体,若是有懂事的女子能替娘娘分担一二,侍奉在皇叔身侧,想必娘娘能省心不少,皇叔许久未选秀了,儿臣想着,招几个细心妥帖的女子入宫,倒也不错。”
承景帝后宫嫔妃人数不少,在女色上还是有些心思的,这会子听了裴曜的提议,虽然心动,但碍于颜面,还是拒绝了。
“你有孝心,不过朕年岁大了,这选秀又劳民伤财,还是不必了。”
看出承景帝的心动,裴曜立即就跟着道。
“倒也不一定要选秀,朝中不少大臣家中就有贤良淑德的女眷,选几个好的召入宫中侍奉也是不错,高门闺秀,必定懂事。”
劝到这一步,承景帝敛了敛眸子,便顺势点了头。
“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就由你交代礼部去办吧,也不可选多了,两三个足以。”
“儿臣遵命。”
裴曜拱了拱手,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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