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王爷回来了,你受死吧!”
荣王妃看准尚未关上的门缝往外冲,徐胤揪住她胳膊立刻又将她扯了回来!
徐家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将大门推上,随着砰的一声,沉重的两扇楠木大门就已关闭得严严实实!
暗处盯着这一切的傅真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子,她看了眼裴瞻,把探出去的身子又藏得更隐蔽。
荣王跨进宗庙大门,透过层层大开的门洞看到最里进的祠堂透出来了灯火,立刻沉脸迈步,快速地朝里走去!
“里面除了王妃,还有谁在?!”
“回王爷,方才徐侍郎进府来寻王妃,现不知去向!”
荣王听到这里顿时又停步看向了回话的人。
不过仅仅一瞬之后,他立刻又报,燃出了火苗的双目投向了祠堂方向。
“调集侍卫,把祠堂包围起来!”
一声令下,四方呼应,王府庞大的侍卫队伍顿时如潮水一般朝着宗庙和祠堂涌上去!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披着袍子的杨蘸这时候也匆匆赶到了,脸上戴着慌色,发髻只随意挽着,一看就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荣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是你把祠堂里的秘密透露给你母亲的?!”
杨蘸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儿子没有……祠堂里的秘密?您,您难道把那些东西,都藏在这里头?!”
荣王没有直接答他的话,却是在穿梭的侍卫群中更加愤怒地喝问他:“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怎么知道偷走我身上的钥匙来开祠堂的暗柜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蘸身子都瘫软了下来,他只是告诉荣王妃,荣王平日独处的时候会去哪里?
他不知道东西藏在这里,更加不知道荣王妃打听这个是为了来寻找这些秘密!
荣王瞪大眼睛望着他,呲牙敛目的狰狞神情,仿佛是要活吃了他!
上晌宋谊突然来邀他前往宋家别院消夏,他就觉得有点意外,宋谊是他一手推上去的,算是他的心腹,所以最近他为什么不出门?宋谊理应是心知肚明的。
他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这样的邀请!荣王直觉就不应该去。
但是荣王妃却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来劝说他,使他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就成了行。
下晌他在宋家别院里却心神恍惚,什么花鸟虫鱼,琴瑟丝竹,都没心思。晚饭之后他就坐不住了,让人准备了车马回程。
宋谊闻讯之后好说歹说要把他留下来,拉扯的过程中荣王觉得他这副态度不对劲,便施压质问,宋谊架不住,这才招了,原来他这番作为乃是荣王妃授意为之,荣王妃日前暗示宋谊,说荣王这些日子情绪郁闷,让他请出去散散心。宋谊便就照做了。
荣王闻言想到了荣王妃日前一番奇怪举动,心下猛惊,立刻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查看,不出意外,他荷包里这把钥匙竟然被调包了!
如此他岂还能耽搁下去?
立刻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
进门就来寻找荣王妃,管事却说她去了佛堂诵经。飞奔到佛堂,却又哪有她的人在?反倒是宗庙这边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
事已至此,便再清楚不过了。
荣王妃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的秘密,竟然把他支了出去,前来揭他的老底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去书房!”
荣王冲着杨蘸一声怒吼,然后调转头,飞快朝着祠堂奔去。
潮水般的侍卫早已经把祠堂给包围起来了,祠堂里头,徐胤和荣王妃都已经顾不上争吵,他们一方已经六神无主,另一方则神情变幻莫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还能藏着人的牌位后,傅真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乱象,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如此骚乱喧闹的情景之下,唯一的好处是他们俩之间的对话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我们也出不去了!”她说道,“现在要被逼着看完这场戏了!”
他们来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通过荣王妃验证那把扇子的存在与否,更重要的是解开那把扇子的归属之谜。
所以荣王妃在打开抽屉的时候,他们没有急着上前抢夺,为的就是想借此听听来龙去脉,或者补捉几个端倪,谁特么知道后面竟然能发展到这么离谱!
“怕什么?只要不放火,总能出去的!”裴瞻目光一直盯着嵌在墙壁里的柜子的方向。
听到放火二字,傅真腰背情不自禁变得僵直。被火烧的触感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髓,光是听到这两个,那火舌席卷全身的感觉就已经爬到她的身躯四肢来了!
