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
左右看了眼,朝着那边走去。
从人群中走出,手中多了个香囊,暗红的香囊袋,深绿色线条勾勒一圈,绵延不断的山脉,上面是蓝蓝的天,底下是崩腾的骏马。
这个地方的香囊不像淮安一带,会有流苏,大小也是不一,有些是水壶状,有些是一串三五个小球的模样。
她手里的香囊是普通的福袋形。
绣工还算是不错。
拿着香囊,往一侧去。
对了,还得回头提醒一下小尾巴:“离我远点,保持距离,有要紧事。”
小路子停下脚步。
小路子正朝后望。
她在此时晃眼一看,周围的侍卫也远了些。
此时人多,侍卫们到哪里也不方便了。
骑射日的比赛,有几轮,没那么快结束,有人在一轮轮比赛,也有人在参加其他活动,例如,摔跤,拔河等等。
现场还是十分热闹。
她几转几转的过去。
先靠近昨日那位炫技少年,少年周围有着七八个草原少女,个个是明眸善睐,生动活泼,传出阵阵欢歌笑语,还没走近,已有女子当众跳起舞来。
炫技少年拍手,其他人都跟着拍起手来。
此情此景,就差一堆篝火了。
这里热闹起来,那魏姓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看了眼距离,她正好抬步过去。
走了几步。
换作小跑。
有人从另一侧过来。
“啊!”
她那么一摔,好巧不巧摔在了中年男人面前。
对方扶了她一把。
她则顺势拉住中年男人的手:“多谢。”
对着人家笑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香囊塞了过去。
凑近了些,一边整理发丝,一边跟他低声说道:“魏公子,你来下,我有要事同你说。”
红着脸。
害羞的模样。
赶紧跑向了西北一侧。
人,来不来?
她不确定。
反正先试试,不行就晚点再“约”一次,她就不信他一次都不来。
她往西北方向的山坡去了,一路小跑,故意停下歇了歇,回头看了两眼中年男人所在的方向,再快速跑了一截。
在草原上,那是一览无余。
只剩那么一个小点,还是能看见她一个人。
她在西北方山坡底下,频频往这边回望。
等了一阵。
没能等到中年男人,也没有等到乳娘。
呃……那是不是要回去了?
一个人在这里显得很瓜皮。
毕竟,不远处还热闹着,她又不是孤独症患者。
正要准备往回走,忽然,听见另外一侧传来窸窣脚步声。
回头一看。
在山坡一处凹陷的缝隙之中,钻出个人来——这里有细道?
刚这么想着,只见那人向她走来。
“可是有话同我说?”
来人正是那魏姓中年男人,一手搁在腰前,一手收在身后。
面上端得正儿八经的神情。
她微微低下头,只用眼角去瞅他:“魏公子,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小女子心生倾慕之情,想与公子说上几句贴己话。”
男人半眯着眼:“你我素未谋面,怎会……”
她撩了下发丝,目光从不远处收回。
“你我并非不曾相识,早在富阳时,我便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见公子如此气度非凡,小女子我……”说着,她往前去,走了两步,却“不小心”崴了脚:“哎哟……好疼呐!”
说实话,这“疼”得相当矫揉造作。
但对方是立即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你且小心着些。”
只是话音刚落而已。
倏忽间——
一道劲风起!
一股力从男人身后袭来,男人看着她的眼,徒然睁大,他正伸手要推开她。
却根本来不及。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子没动,只用眼往后瞥:“什么意思?”
持刀那人却是冷笑一声:“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魏勋,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你是……”
“你连我都忘了?”
男子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睁开你的狗眼!”刀子贴近了男子的脖颈,当即,刀面与皮肤结合的地方出现一条暗红的血线:“我要你看着我!”
男子冷笑:“看着你,又如何?”
