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女配又被收拾了by帛米
帛米  发于:2024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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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回一见她被自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抹把眼:“我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那,那什么,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学拼音。”
说完,赵回努力对她扯出一抹笑,就赶紧转身走了。
从来没人在乎过他的情绪,他怕再被沈玉袖问下去会真哭出来。
沈玉袖张嘴想要叫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就任他走了。
反正她也不太会安慰人,他既然要走就走吧。
这次事情过后,赵回不自在了好几天,才又一次踏上方家的门,准备开始卖地瓜干。当然他也没有秤,而是跟那个曾经做小买卖家的孩子借的称,提前分为二斤、一斤称好,当然,他每次用称的时候也会给那孩子两块地瓜干当使用费。
就这样,赵回跟老鼠搬家一样,慢腾腾的在黑市卖起了自己的地瓜干。
他也不跟人换东西,就卖钱。
谁给他钱,他就卖给谁,有时候卖的贵,有时候卖的便宜。还别说,这地瓜干在黑市还挺畅销的,每次他只要去立马就有人买。
但这时候人们都太缺吃的了,几次后赵回就被有心人盯上了,这天他刚转到黑市那边,人还没到黑市巷子,身后一个人忽然就抢过他手里的地瓜干跑了。
赵回被抢的一愣,随后就大喊着追了出去:“还给我,把地瓜干还给我。”
赵回喊得撕心裂肺,这可是他辛苦大半年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啊,那人咋就敢抢?
他被抢的地方离黑市并不远,此时那黑市巷子口正占了几个男人在说话,其中有个穿个老棉袄的男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一看,不敢相信的嘿了一声,一挥手立刻跟身边几个男人一起追了出去。

第56章 无处可去
赵回正追着呢,忽然就见身边几个男人嗖嗖的超过自己追了出去,脑子都有些懵,等到他再追过去时,那抢他地瓜干的人已经被几人摁在了地上,那穿着老棉袄的男人见他跑来,捡起地上的地瓜干就冷着个脸等他过来。
“小子,你这样不行,还有多少地瓜干不如都卖给我,你这跟耗子搬家似的,要是再被人抢了,可不一定还有好运气找回来。”等他走到跟前,老棉袄男人语气淡淡的把那袋子地瓜干塞到他怀里,脸上连点笑意也没有。
赵回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个男人,却没有回应。
他认识这人,在黑市里他听别人管这人叫老大来着。
老棉袄男人,也就是这里的黑市老大吴老黑,见眼前的小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惊惧,不由牙疼的啧了一声,对他挥挥手。
“走吧。”
赵回见他竟然让自己走还有些楞,迟疑挪了两下脚,见这男人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甚至已经扭头开始往那个抢他东西的人那里去,这才确信这人竟然真的就把东西还给了自己。
赵回恍恍惚惚的抱着地瓜干在街上走了好久,不知怎么的,那黑市老大的话忽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子,你这样不行啊……”
是的,赵回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其实第二次来卖地瓜干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了,只是他机灵躲了过去。因为躲过去了,他就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或许那跟着他的人只是恰巧路过,也或许会看在自己是个孩子的份上不会对他动手,可经过刚才这事,赵回心里的那点侥幸是彻底没了。
那些人想抢东西,根本就不会管你是不是孩子。
要不,就直接把地瓜干卖给那个黑市老大?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贪他这点东西的人。
赵回这样想着,抱着地瓜干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其实,如果今天没有碰到吴老黑,赵回想的是如果出了事,他就不卖地瓜干了,就直接把那些地瓜干放在方家,吃不了的全送给方家。
可如今他遇上了,也听到了吴老黑的话,就想要把地瓜干换成钱,因为,他想上学,上学得要钱,他需要钱。
就这样,赵回在街上徘徊了很久,最后一咬牙,扭头再次回到黑市找上了吴老黑。
吴老黑原本以为赵回早就被吓走了,没想到他还能去而复返,当下兑现了承诺,就按黑市的价格收下了地瓜干。
直到拿着钱出了黑市,赵回整个人都还是抖的。