裴瞻伸出长臂,将她揽在了胸前:“这屋里全都是荣王的列祖列宗,他不敢放火的。再说,还有我。”
出着神的傅真没提防,歪倒在他的胸膛里。这宽阔的胸怀,倒是让人有一丝恍神。
傅真坚决不为男色所惑,连忙压着他的腿瞪过去一眼:“干嘛呢?兵临城下了,你满脑子想什么!”
“想媳妇儿。”裴瞻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透过排位之间的缝隙,眼望着那边厢猖狂的荣王妃和徐胤,吐出来的声音还真就跟台下看戏似的慵懒,“他们打的再厉害,也不影响我想媳妇儿。”
傅真扭头,像看智障似的望着他:“谁是你媳妇儿?!”
裴瞻目光定在她脸上,再慢慢往下移,定到她撑住了自己大腿的那只手上:“你要不承认是,干嘛摸我?”
傅真这只手立刻弹了起来。
奶奶的,她就为了稳住身子而撑了一下,可真会碰瓷!
裴瞻脸上有着浓浓的满足,继续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嘘。看戏。”
王府的侍卫已经开始撞门。
只是在楠木大门沉重而坚固,又因为殿堂里承受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荣王投鼠忌器,而无法迅速撞开。
但是徐胤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护卫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这样下去他们顶不了多久了。必须得立刻走!
带来的护卫死命掩护的话,眼下他强闯出去还是有几分胜算的,但就算闯得出王府,出去之后他又顶得了多久呢?
他已经暴露了。
出了这个门,他还得留在京城,留在朝堂,荣王明面上不对他下杀手,私下里也一定会围追堵截,绝不会再给他活路!
他唯一的生机,就是那把扇子了!
看着惊惶不堪的荣王妃,他疾步上前,一手钳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手咻的自腰间扯出一把软剑来:“你若还不交出来,我立刻杀了你!”
荣王妃双眼圆瞪,只顾着喘粗气,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老爷,门都快被撞开了!”
护卫的语气越来越急。
撞门的声音也越来越震耳欲聋。
“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
这是荣王的声音!
现在就算荣王妃肯说,也来不及了!
眼下走,至少还能争取一点时间想办法应付后续,现在不走,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荣王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绝对不会允许在他手上毁于一旦!换句话说,只要看见他在这里,荣王一定会当场杀了他!
徐胤把手撒开,环顾了一圈四周,而后猛地抓起荣王妃,奋力丢向了堪堪撞开了大门的王府侍卫!
“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高举的长剑被飞来的身体阻挡了去路!而屋里仅有的一点灯光在此时应声熄灭!
“快掌灯!”
大门口乱成一团!
而四面的窗户也开始了厮杀!
熄灯的剎那漆黑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等到灯笼火把齐齐涌入,成群的侍卫前方,只有珠围翠绕的荣王妃身中数剑,带着浑身数不清的血窟窿滚落在地下!
“……王妃!”
不知道谁惊愕的唤了出来,随机侍卫们屏气凝神,都如同石化了,一般退守在旁侧!
荣王大步走进,先是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殿堂里,再低头看着口吐鲜血,瞪圆的双眼看向自己的荣王妃。
“蠢妇,死不足惜!”
怒斥完之后他咬牙蹲下,从她身上一阵摸索,找到那把铜钥匙后,再狠瞪了地上的她一眼,然后迅速转到大门后拂开了表层的锦缎!
但他手才刚刚伸出来,神色就立刻僵凝。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突然蹲下身子来扒拉锦缎之下的镂花墙饰!
眼前本应该整整齐齐拼接在一起的几块木雕,此刻竟东倒西歪的挂着,而墙饰之下的三个抽屉,最底下的那个——也就是放置扇子的那个,正大敞于眼前,里头已然空无一物!
而上方放置信件与丝帕的两层,也已经被强行启开,别说里头的东西不见了,就连两层抽屉都已经被毁坏!……
第284章 把他剁了!
