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by青铜穗
青铜穗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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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辩她不过,气得抿紧双唇,胸脯也起伏起来,憋了很久一只巴掌差点就要扇过去了!
章氏掩唇清了一下嗓子。
傅真倒是挺自在地把玩起了面前几案上一颗黄蜡石,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话杀伤力有多大。
裴瞻目光往她这边转了两眼,就说道:“我家夫人不太喜欢出来做客,喝了这杯茶,我裴瞻改日再来拜访。”
那父子俩正打算好好的说话呢,怎么能突然走呢?
荣王来回一打量,心下有些了然,说道:“哪里有才来就走的道理?今儿必须得留下来用午膳。
“儿媳妇,你和永平陪着将军夫人上园子里走走。
“我去让人预备酒席,你们年轻人先聚一聚。”
说完他便招呼荣王妃起身。
永平见荣王妃起身,她也起来:“我替父王母妃去厨下看看。”
荣王妃看了她一眼:“我去就行了,跟你嫂子陪着将军夫人吧。”
永平道:“我帮着布置宴厅也是一样。”
荣王妃便不再说什么。
等他们仨撤了,章氏遂与傅真打趣道:“我可真喜欢你这等爽利人儿!裴将军也是,怎么没早带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我已经让人在园子里摆上茶点了,去园子里说话吧?!”
傅真今日来也是有目的的,好不容易永平他们走开了,当下自然顺水推舟:“请世子妃先行。”

第211章 要不咱们姐妹相称?
章氏和杨蘸夫妻俩早就有默契,一个陪着傅真,一个陪着裴瞻,分开了两条道进的园子。
一路上章氏时不时介绍一些园子里的景致,倒也还正常。入了园之后,渐渐步入湖边的林荫小径,章氏便使了个眼色让下人退下,然后指着湖边的一副石桌椅道:“我们在这歇一歇。”
傅真由着她安排,她让坐下就坐下。
章氏余光觑了她两眼,就说道:“永平郡主先前她那般对少夫人说话,你没放在心上吧?”
傅真道:“世子妃哪里话。我也不觉得郡主有何失礼之处。”
章氏扯了扯嘴角,就说道:“永平这个人,自小娇生惯养,难免有几分傲气,宫中皇后娘娘拿她也无可奈何。
“由于皇上和娘娘没有生下公主,我们荣王府里也只有这么一位郡主,她乃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女。
“出阁之前,她一年十二个月倒有三四个月是在宫里住着的,娘娘待她十分不一般。”
傅真望着她,扯了旁边一根草尖在手上把玩。
章氏接着道:“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上次在白鹤寺,你的确不该打她。
“她在记恨你。
“当然,这件事落到谁的头上不会怀恨?
“那日在寺中,她就向我们王爷和王妃告状了,此事是我回府之后一力压了下来。
“不然让皇上娘娘知道,一个商户出身的你,把他们的宝贝侄女儿打了——将军夫人,别说裴将军能不能保住你,就是你和裴将军的这门婚姻,只怕也没有成的机会。”
她这番话,傅真真是一个字没落下!
毕竟要扯的这么真,也不容易呀!
谁还不了解皇帝皇后对待永平的态度呢?
就永平那德行,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治理天下的帝后看得惯她才怪!
皇帝后来这些年忧心国事,身子并不大好,很多事务都要倚仗皇后处理,皇后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每年花上三四个月教养永平?
要真有这么一段,永平又哪来的时间隔三差五在梁宁眼前晃?要是当时没有拖章氏下水,永平的确是有可能闹到宫里去,到底伤了皇家颜面,帝后也肯定会过问,但那日却是永平先行撩拨,她怎么着也得占上一半错,就是要挨板子,也绝不可能她傅真一个人挨不是?
傅真看明白了。
章氏这是当上回她打永平的那一巴掌,全是仗着有裴瞻在旁撑腰。特意把她拐到这里来敲打,也不过是认准她小门小户,必定鲁莽无脑,好拿捏了。
她说道:“真是多亏了世子妃关照!”