在去找吴老黑之前,他设想过万一这人说话不算话怎么办?可结果人家说话算话的很,根本就没打算仗着是大人就糊弄他。
赵回见吴老黑是真给了钱,就只留了几十斤地瓜干吃用,剩下的全都一点点的倒腾给了吴老黑,甚至他都没有再称重,就想着这人给点钱就行,反正比他自己卖省事。
而吴老黑确实也很靠谱,每次都是让人称了重才给钱,真是半点便宜也不占他的。
就这样,赵回所有的地瓜干,一共卖了十二块三毛三。
手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钱,赵回每天走路都有些发飘,天天提心吊胆的总怕丢了。
可这是钱,不是粮食,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到最后,赵回在镇上收破烂的地方寻了个铁盒子,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家当放进去,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把铁盒子藏到了家里屋檐上的一个窟窿里,然后用土塞住。
他的爹娘弟弟他知道,房子漏了都懒的拿茅草修一修,这地方他们根本就不会注意。
把钱藏好后,赵回就开始复习以前沈玉袖教他的算术,毕竟沈玉袖每天都要上学,没那么多时间天天教他拼音。他就趁着沈玉袖上学的时间,自己天天复习学过的,一直复习到滚瓜烂熟,下一次再趁着沈玉袖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去请教新的知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天也渐渐冷了下来。天还暖和的时候赵回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天一冷下来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身上的棉衣已经好几年了,简单的防风可以,御寒那是根本不顶用的,偏偏家里爹娘赚的工分不够也没分多少柴火,家里只能烧一个炕。
而因为他今年一点吃的也没带回来,爹娘如今更是对他没有个好脸色,一见他往炕边凑,就撵他去找吃的找喝的。
赵回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这对父母,索性一到白天就出门,不到晚上睡觉不回来了。
可不能在家里呆,他又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地方取暖,方家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可他也知道,那是人家的家,他偶尔去行,天天呆在人家家里是不行的。
无法之下,赵回就开始东家待一天,西家待一天,但现在每家每户都不容易,他天天往人家家里跑,人家还以为他是来混饭吃的,时间长了都没个好脸色,就连他的亲爷爷、叔伯家也是如此。
慢慢的,赵回也就不再往那些人家里去了,可大街上又实在是太冷,最后他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方家。
走进院子,赵回隔着玻璃窗看着在屋子里编篓筐的方有顺,想要进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揣着两只袖子,悄无声息的蹲在了门口。
方有顺编完一个篓子,收好尾,刚要把篓子放到仓屋,顺便再弄点棉槐条子进屋继续编制,却不料一开门差点被蹲在门口的赵回给绊倒。
“你啥时候来的?咋不进屋呢?”方有顺看着门口脸都冻紫了的赵回,很是意外。
赵回没料到他会忽然出来,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看了眼他手里的篓子,连忙接过来,问:“爷爷,要放哪啊?我给您放去。”
“仓屋里。”见他这么主动,方有顺笑着指了指仓屋的方向。
他今冬编的篓子筐子啥的全都在那边呢。
赵回闻言连忙拿着篓子往那边走,方有顺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无奈的笑笑,也跟着走了过去,抱起一捆今天刚弄来的棉槐条子,赵回放下篓子,见状又连忙抢过棉槐条子抱着往屋里走。
进屋后,他也不用人吩咐,直接把棉槐条子放在屋子正中的地上,蹲下来就开始分粗细。
这些活,这些日子他过来的时候常常见方有顺做,知道该怎么做。

第57章 闭上你的嘴
相处大半年,方有顺早已习惯了赵回每次上来就主动帮忙干活,对他做这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径直走到地上的凳子旁坐下,与他一起开始分粗细。
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因为沈玉穗还太小,方妍怕会天天来回跑冻着孩子,就不太带着孩子来方家做活了,是以今年沈玉袖两兄妹一上学,这家里就只剩方有顺和方姥姥在家,家里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爷爷,我……,白天的时候能不能来您家啊?”干着干着活,赵回忽然低着头轻轻的问出声。
方有顺听得一愣,微微抬眼看向他,就见他眼里憋着泪,有些无措的解释:“我吃自己的野菜地瓜干,不吃您家的饭,我、我就白天在这里呆一呆,晚上回家,您、您要是有活可以尽管让我做,行不行?”
只是白天呆一呆?
