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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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相国寺的人都是有钱有闲,见到有人闹开了,第一反应都是凑过去看热闹,所以越往里走越是难挤。
陈松意往旁边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好位置,于是转头朝着那个方向去。
她飞快地绕了一圈,来到了争执的包围圈后方,从高处的栏杆后看着底下的动静。
跟她一样,很快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个看戏的好位置,也纷纷跑了上来——
“这里好这里好!快上来!”
撑着栏杆,陈松意看向下方,想看究竟是什么触动了自己的灵机。
只见底下是两个商贩,穿得不怎么好。
来相国寺的游人确实有钱,但来这里的商贩却有很多是住在城北。
他们特意挑着货物早早过来,想多赚一点钱,底下这两个,显然就是后者。
陈松意站在这里,凝神听了片刻,发现他们是在为一个箩筐而争执。
两人一人卖粮食,另一人卖鸡蛋,本来摆摊的位置在两隔壁,几天下来都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今天,当卖粮食的离开一下去解手,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少了一个箩筐。
再一看,那个箩筐竟然去了隔壁,卖鸡蛋的硬说是他的。
于是两人便争执起来,甚至要大打出手。
可这是在相国寺,允许他们交钱进来摆摊,绝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公然斗殴。
负责维持秩序的僧人很快就过来了。
两人架虽然没打成,但都一口咬定这个箩筐是自己的:
“大师,你可要为我做主!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托他给我看一下摊子,结果他就偷了我的箩筐——”
“你别血口喷人,我好心好意给你看顾摊子,你回来却想抢我的箩筐,还污蔑我偷盗!你这是恩将仇报!”
“大师——”
“大师!”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面露兴奋。
这种热闹,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有人道:“嘿嘿,虽然一个箩筐不值钱,可是双方都说是自己的,而且上面又没有明显的标记,这下有得闹了。”
护国寺的僧人能维持秩序,可以分开他们、不让他们打起来,却没有本领断出这个箩筐是谁的。
他一时间为难地僵住了。
正在他额头上的汗都要流下来的时候,一个穿着书生袍、外罩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薄裘的身影走了出来,看到他,陈松意一下子站直了身体。
这个青年生得很好,可是脸上却有种倦怠的、厌世的神情。
这种样子,同在去漕帮的路上遇到“游大”兄妹的军师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只不过裴植是知道自己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所以纵情声色,哪怕一直咳嗽不停也是酒不离手,而眼前这个就是单纯地厌倦世界,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更巧合的是,他的眉眼也跟裴植有着几分相似。
在他出现的时候,觉得情况苦手、正一筹莫展的僧人立刻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周围也有人认得这个书生,纷纷叫道:
“裴公子,是裴公子来了!”
“哈哈哈,真是哪里有好戏,哪里就有裴兄你。”
“诸位,这个箩筐主人是谁,很快就能揭晓了!”
“阿弥陀佛,裴施主——”相国寺的僧人一见他就像是立刻见到了救星,正要同他说这两个商贩是什么情况,裴云升的目光就已经从这两个商贩身上扫过。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身上像被某种无机质的东西扫过,两人都是一僵。
裴云升没有问他们任何话,就截断了相国寺僧人的话,道:“要知道这箩筐是谁的,打几棍就知道了。”
打几棍?
听到这话,不光是那相国寺僧人骇了一下,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人群中,同样是住在相国寺、与他交好,又是凑过来看热闹的人高声提醒道:“裴兄!这几棍打下去,先不说能不能逼问出是谁在说谎,这可是私设公堂,违反大齐律法的!”
那僧人也连忙道:“是啊,裴施主,我们相国寺是没有这个权利打人审问的……”
已经认出了底下这人是谁,也想起了这是他的哪则逸闻的陈松意却看向了地上放着的那个箩筐。
果然,裴云升厌倦地道:“我哪有叫你打他们?打箩筐。”
打箩筐?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箩筐上,连两个自称是箩筐主人的商贩都觉得离谱。
打一个死物,能够让它说出自己的主人是谁吗?
