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by青铜穗
青铜穗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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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佯装惊讶:“大将军为何要关心这案子?”
“此案关系到两条人命,且还发生在梁府附近,我身为梁家家主,正视此事义不容辞!”
“大将军威武!”傅真拍了个马屁,而后道:“我觉得很明显,凶手不简单,被杀害的人也不简单。大将军要不还是算了,免得惹了麻烦上身。”
梁郴看了眼裴瞻,说道:“越是有麻烦,不就越是得弄清楚么?就算死者只是寻常的百姓,也不应该悄无声息地横死街头,连尸首都没有下落。我与裴将军还有诸多将士洒血沙场,可不是为了让拼死护住的老百姓让奸人这般草菅人命的。”
一席话说得傅真也露出了欣悦之色:“大将军果然不愧为忠义之士。”
梁郴笑道:“说起来令堂是此案的唯一证人了,也不知道傅小姐愿不愿意替在下说服令堂配合查案?”
傅真扬唇:“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小女子又岂有不配合之理?”
“痛快!”梁郴点头,“那这把匕首我就留下了。”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也不知道傅小姐可有意参与此案?”
傅真顿了下,然后深施了一个礼:“大将军说笑,我一闺阁女子,何德何能参与大将军和裴将军办案?此事自然得仰仗二位将军。”
裴瞻刚才肯定已经把她扒梁家墙头的事儿说出来了,眼下她要是答应参与办案,那不就更加增添了她身上的可疑?
再说了,她跟朝中两大鼎极勋贵时常往来,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的,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举刀子就被徐胤给盯上。
这小子是给她挖坑呢。
梁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安排人送姑娘回府。天色也不早了,恐怕姑娘的家人等得急。”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方才傅小姐也说过此事隐秘,在时机未到之前,便还要请傅姑娘同令堂仍然对此事保持守口如瓶。
“如果事后有需要令堂出面参与之处,也请见谅。当然,我们也绝对会避免让二位沾染麻烦。”
傅真摆手:“这个您放心。实不相瞒,家母多年来一直因此事耿耿于怀。如今想解开她的心结,也只能破解此案了。该配合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只是也敬请将军多加留心,尤其是身边人。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不定包藏着什么祸心。”
说完这里她对着怔愣中的梁郴又是一笑:“我知将军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这些话不该我来说,只不过我外祖父在外做生意的缘故,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委实太多,故而在此我多句嘴,如有冒犯,便请将军见谅。”
说完之后她便施了一礼,登上了张成驾过来的马车。
梁郴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半天也没有发出声来。
回头一看裴瞻,方才口口声声数落着傅真心眼儿太多的他,此刻居然也正目光深深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第81章 退婚就退婚,看什么戏?
傅真归家的时候天已全黑,傅夫人打发人来了几次看她回没回?直到看到她全须全尾地露了面,丫鬟才捧着一颗落定的心去回话。
紫嫣给她传了饭,又给她拧了水温刚刚好的帕子,碧玺叽叽喳喳地说着府内的事,四面的人与物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今日与梁郴初重逢,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的确,把梁家攻略下来,一直是她复仇计划当中的重要一步,但梁郴并不是她攻略梁家最好的人选。
梁家上下都很爱护她,可是因为身份和性格的差异,必定不是每个人和她的相处都是一样的。
比如她的大嫂,如今梁家的老夫人,她承担着教养梁宁的职责,对她为人处世上便管束较严。
二嫂因为是女将,性子豪爽,就不同意大嫂拘她太紧,但对她的武艺方面绝不放松。
两个哥哥就只管宠,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但是底线却十分严明。
能与梁宁像朋友一样亲密无间相处的自然就只有梁郴梁郅苏幸儿这几个同龄的晚辈。
但苏幸儿只在梁家住了短短一两年就回了西北,而梁郴是梁家的宗子,他肩膀上负有重责,他虽说不会对梁宁太过严厉,却也不是个并肩作战的好伙伴。
只有二哥的独子梁郅,她那个小她两岁的侄儿梁郅,是她绝无仅有的好伙伴。
她小时候在京时梁郅是她的跟屁虫,跟程持礼为她的左膀右臂,她八岁去了西北,没两年二嫂也带着梁郅前去了。
姑侄俩在西北继续横行,足足在一起呆了四年,直到那年二哥梁钧牺牺牲,大哥梁钦勒令手下把死也不肯离开沙场、誓要为亡夫报仇雪恨的二嫂劝下阵地,而后将他们一并送回了京城。因为梁钧只有梁郅一个独子,他们都不能让二嫂母子有闪失。
梁宁后来给梁钦扶灵回京,十三岁的梁郅又成日里跟随着她,不是处理外务,就是帮着料理府内事。
当梁郴挂帅出征,梁郅这个弟弟更是义不容辞地四处为他筹粮。
如果不是因为不在京城,那把匕首梁宁多半交给了他。至少,也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而若梁郅在京,白鹤寺那场大火,还真就不一定能烧得死她!