章氏道:“因为这件事情,王爷王妃还有永平至今对我还有意见,怪我偏帮着外人。说真的,要不是看在裴将军的份上,我真不一定顶得住这压力。”
傅真忙道:“回头得好好感谢世子妃才是。”
“谢就不必了。”章氏扬唇看过来,“我长将军夫人你这么多,就是关照关照也没什么。而若将军夫人回头能在裴将军面前替我章家美言几句,那我便是被埋怨也值当了。”
傅真道:“你让我跟他说什么?”
章氏道:“家兄日前为奸人所害,无辜被贬了官。裴将军掌管着京畿大营,我想请将军夫人替我向裴将军带个话,让家兄去裴将军麾下任职。”
傅真定望她片刻:“此事为何不让世子直接跟裴将军说?”
章氏道:“一则我与将军夫人有着这么一段前缘,二则此为我章家事,自然由我来说更好。”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你初入咱们这圈子,想来平日也是无聊,我痴长你几岁,可以与你认个姐妹,素日里出外应酬,多少可以帮你引引路。”
傅真手里的草尖被她掐了又掐。
这娘们套路可真多!
先是吓唬她,完了又来诱惑她,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给颗糖就巴巴的粘上去?他们家瑄哥儿都没这么好骗!
要人引路,她还不会去找自己的婆婆吗?还有苏幸儿呢!
她拿着草尖在手指上绕起了圈,然后道:“说起来,章将军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些,他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在操演场上被告,后来又跟何群英打架,再后来又被人下黑手打了,还被皇上训斥,有点倒霉啊!
“他到底是被谁给打的?”
章氏心里头满不痛快,她是来找她还人情的,怎么反倒还被奚落上了呢?
她道:“这些事就不必深究了,我相信只要妹妹你在裴将军面前一句话,此事定然解决。
“咱们这圈子里结交,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昨儿我帮你,今儿你帮我,来日我定然还会帮你。多个人,就多条路啊,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事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也不好怎么跟裴将军说呀,你觉得他是那种会稀里胡涂调个人到自己手下的人吗?”
章氏望着她,抿起了双唇。
裴瞻还真不是,他要真有那么好说话,今日也用不着特地把他们俩请到府上来了。更不用通过她傅真了!
她说道:“如今也不知下手的人是谁。但十有八九就是何群英!”
“那是怎么下的手?用的什么武器?”
“棍棒。”章氏皱着眉头,“是打的黑棍,他平时都不走那条道的,那日夜里是临时去买一些东西,所以才抄的近道。哪知道如此竟也中了人家的埋伏!”
傅真道:“他去买什么?”
章氏睨着她:“这个有必要知道吗?”
傅真摆手:“你当然也可以不说。”
章氏缓吸气,遂道:“他新纳了个姨娘,半夜里想吃什么酥饼,让他去买,他向来是个体贴人,就真的去了!”
傅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他。
这特么真是自己家里一坨屎都是香的!
他章大麻子彻头彻尾就是个破烂货,十二三岁就在胡同口堵人家小姑娘,如今府里头来来去去不知多少个侍妾了,连欺负人家的侍妾这种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还说他是“体贴人”?
她章氏倒也说得出口!
不过话说回来,章大麻子挨的那顿打,竟然使的是棍棒?

梁郅早前猜测,向章士诚下手的会是徐胤。
章士诚挨了打,的确第一个有嫌疑的就会是何群英。徐胤这么做,可以激化二者之间的矛盾,章家虽得皇帝恩宠,但跟何家大将军府的权势比起来还远不够瞧,何群英要收拾一个章大麻子这样的纨绔,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但是,徐胤有那么多可使用的人,他为什么要采用棍棒殴打这种方式?
凭他的性子,做这些事一定势必十分隐秘,所以他一定会动用自己的人,而不会是明面上徐家请的那些护卫。
那日在胡同里见到的四个人,身手极好,要打章士诚,拳脚也就够了,还用得着棍棒?
用棍棒的,那都不是专业干黑活的!
“他们已经过来了。”章氏望着远处已经跨进圆门的杨蘸和裴瞻,“刚才说的事,还望妹妹你上点心。”
傅真笑了下:“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章氏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真深深望着她:“世子妃可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章氏顿住:“……‘家务事’?”
