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静。
那丫头尴尬得进退两难。
丫头紧紧拽着一只手。
许娇往前走了两步,挡住那丫头,清了清嗓子:“不搜你身也可以,那你说吧,你到底谁,你身上有没有芙蓉苑的帖子,抑或,你到底是同谁一起来的?”
“我同张三公子一起来的,你不知道吗?”
“是吗?”许娇往角落看去:“张家三公子在吗?”
她也往角落看去,只是看了个寂寞。
她往张泽希所在的地方看去,他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得了,想要他开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柳瑶却在此问道:“张二公子,她是同你们一块儿来的吗?”
张二公子,张泽希,闻言,他瘪了下嘴:“我不认识她。”
柳瑶略显吃惊:“那……你是同三公子一起来的吗?”
张泽希点头:“是。”
柳微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至于吗?
比起张泽易,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一个。张泽易此时偏偏不在殿内,行,除非他已经走了再也不回来,而且,今日的事情,张泽易永远不会知道,否则,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让她永远消失?
她可以肯定的是今日的事情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黎明慧兴奋起来:“你现在要怎么说?”
许娇举起手来,指着她:“我说了,她就是个贼!看吧,她根本说不出个什么来,她根本证明不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黎明慧重复问道:“你现在要怎么说?你说啊!你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许娇看向身旁的人,笑出声来:“难道是翻墙进来的?”
一屋子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
她则淡然开口:“我从西门进来的。张泽易没在,那你们就去找。”
“你让找就找?耽误了咱们的晚宴,真是晦气!来人啊,把她押下去!”
许娇看一眼自己的丫头:“去吧,咱们替太子妃好好收拾这个贼!”
丫头的袖子还没放下来。
黎明慧笑看着柳瑶:“还谎称是张家三公子的朋友,怕是什么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的狐朋狗友吧!”
柳瑶没做声。
默认这一切的发生。
正当丫头走过去时,殿前有了喊了一声:“贤王到!”
霎时间,一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连柳瑶都向贤王欠身。
除了一人……
贤王径直走来,越过跪下的丫头,停在了满脸无语的某人面前,又退了一步,站在黎明慧的面前。
他的声音本偏低,此时压低些嗓音,显得更加深沉。
“若按你所说,那她是本王的狐朋狗友。”
黎明慧猛然抬头:“什么?殿,殿下,你说她是你的狐朋狗友?这……这怎么可能?”
“午后同本王一同来的人,本王现在就不认识了,你是说本王眼瞎,还是糊涂了?”
刷一下。
黎明慧就跪下了:“不,不是,小女不敢。”
“误会,都是误会,贤王殿下别气恼。”许娇跟着跪下,身子压得非常低:“咱们姐妹几个闹着玩,说笑来着,殿下千万不要当真。”
贤王回身看柳微。
她轻飘飘说了句:“咱们闹着玩啊?”
“是啊,咱们不是闹着玩吗?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
“你们认识我了?”
“上次……”许娇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续道:“上次在杏园,你同张家三公子一同去的,我依稀还记得,明慧姐姐,你说是吧?”
黎明慧只是蚊子声一般的“嗯”了一声。
“黎大娘子,你的金钗找到了吗?”
“是我记错了。”她埋着头说道。
贤王挥了下手:“归位吧,时候不早了。”
许娇起身,她拉了下黎明慧,两人往原本的位置去,而她们本坐在高位,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贤王示意太子妃可主持晚宴开始。
他走到柳微身旁,低声说道:“跟我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
柳微只好跟着他,走到第二高的位置去,他身侧安置了个小凳子,她就在那里坐下。
宴会开始。
侍女们终于可以上饭菜和酒水点心,准备好的舞女终于可以登台献舞,殿内热闹非凡。
仿佛是一切如常。
但每个人都觉得不寻常,尤其是坐在贤王殿下身旁的女子,众人看着演出,都在心底猜测她的身份。
李晏问她:“她俩为何针对你?”