荣王定定望着眼前这一幕,片刻之后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地望着地上的荣王妃,如同疯了一般地扑过去:“东西呢?我里头的东西何在?!”
然而这般猛烈的摇晃之下,荣王妃只是嘴角喷出一口血,而后便已再无别的回应。
“你说话!”
荣王接而抓着她猛摇,一旁侍卫连忙上前:“王爷!王妃她已经……”
人是死在侍卫剑下的,大家都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弑杀亲王妃,毫无疑问是要下大狱的。
“她怎么能死了?谁杀的她?!”荣王指着地上荣王妃的尸体问他们,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是为众人所罕见。
“王爷饶命!”
侍卫呼啦啦跪了一地。
荣王对准最前方的一个踹下去:“她死了,东西呢?!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还不传令下去,把王府前后左右全部围守起来!去把徐家也围起来!上天入地也把徐胤给我找出来!一定是徐胤拿走了,你们必须把东西给我找回来!”
侍卫们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荣王竟然不是在责怪他们,当下立刻起身,飞快安排人手前去追踪徐胤!
荣王转身望着地下一动不动的荣王妃,再度咬起了牙根。
宗庙虽在西边,但这般浩大的动静早就把王府里里外外的人都给惊动了。
禇钰站在窗前,扶着桌的双手几乎将桌角掰碎。他说道:“去守住角门,裴将军他们一到,立刻想尽一切办法掩护他们出去!他们走了,你也走吧!王妃就是不死,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了。她如此,我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老吴担忧地道:“主子,咱们现在一起走!”
“我这模样,能走得几步?只怕刚跨门就要被人抓住了。你不同,你赶紧去,他们不会注意你!不管怎么说,你先帮着裴将军他们出去再说!”
老吴咬牙点头,掉头走了。
禇钰回到床前,从枕下抽出把匕首,喃喃道:“我三岁时你自雪地里救下我,我终究欠你一份相救之恩。今日我事已成,便将这条命还给你!”
说完他举起刀子,照准自己胸口便扎下去!
刚闭眼,手腕就让人给扼住了!
他倏地又把眼睁开来,只见裴瞻与傅真竟已到了跟前,正扯下面巾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么着急干什么?”傅真抽走他的刀子,“眼看伤都要好了,你要是死了我不就白救你了?”
禇钰大惊:“你们怎么来我这了?方才荣王调集了王府八成的兵力追捕,你们不赶紧走,是想等他来瓮中捉鳖吗?!”
“所以你就打算以死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给我们创造机会?”
禇钰噎住,随后立刻把他们往外推:“我已经让老吴在角门下等着了,你们快去!迟了快捷来不及了!不用管我,我只求你们把老吴带出去,保他一条命!”
裴瞻反手就架起他的胳膊:“什么老吴不老吴?那是你的人,他的命你去保!我裴瞻的宗旨就是不伸手则已,一伸手便一个也不能落下!”
说完他将禇钰往肩上一扛,而后就轻巧地跨过了窗户,那般敏捷的身手,便宛如扛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只病猫一般!
傅真麻利塞了几件衣裳进被窝,又顺手把禇钰放在枕旁的一些随身之物揣上,这才翻窗跟上去!
由于荣王回府时对情形还没摸清楚,只顾着要去宗庙里抓荣王妃和保扇子,因此王府的兵力先前都集中在宗庙,别处自然就薄弱了。
裴瞻和傅真从宗庙出来这一路毫不费力,但是扛着禇钰前往角门时,追兵便上来了!好在主力是从南门出去前往徐府,这里又有熟悉地形的禇钰指路,很快就到达了角门。
角门上已经有重重侍卫把守了!
老吴迎上来道:“出不去了!没办法了!荣王让人发狠追徐胤,每一处都防得如铜墙铁壁!”
裴瞻道:“走远路不行,闯个阵还是没问题的!”
裴瞻点头:“那你跟上!少旸他们就在外头,出去把人交给他们!”