“魏勋,我等今日,已经很久了,我是来报仇的。”
“就凭你,杀不了我。”话这样说着,却是眨了下眼,话锋一转,他又带着笑说道:“你舍不得。我知道的,你是舍不得杀我的,不然,那么多年,你早该动手了。”
“我只是没想明白而已。”
“你如今想明白了?”男子的眼神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不用说语气,光是那眼神,显然,带着挑衅的意味:“你如今想明白了?”
“我……我该杀了你。”
“那你来吧,倘若,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儿。”
乳娘身子一斜。
手中的刀没拿稳,一下子往下落,当即,男子的眼神一变。
但她的反应自然更快。
本来就离得近,在乳娘“手滑”的瞬间,她已经做好准备工作——抬手,一把抓住了手柄。
重新将刀搁在了男子脖颈上。
“别动,刀子无眼。”
“我……”
“闭嘴,听你说话,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是何?”
“还好意思问,当然是‘恶心’。”
“你先走吧。”乳娘看了她一眼,伸手要来接刀子:“此事与你无关,谁问,你都说不知即可。”
说着,乳娘伸过手来,她也把刀子竖起,即将递过去。
而就在此时。
男子身子向后一倾。
他还敢躲开?
料定了乳娘不会杀他?
她也猜到他会有所行动。
在递刀子的时候,另一只手一横,一竖,当即一个手刀下去——快准狠,直接将其打晕!
乳娘见她如此说道:“你走吧。”
她点点头。
走了几步,倒回来说了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微微……”乳娘张了张嘴,顿了顿,续道:“我该不该杀了他?”
“为什么杀他?”
“当年要不是他,我就不会……信,那封信,你看见了吗?”
“为什么犹豫?”
“毕竟……魏勋,他是芳草的父亲。”
乳娘一脸的惆怅。
她继续问了句:“他配吗?”
当即,乳娘身子一晃。
“我……我也不配。”
“相对而言,你跟他,还有芳草,你们俩是受害者,而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要不是他,或许你有着本该美满的生活,至少不用多年在柳府看人脸色,芳草也不至于……他算什么?怀胎十月的是他吗,养育孩子的是他吗,甚至于……他刚才见你,第一眼,他没认出你来,你还记得吗?”
乳娘闭上眼。
等她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神中少了几分浑浊,多了几分清澈。
“你走吧。”
“你……最好不要此时动手。”
“我心中有数。”看了看周围,乳娘跟她说话:“你再帮我一把。”
好在中年男子还保持着身材,没能达到“富态”的程度。
两人也是费了些劲儿,才把他抬进他先前出来的那个缝道之中。
嘴中塞了袜子。
手脚捆了带子。
乳娘在那边打结的时候,她正在坐在旁边穿袜子。
双肩包里有换洗的袜子,真是便宜他了,这袜子才穿两日——别嫌弃,袜子天天换,也干不了,最后只能扔。
刚拉上靴子。
“主子?”
听得小路子的声音。
随即,又是他压低了声音的呼喊声:“柳掌柜?柳掌柜?”
给乳娘使了个眼神,她赶紧轻轻往外去。
一出去就碰上了小路子。
好在当时周围只有他,赶快给小路子眨眼:“嘘!”
拉着小路子往来时的方向去,没走两步,看见俩侍卫,以及侍卫身后的李砚。
“你干什么去了?”
李砚语气不善。
“我……有点……不舒服。”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
李砚往四周看了看:“就你一人?”
“不然呢?”
李砚没说话。
她拉紧小路子:“你扶住我。”
“我……扶,我扶。”小路子自愿给她靠行走的靠枕。
两人往外走。
她不曾回头,却一直感觉身后有道炽热的视线。
“你过去。”
李砚走到她身旁。
“我过哪儿去?”
李砚看向小路子:“你们退后。”
小路子赶紧溜了。
代替小路子,李砚搀扶着她。
她倒是浑身不自在了。
“你……干嘛嘛?”
