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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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出宫上了马车后,便吩咐洪正,让他安排人去张府走一趟。
这边裴曜是刚算计了承景帝的后宫,殊不知自己的后院里已经闹开了。
因为回京后他和大皇子以及一众官员需得先入宫面圣,所以方玧和周氏两人是单独先回东宫了。
出了远门回来,自然是要先去向太子妃请安。
不过今日太子妃身体不适,压根儿就没见她们,直接让贴身丫鬟添墨出来传了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从梧桐苑出来后,就和周淑人各自分开回去了。
但她这里是刚歇下没多久,杨侧妃就带着人寻了过来,另一边的周淑人则是直接人还没回住处,就被何良娣的人在半路拦住带走了。
周氏的处境如何,方玧不知道,这会子正忙着招待热络上门的杨氏呢。
“妹妹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这些时候你不在宫中,我一个人有多闷得慌,旁的人,除了太子妃娘娘,都与我说不上什么话,可惜太子妃娘娘身子弱,我也不好常去打搅。”
进了屋里头,杨氏一边接过青容递来的茶水,一边就开起了碎碎念模式。
方玧笑着招呼她坐下,又接过话茬。
“姐姐念着我,我也念着姐姐呢,这出门在外也是疲累的慌,南方湿热的很,我还是不太适应,到底自己的小窝好。”
两人说笑着,瞧着真像是一对亲密好友一般。
杨氏抿了口茶水,旋即莞尔。
“那倒是和书里写的一样呢,估么我给妹妹预备的玉枕应当是没白费,妹妹用着可好?”
“姐姐心细如发,我初到那边的确是燥热不安,睡的不踏实,用上姐姐给的玉枕就好多了,那玉枕清凉,还独有一股清淡异香,闻着很是安神呢。”
方玧这会子毫不犹豫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玉枕她分明只用了一次就叫青容收起来了。
不过听她这么说,杨氏倒是很高兴的模样。
“你果然是个识货的,这玉枕制作的时候特意添了些安神的香料进去,去燥安神,效果极好,如今夏日暑热,你还能用好些时候呢。”
“姐姐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妹妹都没有什么好的可以回礼,此去江南,见当地蚕丝织的料子极好,我选了颜色好的,又亲手绣了花样子,给姐姐做了身衣裳,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方玧客气又恭敬,面上满是真诚之色。
边说就边命人去把装衣裳的匣子取了过来。
而杨氏也是表现的十分爽快,当即就换上了。
在铜镜面前一通上下打量,瞧着很是喜欢的样子。
“要不说还是妹妹你手最巧呢,这绣活儿定是全京都都拔尖儿的,不过妹妹不知我的尺寸,怎么能做出这般合身的衣裳呐?”
方玧浅浅笑道,“从前我常自己做衣裳,这双眼睛把人一瞧,尺寸就都心里清楚了,姐姐身材窈窕,是最好做的了。”
她这么说,杨氏便笑意更盛,又转了两圈,才把衣裳脱下来,拉着方玧去别处闲话。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府里出了大事呢。”
“什么大事?”
方玧眸色闪了闪,面露疑惑之色。
杨氏看她一眼,又抿一口茶,面露后怕之色,压低声音道。
“你可还记得与你我一道入宫的宋淑人么,她不知怎么得罪了何良娣,被诬陷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与前院侍卫私通,何良娣竟命人生生打断了那丫鬟的腿,宋氏拼死阻拦,也被打了及板子,要不是太子妃及时赶到,何氏恐怕要当场打死她们主仆两个!”

第四十一章 拉仇恨
“她一个良娣,上有太子妃,再不济还有姐姐你这位侧妃,岂轮得到她来管教女眷,何况事情尚未查明,她未必也太蛮横了吧。”
饶是方玧从前见多了这些腌臜事儿,此刻听闻还是不由蹙了蹙眉。
杨氏也是蹙眉叹气。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是因为宋氏背地里说了句何良娣恃宠生娇,整日打扮的像花孔雀似的,反倒落了俗气,就这么一句话...哎,我那日瞧那丫头被打断了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隔离三四天人就没了,宋淑人也被大伤了肩背呢。”
“何氏如此跋扈,太子妃未曾罚她?”