说完他自怀里摸出一颗霹雳弹,照着角门处的侍卫掷去!顿时一声轰隆,硝烟四起,趁着烟雾他冲着门口杀了出去!傅真挟上老吴,拔剑跟上,短兵相接中卷出府门,在裴瞻哨声召唤之下,埋伏在附近的梁郴他们一涌而上,顿时战成一团!
府门下硝烟未散,这二人便已经带着禇钰主仆顺利离开了胡同!
刚刚站定,梁郴就跟上来了:“怎么样?得手没有?”
裴瞻从鼓鼓囊囊的胸前掏出那把扇子:“不虚此行!”
梁郴踏实了,却又问道:“怎么他们都在追徐胤?徐胤怎么了?”
裴瞻把扇子放回去:“他今晚可要有的忙了!——先回去再说!”
说着他一挥手,几个人鱼贯离开了胡同,漆黑的夜色下又恢复了宁静。
徐胤一手把荣王妃推出去之后,随即便在几个护卫的掩护之下,趁着屋里灯熄灭,而侍卫们对着撞上剑来的荣王妃手足无措之时,火速越出窗户杀出了重围!
他带了那么多人,自然里外都有安排,荣王妃的死给他争取了时间,冲出王府时没有太费力气,但到底还是暴露了自己。
“老爷!”
连冗在府门下迎来了匆匆进来的他:“出什么变故了?怎么王府那边传了那么大的动静?”
“先别问那么多!让人把各处门户先看好!尤其是永平那边院子,千万不要让宫里的人看出点什么来!”
徐胤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冲进了内宅,连冗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败退回来,也是失措了片刻才赶紧去行事。
徐胤一路进了书房,把房门关上,扶着桌子在书案之后坐下来。保持这个姿势定坐了片刻,他长吐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壶,对着喉咙灌了下去。
清凉的茶水落入肠肚,这才将一身沸腾的血液安抚下来。
他抬头看着窗外乌黑的夜色,毗邻在侧的荣王府那边骚乱的声音不绝于耳。
堂堂王妃死了,或许是够他们上上下下惊慌失措一阵的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了荣王妃被乱剑刺入身体的场景,耳畔仿佛也还萦绕着她的惨呼。
他揉了揉耳朵,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明明没有血,却仿佛满手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真没想到,时隔六年,他又亲手把自己的丈母娘给杀死了!
他无声的低笑了一下,掏出绢子来拭起了手掌。
先前带人闯进荣王府去拦截荣王妃的确是个险招,但他行事向来是有把握的,此举虽险,只要扇子到手,剩下的事情倒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冲去了宗庙。
荣王妃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了许多年,徐胤从来没有搭理过她,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个女人有几斤几两,徐胤再清楚不过。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去迟了一步,在他到达之前,荣王妃竟然已经见过了那把扇子,从她的话里听起来,好像还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那扇子至关重要,徐胤心知肚明,倘或与扇子放在一起还有别的什么,让荣王妃看到了,也不足为奇。
可谁能想到那个时候荣王竟然回来了!
他心思快速地转动着,回想先前的一切细节。
先前为了尽快地进入王府,他是以寻荣王妃为名公然进入的,这就使得荣王府里上下都知道他去了,而且还是去找荣王妃,瞒是绝对瞒不住了。
荣王本来就对他已经有怀疑,他今晚这一去,又把荣王妃抓了个正着,哪怕自己逃出了现场,荣王必定也不会放过他了。
不过,那些东西还在宗庙之内,或者说还在荣王手上,没有涉及到荣王的根本利益,那么就算他会盯住自己,也不到跟他死磕的地步。
至少在荣王想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之前,他还有时间思索对策。
“老爷!”
连冗忽然推门进来,反身又把门关上了,“老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王府那边来了不少人,好像在包围我们的府邸!”
徐胤看了他一眼:“包围?”
“正是!”
连冗脸上掩不住焦急之色,一面看向外头一面说道:“他们一来就把咱们的门户都给堵住了,属下问他们,他们也不说,只问了一句,老爷是否在府?属下想着老爷既然没有特地嘱咐,就跟他们说在府,现在,他们已经派人去请王爷了!”
徐胤站了起来:“他来找我,这是迟早的事,可这般大的阵仗前来包围我又是何故?”