“还不快打?”见僧人没有动作,青年看向他,“难不成要我来?”
“不……不用,我来。”
虽然觉得离谱,但相国寺的僧人还相信他。
因为像这样的纠纷,住在这里的裴云升不知给他们解决过多少。
他还名声远扬,京师内外有人家有查不清的事,又不方便报上官府的,都会来相国寺找他。
只要他们给得出足够的钱,或者事情足够错综复杂,让他觉得有趣的,这位裴公子就会一改现在这样厌倦一切的模样。
他变得精神奕奕,哪怕要跑很远,也愿意坐着马车去一探究竟。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了,让人担心他被这些事情分心,明年的春闱能不能考上。
周围的人群退开了一些。
他们让出空间,让相国寺的僧人可以挥动手中的长棍,去打地上的箩筐。
“打十棍。”裴云升道。
僧人点了点头,然后便硬着头皮抡起棍子,一下一下地棒打箩筐。
“一,二,三……”
周围的人不由地跟着念了起来。
直到打够了十棍,僧人才停了下来。
那两个商贩看着地上的箩筐,生怕打坏了。
听见有人说道:“这箩筐的质量不错,打了十棍也没变形,待会儿问问他们哪里买的。”
两人:“……”
打完之后,裴云升走了过来,把挨了十棍的箩筐移开。
他用手指在地上抹了抹,又收回来捻动了一下,然后起了身,拍了拍手,往右边一指:“是他的。”
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手指,卖粮食的商贩脸上一下子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向着他感激地作揖:“谢公子!谢公子给我证明!”
另一人却不干了。
他向着裴云升质问道:“你凭什么说这箩筐是他的?你打它棍子,它应了吗!”
裴云升觉得这纠纷无趣,都厌倦得要离去了。
听到这话,他转过身来,用一种“你蠢钝如猪”的眼神看他:“你自己不会看?还要我解释?”
负责打棍子的相国寺僧人却已经蹲在地上看了个明白,他兴奋地道:“我知道了!这箩筐用来装过粮食,乍一看看不出来,可是打了十棍下去,里面的麦麸就抖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对着卖鸡蛋的商贩金刚怒目,“他今日卖的就是小麦,你卖的是鸡蛋,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箩筐是他的,而不是你的?”
“我——”卖鸡蛋的商贩还想狡辩,却听到人群当中有人说:“你要是不服气我们裴兄的断案,我们就送你去衙门,让县太爷来断这个案子。”
“对!让县太爷来断哈哈哈哈,看能不能给你断出个清白来。”
听到要去衙门,这商贩立刻不敢说话了,灰溜溜地低了头,抱起自己的东西就走。
“散了散了,都散了。”
“嘿嘿嘿,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热闹看,真过瘾啊。”
裴云升断了个无聊的案子,脸上的厌倦又重了几分。
正要回自己刚刚喝茶的地方去,前面却有个丫鬟走了出来,低声叫住了他。
“裴公子。”
丫鬟紧张地看着左右,低声道,“我家夫人有桩事想要找你……”
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裴云升停住脚步,来了点兴致:“什么事?”