方玧反问。
杨氏立即点了点头。
“怎么会没罚呢,要不是彻查,岂会发现何氏说那丫鬟私通是诬陷,娘娘说她行事鲁莽,有失体统,罚了她半年的月例银子,又叫禁足了一个月,罚抄女戒,眼下还没解呢。”
听罢这话,方玧轻叹一口气,神色怅然。
“到底是她得宠,底气足,可怜了宋淑人和那丫鬟了。”
“可不是么。”杨氏表露出赞同的神色来,又略显几分担忧,“我只怕她越发得宠,今日能对宋淑人下手,明日也能对你我下手呐!”
话说到这里,方玧的心里立即就警惕了两分。
默不作声的抬眸打量起杨氏的神色来,不过却并未捕捉到她想要的情绪,旋即便按捺住思绪,做出了愁苦样子。
“姐姐是侧妃,位份好歹高于她,不像妹妹我,无宠又卑微,若无姐姐庇护照顾,恐怕日子也和宋淑人一样难过,姐姐既然对何氏有此担忧,那妹妹虽愚钝不才,但姐姐有用得上妹妹的地方,妹妹一定全力以赴。”
她没有主动说要跳起来对付何良娣的话,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在了杨氏的手里。
如此一来,杨氏让她做什么,她便是受人指使了,杨氏与她就脱不开干系,为了自保,杨氏也会努力保住她的。
而听到方玧这么说话,杨氏就摆手叹气。
“我能有什么心思,若真有,那便是盼着何良娣别再这么跋扈,咱们一群姐妹和和气气的相处,这就是最好的。”
她接话快,面色也如常。
方玧实在是看不出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笑了笑,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后,杨氏才从碧落斋离开,而方玧也是在她离开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歇了一会儿,便就让雁微吧元和叫进来了。
出门前特意留了元和这个管事大太监在宫中照看碧落斋上下,这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问几句的。
除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方才杨氏口中描述的,宋淑人被何良娣欺负的事情。
发生这种事儿,全东宫上下,只要消息灵通点儿的几乎都知道,所以元和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跟杨氏说的一致。
了解到这些事情之后,方玧就给了赏钱,叫他退下去了,屋里只留青容一个人伺候。
“何良娣如此过分,想必此次殿下回来了,也一定会罚她吧。”青容面露期待之色。
她对何氏没什么好感,自然觉得何氏该有惩罚。
但对此,方玧不置可否。
“太子妃已经罚过了,太子殿下未必会罚,毕竟何家在殿下手里得用,最多应当就是不解开她的禁足。”
听到方玧这么说,青容的面上少不得就有了几分失望之色。
方玧瞧见就笑。
“好了,日子还长呢,如今就哭丧起脸了,后头还怎么过?收拾收拾行李吧,我累了,进去屋里歇一会儿。”
青容点点头,伺候着她换了身宽松的常服,便就叫了雁微和红袖两个进来帮忙收拾。
而另一边,同样舟车劳顿回来,也疲累的不行的周淑人却没有方玧这么舒服。
她此刻正费心跟何氏周旋呢。
虽然何氏被禁足了,可她的丫鬟却没有嘛,所以照例是把人拉过来敲打。
“你如今风光的很呢,出宫伴驾的事儿,我都还未曾有过,你可真是好福气。”
“妾身不敢,妾身看来,殿下是心疼良娣呢,怕一路辛苦,南方又湿热,良娣身子受不住,这才应付宫中,选了妾身和方氏去伺候,殿下心里头,良娣您可是最得宠爱的呐!”
周氏跪在地上,小心的巴结哄着。
不过何良娣心情不好,这会子并不吃她这一套,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你少在这儿跟我花言巧语的,能侍奉殿下,你定是高兴的很,平素,哪里有这样独占鳌头的时候呢?”
茶盏碎裂在离周氏一步远的前方,瓷片崩裂四散,吓得周氏赶忙将头埋的更深了。
立即就把方玧推出来挡箭。
“良娣明鉴,此次南巡,妾身伺候殿下的次数屈指可数,方良娣才是一枝独秀啊,她不仅哄得殿下暗中偷偷带她出去逛江南的酒楼,还从妾身这里抢人,狐媚手段,使的炉火纯青,日日勾着殿下不放,听说殿下还亲自教她泡茶呐!”
一听这话,何氏果然立即就蹙起了眉头,追问起来。
“方氏那贱人当真如此狐媚?”