她叹息一声,一只手托腮,一边嗑着瓜子:“还能有什么?”
“什么?”
“嫉妒我呗。”
“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的美貌啊,嫉妒我的聪明才智啊,唉,不过我不跟她们计较,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看了眼李晏,续道:“容貌是爹妈给的,差一些,不也是没法?才智有一半也是天生的,有些人仗着好出生,直接躺平,不努力,不上进,脑袋瓜子里是浆糊,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说不跟她们计较,主要还不是这两点。”
李晏很有兴趣的模样:“哦?”
“我跟她俩根本就没过节。”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些男子偏偏喜欢躲在女子身后,没意思。”
话说到这里。
她看见了张泽易。
他正从殿侧门进,晃晃悠悠的样子,然后走回自己先前坐在的角落。
可以啊,他又回来了。
坐下之后,张泽易往殿上看了眼,面色一沉,随即拿起桌上一壶酒,直接往自己肚子里灌。
胸膛气鼓鼓。
肚子胀鼓鼓。
张泽易是越来越气,她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贤王身边去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认识个贤王是不是?
既然认识贤王,她跟他打什么交道?
气得连黎宥谦进来,他也只是瞥了一眼。
舞姬换了一批。
柳瑶说城内近来流行‘套圈’,晚些时候将先前挂着诗词字条的灯笼拿进来,大家向着最符合心意的灯笼扔竹圈,竹圈最多者获得今日的彩头。
听到有‘套圈’,现场更加热闹起来。
角落里的张泽易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道:“套圈?论套圈,这一屋子人,没一个能赢得过我!额……除了,除了一个……谁都赢不了我!”
李婉从侧门出去的时候,看了眼张泽易,紧紧皱着眉,加快脚步出去。
不一会儿。
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从侧门进,往四周看了眼,走向角落,她在张泽易耳边说道:“公子,请随我来,县主在外面等你。”
“你,你说什么?”
女子看了眼左右,把声音压到最低:“你要不要见她,你跟我来就是。”
女子往外走。
张泽易起身跟着出去。
刚出大殿,张泽易还晃晃悠悠,一边喊住她:“你不要骗我,人,她人在哪里?”
女子倒回来,去拉他的衣袖:“下午的事情,她是有苦衷的,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对你说出那些没有良心的话?小张公子,你快跟我来,主子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同你说。事关终身大事。”
黎宥谦故意来得晚。
等他进入紫云楼主殿,宴会早已开始,同几人打了招呼,他径直往黎明慧所在的方向而去,他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样?”
黎明慧面露难色:“算了吧哥,今日是那柳氏首次亮相,在芙蓉苑出那种事,她得记恨咱们。”
黎宥谦挤眉:“柳氏?”
“太子妃。”黎明慧背对着高台,朝黎宥谦一挑眉:“许娇都回去了,就咱俩,这事要是有什么差错……”
“你不用管那么多。”黎宥谦挥了挥手:“不会发生什么,你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是。”
“可是……”
“好了。”黎宥谦不耐烦打断她,横眉续道:“许浪那小子就是个缩头乌龟,胆子就指甲盖那么点大,什么受了惊吓,我看他就是胆小怕事,他们许家一家子不都这样?”
黎宥谦不再理会黎明慧,拿起酒杯,同周围的朋友交际去了。
他自然不能和黎明慧多解释。
不是他铤而走险,非得挑这节骨眼上,而是实在没办法,上次的事情,确实是有点过火,事后回去一想,他确实是没料到张泽易向他下跪。
张泽易比他小些,性子冲动,脾气火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说爆就能爆,到时候,他肯定得拉自己下水。
他这也是先下手为强。
特地为张泽易设了一计,望了眼角落,鱼饵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傻鱼上钩,根据传来的消息,今日还是天时地利人和。
角落里的张泽易吃酒吃得有多欢畅,黎宥谦看得就有多舒畅,他在同周围的人说话,视线却一直集中在张泽易身上。
因此……他没注意到,从角门回来一人,正是差点被他活埋成功的柳微。
柳微待着不自在,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收到李晏的目光,只好继续往高处去,那种被人是不是瞥上一眼,掩嘴说几句闲话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李晏跟她闲聊着:“《长安志》我收到了。”
“如何?”