方有顺听得一脸诧异,但一会儿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微一沉吟后,问他:“你要是不嫌累,不如给我干活吧,我虽给不了你工钱,但可以管你吃,教你编篓子、筐子,我还会做扫地笤帚、炊帚、蒸馒头的大锅盖,这些都能教给你,怎么样?”
赵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个白天能躲风寒的地方,竟然还能碰到这种好事,当时都愣住了。
要知道,现在一门手艺就能养活一家人,想学手艺不花点钱,不请人说情是连门都没有的,而眼前这老人,竟然说只要帮着干点活,就能教他手艺,这让他怎么不意外?
见赵回久久不出声,方有顺疑惑的问:“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我、我愿意的,愿意,”赵回被问的回过神,连连摆着手,双膝弯下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就开始磕头:“谢谢爷爷,我、我、我一定会好好给您干活的,一定会好好干的。”
方有顺没想到他会忽然跪下,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你这是干啥呢,起来,快起来,以后好好干活就行了。”
“哎,哎,我会的。”赵回被拉起来,激动的擦一把眼里冒出来的晶莹泪花,赶紧低头帮着方有顺继续挑拣棉槐条子。
他知道,自己这是占人便宜了,可他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方有顺见状,笑笑也没在说什么,只低头开始跟他说起这些棉槐条子粗细的用处。
方姥姥坐在炕上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看眼正笑呵呵教着赵回的方有顺,轻轻叹息一声。
其实这老头子原本是想把手艺教给外孙们的,但玉文那孩子脑子不太开窍,手也拙,学了两天就脸红脖子粗的不想学了。玉林那小子倒是灵透,但坐不住,再加上又要上学,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也不学。玉袖那妮子倒是想学,可这老头子觉得冬天这东西太凉,怕冻着她,只说了大体的做法,是说啥也不让她上手的。
虽然说,是这老头子主动不让玉袖那孩子学的,但其实她能看得出来,这老头子是有点失望的,失望他的手艺没人学,如今赵回想学,倒是正好圆了这老头子的念想了。
赵回终于找到了个容身之处,还能学个手艺,天天高兴的不行,每天天一亮就离开家,天黑透了才回家,直把赵家夫妻憋屈的不行。
就觉得这儿子是白养了。
在赵回忙起来的同时,人们开始猫冬,方家也又热闹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家家户户粮食分的都不多,而方家的地瓜却大丰收。
今年方家不缺吃的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就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借地瓜的主意,反正明年等种上地瓜再还就是了。
从沈敬贵把地瓜产量泄露出去的时候,方有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以当这些人来借地瓜的时候,他也很痛快的借了,但也不多借,就每家两三斤,而且都让沈玉袖或沈玉林记了下来,到时候这些人是要还粮食还是还别的都可以。
当然也有人说他吝啬,竟然只肯借这么一点儿,对此方有顺则只是一笑。
都是乡里乡亲,你来借,我给你,这就是人情。要是这都还能说三道四,那说明那人也不是多需要这东西,不借也罢。
更何况,那么多人家呢,每家两三斤加起来也不少,要是再多,他自家不就不够吃的了吗?他还没那么高尚的情怀,为了借给别人家让自家老小挨饿。
与方家不同的是,沈玉灵家此时也开始陷入吃不饱的情况。
倒不是她家没粮食了,而是只有几百斤的粮食,沈四婶却要计划着够全家吃一年,这是一件很紧张的事情,是以这个冬天除了要天天上护坝工程的沈老四,沈四婶带着孩子们也就是喝个汤饱而已。
可这汤水,一泡尿就能没了,顶不了多长时间,肚子就能饿的咕咕叫。
沈玉灵傍晚又一次捂着饿的生疼的肚子回家,忍不住有气无力的跟正在做饭的沈四婶说:“娘,咱能把粥煮的稠一点吗?我每次回家都饿的快走不动路了。”
“那你在学校的时候别乱动啊,省点力气就不饿了。”沈四婶一边烧火,一边理所当然的说。
她在家里跟孩子们也是这样熬着的,吃饱了就都笼在炕上不让乱动,一上午也觉不出太饿来。
沈玉灵听得简直无语了,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咱也去大伯家借点地瓜干吧,那东西好歹能饱肚子。”
然而,她怎么也没料到,原本还在心平气和烧火做饭的沈四婶,听到这话刷一下抬头狠狠瞪向她,咬牙切齿的警告:“闭上你的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个,我把你嘴缝起来。”
沈玉灵简直无语了,但见沈四婶那一脸凶狠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气闷的扭头趴到炕上就不动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亲娘怎么就对大伯家那么大意见。
现在是什么年景,一家老小都天天饿的走不动道了,她娘怎么就不能放下积怨低一下头。
然而,沈四婶也憋屈的很呢。
想当年,她嫁到沈家时,娘家是几个妯娌里最顶用的,因为这,她自然就觉得身份地位比其他妯娌都高一等,更是瞧不上带着个拖油瓶方姥姥的方妍。
也是方妍母女不识趣,当年那娘俩但凡有那么一点眼色,但凡稍微让她一下,两家也不会闹到后来那么僵。

想起当年,沈四婶就是一肚子火。
其实她也搞不懂,那方老婆子吃着沈家的饭,难道她这个沈家的媳妇还不能说两句,不能让那老婆子帮着干点活吗?