“妾身怎敢骗您,方氏在宫里的时候瞧着安分,出了宫就原形毕露了,连着她的嫡亲姐姐,大皇子侧妃,都被她算计了几回,您想,咱们太子殿下是多稳重的人,若不是她狐媚勾引,岂会不顾规矩,带她出去闲逛酒楼?”
周淑人不敢懈怠,一顿引导,就把何氏的怒火带向了方玧。
她太知道何氏的妒忌心了。
亲手教泡茶,私下里带出去逛酒楼,方玧经历过的这些可都是何茵茵从没有过的事情,要说不气死,那绝对是假话。
果不其然,听完周淑人这一番状告之后,何氏现在心里就直接把方玧列为了第一个要铲除的钉子,气的直骂人。
“从前果然是我小看了这个牙尖嘴利的贱人了,平素就会耍嘴皮子,如今更是妖言惑乱,她一个卑贱的方家庶女,凭什么得殿下青睐!这贱人,等殿下回来解了我的禁足,我非撕了她不可!”
眼瞧着见何氏的怒气已经起来了,周氏还不打算收手,又是做出个苦哈哈的担心模样来,继续给方玧拉仇恨。
“良娣切莫冲动啊,这方良娣如今怕是得殿下几分欢心的,恐怕不是宋淑人那般好对付的,良娣还是先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为好吧。”

果然,何氏一听周淑人这话,顿时就越发恼了。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贱蹄子,我还能怕她不成?我侍奉殿下多年,殿下待我如何,岂是她能比的!”
见火拱的差不多了,周淑人就忙收手,点头附和。
“是,良娣与太子殿下的情谊,岂是方氏能比的,殿下素来心疼良娣,待得回府后,必定会来给良娣做主的,只是这一回宋淑人的事情,妾身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看她欲言又止,何氏便直接摆手。
“有话就快些说,不要磨磨蹭蹭的。”
“是。”周淑人点点头,就小心翼翼道,“此次的事情,乃是太子妃娘娘亲自查证处理的,殿下素来敬重太子妃,既然太子妃罚了您,殿下定也不好太过驳了太子妃的面子,依妾身看,良娣不如写个请罪的折子,递给殿下,如此,殿下想给您解了禁足,也算是有话在太子妃面前说呐。”
该给何氏出谋划策的时候,周淑人也是尽心尽力。
毕竟她还要依仗何氏呢。
听罢这话,何氏还是有些不乐意。
周淑人看出她的情绪,便又补上了一句。
“良娣如今禁足,本就见不着殿下,妾身就算有心想替娘娘说话,可也难见得着殿下呀,若是良娣什么都不做,殿下回府必定先去太子妃那里,太子妃要是先在殿下面前说了此事,那您想再求情可就不利了。”
话说到这里,何氏才算是被说动了,点点头,让丫鬟去准备了纸笔。
周淑人在锦绣坊里陪她写完了这请罪折子,才匆匆离开。
出了院子便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何良娣这里,按着她所交代的,派人将这封请罪的折子递到了前院,等裴曜回来的时候,就收到了。
此时裴曜还不知道南巡期间,宫里发生的事情。
看过何氏的请罪折子之后,便紧紧蹙起了眉头,把留守的奴才叫来更前问了一通。
这事儿是太子妃亲自查的案,利落干脆,全都是事实,所以裴曜问罢,就是一阵烦躁。
毕竟何氏此举实在太过火了。
这属于是用了私刑,还逾越了规矩。
但何家的确又正得用,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职权是不小的。
一番权衡之后,裴曜还是没先急着有所动作,而是先去了太子妃的梧桐苑。
来的时候,太子妃正要喝药,听到动静,忙就先出来接驾了。
“免礼,你我夫妻之间,何须拘泥这些个东西。”
裴曜快步上前,牵住了太子妃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声音温柔。
“谢殿下,只是礼不可废,臣妾不敢忘了规矩。”太子妃十分端庄。
她一贯如此,对自己要求极严苛,裴曜也习惯了。
笑了笑,就拉着她进了屋里。
见丫鬟手上还端着药碗,便就蹙了蹙眉。
“怎么又喝药了,身子哪里不适?可瞧过太医没有?”