李砚没看她,只是皱眉说了句:“你的腰带去了哪里?”
“啊?”
低头一看。
哎呀,腰带去捆魏勋了。
袜子有替换,这腰带却是只有一根。
“是不是……被欺负了?”
“没。”
“今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那些事也不需要你处理。”
一时间,她没说话。
走了几步。
只觉得一股火气往上涌。
忽然甩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我,我不是其他女子,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有自己的想法实施,你不能想办法控制我,这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
李砚只说了那么三个字。
后面应该还有话,可他没说。
他站着,看着她:“我知道。”
到嘴边的话,也没再继续说。
转过身。
往前走。
骑射比赛还在继续,但她忽然就没了兴趣。
那炫技男子的周围,依旧有那么多姑娘,望了一圈,似乎没人发现魏勋不在这里了。
往回走。
路上碰见哈姆达:“有谁惹你,让你心情不好?”
“我说的事儿,早点回复我,明早不回就拉倒。”
“不是后日?”
“明日我就走了。”
“明日还有骑驴赛,这……”
“我又不骑驴!”
“那……”
“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就问能不能行,不能行就拉倒,那么多马场主,又不是非得你们马王场的马不可!”
哈姆达哭笑不得。
她扭头就走。
晚些时候,侍女喊她吃饭。
不想吃。
小路子把饭菜端来了。
转过身。
“柳掌柜,你这是怎么了?先前的事,只是……只是咱们公子担心你,你说不许我跟着,就没跟着,一直没看见你,就过去找你,怎么好好说着话,忽然就这样了?你以往不是这样的啊……”
她翻起来盯着他:“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啊?”
“出去。”
“哦……”小路子出去了。
深更半夜的。
好像有石子扔在帐篷上。
起来喝了些冷水,她出去转悠转悠。
“这边。”
乳娘的声音。
跟着走了两步。
回头,对着空气喊了声:“别跟着我。”
侍卫老甲回了帐篷:“公子,她跟着一女子去了。”
“查清楚了吗?”
“是魏家的人。从午后至今,没见着人的只有魏家的魏勋,那女子的身份暂未能查到,她们应是旧识。”
侍卫出去了。
小路子给李砚换上热水:“公子,如果是魏家的魏勋,那女子的身份该不难猜。”
“你知晓?”
“能猜上一猜。”
第327章 坦诚
小路子续道:“魏家的事,听说过一些。魏勋是魏公的幺子,老来得子,自然是心头宝,从小娇生惯养,少年轻狂,有些文采,自命不凡,可惜……一次意外后,身子不大好,还不爱惜,后来成了亲……院子里十来个丫头,愣是没一个儿子。”
小路子缩了缩脖子:“处处留情。俗话说,夜里走过多,难免碰见几个小鬼,那女子怕就是……”
“夜里走多了。”李砚看他一眼:“哪里学来的话?”
“还不是跟……不,不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着就笑了起来:“有道士说他是天命,等到老来,才能得一子,而那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李砚瞪他一眼:“大胆。”
“这话不是我说的,所以说,我才听了这个故事。公子,说到底,魏家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最多能跟郭家有些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郭老爷子,尚且膝下无子,两个女儿,那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
李砚抬起手来,摇了下:“那边派人跟着没有?”
“离得远,还是跟着的。”
李砚“嗯”了一声。
月黑风高。
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的情况,那是不能出门了——起码得点个火把。
她还得加快步伐,不然不能跟上乳娘。
乳娘说道:“一直有人跟着。”
“诶……那也没办法,看着我。”
“我替你解决了?”
“不。他们看着我,顺便也是保护我。”
乳娘向后看了看,随即放慢脚步。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陪他们来谈生意,要买马。”
“马王场的马?可以回去了,马王场的马是不能卖的。”
“以前是不能……现在,我估摸着是能的,明日一早,场主尤思烈的儿子哈姆达,他应该就能给我回复。”
“是这样吗?”