那对母女难道就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端人碗受人管吗?
结果呢?就因为那老婆子给她端热水的时候,她嫌晚了稍稍嘟囔了两句,那方妍就不干了。
要不是当时方妍不依不饶,她至于气急的把当时怀孕的方妍推倒流了孩子吗?明明她是无意的,也是因一件小事而起,可结果,到最后谁都指责她,甚至沈敬贵还因为这带着一家人搬出了沈家,让自己成了罪人。
沈四婶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要实在说她错,也就是不该情急之下推了方妍,可那不是被咄咄逼人的方妍激的吗,怎么就都成了她的错呢?
所以说来说去那是方妍母女自己作的,可结果她却成了替罪羔羊。
也就是因为这,就算那件事过了这么多年,沈四婶心里也还在憋屈着。
可如果方妍母女现在过的不好,或许她心里那口气早就消了,也忘了那件事。可偏偏事实不是这样,她埋在心里多年的那口气,也就渐渐变成了成见。
别说现在让她去找沈敬贵借地瓜干,就是让她先主动跟沈敬贵家碰个面说句话,她也能把自己给呕死。
沈四婶坐在灶膛边烧着火,瞄眼趴在炕上不动的沈玉灵,用力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似是无意的缓缓开口。
“玉灵啊,你看这上学也不顶吃不顶喝的,还天天跑的你肚子饿,要不上完这学期明年就不上了吧?这样你就不用大冷天的天天爬起来上学,还能窝在被窝里又暖和又不用饿肚子,是不是?”
原本因为沈四婶拒绝借地瓜干正生闷气的沈玉灵,闻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她知道沈四婶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女孩子上学没什么用,又想劝她不上学而已。
可偏偏这事,是她怎么都不可能妥协的。
“不,我要上学。”沈玉灵蹭一下从炕上爬起来,一脸坚定的对沈四婶再次重申:“就是天天挨饿受冻,我也要上学。”
沈四婶见她一脸坚决,想发火却又发不出,只能泄愤一般的用力往灶膛里填了把草。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上学的好材料,毕竟这孩子自打上学成绩一直挺好,可沈家现在这成分,就算上到高中,以后也不能当官不能找工作,她就不愿意继续供沈玉灵上这没啥用的学了。
更何况今年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她就更不愿意供沈玉灵上学了,可偏偏这个女儿不吃不喝可以,一说不让上学就跳脚,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沈玉灵见沈四婶虽然没说什么,却一直黑着脸,脑中警惕的那根弦立刻绷紧了。
算上刚才,这已经是她娘这个冬天第五次说让她明年不要上学的话了。
“娘,你说等放寒假的时候咱炸油条糖糕去镇上卖咋样?到时候挣了钱咱就不用为饿肚子发愁了。”沈玉灵试探的跟沈四婶提议。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这个学早早晚晚要上不成,倒不如想办法改变一下生存现状,到时候有钱了,估计她娘就不会天天嘟囔着让她辍学。
也幸好现在已经不吃食堂,要不然连这样的小吃,她都没办法拿出来做买卖。
“嗤,你说的轻巧,还炸油条糖糕?你会啊?”沈四婶轻嗤一声,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我会啊。”沈玉灵一脸认真的点头。
上辈子她跟的第二个男人,家里就是炸油条的,那男人当年也是真心实意的教过自己怎么炸东西,这东西只要掌握好水面的比例,没什么难的。
沈玉灵说的很认真,但沈四婶却没当回事,这个女儿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打小不爱往灶上凑,忽然说会炸油条、糖糕,她会信才怪呢。
然而,沈玉灵是个行动派,她知道自己没做出什么来之前,说什么都白搭。可真要动手,又怕沈四婶舍不得家里的油糖面,就想趁着沈四婶什么时候不在家,先偷着做出来让她看到成果再说。
于是,在某个星期天的中午,沈四婶回了趟娘家再回来时,看到沈玉灵放在锅台上的那一盆炸出来的油条和糖糕,一下子愣住了。