丫鬟小声道:“找一件东西。”
在高处看了个清楚的陈松意抬手掐算了一番,目光转向远处的茶摊。
然后,在裴云升答应之前,她就先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朝着茶摊走去。

京城历经数朝,周围有着数个陵墓群,安葬着数家王朝的帝王、宗室与名臣。
王朝更替时,战乱纷起,因皇室厚葬的习惯,坟墓被挖掘偷盗是常有的事。
每一个接替新朝的帝王都会将被掘过的皇陵重新修缮,派人加以祭祀。
哪怕是名声不佳的前朝末帝,他也是在任内做成了许多功绩的,比如科举,比如运河……值得香火祭祀。
因此,当景帝要选择修建皇陵的时候,包括陆云在内的数个风水堪舆大师全都认真卜选了许久,才定下了如今的皇陵位置。
而自太祖起,大齐就摒弃了厚葬,皇陵修建也以风水格局为主,大气却不奢靡,建得很快。
从选址、修建到迁徙,历经一年多的时间,如今已经到了要封陵的时候了。
皇陵边上临时搭建的宅邸,就是陆云等人的办公场所。
这一年多时间,除了在旧陵,陆云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里。
今日来到皇陵,同往常一样,陆云处理了一些昨日遗留的问题。
随后,又去巡查了皇陵外围的一部分,然后就回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等待。
作为主官,他一人独占一间房。
关于皇陵修建的过程,底下的人有任何问题都会进来汇报,请示该如何做。
从他回京城开始,除了接连不断地收到恐吓威胁,见到最多的就是底下的官员小吏在汇报的文书里夹带进来的贿赂。
贿赂的类型有银票、有商铺、有田契……层出不穷。
而每一次带着它们来的人也不同。
若非如此,陆云也不会知道,除了死去的那名同僚,整个负责皇陵修建的队伍都已经被渗透。
一开始,带着这些来找他的人迎上他的怒目,还会不敢与他对视。
可越到后来,他们从他眼底的青黑、眼中的红血丝看出他的濒临崩溃,也就越发无所谓起来。
今日来找他的是一个小吏。
陆云不记得他的名字,但记得他负责的地方。
“卑职见过陆大人。”
小吏拿着一叠文书进来,看到端坐在桌后的陆云,先同他行了一礼,然后走过来。
陆云今日没有伏案工作,没有再反复确定那些数值,而是从他出现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这令小吏觉得有些反常,又觉得有些稀奇。
他把手里的文书放在了陆云的桌上,迎着这位主官的目光,试探着夸了一句:“大人今天的气色不错。”
没有得到回应,他便束手站在桌前,等着陆大人同前两次一样,翻开文书,发现里面夹带的银票,然后把文书一起砸回来,让自己出去。
像他这样的小吏,被这样砸一下不痛不痒。
何况他也只是拿了银子就替人办事。
不过他羡慕陆大人,坐在这样的高位,有这样的风骨,对这些钱财不屑一顾。
他来过两次,看过自己带进来的东西,陆大人每拒绝一次,里面夹带的钱财就会翻一倍。
光是在他手里,银票数额就已经翻了三倍。
这些钱要是给他该多好……
小吏胡乱地想着,见陆大人翻开了文书。
那修长的手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翻就翻到了里面夹带的巨额银票。
然后,陆云就在他的目光下,将这几张巨额银票从里面抽了出来。
折了一折,放入袖中。
已经做好准备再次被他砸出去的小吏看着这一幕,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等到陆云把那叠文书合起,放在一旁,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成了?
陆云坐在桌后,淡然地看着他:“告诉他们,本官答应了。”
“啊,大人终于想通了!”小吏一喜,立刻作揖,“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陆云看着他的表情,自嘲一笑,道:“你的主人手眼通天,将整个皇陵的人都收买了,本官势单力薄,不屈服又能如何?”