傅真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打你哥哥的不是何群英。”
章氏凝眉:“你怎么知道?”
“何群英是大将军府的嫡长子,他武艺超群,是凭本事当上的将军。
“他来日也是要继承大将军之位的。身边所有的护卫全都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别说是打一个日夜酒色财气的章士诚,就算是打一个像禇钰那样的青年将领,都用不着使棍棒。
“章士诚又何德何能配他们这样动手呢?”
何家虽然跟梁家往来不那么密切了,可他们家的事情梁宁还是很清楚的。
何焕能挣得大将军身份,不是个胡涂人,对未来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一定会用心栽培。
她也不否认何群英的确会打章士诚,这狗男人虽然杀妻手段不如徐胤恶劣,心思不如徐胤阴险,其心肠却是一样的歹毒,打个章士诚他不会顾忌,何况当众都打过了。
但是就跟徐胤下手不会这么低劣一样,何群英也不会!难道他打都打了,还用得着特意做这样一番掩饰?
“那又会是谁?!”
章氏脱口而出。
傅真道:“世子妃不妨想想,如今眼目下,谁更希望章士诚与何群英这个矛盾进一步被激化?就凭何群英那么暴躁的一个人,谁最希望章家去招惹他?
“而按照如今这态势,你们认定了何群英就是凶手,会不会想尽办法去出这口气?
“当你们去撩拨了何群英,何群英明明没下过手,却被你们缠着不放,是不是极有可能会向你们痛下杀手?
“到时候你们章家是不是就直接成了炮灰?”
章氏攥住双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我要是记得没错,方才世子妃说过,为了帮我抹平永平被打这件事,王妃也对世子妃你颇有微词。
“这似乎说明你们婆媳之间还是有矛盾存在的。
“我觉得,向令兄下手的人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说到这里傅真站起来,“我能帮世子妃的也就到此为止了,章将军想复官,不看我,也不看裴将军,而看世子妃你的手段。”
说完她拂了拂裙摆,抬脚离开了原地。
章家子孙不肖,可章父凭着在皇帝跟前的体面,不会有人轻易动得了章士诚。
如今最希望章士诚与何群英对起来的,徐胤算一个,但荣王妃难道不是更符合嫌疑吗?
荣王妃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章士诚篡改了替补将领的花名册是事实,他们图谋过禇钰的位置是事实,如今禇钰生死未卜,可荣王妃对章家这边,仅仅只是事发当日告了章士诚一回,事后再无动作,这正常吗?
章家竟然当真全部盯上了何群英!
章氏想拿捏傅真,想让她去裴瞻面前给章士诚求调任,先不说章氏求人办事的态度对不对,只说章士诚如果真的调到了裴瞻手下,那裴瞻就得跟她章氏还有章家绑在一起了。
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三言两语就想利用她傅真把章士诚的官职解决了,又利用她傅真把裴瞻甚至是裴家给勾到手,也真是太看得起她傅真了!
章氏是觉得她这个虚假的平西将军夫人,在平西将军的心目中会有多重要不成?
章氏站在原地半日未动。
原来她一直被章士诚与何群英最近的梁子蒙蔽了,满心以为是何群英暗中报复,却着实没想到这当中还可能插进第三人!
“来人!去查查舅老爷被人下黑手的那天夜里,王妃那边的动静!”
杨蘸陪着裴瞻进了园子,路上也东拉西扯了一阵。
裴瞻目光只往前搜寻着那道熟悉的影子,杨蘸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毕竟他今儿就是来当陪衬的。
可是那个讨厌的章氏,她竟然要单独把傅真带走,害他不能跟她在一起——夫妻就是要形影不离,怎么能分开!
“敏之好福气呀,娶到了一位如此年轻美貌的娘子,连我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
杨蘸望着远处沿着湖畔迤逦而行的傅真的身影,开启了男人之间的话题。
裴瞻一听这话,觉得他比章氏更讨厌了!
年不年轻貌不貌美,关他什么事?
又不锻炼,一身肥肉!
癞蛤蟆似的!
“原先看你好比柳下惠,一直也未曾议婚,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是自古英雄爱美人啊!”
