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竟也敢爱慕太子殿下by与卿回
与卿回  发于:2024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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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在他看来, 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达到目的,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他做的事都在计划之内, 若有什么需要他付出,那都是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的事, 因此,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他不会因未知的后果而担惊受怕。
太子要出宫狩猎,虽说只是着便装随意玩玩,不用弄正式的排场,但需要准备的事也不少, 安全问题就是重中之重。
先要派一队人将围猎场搜寻一遍,以确保没有危险性过大的野兽或是闲杂人等, 检查完毕后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以作守卫之用。
陆云朝不愿意让太多侍卫跟着, 说那太扰人兴致, 最后就只选了八名精锐贴身保护。
不过, 这明着不让跟着,暗中还是要多加派人手的。
本来,肖越天是要亲自带队暗中保护的, 但陆云朝特意吩咐了不让他去,说他若去了, 必然大惊小怪,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打断他的狩猎,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宫里读书来的自在。
对于这番言论,肖越天心里觉得是有些言过其实的,但他不得不遵从命令,皇帝让他负责陆云朝的安全,他甚至是要向皇帝汇报陆云朝的所有行动,但皇帝也并没有准许他过多的干涉陆云朝。
因此,肖越天只好退而求其次,对江寒酥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让他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陆云朝,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向,绝对不能让陆云朝陷入险境,哪怕只是有那种可能性都不可以。
同时,他还将这次跟随的暗卫名单以及他们部署的阵列位置都告诉了江寒酥,并允许他全权指挥,以应对突发状况。
江寒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原本他并不十分紧张,只是对与陆云朝一起狩猎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听了肖越天的一番话后,他脑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很多以前看文看剧时,里面会出现的发生在狩猎场上的危机事件,弄得他有些惴惴不安。
等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时,已经过了正午了。
陆云朝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骑在马上,路过集市的时候引得了许多人频频侧目。
江寒酥紧跟在他侧后方,他的目光追随着他,看他在灼目的日光下挺立着劲瘦的腰身扬着头,周身似乎陷在柔白的光晕中,他高高在上脱离人群,却又引来了无数男女艳羡爱慕的眼神,他在滚滚红尘间,正是一副意气风发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阿七,要是有小鹿就好了,我想要把鹿角带回去,摆在书房的百宝格上。”陆云朝回头同江寒酥说话,他声音不大,还是一贯的柔软的语调,在吵闹的集市中,轻易就被淹没了。
虽然江寒酥能听清陆云朝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夹紧马腹拉了缰绳,离陆云朝更近了一些,他回道:“殿下想要的,一定会有的。”
陆云朝目光明媚,在他脸上打量了一阵,轻启朱唇:“但愿。”
行至郊外,陆云朝提议道:“阿七,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到,好不好?”
江寒酥脱口想要答应,却突然想起肖越天对他的嘱咐,就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了,他斟酌着措辞,拒绝道:“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可否等到了围猎场再与属下比试?”
陆云朝没有看他,直视着前方,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绚烂神采,他说:“你被肖越天教坏了,阿七,如果你赢了我,等到了围猎场,我就全听你的。”
说完,他也不等江寒酥回应,便策马狂奔而去。
江寒酥大惊失色,连忙一扬马鞭追赶上去,他身后是那八名侍卫,一时间,个个都疾驰起来,地面上尘土飞扬,马蹄声不绝于耳。
陆云朝的坐骑是千里良驹,任凭江寒酥如何奋力追赶,也只觉得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陆云朝纤细矫健的身影在江寒酥的视线里起起伏伏,一种烧灼心肺的恐慌感在江寒酥心里疯狂滋长,他觉得陆云朝就像独自翱翔的雏鹰,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深渊吞噬。
他极力地想要提升胯下马儿奔跑的速度,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青筋毕现。