很显然,梁宁若要打入梁家,最适合先拿下的人选就是梁郅。
但可惜,无论是傅真原身留下来的记忆,还是这些日子她在外获知的讯息,都是梁郅押送最后一趟粮草前往西北,同时受梁郴之命留在那里整顿战后军务——换句话说,梁郅眼下不在京城。
人不在眼前,说啥都是白费劲!
“姑娘,您叹什么气呀?”
碧玺添汤的时候问道。
当然是感到遗憾,今日出现的是梁郴而不是梁郅啊!
郅儿可不像他哥那样难搞,只要他出现,傅真保证有办法让他在她和裴瞻之间选择相信她傅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你赶紧让张成去打听打听,抚国大将军的弟弟梁小将军,他什么时候回京!”
仗打完这么久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还不回来她就写封信过去,让梁宁的魂魄催他回来!
碧玺瞥她好几眼:“姑娘,您跟杜家公子还有婚约呢。”
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打听另一位大将军府的子弟,这不太合适吧?
“放心!杜家马上就要退婚了。”
傅真听到说杜家的事儿立刻就响应道。
说完她才明白过来碧玺在暗示什么,被汤呛了一口,敲了一下她脑门儿:“想哪儿去了你?”
碧玺抿唇偷笑。
不过想到杜家这事儿,傅真算了算日子,都过去两三日了,杜家怎么还没上门退婚?
正纳着闷,紫嫣进来了:“太太那边传话来,说是明日杜三夫人请上洪云社吃茶听戏,问姑娘去不去?”
傅真愣了下:“退婚就退婚,还听什么戏?”
紫嫣把烘得暖暖的手炉递给她:“不清楚,太太也很纳闷,送帖子的人是杜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而且下晌来的时候客气得紧,见了太太就笑眯眯的,还打听姑娘来着,顺道又递了许多绸缎燕窝什么的,说是给姑娘的。
“按说日前在寺里那么一闹,怎么这婚事也是要散了,杜家也不知唱的哪出。”
傅真道:“那太太收了东西么?”
“太太执意不受,但那嬷嬷放下东西就走了,走时说,太太要退,那就退给她们夫人去,要是这点事她们都办不好,回去要挨训的。太太不好为难下人,便打算明日去赴这场约,顺道把东西还回去,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呢。”
杜老三这个做派就把傅真弄胡涂了。
这人向来鬼心眼子多,她莫不是还是舍不得那张脸,又想了什么馊主意坑傅夫人吧?
傅真怎么能看着傅夫人吃亏呢?
她当下道:“跟太太说我去。只不过我不与太太同去,你让她在他们戏台隔壁给我弄张桌子就行。”
杜老三媳妇还没见过傅真的,她坐在旁边穿不了帮,倒要亲眼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夜无话。
早起朝阳洒遍京城,坐在轿子里的杜三夫人心里头却是如同堵了满胸膛的麻团。
那天夜里受了杜谡一顿数落,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着手去傅家提亲。
打听了些这两年婚嫁的行情,又斟酌罗列了三书六聘相关之礼数,眼看着这就过了两日,再拖着不行动怕是不成,昨夜便下了帖子给傅夫人,约她见个面缓和缓和关系,再就是打听打听他们傅家的态度。
事到如今这个儿媳妇必须娶,她也认命了,但在接下来的诸事之上,她可不能任傅家得寸进尺。
总而言之人能娶,但要想他们娶得多么风光,那是不用肖想。
她杜三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傅家硬塞个病痨子儿媳妇给她,还指望她多欢喜?