说到喝药,太子妃的神色明显露出几分忧愁烦恼,默默垂下了眸子。
“还是之前落下的病根,这些日子天热,多用了些冰块,便就身体不适了,终是臣妾太无用。”
小产的那个孩子,是太子妃心里不可言说的痛楚。
而对于裴曜来说,也是如此。
此刻裴曜的眸色也是一瞬就暗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心绪,主动上前端了药碗,递到了太子妃的手边。
“月华,你还年轻,孤也还年轻,咱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太医说,你的身子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恢复,你切莫太过伤神,伤神也是伤身。”
陆月华,这是太子妃的闺名。
太子妃出身书香门第的陆家,样貌德行都堪称京都女子之典范,且陆家又是一心拥护裴曜的,所以在裴曜心中,虽对自己这位嫡妻没有男女情爱,但敬重绝对是足够的。
而听到来自丈夫的安慰,太子妃也是自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点了点头。
旋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裴曜本想递一颗蜜饯给她的,但太子妃这些年已经喝了不少药,早就习惯了这苦味,放下药碗就直接打发丫鬟们退下去了。
转而便主动向裴曜问起了南巡的事情。
旁人或许不能问,但她是嫡妻,这些话还是说得的。
裴曜么,也没有完全瞒着她,能说得,都说了些,不过最后还是由周淑人的事,把话题拉到了何良娣的身上。
“今日孤一回来,就收到了何氏递上来的请罪折子,见她言辞恳切,悔意诚恳,似乎是知错了。”
听他提起何氏,太子妃的面色顿时就露出了几分不悦。
“殿下不知,往日何氏虽跋扈些,可好歹没有过分失了分寸规矩,但这次她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宋淑人的陪嫁丫鬟因为她的私愤丢了性命,宋淑人自己也受了伤,至今还养着,这回,何氏实在太不像话了!”
裴曜何尝不知何氏过分,他又何尝不厌恶何氏太过刁蛮专横,但如今她有用,也是不得不偏袒几分。
轻叹了口气,深深蹙眉。
“往日是孤太纵容她了些,这次的确该给她一点教训,不过眼下兵部里,她父亲正得用,她本人又向孤写了请罪折子,若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也是太苛刻了些,孤想着,不如先解了她的禁足,再多罚她抄半年的佛经,磨练心性,太子妃以为如何?”
虽然厌恶何良娣,但太子妃身为嫡妻,大局观还是很到位的,听罢裴曜的提议,最终还是点了头。
不过又补充了一句。
“此次宋氏受了不小的委屈,殿下还是抽空去看看她吧,切莫寒了她的心。”
“孤知道,你放心养身子就好。”
裴曜颔首,他来梧桐苑之前,就已经命洪正派人去给宋淑人送补养身子的药材了。
说完何良娣的事情后,太子妃又主动提起另一桩事来。
“殿下,如今咱们宫里只有大公子一个孩子,您膝下子嗣还是单薄了些,臣妾无用,如今坏了身子,不能替殿下开枝散叶,但后院不乏乖巧懂事的,譬如方良娣,她父亲虽不好,但臣妾瞧着她倒是乖觉。”
听她忽然提起方玧,裴曜倒是有几分意外,便也就顺势发问。
“何出此言?”
太子妃正色,“今日方氏和周氏回宫,一道来向臣妾请安,臣妾瞧着她们两个都聪明,但方氏似乎更稳重些。”
若是换做从前,太子妃也不敢轻易说方玧好的话,毕竟方玧有那么个背信弃义的爹,但如今看着裴曜对方玧态度的细微转变,这话,太子妃就敢说了。

回京城的当晚,裴曜还是宿在了梧桐苑里。
解开何良娣禁足的口谕没急着下,裴曜打算把这事儿依旧交给太子妃来办。
毕竟太子妃是后院的女主人,他若是随意插手后宅事,是削减了太子妃的威信。
这些年太子妃一直很好,裴曜是不会随便不给她面子的。
次日请安。
方玧起的比较早,刚从院儿里出来,就见赵良娣正从她门口过。
两人住在一条方向上,碰着也不稀奇。
本来方玧是打算和她打打招呼的,但没想到赵良娣瞧见她之后,像是看见妖魔鬼怪似的,面色一变,飞速的就离开了,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远远的。
这倒是弄得方玧一头雾水,和青容相视一眼,都是奇怪。
殊不知前头飞快倒腾着步伐的赵良娣,正和自己的贴身丫鬟环儿叹着气。
“谁能想到她还会得宠,她刚进府的时候,我那般羞辱她,她如今不会记仇要来对付我吧?”