小吏放下手,干笑着不敢接话,最后才道:“总之,大人退这一步,以后就是海阔天空,前程似锦。卑职这就先回去禀报这个好消息,后面要怎么安排,很快会有人来通知大人。”
他就是底下干活的,只负责送东西跟传话。
“去吧。”陆云一副萧索的样子,仿佛从云端坠入了污泥里。
小吏也没有在他这里停留,脚下生风地离开,心想总算到这一天了。
等这差事一了,自己就能拿到所有报酬,过个丰厚的好年。
相国寺。
打扮低调的钱夫人背对着刚才热闹发生的方向,不安地喝着茶。
她年纪刚过三十,生得很有福相,一看就是生活无忧。
后宅安静,没有什么勾心斗角,过得十分舒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出身不高,只是县丞之女,嫁的夫君官职也不高,在京城砸不出个水花来。
但她的夫君却有个极好的义父。
义父他老人家深得陛下信任,就连派枢密使付大人去江南调查那桩大案,都任义父为副使。
不错,钱夫人的公爹,她夫君的义父,正是景帝身边的大太监钱忠。
在马元清权倾朝野,其他宦党飞扬跋扈的时候,钱忠也一直保持着低调。
他忠于景帝,从不因自己对帝王的救命之功而矜傲,只跟在景帝身边为他办事。
他对景帝忠心,对大齐也忠心。
在好几位名臣落难的时候,他与刘相一起在暗中斡旋,保全了他们的性命。
景帝为了制衡世家、培养自己的臂膀而提拔起来的宦官一派,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名声都可以说是恶劣至极,钱忠是少有的还能得到正面评价的一个。
身为宫人,他注定无后,所以收养了一个义子。
这个义子是他出宫办事时救起的流民孤儿,起名钱勇。
钱勇长大以后,他也没有刻意安排,只是让儿子凭本事做了一个小官,给他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在京城安家。
等到钱忠年老体衰,不能再侍奉帝王,这个家就是他的归宿。
他也能出宫荣养,含饴弄孙,享受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钱勇是个踏实的人,同他的义父一样忠君。
大概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今年冬天,他的上官让他领了一件差事,负责西郊的煤炭运输。
确保煤炭运送入京的总量,这是一件不容易出错,还容易在三皇子面前长脸的差事。
钱勇很是用心,上回西郊的煤矿发生坍塌,他也跟在三皇子身边,很尽职地处理了事况。
可就是煤矿那日一乱,结果就出了问题,他手上用来调动煤炭的信物不见了。
那是一块令牌,没有就不能调动从西山运来的煤入京。
钱勇不敢声张,发现以后独自一个人折回去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回来。
回到家中,他失魂落魄。
看着丈夫这魂不守舍的样子,钱夫人再三追问之下,才从他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钱勇苦涩地道:“令牌丢失就不能调动……差事办砸,三皇子不会放过我的。”
而且,如果令牌落在有心人的手上,他们直接把这一批用来稳定京城煤价的煤炭调走了,那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不光这个官职要丢,说不定还要被判流放。
义父年纪大了,或许不会遭到牵连。
可是等他从皇宫出来以后,在京城也就没了保障。
钱夫人闻言很害怕,但她更担心自己的夫君。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能不能同掌管煤矿的那几家说一说,叫他们通融通融……”
她的父亲虽然只是县丞,却是京城万年县的县丞,知道西山煤矿背后的那几家不是寻常商人。
如果他们愿意松口,那这一环节不用信物,也可以把足量的煤炭调出来。
“夫人……只怕求他们帮忙容易,这个人情却难还。”
钱勇虽然心慌,但脑子清楚,没有忘记凡事都有代价。
那些人要是肯帮忙,绝对不是冲着他这个小官,而是冲着义父去的。
这个代价,他们怕是付不起。
再说了,若是去求他们,不就等于将把柄递到了人家手里?