忽然,陆云朝回过头来看他,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但他莫名觉得陆云朝是在对他笑,就像平日那样温柔动人。
陆云朝侧身向他伸出右手,他原本急切的眼神变得有些怔愣,随后还未待想清楚,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施展轻功,足尖点在马头上一个借力便向陆云朝飞扑过去。
只是距离还是有些远,在他因为无处借力而要掉下去的时候,他看见陆云朝掉转了马头向他奔来,陆云朝一把拽住他的手,他顺势跨上了马背。
陆云朝收回了手,继续向围猎场的方向疾行而去。
江寒酥坐在他身后,脑中一遍遍地回闪着方才的那一瞬,他第一次感受到陆云朝的手是那样温暖有力。
马儿飞驰的速度很快,为了不掉下去,江寒酥只得用双腿夹紧马腹,手按在马背上,他不敢触碰陆云朝。
“阿七,抱着我。”陆云朝像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在疾风中喊道,他的声音因剧烈的运动而带着微微的喘息。
传到江寒酥耳中,让他血脉偾张,想不顾一切地抱紧身前之人,但他还是生生克制住了,极力平稳自己的声音,回道:“属下不敢。”
陆云朝听着他冷硬的声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可惜江寒酥看不见。
“你这样反倒叫我担惊受怕了,你掉下去怎么办?况且,你不是怕我有危险吗?你不能集中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怎么保护我?”陆云朝质问道,语气却并不严厉。
江寒酥知道自己有很多可以反驳他的理由,比如,自己的骑术很好,不会掉下去,也完全有精力在危险来临的瞬间为他而战,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但他犹豫了,几次咽回口中的话,最终只是说:“是。”
他右手试探着扶在了陆云朝腰侧,触手是皮质的鞶革,但他却觉得自己的手心离陆云朝很近很近,仿佛已经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在他浮想联翩之时,陆云朝忽然背过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腕,他惊得手一颤,就顺着陆云朝的力道被拉扯得撞到了他背上,完全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双手。”陆云朝提醒道。
江寒酥照做了,这样,他的胸膛就紧贴在了陆云朝背上了,他简直心如擂鼓。
“阿七,看看前方。”陆云朝出言引导,他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知道此刻无论他的声音在狂风中如何破碎被湮灭,江寒酥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江寒酥听话地将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出去,他看到前方是绚烂的霞光,在山野间橙红得仿佛苍穹流金。
天地间好像只余他与陆云朝两人,他真正地放松下来,耳边是猎猎的风声,怀中是他偷偷藏了禁忌之心的珍重之人,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灼热得犹如一轮悬日,里面盛着超出此前所有时刻的强盛的生命力,那股力量沿着偾张的血脉流经百骸。
山野绿林,飞鸟野犬,一切都如幻像一般在他们的拼命疾驰中变化无端。
这条路没有尽头似的,不过江寒酥想,就算真的没有尽头,他也愿意一直一直陪着陆云朝狂奔下去,直到身衰力竭,生命逝去,骨血都化作风沙。
骏马嘶鸣,声振九霄,急停地马儿扬起前足,带动着两人一起向后仰去,江寒酥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收紧了双臂。
“卑职等参见太子殿下。”早已等候在围猎场的守卫们见到陆云朝后齐声行礼参拜。
他们也看见了陆云朝身后还带着一个人,太子殿下一贯是温和疏离的,何时与人这样亲近过,就算不说他本人,他□□的那匹汗血宝马,除了平日负责饲养的马奴,根本不让其他任何人碰,更别说让人骑上去了。
关于太子殿下最近身边常带着一名侍卫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但他们也只是以为那不过是哪个会讨赏取宠之人一时受到了赏识罢了,却没想到太子对这人是这样没有章法的宠爱。
不过这些想法,他们可不敢说出口,只是当没看见那人一般照常恭迎太子。
江寒酥不知他们所想的那些缘由,但也明白陆云朝对自己过于优待了,他不想惹人非议,快速地松了手,翻身下马。
他仰头看向陆云朝,只见他面色绯红,眼中波光粼粼,丰润的嘴唇娇艳欲滴,额角的头发被风微微吹动起来,他微扬着下巴,少年的青涩与无畏在他身上彰显无遗。
江寒酥想到他剧烈运动了这么久,应该有些累了,便伸出手想要扶他下马。
陆云朝握住了他的手,轻松地下了马,两人的手都是灼热的,仿佛还沉溺在方才的余韵中。
陆云朝吩咐侍卫们分散守卫,不必跟随。
江寒酥牵着缰绳,跟在陆云朝身后,两人向围猎场深处走去。
“阿七,你输了。”陆云朝忽然转身笑道。
江寒酥怔了一瞬才想起之前陆云朝说,若是他先到这里,陆云朝在这里的行动就全听他的,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他不可能赢过陆云朝,就算赢得过,他也不想赢。
他与陆云朝之间已不是输赢可以定义的了。
“是。”他回道。
“你记得我说想要什么吗?”陆云朝柔声问道。
“属下记得殿下说想要鹿角。”
“嗯,你去找找看吧。”陆云朝颔首吩咐道。
江寒酥犹豫了,“可是属下不能离开殿下身边。”
陆云朝看着他,眼中有莫名的情绪暗暗涌过,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但他听到陆云朝说:“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

第26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八)
陆云朝在前面走着, 却始终没有拿弓箭,江寒酥觉得有些奇怪,他问道:“殿下为何不用弓箭?”