杨蘸说着,又哈哈笑起来。
裴瞻面无波澜:“我听闻世子身边美人无数,怎的像是今日才明白这道理?”
杨蘸浅笑:“你呀,还年轻,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世间美人,皆各有各的千秋,自然多多益善!”
说着,他目光往侧面投去一眼,“前方那位,你瞧着如何?”
裴瞻却转头看向了他:“我这才刚成亲,世子又要给我做媒?”
杨蘸笑了下:“你常年在外打仗,这京师的繁华,也该品味品味了。
“原先你未成亲,也不好拿来糟蹋你。如今你已有正妻,身边多收两个伺候的人,也是应该。
“我听说弟妹体弱,这是下边的人才从江南送上京来的美人,很是知情识趣,你带回去当个下人使唤,也替弟妹分分忧。”
说完他招手,让远处的女子走过来:“好好来见过裴将军!”

那女子一袭素衣,薄施脂粉,清丽绝尘。
到了裴瞻跟前便轻轻巧巧屈膝福礼:“奴家见过将军。”
裴瞻扫了她一眼,看回杨蘸:“你来真格的?”
杨蘸碰了下他胳膊,一脸推心置腹:“你是重权在握的裴将军,何必拘泥小节?我也不是那不会办事的人,你与弟妹先好好在王府里玩玩儿,回头等你到府了,我再将人送过去。怎么安排名目,都凭老弟你的心意来。”
裴瞻嘴角轻扯:“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是自然。”
裴瞻伸手:“身契呢?”
杨蘸精神头一震,立刻从怀里掏出份文书来:“身契在此。早就已经给老弟写好了!”
裴瞻打开看了两眼,折起来夹在指间,背起双手看着这女子:“你现在给我扇他几嘴巴!打不出血来,不许停!”
女子顿住,杨蘸也顿住:“老弟,你这是——”
裴瞻只望着那女子:“你是不是不动手?”
那女子乃是从小被买来调教服侍这些权贵的,什么活儿都会,什么套路都懂,却何曾见过这阵仗?
瞅了两眼杨蘸,她立刻跟被抽去了筋骨似的,凄凄怨怨匍匐到裴瞻脚下:“奴家已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了,将军让奴家往东,奴家岂敢往西?
“只是将军何必辜负了世子的美意?人不风流枉少年,奴家自知比不上将军夫人姿容绝色,却什么苦也吃得,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得将军如意……”
裴瞻抬头:“郭颂!”
远处树下站着的郭颂早就忍不住了,箭步过来:“将军!”
“不听使唤的奴才,要来何用?什么货色,竟敢自比夫人,罪加一等!你拿着身契,把她卖到勾栏里去!”
郭颂响亮地称了个是,接了卖身契,便招呼了两个护卫进来拖人。
郭颂他们身为大将军府的护卫本就威势过人,加上又是跟着裴瞻在西北呆过多年的,此时这气势一出来,女子哪里顶得住?
立刻浑身筛糠:“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一面来扯裴瞻的袍子,堂堂平西将军,自然是不可能让她扯得到的!她又一面冲着拽住了她胳膊的郭颂他们斥道:“我是世子赠与将军的,你们敢动我?!”
裴瞻听到此处,转身面朝杨蘸:“如此狂妄的奴才,你竟也敢送给我?合着今日你请我来,不是为着两家交情,而是为了恶心我。”
杨蘸正色:“裴老弟!你这就过份了,眉娘可是京中权贵子弟争着抢着要的人,你不领情就罢了,何必这般羞辱——”
他话还没说完,裴瞻便挥起拳头照着他面门砸了过去!
“我不能羞辱她?我特么还羞辱你!”
这一拳的速度真可谓电光火石!
杨蘸哪料到能挨上这么一拳?
当下他翻倒在地上,随后捂着脸爬起来又道:“裴瞻!你疯了?!”
这一声还在半路,裴瞻第二拳三拳又挥了过来:“谁特么是你老弟?!
“老子单身寡到二十岁,好容易娶了亲,夫人又年轻又貌美!你却巴巴挑这个时候凑上来拆我的台,专来给我添这堵?还说我羞辱她?你们这对狗男女!她不够资格让我动手,我还打不死你?!”