那她在外人眼里得有多贱啊!
“太太,洪云社到了。”
正感到气郁之时,丫鬟隔着帘子禀道。
杜三夫人坐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努力调整出一副表情来,下了轿。

不是她出不起钱,是角落里好说话!
到了地方,只见位子还空着,傅夫人还没来,隔壁座倒是坐了人,是个清清瘦瘦但是姿容极出色的少女。
见杜三夫人在打量自己,少女冲她笑了笑。
杜三夫人便也回了一笑,雍容落座。
他们杜家乃堂堂镇国大将军府,当朝一等一的勋贵之家!到哪里不是成群的追捧奉迎的人?上哪儿又少得了恭维?他们家的子弟,想娶什么样的小姐娶不到?
眼前这少女也不知是谁家的?姿容生得如此之好,又这般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再加之身上穿戴极为不俗,家中必定也是累世的世族。
——你瞧瞧,就连这样出色的姑娘见了她也会主动打招呼!他们诚哥儿到底是造得哪门子孽哟,竟然摊上傅家那病痨鬼!
杜三夫人对今日这场约会的耐性自然就更降低了。
“去门口瞧瞧,都说了约在辰时末刻,怎么还没来?这是故意跟我拿架子,还是他们家就这点教养呢?”
要不是碍着将军府那边,她真是早八百年就退了这劳什子婚了!
“这位夫人,您是在等人?”
这时候,隔壁的小姐主动搭起话来。
杜三夫人笑道:“正是,我约的那位女客,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儿还没到。”
“眼下才辰时初刻,夫人想是记错时辰了。”少女冲她笑笑,又移开目光看向下方的戏台。
她的手指抚着手上的杯子,心里明镜似的。
就凭方才那几句牢骚,杜老三媳妇儿这次要是怀着友善来的,傅真就把手上的杯子吃下去!
不过她既然不想议亲,巴巴地来这一遭倒也奇怪!
这边厢杜三夫人对她有了些好奇:“姑娘怎么称呼?你是独自一个人前来听戏?”
傅真自动跳过前半句,只道:“我随家母来。只是家母还有些事情耽搁。我与夫人一样,来早了。”说着她翻过桌上一只杯子,斟满茶推了过去,“夫人不嫌弃,可愿意尝尝我这茶?”
拿杯茶堵住她的嘴吧!
傅真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杜三夫人待要推辞,却被她这茶夺去了注意力,只见这茶汤色澄澈,状如琥珀,尚未近前,一股幽香就扑鼻而来,使人如同立足于山林,清香无比。
她也是识货的,当下道:“这是今春头茬的瓜片吧?戏社里可备不起这样的茶,是姑娘自带的?”
“夫人好眼力。”傅真笑了。
杜三夫人端茶尝了一口,暗暗一惊,这茶她竟未曾喝过。当下抬头再打量傅真,只见她装扮其实十分素淡,身上饰物也不多,但衣料却是云锦质地,腕上一双羊脂玉镯子与耳朵上的耳铛,还有腰下的璎珞,竟都是一套的!
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有底气这样养女儿啊!
但对方对身份避而不答,杜三夫人也不好追问。
而此时底下人已多了,台上台下锣鼓声也时不时地敲起来,傅真已经闭紧了嘴巴。
傅夫人的确是得处理完手头事才能出门,但是她也有把握绝对不会误了时辰。
傅真去的比她还积极,这是让她没想到的。
于是把事情张罗下去,她就匆匆更衣梳妆,吩咐出门。
跟傅家这门婚事她其实并不是非接不可,她是个视女如命的母亲不假,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能够将心比心,体会另一个母亲的心。
杜夫人迟迟不肯上门提亲,她她能够理解,谁愿意自己的儿女结上这么一门看不到未来的亲呢?
所以过去她一直也没有跟傅真提起此事。过去这几年杜家没有尽到礼数,她也没有拿在嘴上说。
但那天杜三夫人在寺里使出那样的手段,未免就有些欺负人。
傅夫人心里就算再惭愧,那也不能任由他们作践傅真。跟杜家这么亲事结不下去,难道傅真以后就不嫁人了吗?