与其这样病急乱投医,还不如先想办法跟宫里的义父递个消息,让他老人家来拿主意。
可钱忠与马元清等人不同,他在宫外没有府邸,所以要传递消息给他不容易。
钱夫人看着丈夫这两天寝食难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听说相国寺这里有个书生非常厉害,旁人查不清的事情他能查,旁人找不到的东西他能找,所以今天才带着丫鬟来了相国寺。
她坐在这里,还怕被人认出来。
虽然很想去后面看看他的本事,也不敢去,只敢让丫鬟偷偷去找他。
听见后面的人群散去,钱夫人紧张得手都在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丫鬟能不能把人找过来,这个姓裴的书生又有没有本事帮自己的丈夫找回令牌。
她用颤抖的手在桌上轻轻放下了茶钱,然后抬手习惯性的扶了扶发髻。
一摸之下,就发现头上的钗子不见了。
钱夫人心里一突,慌忙起身,低头四处去找。
这只钗子是她跟夫君成亲的时候,公爹送的。
虽然人人都笑话她做了太监的儿媳,但是公爹人很好。
她嫁过来之后,上无婆母要侍奉,直接就是自己当家,生活比她大多数的姊妹都要好。
她不知道这只钗子掉哪里去了,是不是刚刚人群挤的时候被挂到哪里不见了。
这一刻,她又想到夫君丢失的信物,只急得差点掉起泪来。
就在她擦了擦眼泪,想要转身去另一个方向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钱夫人连忙道歉,“我……”
“没关系。”那被撞到的姑娘扶住了她,声音响起,问道,“夫人在找什么?”
钱夫人抬起头,见到面前站着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穿着平民的衣服,看着很是沉稳利落。
在她的注视中,钱夫人不由地就开口说了自己在找钗子,还描述了一下钗子的样式。
面前的少女松开了她:“原来如此,夫人稍安,我替你找。”

少女的手指纤细灵动,钱夫人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动作所吸引。
她也看不懂这姑娘是怎么算的,就见那青葱般的手指很快停下了。
她伸直了手臂,指着那个方向对钱夫人道:“在东南方,靠近树根底下。应该是你停留的时候丢了,不是被人偷的,去找吧。”
说完,这姑娘就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绕到茶摊前去要了碗茶坐下。
钱夫人犹豫了一下,想要找回钗子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记住了她的话,就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去了。
茶摊的老板上了茶,陈松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里的茶用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解渴。
她喝了两口之后,刚放下,钱夫人的丫鬟就带着一脸厌倦的青年走了过来。
来到茶摊,见到夫人坐着的位置上就只有一个姑娘,不见了夫人的影子,丫鬟不由地往四处看。
陈松意听她说道:“奇怪,夫人呢?”
不是说好在这里等着,自己把裴公子叫来,好让裴公子帮忙的吗?
陈松意没有出声。
刚刚她的灵机触动,就是来这里找钱夫人。
给她找到钗子以后会发生什么,才是陈松意所等待的事。
“怎么,你家夫人走了吗?”
裴云升问道。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陈松意身上,习惯性地打量起她来。
擅长断案的人都有着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还有活跃的脑子。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陈松意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对他大方地点了点头。
原本满脸写着无趣、疲倦的裴云升在目光和她对上之后,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激活了。
他眼中的倦怠褪去,来自她身上的很多细节信息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久居京城,短居江南,又有很重的西北边关特征。
看衣着是平民,但她的手又很纤细,犹如京中闺秀。
裴云升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手上面有茧,而且手指虽然纤细,但却不是无力的。
擅长武艺?
什么样的武器或者武艺,会让她手上的茧像这样长?
这个偶然见到的少女身上矛盾重重,各种不应该同时出现在她身上的特质都集合到了一起。
裴云升觉得这比寻找失物的委托还要让他感兴趣。
就在他想跟陈松意说话的时候,钱夫人回来了。
照着陈松意指的方向,她去了护国神木所在的院子一趟。
在来前院之前,她去那里拜过。
果然,绕着神木走了半圈,就在一处树根底下见到了自己丢失的钗子。
失而复得,钱夫人顿觉狂喜。
她连忙把钗子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戴回了头上。
接着,她便猛然意识到,这个扶了自己一把的姑娘在找东西上面,比起她们特意来相国寺要找的裴公子来,好像要更加厉害。
自己甚至都没怎么说,只提到了钗子的形状跟材质,她那样一算便算出来了。
若是找她帮忙的话,是不是也能一下就把夫君丢失的信物找回来?