等看到那被她留到过年准备蒸馍的白面被霍霍了一半,要吃一年的油壶也只剩了个底子,当时就跟点了炮仗似的炸了,一把抄起旁边的擀面杖就朝沈玉灵身上抽去。
“你作死啊,这么霍霍东西……。”
正等着被夸的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亲娘看到油条糖糕不但没夸她,反而跟疯了似的拿擀饼杖抽人,吓得立刻跟兔子似的连忙上蹿下跳着闪躲。
“娘,你听我说……”沈玉灵一边躲,一边试图解释原因。
可沈四婶哪还听的进她的解释,理智早在看到自己留着过年蒸馍走亲的白面,和全家要吃一年的油被霍霍光了的时候消失无踪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闺女胆子这么大,说霍霍东西就霍霍,一点给人补救的机会都不给。
作死啊!作死啊这是!!!
沈四婶一边抽人一边怒骂,沈玉灵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但被抽了几擀饼杖后,实在疼的受不了,只能撒丫子往外跑。
简直倒血霉了,她娘咋就不能好好听听她的计划,咋就这么不讲理呢?
沈四婶哪是不讲理,她是心疼啊!
看着锅台上盆里那一个个被炸的焦黄的糖糕油条,她简直欲哭无泪。
这金贵东西哪是她们这些老百姓吃的?
可糖糕炸都炸出来了,她也没本事恢复原样,更不可能扔掉,只能忍着心疼拿起一个尝了尝。
外焦里嫩,油条咸香、糖糕脆甜,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太浪费了。
沈四婶没舍得吃多少,咬了一口尝了尝滋味就把这些东西全放起来了。
她打算让沈老四拿这些油条糖糕走走后门,看看上护坝工程的时候能不能分个轻快些的位置,不管那男人有多没本事,总归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把人累的太狠,她也怕自己以后没了指望。
至于沈玉灵想要炸油条去卖的提议,沈四婶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是,她承认炸糖糕应该可以卖钱,可现在粮食紧缺的不得了,吃食卖好卖,再想买粮食可就不好买了,到时候万一把家里的粮食都卖没了,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沈玉灵在外面躲到黑天才有些心惊胆战的回了家,等发现自己炸的油条糖糕都不见了,又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了沈四婶好几次,见自家亲娘冷着脸根本不搭理她,更是半点想卖油条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偃旗息鼓。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想干点买卖,结果挨了一顿揍就算了,竟然还不被实行。

第59章 过年
沈玉灵气得不行,暗戳戳的想放寒假的时候自己亲自悄悄上阵去做。可结果,放寒假第一天,她就受到了生活条件的无情嘲笑。
糖糕这东西得现炸出来才好吃,她想要炸油条糖糕卖,最起码得有个小火炉,小铁锅,还有油、糖等一些零碎的东西,可她家如今就一口做饭的大铁锅,也没油了,其他更是啥啥都没有。
想置办这些东西就得花钱,而偏偏家里又因为盖屋子把钱都花光了,这种要啥没啥的局面,让沈玉灵想做买卖的壮志豪情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局。
沈玉灵有些不甘心,可条件摆在这里,不甘心也没办法,最后改善生活条件的计划,就这么再次无疾而终。
但改善生活这事实在不好办就算了,上学这事,沈玉灵却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能妥协的。
因为今年有了地瓜的额外收成,方有顺这个冬天的津贴就没有再去买粮食,于是这年放寒假时,沈玉袖除了因为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得的糖块以外,还多了一根红头绳。
这是方有顺特意给两个女孩子挑的,过年嘛,孩子也能喜庆些。之所以挑头绳,是怕万一买的是所有孩子都能用的,沈玉珍又要叫沈玉袖让出去。
他想,这头绳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沈玉珍总该没理由让这孩子让出去了吧?