“良娣别自己吓自己,这宫中自有规矩,纵然方良娣得宠,可您资历比她深,膝下还有大公子,她岂敢?咱们日后不再与她交恶就是了。”
环儿柔声安慰。
她正是方玧入宫那天,被赵氏刁难时,及时把赵氏拉住的那个丫鬟。
比起赵氏身边的另一个叫小芸的贴身丫鬟,她要更稳重些。
不过小芸更会讨人欢心,在赵氏面前比环儿更得脸。
所以这会子听了环儿的话,赵氏还是蹙眉。
“你素来是个泥菩萨,这人得宠了,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何氏打死了宋淑人的陪嫁丫鬟,这才几日,那血淋淋的样子你就忘了?”
“良娣何苦说这些个,宋淑人不是您,方良娣也不是何良娣,您只管安心,只要您不再与方良娣打交道,一定会没事的。”
对于自家主子的心思,环儿十分无奈。
而赵氏心里的烦躁没能得到解决,也是瞥了环儿一眼,没再继续说话。
梧桐苑。
一众妾室坐下之后,除了禁足的何良娣以及在养伤的宋淑人没来,其他的都到齐了。
太子妃照例问了几句话,随后便宣布解了何良娣的禁足,改为抄半年的佛经。
对此,方玧是意料之中,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而打量着其他人,就见杨侧妃的面色不大好看,而赵良娣就直接开口了。
“娘娘,这回何良娣实在太不像话了,犯下那么大的罪孽,丫鬟虽低贱些,可也是条性命呐,她竟叫人活活打死,若是不给些教训,日后咱们姐妹谁见了她不害怕呐!”
她说完,目光立即就看向了对面的杨氏。
“杨侧妃,您说是不是?”
这架势是想拉着人和她一起呢。
不过杨氏显然不会像她那么蠢笨,太子妃都张嘴了,还非要唱反调。
明显这解开何氏禁足的主意肯定不是太子妃拿的,毕竟前头罚何氏的就是太子妃呀。
这就说明定然是昨儿太子殿下来梧桐苑,交代了几句的。
所以这会子杨氏就只平静道。
“娘娘做事自然有娘娘的道理,抄佛经也能使人平心静气,较禁足又和缓些,不失为好法子。”
她这么一说,赵良娣瞬间就被噎住了,面色很是难看,也有些回过味儿来。
讪笑了两声才又看向了太子妃。
“娘娘勿怪,妾身这张嘴...”
“行了。”太子妃淡淡打断了她的话,扶着丫鬟的手起了身,“我也乏了,今儿就到这儿了,你们散了吧。”
对于赵良娣的没脑子,太子妃也有些烦。
不过她性子稍有些冷淡,从来懒得说,也觉得掉身份。
赵良娣还是瞧出了太子妃的不悦,一时就有些尴尬无措,又有些气恼。
打梧桐苑里出来后,便愤愤起来。
“一个个的都是死鸭子一般,我可不信她们不想关那何氏久一点儿,如今倒好,竟没有一个敢来帮腔的,咱们人这么多,一起都反对,怎么会压不住一个何氏!”
环儿吓得面色青白,就差去捂她的嘴了。
“良娣低声些!今日已经叫太子妃不悦了,切莫再得罪了旁人呐!”
“我怕他们做什么!”
赵氏还是嘴硬,不过声音却是低了下来,眼睛也四下里瞅了瞅,见没人在附近,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方玧和青容此刻正站在一丛文竹后头,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奴婢瞧着这赵良娣也是个外强中干的。”青容不屑道。
方玧收回目光,“外强中干都是高估了她,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若非运气好,生下了一个儿子傍身,恐怕如今早没了她这号人也未可知。
待得赵氏走远后,方玧领着青容回了碧落斋。
锦绣坊。
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太监严礼来了一趟,传了解禁足,抄佛经的口谕。
何良娣刚听到解禁足,还没笑呢,又听见要她连着抄半年的佛经,顿时脸就垮了。
不过身边两个丫鬟劝着,她也是碍于太子妃的威信,最终没敢有异议,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待得严礼一走,大丫鬟盼春就忙端了茶过来。
“良娣别气恼,虽说是要抄佛经,可好歹是解了禁足了,您能见着殿下了不是?只要您能见殿下,殿下哪有不心疼您的,这佛经定是抄不了那么久的。”
何氏烦躁的摆摆手,没有接茶,满脸的不高兴。
“话是这么说,可我那请罪折子是递给了殿下,又不是递给了太子妃,怎么是她派人来,不是殿下?”