是以杜三夫人下帖子来说见面,她觉得就这个机会把话挑开来说也好,两家和和气气的解除婚约,她绝对不会不同意。
当然——不管杜夫人那边想说什么,她近日此去的目的,也是要和和气气地解除这个婚约。
“记得把她们昨日送过来的东西都带上,再另备上两支老参,就当是我给杜夫人的回礼。”
傅夫人一面梳妆,一面交代。
这边厢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丫鬟匆匆地走进来:“太太!老太太突然不好了,她说心口痛!”
这节骨眼上心口痛?
傅夫人凝眉转头:“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大夫,大夫还没来呢!”
傅夫人心头不觉升起一片阴霾,如果说她和傅真在傅家还有一点价值的话,那么除去她的万贯家财,就只剩下这一桩和杜家的婚约了。
傅筠母子一直都在做梦想攀附杜家辉煌腾达,这也是傅夫人多年来一直不愿意把这桩婚约挂在嘴上的原因之一。
昨日杜三夫人的管事嬷嬷拎着东西大张旗鼓地登门,府里人必然全都知道了。
而傅夫人对待杜家人的态度,必然也已经传开。
那么此刻老太太突然作妖,为的是什么,傅夫人又岂有察觉不到的?
他们就是想阻止她去退掉这门婚事,还在打着从中捞一笔的主意呢!
傅夫人当下站起来:“那就去催大夫,禀老爷!我早就有言在先,我只管大姑娘与二爷的事情,其余之人我一概不理。”
“可是太太,老爷去了衙门里上差……”
“那也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傅夫人转身望着她,然后打发金珠:“东西都备好了吗?我们该出门了。”
“太太!”
报讯的丫鬟抢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老太太是您的婆母,若是您不去侍疾,那可就犯了七出!……”
她话音没落,傅夫人伸手就一巴掌打了下去:“谁给你的资格来教训我?就凭你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上吗?!”
丫鬟捂着脸退后。
“凭她一个丫鬟不够,那若凭老爷的话呢?”
这时院门口又有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柳氏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宁氏!只要你一日还在这个家里当着主母,你一日就是咱们老太太的儿媳妇!
“管你说过什么,老太太有疾,你就该前往侍奉!
“你可别想有人会来帮你,告诉你,今日她傅真自身都难保!”

第83章 看,银票在此!
傅夫人听到柳氏直呼她为“宁氏”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但听得柳氏末尾提到傅真,却又把这股被冒犯的怒气也甩到了一边:“你说什么?什么叫真儿自身难保?你们把她怎么了?”
柳氏冷笑着说道:“自身难保的意思当然就是不但顾不了你,连她自己都要过不了!前几日你们倒是猖狂,在我们面前耍尽了威风,连老爷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那丫头发不成疯了,你还能不能蹦哒得起来?
“——还不给我把太太请到荣福堂去给老太太侍疾?!”
柳氏尖锐的声音直破屋宇,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窝囊气,把她的面孔都给扭曲了。
她为傅家生了三个儿女,个个健健康康,把傅筠伺候得妥妥帖帖,她宁氏除了有几个钱,还有什么?这么多年她又为丈夫做过什么?全都是她柳氏代劳了!难道宁氏不应该记着她这份好吗?就算得了她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她不有的是钱吗?
宁氏母女竟然还敢数落她的不是!傅真那小贱人竟然还敢动手打她!
更重要的是,由于宁氏她们的狂妄,就连傅筠现在也不帮着她们了——这才是令柳氏感到恐惧的事情。如今她已经人老珠黄,不可能再有别的出路了。失去了傅筠的欢心,她后半辈子怎么办?
她又没有嫁妆。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吃香的喝辣的以及穿金戴银,全都是因为傅筠帮着他从宁氏那边捞钱,加上傅筠的俸禄也大半都到了她的手上,去了傅筠的心,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那时就算傅筠不会回到宁氏身边,他保不准也会再纳妾,然后她的对手可就不只是宁氏一人了!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宁氏,都是傅真!
昨日杜家来人,她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天知道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
不会让她们母女得逞的,绝对不会!
傅夫人望着面前疯子一样的柳氏,一股磅礴的怒意在他心底腾地升了起来!