杨蘸就是个富贵闲人,纵然少时也练过几年功夫,这些年早因为当着养尊处优的亲王世子而荒废了,别说动手的是金戈铁马踏平大月的裴瞻,就算是郭颂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护卫上来,他都顶不住!挨了这几拳下来,他就只剩倒地呜呜的份了!
旁边的女子吓得尖叫连连,郭颂将她嘴捂住,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就押着她在旁边看!一面问:“我们将军夫人比将军还凶,你还敢去将军府吗?”
她哪里答得上话?
偏在这时候护卫道:“少夫人来了!”
郭颂扭头一瞧,果然见着傅真朝着这边走来,他连忙招呼裴瞻:“将军快住手!……”
裴瞻不想住手!
他想打给傅真看!
但郭颂道:“您衣裳乱了!”
裴瞻这才把手停住,甩了甩手站起来。
傅真撇下章氏先走就是不想再跟她纠缠,她的目的已达到,打章士诚的人基本排除何群英,锁定荣王妃,究竟是不是,章氏自然会去求证,接下来看她们婆媳大乱斗就是了!
离园门口还有几丈远,她就听见了痛呼声,还有拳头呼呼作响的声音。
想到先前看到裴瞻他们已走进来,此事却不见人影,她便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绕过一丛翠竹之后,眼前场景尽显于前,只见先前还人模狗样的杨蘸此时被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而裴瞻站在旁侧正在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裳,他们俩中间地上还趴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王府的下人围了一圈,却个个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傅真三步并俩到了跟前:“这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这副模样?——将军,你怎么动手了呢?”
虽然荣王府里头没一个让人看着顺眼的,打了也没啥,但也不至于忍无可忍到在人家的地盘就动手把人给打了吧?
还有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裴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抬起头来:“夫人,方才荣王世子说要送这个女人给我。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能要呢?可他执意要给我,还怪我不识抬举,我一时没忍住,就动手了。”
“……啥?”
傅真愣住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蘸,最后看向了地上怯怯望过来的女子!
随后她无名火起。
这种渣滓之间以女子当货物相送的事她听的多了,但闹到她眼前来还是头一桩!
但杨蘸的心思明显不止于讨好裴瞻,他与章氏拼命地想拉拢裴家,这明摆着是要往裴瞻家塞眼线!
难怪刚才他们两口子要把她和裴瞻分开拉着走了!
合着背地里藏的竟是这龌龊心思!想拉拢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他竟是这样的拉拢法?
这他奶奶的怎么能忍得住不打?!
得亏裴瞻是个心思坚定又有主意的,要是换了个稍微抹不下脸的在这儿,回头不还得让他们逮着机会,然后中了他们奸计?
傅真怒从心中起,一把将裴瞻拽到了身后,寒脸走到了杨蘸面前:“你刚才背着我要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第214章 别找我,我惧内!(求月票)
杨蘸才被裴瞻打了还没缓过气来,又被傅真劈头盖脸这一骂,顿时跳脚:“裴瞻!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话没说完呢,胸口便已经挨了傅真一脚踹!
待他应声倒地,傅真又抢身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还敬酒罚酒呢,花样倒挺多!你听好了,除了你的送殡酒,老娘什么酒都不吃!”
说完她就照着他脸上左右开弓扇起了巴掌!
王府护卫一拥而上,但郭颂又岂能容他们上前?他们四个拔剑的那股气势,就足够形成人形盾牌了!
杨蘸起先还想骂几句,后来被打懵了,骂都骂不出来!
此时落后的章氏已经赶到,见状她尖叫了一声,赶紧走了过来,口里大喊着“住手”,一面使唤人来拖傅真!
可惜想的挺美,只是压根近不了身啊!
裴瞻动手打人的时候,也早就有人去禀报荣王,此时他与荣王妃也已经匆匆赶到。一来到就见傅真屈着一膝抵在杨蘸胸腹上,抡高的右手扇在杨蘸脸上啪啪直响,这气势立刻震得他们睁大了双眼!
荣王妃指着傅真连道了几个“你”字,然后就气得眩晕起来!