“听说,富阳郭家已经不管马王场的事了,早在多年前,就交给了尤思烈。”
“尤思烈的爹是郭家马厩房的管事。你,要你帮忙出面的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买马?”
“为了建一个马场。”
“建马场不仅需要好马,还得有一块好草场。如果是你的朋友,我还是有些法子,即使尤思烈不愿意卖马给你们。”
“什么法子?”
“我写一封信,你拿去富阳,自然有人愿意卖好马给你们。”
“对了,我有个疑惑,尤思烈的儿子哈姆达给我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好草场,好像叫作库勒什么,那里的草场怎么样?”
“他在骗你。”
“骗我?”
“这件事我是知晓的,库勒原本有个马场,后来荒废了,因为那里的草根本无法食用,一大片地都受了诅咒。”
“诅咒?”
“在一场地动之后……”
乳娘所说的“地动”,就是地震,其实,这些地方很少有地震,当时的地震振幅不大。
山坡还是垮了些,大地裂开了几条缝隙。
被诅咒的魂魄,就从那些缝隙里钻了出来,笼罩在了库勒草场之上。
说得是玄乎其系。
抛开这些玄幻元素,以她的眼光来看,会不会是地震之后,露出了一些地下的某种元素?
再加上些其他因素,影响了周围植被?
不管怎么想。
都觉得很有可能。
“……你什么时候回去?”
“买马的事情,谈妥,我就回淮安了。”
“你们可去了长安?”
“还没。”
“你一个女子,还是别到处走,拿着这块玉佩,去长安福临阁,那里有的,你就能得到。”
她接着了玉佩:“乳娘,那你了?”
“我还有事没办完。”
“那个……那魏勋?”
“我不想让他这样就死了,太便宜了他。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等我了结了这些,我自会回去。”
“回哪儿?”
“富阳。”
“乳娘,你叫什么啊?”
“郭明月。”
乳娘让她先走,她挥了挥手,她又喊住了她。
“她怎么样?”
“小草妹儿拨算盘贼厉害!”
“我们一家人都厉害,除了……你娘亲。”
乳娘就这样走了。
遇见她纯属意外。
上次从东洲出来,芳草带的那封信,里面说到她不是柳家的女儿,柳敬之和夫人真正的女儿,应该被秘密养在东洲城内或附近,她只说她是她的姨母,未提及她家在哪里,而乳娘她又是一个什么身份。
可能只是普通家庭吧。
但她又说姓“郭”,会不会跟富阳郭家有关系?
她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应该没关系。
即使有关系,那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是原主,不需要寻求身世——这条“支线”就此拜拜。
抛开那些,总而言之,遇见乳娘还是很开心,希望她能够狠下心来解决掉那个渣男,手里握着那玉佩,心里还美滋滋的,回去给小草妹儿加鸡腿。
哈哈哈,不知道乳娘在长安的福临阁有多少金银珠宝。
一想想,就开心。
不管真假,想着玩儿总可以吧?
用孙小猴的姿势蹦跳几下,再学阿坤吹口哨,摇摇摆摆的往回走。
又开始想淮安了。
赶紧回去吧。
往回走要经过湖泊。
湖泊之上的月亮特别亮,映在湖面上的那一轮月,也是清澈透亮,湖水微微荡漾,月亮的影子轻轻波动。
沿着岸边走了一截,快回到住处时,远远的,看见一个背对着她的人。
李砚独自一人坐在河边。
停下脚步。
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帐篷,又看了看李砚。
她走过去,却没有靠近,只是在他身后的地方,坐下,隔了一段距离,就这么看着他。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他肩头上撒了一层……落寞。
隔了一阵。
他倒是转过身来:“你冷不冷?”
她起身过去,紧着他的臂膀坐下,轻轻撞了他一下:“你冷不冷?”
“我……还好。”
“屁,你肯定冷!”