徐胤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当然他也根本就没有想逃。
他是朝廷要员,礼部重臣,不是荣王府的属臣,就算今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这也是必须关起门来说的私事!
荣王绝对没有胆子把这件事情公开,更不可能告官,罗织罪名将他法办。
所以他不怕!
使他有恃无恐的就是手上有荣王的把柄!
可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就算失去了一个荣王妃,徐胤就不信这对荣王来说是难以忍受之事!
荣王妃多年来一直看不上荣王,荣王心里门儿清,不过是没当回事。
如今他竟然如此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这又是为什么?
“老爷!老爷!”
护卫气喘吁吁的闯进来:“老爷,荣王来了!王府来了许多人,兄弟们顶不住了!大门已经快撞开了!”
徐胤旋即走到门下,只见前方大门处灯火闪耀,重器撞门的咚咚声起伏不绝!
他眼中的疑色更浓了:“这没有道理!他这到底是为何?”
荣王最看重的不就是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吗?既然他回来的那么及时,并没有容他把东西拿走,那现在不应该第一时间处理荣王妃的后事吗?为什么反而先来纠缠他?
“老爷!大门被撞开了!”
前方又进来禀报的护卫手持的长剑都已经折了!
徐胤迈下阶梯,透过门洞看向大门处闪耀灯火之下拥挤的人群,还有提着刀率领众人大步走进来的荣王!
“把他捆起来!”
荣王进了前庭,猛地就是一声怒喝。
徐家护卫自然迅速上前保护。
徐胤凝眉:“王爷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何故?”
荣王咬牙:“你这厮狼子野心,我认你当女婿,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你,可如今眼目下,你这畜生竟夜闯王府宗庙,罪行暴露之后还杀害王妃,你忤逆不道,罪不可恕!
“来人,将他两腿打折,再送去大理寺!”
手持刀剑的侍卫迅速把徐胤给包围了起来!
荣王不同荣王妃,上次荣王妃威慑是虚张声势,这次却不同了,荣王妃的确是死在徐胤手上,而且他也的确夜闯了宗庙,这两宗罪,无论哪一种,都没有理由可讲!就是真把他两腿打折,皇帝也不会降罪荣王!
之前徐胤是赌荣王不会扣罪名的。
此时他立刻抬头:“如果只是为了这个,我不信王爷会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何?!”
“还跟我装胡涂?打!”
侍卫们照着徐胤腿脚便开始落棍!
徐胤岂甘心束手就擒?
他气沉丹田咬牙一挣,跃到了旁侧:“你若要如此待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手上的那些东西,六年前本来就应该销毁,可你一直留到了如今,是为了将来御前自辩吧?
“今夜你若能将我杀死在此也罢!若不能,那回头我必定将此事告知那人!”
荣王闻言,眼冒毒光,右手往上抬了抬,便只见四面墙头之上刷刷冒出了无数手持弓弩的王府侍卫!
“徐贼果然是想要害我!东西已被你拿去,我若不是为了杀你,你说我来这里做甚?
“给我放箭!”
“慢着!”
千钧一发之际徐胤倏地望向他:“你说东西在我手上?”
“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招,你是嫌命太长了!”荣王咬牙:“一起上!把他剁了!明日朝廷上,本王再去负荆请罪!”
墙上的弓箭和地上的长剑一齐向徐胤攻来,徐家所有的护卫全都围在徐胤周围抵挡,不算太大的院子,乱箭齐飞之下顿时变成了修罗场!……
徐胤被护卫护着倒是一时无恙,只是他已然四肢发冷!
不是因为眼前数不清的刀剑,而是荣王方才竟然一口咬定藏起来的东西在他的手上!
东西丢了,荣王这个反应就对了,他当然会发疯!但那东西徐胤连见都没见到,荣王为什么要说在他的手上?
这背后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徐胤迅速地看向人群那一头满脸杀意的荣王,他每一个眼神都透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狠厉,如此看来,那些东西已然丢失,是不会有假的了!
可又是怎么丢失的呢?