荣王咬牙怒目指着傅真问裴瞻:“裴家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傅真嗓音响亮:“不用他说,我来给你说!”
说完她停手起身,两手插腰:“荣王!我问你,我跟将军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俩成亲不过几日,你们家如何要打着请我们登门作客的旗号,让你儿子背着我给我丈夫送女人?
“你俩有儿有女有孙子,如何这么不要脸,竟然算计我个小辈?
“你们到底是看我好欺负,还是看我们将军好欺负?抑或是看我们裴家好欺负!”
荣王被这话弄懵了!“谁背着你送女人?你胡说什么?!”
“你还装胡涂呢!”傅真一把从郭颂手里把那卖身契抽出来,怼到了荣王眼前,“这卖身契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你脚跟底下这女子是送了给我们将军的!你好歹是个王爷,不会连字都不认得吧?!”
荣王看完契书,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荣王妃气不过,怒骂道:“男人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就算是送了个女子于他,又有什么不妥?我们有心交好,你不领情还在此撒泼,当我们王府是什么地方?!”
傅真闻言,顿时将正准备起来的杨蘸再次重重踏在了脚下!
她呲牙望着荣王妃:“我算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你养出这种龌龊的儿子来倒还有理?!
“三妻四妾是常情?行,这女子我现作主转送给王爷了!
“我傅真有的是钱,我能找得到无数美人!日后我每个月给王爷身边送一个,往后她们每半年给你添个庶子女!
“我这一片好心,你可千万得领情!
“要是不收,那可别怪我说你死不要脸,反复无常老不羞!”
荣王妃气得快晕过去!
从旁扶着她的永平也气得脸发白!
可她们没话反驳啊!
荣王难堪又气愤:“丫头!你也不要太过份!裴家小子你赶紧让你媳妇儿把世子放开!否则我也要不客气了!”
裴瞻袖手立在傅真身后,冷眼道:“我惧内,不敢。”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想如何不客气,也可以试试。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见识见识我是如何踏平大月的,没关系,只要你敢出手,我可以原样将荣王府再踏上一遍。”
荣王顿时被呛得倒仰……
傅真轮流扫视着他们,冷笑道:“我傅真从来就不是吃素的!
“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我傅真的男人,谁要敢盯着,日后谁敢再来打他的主意,再敢背着我给他送什么女人,搞什么下流勾当!
“那我就算不就地戗死他,横竖也都要卸掉他几条胳膊腿!
“不怕事的,那就继续放马过来!”
说完她照着杨蘸身上又踹过去一脚!
直到他翻了好几个滚,她才拍拍两手,抓住裴瞻手腕:“我公公婆婆打从我出门起就千叮咛万嘱咐我,说他们和荣王荣王妃是多年的交情,让我们务必尊敬你们。
“亏他们这么看中这份交情!如今你们却这样折辱他们的儿子儿媳,简直让人寒心透了!
“此事我必当如实禀告二老,该怎么处置,由他们定夺!
“毕竟我们辈分低,又怎么好意思当面向你们请教,是怎么教出这种满肚子龌龊的子女来的呢?”
说完她把手一扯,拉着裴瞻跨门:“我们走!回家!”
裴瞻将亮晶晶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回头将荣王府的人横眼一扫,一个字儿没吭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荣王妃脸皮紫胀,气到喉咙都破了:“你给我站住!”
可谁搭理她呢?
人家早已经在护卫簇拥之下大步出了门!
荣王无辜被骂的狗血淋头,浑身都在颤抖!他吹胡子瞪眼指着杨蘸与章氏厉喝:“畜生!你们随我来!”
地上的女子慌忙爬向杨蘸:“世子,那奴家呢?”
杨蘸气得发出了怪叫:“你滚!”
傅真一路滔滔带着裴瞻出门,王府纵然仆从如云,又何人敢拦?
上了马车,傅真犹自板着脸。
裴瞻一双眼却如春水流波,不住地流到她的脸上:“夫人今日威武。”
傅真气怒未歇:“他们不会甘心跟咱们划断关系的,但以后咱们再也不要跟他来往了!
“本来我还想耐着性子跟他们接触接触,他奶奶的,渣滓就是渣滓,一刻也让人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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