“屁……是什么?”
“拍马屁那个屁,哈哈哈!”
说着她把他拉起来:“起来走走,走走就不冷了,生命在于运动,运动能够使人快乐。”
“运动?”
“你坐在那里,就是一动不动,起来走走,那就是在运动,跑步也很好的,当你烦恼的时候,就出去走走或慢慢跑上一跑,心情自然而然就会愉悦起来。”
三大快乐法则。
买买买。
当然咯,吃,也是很快乐的事情,但她不想把“吃”放在其中。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一阵,同他说了些慢跑的好处,就鼓励他一块儿跑去来。
此时不流行“运动”或“锻炼”,像她在淮安每日清晨起来,绕着城内跑上一日,许多人都觉得……
李砚问道:“觉得如何?”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坐着,躺着,哪个不舒服,贵人出门都是大轿子牛车坐着,骑马多威风多气派,谁会没事儿走路,更像我这样折腾自己?”
“你是为了增强体魄。”
“嘿!”打了个响指:“你这样的明白人,屈指可数。阿明知道不,就是陈师傅的其中一个大徒弟,他就跑不过我,有一日,我们专门来了个比赛,就跑步,从这头跑到那头,直线,不转弯,就看谁跑得快。”
“你摘得头筹?”
“我倒是想,实力没到。”
“那是?”
“第一名是阿坤,第二名是孙老大,我是第三名,嘿嘿,小探花。我不服气啊,隔了一阵,又来了次比赛,我知道他们私底下有点嫌我烦,瞧我是个女子,又还是给他们发钱的东家,不大好意思真跟我比,于是乎,我设置了奖励机制,凡事参与比赛的,每个人奖励十文钱,重要参与嘛,前三甲,依次有一百文,八十文,以及六十文的奖励,发钱是真实在,你猜怎么样?”
李砚笑着问:“如何?”
“一传十一传百,来了上百个人。当时是夏日,日头正大,我也不敢真让那么多人参加比赛,别说磕着碰着,要是谁中暑了,那可麻烦,我还得摊上药钱,最终以抽签的方式,选了三十人,我是第三十一号选手。路线,就是绕淮安城外一圈。”
“所有人都挨着跑?”
“得有裁判。剩下没抽着签的人,自愿原则,愿意当裁判的,每人两文,站在城外各个地方,进行监督,除了那两文,还有个优惠。”她看着李砚,狡黠的眨眼:“参加比赛的选手,监督的裁判,十日内,去‘将进酒’用餐,每满五十文,当场减免十文钱。”
李砚愣了愣,随即给了个类似“奸商”的眼神。
“一大早,城门一开,大家伙就在外面各就各位,比赛的地点还设置了清凉铺,有免费的酸梅汁和茯苓汤,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很多。”
“最终?”
“我是第四名。前三,不是阿坤,也不是孙老大,有个是府衙的衙役,有个是屠夫,经常挑担子去外面庄子,年轻人,脚程快,还有个,居然是个读书人。”
“文人身子骨不如武夫。”
“对嘛,我也奇怪,一问,原来是他家境贫寒,住的偏远,每日要很早起来,一路跑到学府路去。暂且不管他们,反正,我是超过了阿坤和孙老大,嘿嘿,嘚瑟了半天,我的爆发力不如他俩,速度没那么快,但是,我的耐力比他俩好啊,持久性强,在一半的距离,我就追上了他俩,然后……不好意思,甩开咯!”
“你不仅身子骨好,脑子也好,看来多跑跑是有好处。”
“哈哈,你是说我顺道宣传的事情吧?组织比赛的初心,确实是想要证明下自己的水平,但顺便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机灵。”
“多谢夸奖。”
对着李砚抱拳,哈哈笑了几声,两人往回走。
第二日要找哈姆达要回话。
昨日语气不好,态度较为强硬,于是,哈姆达一大早就来找她回话了。
今日是赛马大会的第三日,还有其他的比赛,所以,天只是蒙蒙亮而已。
“请柳掌柜去一趟主帐篷。”
称呼换了,这是要谈公事了。
给她撩帐篷门帘的人是土木盆盆,哈姆达一路“嘿嘿”笑着,门口的土木盆盆还是第一次见的表情。
“听小儿说,柳掌柜着急要马,不知想要什么马?”