他目光如电,倏地伸手抓住柳氏的衣襟:“你当真动了我女儿?”
自打柳氏带着儿女进府见到傅夫人的第一面起,至今已整整六年,过去在这个正房夫人面前大呼小叫也不是一次两次,可宁氏的反应要不是视若无睹就是妥协忍让,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样的强硬。就算是上次傅真大半夜的闯到傅柔屋里,宁氏临走前撂下那番话时也不如眼下这般凌厉!
“是又怎么样?你还有闲心管她?你难道以为今日逃得了吗?”柳氏按下心头那丝惶恐,强自镇定,“今日可不是我要对付你,是老太太——”
她话没说完,傅夫人啪地一巴掌扇得脑袋撇到了一边!
“杨彤!立刻带人去洪云社找姑娘!”
傅夫人厉声喝道,而后怒目望着柳氏,一把将她拖到了跟前:“看来过去这些年,我着实是太过纵容你了,你倒知道只要我一日是傅夫人,一日就得尽孝,那你可知道,只要我一日是主母,你就一日是主母的奴婢?
“方才你在我面前无礼,我那一巴掌就当是略施薄惩。但我真儿若有任何闪失,柳氏你跟我听好,哪怕是缺个指甲盖,我都会让你加倍偿还!你不是也有三个儿女吗?我一个个地当着你的面剁了他们,让你们瞧瞧,过去到底是我让着你们,还是我真的拿你们无可奈何!”
傅夫人说着撒手一推,柳氏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这个过去面对怎样的无礼都不会动手的女人,她现在变得跟傅真一样可怕了!
她竟然也会拿傅柔他们来威胁她柳氏了!
柳氏在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还在那个富户人家里当丫鬟时,把她从主子床上拖起来暴打的富户太太!
合着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主母眼里的蝼蚁!
“金珠,快去备车!我们也去洪云社!”
傅夫人撇下柳氏,疾步往前院走。
“谁许太太出去?!”
傅夫人才跨门,迎面就来了一群手持棍棒的护院,足有一二十人之多,而顶头的正是上回在傅真手里吃过大亏的荣福堂的齐嬷嬷!
“老太太正染疾在身,吉凶未卜,太太身为儿媳,当下正该即刻前往侍疾,你怎么能出去?谁准许你出去?!”
傅夫人看到这阵仗,神色也不禁变了!
齐嬷嬷是傅老夫人的人,卖身契不在傅夫人手上。上次傅真三下五除二把齐全和郑安给收拾了,还让自己给发卖了出去,齐嬷嬷心里头有多恨,可想而知。而傅老夫人让她们母女忽悠走了那座庄子,也必定是怀恨在心!
傅家虽说没规矩,但如柳氏及齐嬷嬷这般狂妄的行为还是从未有过,表面上的恭谨都还是有的!
今日这主主仆仆竟然全都出动了,合府上下所有与她们母女有过节的都来齐了,她们这分明就是要撕破脸了!
看到齐嬷嬷他们后方冷笑着离去的柳氏,傅夫人迅速转身:“赶紧去外院把黎江黎淮二位请过来!要快!”
“请谁都没用!院门都关了!”齐嬷嬷尖着嗓子,“看到老奴身后这些人了吗?这是府里雇请的护院,是傅家公中的钱请的!不归你太太管!现在,请太太随老奴去荣福堂!如若不从,那老奴就要来硬的了!”
说着她一挥手,身后那帮汉了立刻分左右涌了上来,不由分说包抄了傅夫人!
金珠立刻挡在傅夫人前面,怒斥起了齐嬷嬷:“贱妇以下犯上,是不怕下狱么?!”
齐嬷嬷一声冷哼:“我这是奉老太太之命,谁敢不从?!”
傅夫人听到此处,忽然从袖子里抽出来几张银票:“谁能给我拿下这刁奴,这三百两银子就是他的!若是打断她两条腿,再加两百!”
太阳光照在高举着的银票上,几乎晃瞎了大伙的眼睛!
护院们面面相觑,紧抓着的棍棒眼见着放了下来。
齐嬷嬷惊道:“你们干什么?这是老太太的命令,快拿住她!你们是傅家请的护院!”