“里面有一篇简短的杂文,虽有些世俗,用词也不经推敲……倒是有点意思。”
“就是闲书,看着玩,不要深究。”跟李晏说着,她却注意着张泽易:“那你喜欢看些什么类型的,下次我添些其他的进去?”
“类型?”
“例如,情情爱爱类型的,就那种俊俏公子巧遇美娇娘,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之类的,或许奇闻异事类型的……再或者,地理人文风光类型的……还有什么,哦,科普类型的,你喜欢吗?”
“科普?”
她双眼一眯,随即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呀,好像,我肚子不舒服,我先出去下。”
“要紧吗?”
“女子的事。”说着她就跑出去了。
殿内升了火盆,毛背心穿在身上有些热,她就一直披在身上,等她火急火燎起身,毛背心就落在了座位上。
李晏捡起毛背心来,望着她出去的方向。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从那个方向离开,李晏盯着那人的背影不由得皱了下眉。
柳微跑出去,那是因为她看见张泽易突然跑出去,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所以没多想,直接就跟着跑出去了,殿外平台上不见他的身影,来回走了一圈,往下眺望,发现一侧角落有两人,一前一后,其中一人正是他,另一人瞧着身形是个瘦弱的女子。
飞速往下跑。
紫云楼底座较高,光是下阶梯就够一阵子,等她下到那个角落,扫了一圈,四周不见人影,又不好大声呼喊,只好凭感觉朝一个方向去。
先前路过,西北方向似有个院子,离紫云楼要不了两分钟,门应该是封着,里面正在维修还是怎么回事,正是如此,她路过时多看了眼。
还没到那院子。
远远望去,院子门敞着条缝隙。
心里咯噔一跳——有问题!
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并无发现异常。
“唉”一声叹气,不得不往院子里去。
等靠近。
院门确实是半敞开,而里面传来对话。
“……你不要这样!啊!”
张泽易的惊呼声。
她立即冲进去,苦于没及时刹住车,正好撞在张泽易身后。
他竟然被她撞倒。
她强行站住了。
然后……只剩,满眼的震惊。
而在她进来之前。
张泽易原本吃了不少酒,迷迷糊糊,但夜晚多少有些风,吃了些寒风,走了几步,逐渐清醒了不少。
脚步仍然有几分晃。
跟在那丫头身后,他总觉得有些跟不上:“萍儿,你慢点,等等我……萍儿,婉儿是在哪里?”
丫头快步往前走,他越是喊她慢点,她走得越是快,快到院子的时候,索性跑了几步。
“婉儿在哪里?婉儿?婉儿?”
张泽易喊了起来。
丫头正好在院门口,一手放在门板上:“张三公子,你小声些,要是给其他人知道了,咱家娘子要如何做人?”
张泽易闭上嘴,跟在她身后。
两人进了院子。
他左看看右望望,根本没看见第三个人:“萍儿你故意逗我玩?今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小爷正心火旺!”
丫头张着嘴出气,像是刚百米冲刺,她往门口的地方望着,一只手紧紧拽着衣袖。
“萍儿?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
“别……”丫头拦住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公子,我,我同你说实话,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早有心仪之人!”
张泽易不说话,微低着头,转身要往外走。
丫头急忙拉住他。
张泽易一甩手:“干你屁事!”