想到这里,她便顾不上从小被要求学的礼仪,拔步就朝着茶摊方向跑了回来。
生怕回来得晚了,陈松意就走了。
还好等她回来,发现不光这个姑娘没走,自己的丫鬟也把那位裴公子带过来了。
“夫人!”一见到她,丫鬟立刻迎上前来,小声道,“不是说好在这里等着吗?你去哪里了……”
听说裴公子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他的脾气也很怪。
她都怕自己好不容易把他请来,夫人都没跟他见到面,他就走了。
钱夫人没有同她解释,只是看向裴云升,然后又看向陈松意。
没有让她为难,陈松意主动站起来,问道:“夫人的钗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钱夫人银盘一般的脸上露出笑容,又抬手扶了扶发髻。
这一次,那根钗子总算在它该在的地方了。
钱夫人向陈松意道了谢,又脱口而出道:“姑娘这是怎么算出来的?也能算其他东西吗?”
显然是见识了陈松意的本领,把一开始要找的裴云升都先放到了一旁。
陈松意道:“只是起卦稍稍推演了一下,不难找,其他东西也可以。”
裴云升在旁听了她们的对话,看了一眼钱夫人头上的发钗,挑了挑眉。
用这种非推理的方式在他面前,来挑战他的专业?
他没有被忽略的习惯,直接开口问道:“你家夫人要我找的就是这个?”
他问的是刚才来找自己的丫鬟,一边问还一边抬手指了指钱夫人的发钗。
钱夫人忙道:“不是。”
她看着裴云升,想到他的名声,再看陈松意,想到她刚才神乎其神的推演,一时间犯了难。
“夫人……”
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想劝她。
她们是来找裴公子的,想请动他可不容易。
要是她突然想加上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小姑娘,裴公子能答应吗?
可惜她没能劝住,钱夫人纠结后,终究试探着向两人同时发出了邀请,“我有件重要事物丢了,不知能不能请两位帮忙寻找?”
裴云升听到这个请求,看了陈松意一眼,然后说道:“我没意见。这里人多,来我的禅房详谈吧。”说完转身就走。
而钱夫人期盼地看向陈松意,陈松意也道:“好,今日无事,就陪夫人找一趟。”
钱夫人喜出望外。
于是三人便跟随走在前面的裴云升一起,去了他的住处。
裴云升租赁的禅房不大,里头堆了很多东西,除了书,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工具。
堆放的方式乱中有序,自有一番整洁。
禅房里没有多余的凳子。
裴云升的朋友跟他一样,都是在这里借住的举子,平日过来都是直接坐在床榻上。
不过他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清静地说话。
所以四人站在屋里,裴云升靠在他的其中一摞书上,然后开口道:“失主是谁,丢了什么,在哪里丢失,有什么作用,都说一说。”
他一上来就问的那么详细,钱夫人看起来有些为难:“我……”
裴云升没有要勉强的意思,只是随意地道:“每一个人找上门,要我帮他们查事情或者找东西,我都要问这些。放心,出了这扇门,我会替雇主保守秘密,你们说过的话都会留在这里。”
钱夫人又看了看陈松意,这才下定了决心:“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丢失了一块令牌,是两日前在西郊的煤矿不见的。那块令牌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是负责运输煤炭的官吏……”
把裴云升想要知道的信息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钱夫人就期待地看着他。
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西郊煤场……”裴云升听完,从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时间,然后说道,“过去看一看。”
虽然东西是两天前丢的,但是这两天没有下雪。
现在过去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他说什么,钱夫人便听什么。
他一说要去西郊,她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动身。
陈松意若有所思地听完,开口道:“从这里过去太远了。”
她一出声,裴云升就停下了动作,道:“我断案找东西,向来都是要跑很远去找线索,不然待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陈松意却道:“或许先让我试试。”
她说完,便让钱夫人想着那块丢失的令牌,取了两个数,然后起了卦。
裴云升盯着她的动作。
钱夫人还好,刚刚已经体验过一次这卦的神奇,她的丫鬟却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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