可结果,方有顺还是小瞧了沈玉珍的奉献精神,他刚把红头绳分给两个女孩子,就听到沈玉珍说:“小袖,咱大哥到年也该说亲了,咱的头绳给大哥留着相亲用吧,到时候头绳给了新嫂子,嫂子肯定高兴。”
方有顺简直要无语了,生怕再把沈玉袖再给气着了,三两下把红头绳给她绑头上,就把人撵出去玩了。
把沈玉袖撵走后,方有顺回头笑呵呵的对沈玉珍说:“你大哥就算相亲,也用不着给人俩头绳,你那个给以后的嫂子留着就行,玉袖那个就不用了,好了,这里也没啥事,你家去吧。”
说完,方有顺扭头不再看被自己说的变了脸的沈玉珍,洗了洗手把面板搬到炕上放好,准备和方姥姥揉馍馍。
马上快要过年了,他家如今也不缺吃的,老伴儿说要蒸锅白面馍馍让闺女过年出门走亲送礼,他当然得帮忙。
沈玉珍见方有顺说完就回头忙活了起来,半点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当时就脸色不好的扭头回家了。
这姥爷也太偏着二妹了,明明两人都有红头绳,干嘛只让她让出去啊?她也很喜欢这红头绳的。
方姥姥回头看着憋着嘴离开的沈玉珍,忍不住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外孙女就是喜欢做好人,而且她做好人还得拉上小袖垫背,拉不到人,失去利益的只有她自己,就不高兴了。
这到底是个啥性子啊?
不行,她以后还是得想办法说这孩子,这脾气可不好。
方姥姥叹息一声把面盆从锅里端出来,就和方有顺开始揉面,同时心里也决定以后就算买吃的,也不特意买给谁了。到时候谁来的勤快,谁就多吃点,来的不勤快吃不到东西,也怪不得谁,用不着这大外孙女天天老想从小袖手里抠东西做好人。
如今各家吃的都不富裕,今年村里过年家里能贴个春联、吃顿饺子的,那都是顶顶好的人家,要是饺子里面还有肉馅那就更不得了了,至于穿新衣戴新帽,今年这村里基本是没有的,包括沈玉袖。
倒不是方有顺不想给她买,而是春天实在旱的不行,棉花也就没收多少,可偏偏孩子们都在长个子,他就只能把津贴都紧着先给孩子们买了棉花,做了厚棉衣,人活着,首先得吃饱穿暖不是吗?
当然,方姥姥做棉袄棉裤的时候,也没落下赵回,毕竟这孩子这个冬天可帮自家干了不少活,不给人家钱就算了,要是连身棉衣都不给做,可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孩子身上的棉衣可单薄的很,天天冻得鼻涕吸溜吸溜,看着也怪让人心疼的。
当然,现在棉花贵得很,自己家里的大人孩子们的棉衣也不全是新棉花,方姥姥给赵回做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全新的。
她就是瞅了个天好的日子,让赵回脱了身上的棉衣到炕上盖着棉被呆着,然后拆了他的棉衣,拿着这些拆出来的旧棉花去弓房重新弹了一下,又添了一些新棉花进去,再用方姥爷以前洗好的旧衣服改了改尺寸,重新给他做了一身。
虽说这身不说多好,但绝对比赵回原来身上穿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也厚实暖和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赵回穿上方姥姥给他做的棉袄棉裤,感动的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
这么些年了,他身上的棉衣早就不合身了,也早就薄的御不了寒,每到冬天,他总会被冻得浑身骨头疼,晚上睡觉冻得牙齿咯咯的打架。
而如今穿着这身衣裳,他浑身的骨头也不疼了,整天都蜷缩着的身子也能慢慢伸展开来,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天天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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