丫头却是不松手,紧拽着他的衣袖,随后,让张泽易目瞪口齿的一幕出现了。
丫头竟然去拽他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
这丫头仿佛具有高超的“宽衣解带”能力,三两下,就扯开了张泽易的衣襟,张泽易拦都拦不住,腰间的玉佩和佩带也扯得歪歪扭扭。
丫头根本就不理会张泽易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贴:“公子啊,萍儿知道公子的好,萍儿爱慕公子,萍儿愿为公子做牛做马,萍儿愿意伺候公子,公子就收下萍儿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但张泽易没听出来,他只是一挥手,将她推倒在地:“你是有什么毛病!”
男子的力道原本就大,只是一挥手,瞬间,将丫头推倒在地。
她已经很用力,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无奈,还是倒在地上,手中多了块从张泽易腰上扯下了的玉佩,下一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身来,她再次挡在张泽易面前,用哭丧着的语气说道:“求你了,公子,收下我,你就收了我吧!”
张泽易酒醒了一半。
换作其他人,他早就一抬脚,将面前的女子踹出去。
可他认识这人,萍儿,她是婉儿身边的丫头,他认识李婉,萍儿就在她的身边,如今又碰上李婉对他残忍相待之事,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其他事来,到时候真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而且,萍儿先前说,李婉早有心仪之人。
想起这个,张泽易脑子开始犯糊涂,指甲戳进手心,疼感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脑门一热,心里头堵得慌,他现在都想打人了!
面前的人还偏偏不让他走,非得惹他更加生气!
张泽易吼道:“滚开!”
或许是气势渗人,丫头果真后退了两步。
随后,丫头的手搁在自己的衣襟上,她看着张泽易,手就撕开了自己的衣领,一下子露出里衣来。
顷刻间,张泽易来不及反应,只是瞪大了眼。
等他反应过来,马上转身往外跑。
他已经猜出了什么。
可身后传来声响。
丫头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哽咽:“你这是要逼死我!逼死我!”
张泽易感觉不好,又是转身:“……你不要这样!啊!”
张泽易整个人愣在原地。
在他转身的时候,只见,丫头扯下发髻上的一根钗子。
当他半个身子转过来,嘴里几句话刚说出,那支钗子的尖角已经插进丫头的脖子。
一切发生得极快。
根本反应不了。
更是无法预料。
钗子插在丫头的脖子里。
而他离丫头也就三步多的距离,什么东西飞溅过来,他的脸颊之上似乎有些温热。
什么气味往鼻子里钻。
可他辨别不了。
身后有人冲进来。
紧着,张泽易被撞飞出去。
落下,倒地,胳膊横在一侧,而那正是丫头倒下的方向,一股暗红的液体,像是清水顺着竹筒往下流,流淌到他的胳膊边缘,一条猩红的蛇,即将攀爬上他的手。
他动弹不得。
一双眼紧紧盯着丫头的双眼。
直到有人拍打他的脸。
“张泽易!张泽易!”
柳微几巴掌下去,直往他的脸颊招呼,这可是实打实的真打,打得她手掌疼。
这显然就是一个陷阱。
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来。
她必须带他离开。
张泽易终于是能说出话来:“你……我,我……她……”
他还是说不清话,面容满是惊慌,眼中满是惊恐,他不停指着柳微,他自己,手指停在倒在血泊中的萍儿身上。
她只好去掐他的人中。
这个地方摁下去能疼出天际。
“痛!”张泽易移开身。
她赶紧去拽他起来:“快点,有人来了!”
已经能听见脚步声。
从院子另一侧的方向,且,人数还不少。
他们只能从院子一侧,翻墙出去,好歹不会起冲突。
张泽易却是停住:“我为什么要跑?”
“死无对证啊,大哥,你百口莫辩!”
“你,你没看见?”
“咱俩是一伙的啊!”
人越来越近。
其中一人仿佛冲在前面。
两人跑到院子一角,那里正好有个石墩,张泽易一踩就上去了,人趴在墙头,他伸手去拉她,她却是瞥了一眼后面,目光正巧落在丫头身旁的一块玉佩上。
那是……张泽易的玉佩!