明明在他进去之前,荣王妃才刚刚发现那些东西,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它们难道能够长翅膀飞了吗?
想到这里,他夺过身旁侍卫手里一柄长剑,一面杀一面大声问道:“王爷是怎么知道东西丢了的?!”
荣王双眼里射出毒光:“钥匙在王妃身上,而那柜子已经毁坏,里头空无一物,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柜子已经毁坏……
他必然就是说藏匿那把扇子的地方了!
徐胤停下打斗,两眼大睁,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荣王!
他不知道什么柜子!
荣王妃自己有钥匙,也绝对不可能会去毁坏柜子!
那柜子是怎么坏的?
难道说,先前在祠堂里头,除了他和荣王妃之外,其实还隐藏着第三人?
“老爷!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您还是先冲出去吧!咱们兵分两路,一半人留下来掩护,一半人掩护你逃出去!连冗会在外面接应的!”
身边的护卫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焦急地请命。
荣王有备而来,自然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活路的。但是徐胤是朝廷命官,给荣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杀了他!
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死伤的七七八八的护卫,徐胤咬牙:“你们都住手,他不过是想拿我而已,都退出去,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身边这些护卫都是经过多年训练的老练的武士,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也心知徐胤所述不假,便未多做纠缠,陆续往四散拼杀冲去。
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王府侍卫便踩着几个因受了重伤而未能逃走的护卫,将徐胤团团围住了。
这些护卫对徐胤来说死一个少一个,眼前倒下的这几个,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重创了。
他把目光从护卫们身上收回,紧握着双拳看向荣王:“倘若我说东西并不在我手上,王爷是不是也不会信我?”
荣王负手站在屋檐下望着他,浑身上下阴冷得如同一座石像。
徐胤咬着牙,又说道:“如果是我拿的,此刻我已经在宫里了,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府里等着你过来?你该不会认为我有这么蠢吧?
“我并非狡辩,也不是想跟你耍什么花招,我徐胤小小一个官吏而已,如何能抵挡得住王爷的威风?
“我只是想提醒王爷,先前在祠堂里的还有外人,是他们把东西拿走了!
“那东西至关紧要,王爷如果不想事情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眼下就该即刻去寻找那真正盗走了东西的人!”
荣王咬牙,接而指着他大喝:“你给我闭嘴!你当王府的祠堂是菜市吗?谁都能进?谁都能藏?
“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真是嫌命太长了!”
“摆在眼前的事实如此清楚,王爷却视而不见,你到底是胡涂,还是对我积恨已久,借势打击?!”
荣王听到这里情不自禁朝他奔了几步,两只铁拳攥得紧紧的,忍到发抖才没有朝他揍下去!
他一字一句道:“此物除了你之外,只有蘸儿知道,他不可能前去盗取,如果不是你拿了,又还会有谁知道?!”
“王爷忘了白鹤寺里那把匕首吗?”徐胤脱口而出,然后拂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也朝前迈了两步。
距离近了,说话的声音也压了下来。
“白鹤寺里那把匕首出现的十分蹊跷,后来那刺客也出现得极为诡异,刺客是什么人,到如今为止,你我都不知道!”
荣王满脸的震怒,此时也僵凝住了。
他怎么能忘记那天夜里因为从天而降的匕首内心生起的冲击?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哪怕我没有见到那人,我的推测也是有根据的!眼下王爷该做的是立刻派人四处追寻丢失的东西,而不是在这里针对我!
“我徐胤又何曾跑得出王爷的手掌心?你什么时候来寻我晦气都可以,唯独此时你该亡羊补牢!”
荣王盯了他片刻,缓声道:“你诡计多端,你的话未必能全信!”
“王爷!”徐迎面撩开袍子,扑通跪了下来,“就算我有再多的诡计,白玉胡同的案子追究起来最终也有我一份责任。
“我是朝廷的官员,就算你走了之后我立刻逃亡,朝廷也饶不了我!
“那些东西若是为有心人所利用,那么不单是荣王府要承受灭顶之灾,我也绝对不能活!
“我与荣王府休戚与共,此时此刻事关我自己,我还有什么诡计可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