“自然是好马。”
尤思烈笑道:“我这马王场的马,光是好马,就有十来种,烈风,惊疾,驰掠……”
这么一说,稍微有点尴尬。
她看了眼一旁的李砚,随即摆了摆手:“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什么名字,我不管,我要亲眼见,见着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马当然是得见,只不过那钱数。”
“哈姆达可有同尤思烈说起,关于定金的事?”
尤思烈看向哈姆达,一时,没有回复她的话。
她续道:“先给我十匹马,我就付定金,等后续的钱到了,再一手交钱,一手交马,如何?”
尤思烈略微一顿,紧着说道:“成。”
尤思烈一挥手,随即,有人走了进来,点点头。
“外面有两匹好马,你大可先好好看上一看。”
她示意小路子,小路子同一侍卫出去。
不大会儿,两人回来。
小路子向她点点头。
“场主是爽快人,既然如此,咱们就把价钱定了吧?”
尤思烈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来。
一只手。
五根手指。
“多少?”
好马……只要五官钱?
呃……不可能吧。
答案是NO。
“柳掌柜既然同样爽快,就一个整,五十贯一匹。”
面上微微一笑。
心里XX一X。
普通马要卖二十多贯一匹,好点的,增加个百分之五十吧,三十多贯一匹,她觉得已经合理了。
对方却开出了五十一匹的天价。
要不是得绷面子,她绝对立即冲出看看——五十一匹的马,那是汗血宝马吗?
也还好,此时此刻,绷住了。
汗血宝马,五十一匹?
肯五十一匹卖给她的人,那才是……指一指脑袋。
马对于普通人而言(她就是普通人),属于奢侈品,对于马的认识与了解,仅仅限于普通水平,所以说,二三十贯钱,一匹马,她认为已经很贵了。
但是当时她,没有想起突厥敦马的事儿。
突厥敦马——得有银子,得有关系,才能拥有的好马,市场普通行情,一匹,不要一百贯,也不可能五十贯,来,报一个福气满满,吉利大大的数,怎么样?
好嘞——一匹突厥敦马只要八十八!
八十八!
八十八!
突厥敦马带回家!
而当时的她呢——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家子人,不厚道,包括,跟她嘴上义结金兰的哈姆达。
“五十?”
只是重复了一遍尤思烈报的数,拧起了眉,一边看向李砚,后者倒是没什么波动,一旁的小路子,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事先,几人商定好小动作。
“价钱合适,我眨左眼。”
“反之,就眨右眼,怎么样?”
小路子眨的是双眼。
呃……双眼是个啥意思呢?
看向尤思烈。
拧着眉,摇摇头:“五十,太高,少这么多吧。”
她也伸出手来,一只手,五个手指。
土木盆盆瞪眼:“四十五?”
尤思烈看来他一眼,他低着头,退后了两步。
“如何?”
“可少五百文。”
就少五百文啊?
虽说换作普通百姓,五百文就是不少的数,面对一次性采购两千匹马,少五百文,就是少了一千贯。
一千贯那就不是少数了。
但是——按照五十贯一匹,两千贯,那就是十万贯,少了一千,只是打了个9.9折而已。
才九九折。
“先前那几匹马,马还是不错,只不过,其他马儿的品质……毕竟,也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
“每匹马都有各自的秉性,自然不能一模一样,可都是同一个马场出来的马,品质不会相差甚远,你们大可放心,先付一个定金,等到交马的时候,再仔细着一匹一匹马的查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