她好像记得他说过,这是他母亲娘家传下的东西,既然是传家的玉佩,那一定会有人认得。
她脚正踩在石墩上,将他推了一把:“你先走,脸,洗脸!”
估摸着时间。
有些够呛。
从石墩上跳下,径直,跑向那院门处,先把门关上,再翻墙跑,应该是赶得上。
可她刚跑到门口。
迎面碰上个人。
老熟人。
说时迟那时快,当即,她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将他一把拖进来。
脚一踢,合上门,赶紧插上门梢。
她回头看那男子——正是黎宥谦。
由于他过于兴奋,想要给张泽易难看,所以他跑快了些,后面一众名媛还没跟上,那侍女、小厮更是跑不及。
后面的人稍微落后几十步。
就这几十步,够了,够她揍他一顿。
在黎宥谦反应过来前,她立即冲出去,直拳出击,一拳砸在他的脸颊上!
手肘回,勾拳,胳膊肘狠狠撞击到他的下颚!
拽着他的双肩——抬膝盖,猛撞!
简简单单三个动作。
黎宥谦已经倒下。
周围声音变得嘈杂。
她赶紧冲向那石墩,翻身上去,翻身跳下。
门给撞开——
“啊!”
“啊——”
有两道惊呼声。
其中一道压过另一道。
院子口,一众人挤在最前面,争先恐后去看热闹,而在最前面的那个,正是黎明慧,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大哥黎宥谦,他正倒在血泊之中。
旁边还有一人。
那人的衣衫早被血浸湿。
尖叫一声,当即,黎明慧晕倒过去。
现场众人得知出了大事,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最前面的人只能让后面的退出去。
作为最前排的观众,柳瑶,见此也是身子一晃,被丫头搀扶着。
黎明慧借故喊来一众人,当所有人都来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本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偷腥,给人现场拽住,出个丑,闹个笑话,可谁都没想到竟出了血案。
李婉当时正在队伍最后面的位置,她准备跟着出来,然后就先回去了。
李清曼快步走向她,抓住她的手:“里面出事了……萍儿,像是萍儿。”
“什么?”
“萍儿。”
李婉左右看了看,问另一个丫头:“萍儿去了哪里?”
“这……奴婢。”丫头低下头去。
院子的另一侧。
院墙之外。
前面一道惊呼来自于柳微。
实在是不凑巧。
她翻墙跳下来的时候,这拐角的位置,恰好走出个人来。
来人本是好意——张开双手,准备接住她。
可这绝对是接不住的。
于是乎,她压在了男子身上。
第453章 封锁芙蓉苑
在柳微捂住肚子说不舒服出去后,李晏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他紧着出了紫云楼主殿。
不由得想起上次的事。
李晏拿着那件毛背心往外走,肆忠跟在身后。
黎宥谦果然是有问题。
原本想要跟着他往院子那边去,肆忠却说院子后面有动静,两人往后面走了几步,只见另一个家伙,慌慌张张逃走,李晏看了眼肆忠,两人加快脚步往院子后去。
刚拐过弯。
感觉上方有什么东西。
一抬头。
只见先前说肚子不舒服的某人,正趴在墙头,而且,她正要从墙头跳下来。
就是不自觉的行为。
李晏张开了手。
有些人心里没数,有些人却是有数。
在柳微砸下来的同时,眼疾手快的肆忠,如同一张垫子,紧贴着李晏的后背,贴在里冰冷且硬实的大地之上。
李晏一只手还抓着毛背心。
于是乎……李晏底下有个人肉垫子,柳微身下有个毛背心垫子,纵然有股冲击力,倒不至于谁压出个内伤来,或许除了肆忠。
而当时没人顾及肆忠。
因为她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李晏身上,身子稍稍朝前,她的胸膛隔着一层毛背心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而她的手没能及时找到支撑,所以……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她的脑袋跟着撞到李晏的脑袋上,额头对着额头。
呃……鼻子下方,下巴上方,两者中间的位置,对着对方同样的位置。
能闻到一股气息。
鼻间的气息。
谁的唇微微发凉,另一人则逐渐温热。
“主子?”