傅夫人一声冷笑,高声道:“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差事不要又如何?有这五百两,够你们三五年的了!你们谁先动手,我额外再加每棍一两银子的报酬!金珠你给我计数!”

第84章 这老娘们到底得罪了谁?(二更求票)
傅夫人话音落下,方才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二十来个护院立刻将灼灼目光投向了齐嬷嬷。
齐嬷嬷不由自主发虚:“你们干什么?!”
傅家给护院里的酬劳是二两一月,这是行情,也说明干这行的都是些家底不厚的人,前阵子傅真新请的护卫动不动就是十两二十两的月俸,傅夫人又提拔了几个身家清白的管事娘子和大丫鬟,开出的酬劳也不低,早就让府里上下得了眼红病!
此时傅夫人一甩就是五百两!在这个基础上还有得加!
这谁不动心?
顿时不光眼前的这些汉子,就连旁边的家丁婆子也都朝齐嬷嬷看了过来!如同一群饿狼般盯着她这块肥肉!
“齐嬷嬷!对不住了,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要养!”
人群里这时走出来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说完这句后就朝着齐嬷嬷臂上扑了一棍!
他这还是留了情面,没有直接照她腿上来!
但这也够齐嬷嬷喝一壶的了,她惨叫一声退了几步,捂着胳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傅夫人抽出二十两银子给这汉子:“这是奖你的!我要看到她断腿!”
二十两银子由金珠塞到了汉子手上,也就是一瞬过后,四方的护院顿时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齐嬷嬷押住在地,而后另有人举起棍棒朝着齐嬷嬷腿上扑来!
惨叫声响彻云宵!
而此时黎江黎淮已经破门而入,傅夫人连忙将银票转到金珠手上:“黎江,你留下来跟金珠善后,以及保护好嘉哥儿!
“黎淮,我们去洪云社!家奴们已然猖狂至此,这是未给我们留余地了!他们定然会对真儿下毒手,我须速速前往救救她!”
“夫人且慢,我等二人之所以此刻才来,正是因为从杨彤那里得知了消息,方才我们往四处看过,府上出去的门全部锁住了!
“我们出去不成问题,但太太要出去,却还要费些周折!不如太太留在府中,待我再找些人来援助!”
黎江黎淮这些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便以为早前搜集到的那些关于傅家内宅不宁的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哪知道今日竟然看到了这等怪事——
当小妾的能指着正室夫人的鼻子大呼小叫,当家奴的更是敢带着棍棒和打手来威吓当家夫人,方知自己竟是见的世面少了!
裴瞻怎么提防傅真的先不说,他们却的的确确是裴瞻安排过来给傅真当护卫的,那他们就无论如何对得起这份信任。
“他们竟把门都锁了?”傅夫人咬紧了牙关,“好得很!这是吃定我任他们宰割了!但是,真儿也不安全,柳氏方才溜走了,我怀疑这件事她是主谋,原本我是要去找她的,但现在——现在我能把她交给你们吗?”
她目光深深地望着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我等拿性命跟您担保,真姑娘不好好的回来,那我等一定前来负荆请罪!只是我们离去后,您身边就没有人可防卫了,安全起见,还是让黎江留下来,真姑娘那边我去即可。”
裴瞻交待他们到傅家只须埋头听候傅真差遣,不要暴露身份。
故而傅夫人只知他们厉害,却不知其来头有多大。
“可是——”
“太太若信我,就听我的!”
听到黎淮如此说,傅夫人也就横了横心:“好!你们是真儿请过来的,我相信他,自然也信你们。那么现在,我就留在府中善后,你赶紧去吧!”
黎淮这里抱了拳,便就跃上了墙头。
戏开场了。
戏子们披挂上台,杜三夫人的茶点已经上来了,甚至她都已经喝过了三盏。
辰时末刻过去很久了,傅夫人还是没有到来。
杜三夫人心里的不悦一层层加深,打发人下去探了几回,还是没有等到人来。
傅真渐渐地也感到奇怪,傅夫人既然答应了会来,那她就肯定会来,那她又为什么没来?
异常的变化给她的心头也增添了一丝阴霾,正打算让张成回府看看,却听杜夫人道:“我下去走走!”
这是不耐烦了。
傅真想了下,跟碧玺使了个眼色,同时又打发了张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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