虽说要抄佛经叫她不悦,但她更在乎的是,太子怎么没亲自传话给她做主。
见状,另一个丫鬟迎夏就忙上前来。
“昨儿太子殿下去了梧桐苑,今儿太子妃就解了您的禁足,必定是太子殿下亲自发了话的,不过是借太子妃的嘴说出来罢了,毕竟这次咱们是叫太子妃捏了错处,殿下不好不给她几分颜面,若是殿下不疼您,岂会去走这一遭呢?”
她这么一番话倒是说的何氏心里舒服了些。
勾唇轻哼。
“殿下到底还是看重我的。”
两个丫鬟忙是又一阵点头附和。
于是第二天早上的请安,何氏就又斗志昂扬的穿着耀眼的玫红色衣裙,出现在了梧桐苑里。

连她都不说话,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在何良娣面前张嘴了。
不过即便她们不接话,何良娣也是没打算就此停下,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将目光移到了方玧的身上。
那天周淑人在她跟前说的南巡的事情,她可还没忘呢。
自己在宫中被禁足的时候,方玧在外头与裴曜出双入对,何氏想想心里就气。
“方良娣这出去一趟,倒是变化不小,竟也穿的起好料子的衣裳了,我记得你刚入宫那日,可真是寒酸的紧,不过么...”
说到这里时,何氏的声音顿了顿,眼睛像扫视物件儿一般,在方玧身上掠过。
“那时候的衣裳倒是与你更般配些,现下这一身儿,你倒是衬不起,可见呐,什么样的人,才配的起什么样的衣裳。”
说完便是一阵奚落的笑声。
明着讽刺方玧不配穿这么好的。
若是换做刚入宫的时候,她不软不硬的回两句,叫何氏拳头打在棉花上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
她好歹是被裴曜钦点,伴驾出宫过的,在女眷里头就算是捞不着一个新宠的名头,也算是混的不错,若是再一味忍让,那就是怯懦了。
且如今何氏虽是解了禁足,可依旧还是在风口浪尖上,不是得意的时候,此时都不敢怼回去,岂不显得太好欺负?
所以方玧听罢便做出个吃惊的样子来,捂唇道。
“啊?是吗?我今儿这一身是在江南置办的,殿下得了几匹江南绣娘织的好料子,说颜色好,便都赏了我,何姐姐这样说,倒是我不配穿了,不过这么好的料子浪费了也不好,姐姐身形与我差不多,这衣裳待会儿我脱了,叫人送去给姐姐吧。”
她这么一说,何良娣顿时就毫不客气的剜了她一眼。
“谁要穿你穿过的衣裳,什么好料子我那里没有一堆,稀得你这些烂布。”
见何氏一恼,方玧便立即又做乖巧模样笑着解释。
“何姐姐别恼,我是想着这些料子是殿下赏的,姐姐应当看的上呢,究竟是妹妹唐突,想必姐姐那里自然有比殿下赏的更好的料子,还请姐姐恕罪。”
坐在旁边的赵良娣一听方玧这话,马上就嚷嚷着加入了进来。
“纵然何良娣那里好东西再多,也没有说殿下赏的东西不好的,未必何家的东西比东宫的还好?”
赵氏并不是想帮方玧,不过是她从前也受了何良娣不少欺负,所以逮着机会就想回戳一下罢了。
不过何良娣的性子,那能忍?
嗖一个眼刀子就冲着赵良娣甩过去了。
“你少拿殿下压我,你也配?”
就这么一句话,赵良娣瞬间就怂了,面色好一阵变换,终是讪讪别过脸去,不敢再张嘴。
而何氏解决了她,又重新怒目看向了方玧。
“你也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别以为跟着殿下出去一回就了不得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她的怒火,方玧倒是不急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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