一声稍带着痛苦的声音提醒着二人。
一墙之隔。
里面的声音更是嘈杂。
三人接连着爬起来。
李晏指了指里面,她则一把拉住他的手,对着肆忠一挥手:“赶紧走。”
由肆忠领着,稍远离了那间院子。
正是人多,没人注意到他们仨。
李晏这才问道:“里面是发生了何事?”
“有个丫头,死了。”她见李晏看着她,续道:“自杀,钗子插进脖子,人是救不了的。”
“因为何事?”
“我不知道,我刚进去,就看见她把钗子插进去了,想必是要诬陷某人。”
“某人?”
“哎,就是张家三公子,这倒霉劲儿,也是没谁了。”
肆忠插了一句:“我们先前来的时候,看见个人慌张逃走。”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肆忠摇头,却说道:“出了此事,立即逃走,非君子所举。”
“君子?”她白他一眼:“那我问你,换作是你。让你给一女子拉扯进去,里面发生了什么,咱们暂且不说,女子忽然就是拿出钗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人死了,你是走,还是留在那里?”
“要真是我,不会有人知道是我。”
一时间,她接不下去。
李晏续道:“确实是不知里面发了什么,那丫头是否另有隐情?”
“隐情估计是有,但明显是个陷阱。”她指了指院子所在的方向:“你们看见了,一出事,立马来了那么多人,不正是来捉人的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要是留在那里不走,那就是百口莫辩,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最后又自尽,其间的故事很容易想象,当时就他一个人,虽然我看见那女子是自杀,但要说是被胁迫呢?”
这件事确实是说不清。
肆忠问了句:“逃跑有用吗?”
她则看向李晏:“你信我说的吗?”
“你当时也在场,为何张三先跑?”
“我喊他跑的。”又是感叹一声,不得不多解释几句:“前阵子,他救过我……所以说,做人,不能不讲义气,是不?”
她对他眨巴下眼:“贤王殿下?”
好好的宴会。
出了血案。
当即,封锁芙蓉苑,京兆府尹急忙赶来处理。
案发现场仅二人,京兆府尹让大家暂时不要离开,昏倒的黎宥谦被送到厢房医治,死者萍儿,她的主子李婉正哭成泪人。
京兆府尹问了几个问题,李婉答不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丫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其实,死者只是个丫头,事情算不得大,只不过牵涉到黎家的大公子,此外,太子仍在芙蓉苑,性质就比较恶劣,京兆府尹亲自来查此事。
李婉请京兆府尹一定要彻查此事。
京兆府尹喊来李婉另一个贴身丫头问话,那人是支支吾吾,明显是有所隐瞒,但在京兆府尹的施压之下,一会儿就交代得一清二楚。
“下午的时候,咱们家娘子碰上了张家三公子……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张三公子很是激动,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晚些时候,上紫云楼主殿的时候,萍儿同我说,张三公子要来找娘子,她寻了个什么由头给拒了。”
“再后来……萍儿说她出去一下,张三公子有东西要交给她,我,我还让她小心着些。”
京兆府尹问道:“为什么要小心着些?”
“因为他脾气不好,要,要打人的。”
“要打人?他打过你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谁都知道他性子火爆,说要打人那就是真要打人的!”丫头吓得直往后面缩。
“他为什么来找县主?”
丫头抿嘴不答。
京兆府尹续问:“县主同张三公子是什么干系?”
丫头自然是不敢说半个字,京兆府尹只好去找李婉,李婉抹着眼泪说道:“我与他幼时便相识,同在皇家学堂之中,年幼的时候,他喜好跟我玩耍,后来也送些小物件给我解乏,但近来不知怎么回事,说话,做事,越发没有分寸,午后晚些时候,我在芙蓉苑碰见了他,就同他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