“不着急。”陆云朝蹲下身, 折了一枝生长在树旁的浅黄色野花,而后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阿七, 你很久不曾出宫了吧。”
江寒酥想到自己自穿书以来就没有离开过皇宫,“是。”
“以前,你来过这里吗?”陆云朝轻声询问道。
“属下……”江寒酥忽然回忆起原主曾经是跟随陆云朝来过这里的, 不过那时他是隐匿在暗处的,陆云朝应该不知道他。
“来过。”他看着陆云朝行动轻快的背影, 沉敛着清隽俊朗的眉眼,一丝忧虑在他心间划过。
陆云朝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身将采来的一捧野花拿给江寒酥看,“我不认得这些是什么花,但我见它们生的娇艳可爱,便想采来捧在手心上。”
“很美。”江寒酥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林间, 日光渐沉,在陆云朝的身后渲染出一片金色的碎影, 陆云朝笑得很温柔, 江寒酥甚至能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倒映在深棕色的瞳仁上, 像倒映在湖水中一般静谧, 令人沉醉。
江寒酥想,那些小野花是因为被他捧在手中,才显得如此娇柔动人吧。
“我折断了它们的根茎, 想必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枯死,不过, 与其盛开在野地里无人问津,还是现在这样好,对吗?”
“殿下说得对。”江寒酥不知道陆云朝为什么说这些话,但是他见陆云朝专注地看着他,竟鬼使神差地伸手从他手中抽出了两朵小花,一朵浅黄色的,一朵白色的。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缠绕在一起,编成一枚指环的形状。
那枚指环被他捏在手中,他低头看着,迟迟不再有动作,陆云朝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过了片刻,江寒酥终于下定决心,将那枚指环送到陆云朝身前,或许此时时机正好,天边云霞暧昧,四下静谧无声,让他感觉自己似身处梦中一般,否则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陆云朝看着这个一贯沉默严肃,很少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露出卑微紧张的神态,他心里像涨了潮水一般,充盈又酸涩。
有很多人试图送给他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可他却觉得平平无奇,没什么好稀罕的。
但当江寒酥将这枚小野花编成的指环小心翼翼地送到他面前时,他却仿佛能感受到赠花之人在其中蕴含的珍重爱惜之意,他心里是有些惊异的,他从未想过江寒酥能做出这般充满诗意却毫无实际意义的举动。
他摊开手心,伸到江寒酥的手边。
江寒酥的心跳得很快,血色透过他的皮肤浮现在他的脖颈上、脸上,在看见陆云朝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到眼底猛然涌现出一阵热意。
他僵硬着手将指环放进陆云朝的手心里,而后收回手,紧紧地攥住。
陆云朝捏起那枚指环,举到眼前细看,落日余晖照在花瓣上,那花瓣显得通透晶莹,经脉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像血管一样。
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野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泥地上,陆云朝将这枚指环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而后柔声说道:“走吧。”
江寒酥依然跟在陆云朝身后,他的目光紧跟着陆云朝纤细莹白的左手,他心中窃喜,面上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又忍不住地要笑。
就算陆云朝不知道戒指的含义,就算陆云朝没有戴在无名指上,就算这枚花戒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枯萎,被丢弃,他也觉得好欣喜。
“殿下快看!”一只小鹿忽然闯入江寒酥的余光中,他一边喊陆云朝,一边快速地从马背上抽出弓箭,弯弓搭箭,瞄上那只鹿。
陆云朝回身看去,就见江寒酥手中的弓箭已呈蓄势待发之势。
“哎,别!”陆云朝跑过去想要阻止他。
江寒酥为了一击射中那只鹿,跟随着在跑动,骤然听到身后陆云朝的声音时,箭正要射出去,已收不住势,他猛地调转方向,然而身体的惯性却导致他向右后方退去。
陆云朝正赶上来,他见了江寒酥的动作,想要退避开,却不想脚下有碎石,脚步不稳,一时不及退开。
江寒酥感觉到了陆云朝在他身后,撞上去的时候他反手一把拽住了陆云朝的手臂,使劲一扯就让两人调换了位置,他重重地摔了下去,陆云朝则压在他身上。
陆云朝的手按在他胸口,他看着陆云朝近在咫尺的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过,很快他就扶住陆云朝的手腕,将他推了起来,因为他害怕陆云朝发现他剧烈的心跳。
“殿下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心里有些自责。
“我没事。”陆云朝站起身,见江寒酥还坐在地上,他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你还不快起来。”
陆云朝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他还好,几乎全压在江寒酥身上了,身上没怎么弄脏。
他将江寒酥拽到自己身前,看他背上,还好地上是干的,他又压在了花草上,没有很脏,他伸手拍了拍,也就不再生气了。
“殿下不是想要鹿角吗?为何又不让射了?”江寒酥不解地问道。
“方才我见那鹿在林间跳跃,灵动可爱,便不忍心伤它了。”陆云朝解释道。
“可是殿下之前说想要鹿角时,分明是很喜欢的模样,真的不要了吗?”江寒酥不舍得看他愿望落空。
陆云朝见他一副替自己惋惜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他说:“或许喜欢的东西也未必都要占为己有呢。”
“是。”陆云朝还是有些纠结的样子,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天色渐晚,江寒酥想劝陆云朝回宫,但陆云朝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既然这个时辰了,不如打点野兔来吃吧”陆云朝提议道。
一炷香之后,江寒酥和陆云朝一起坐在火堆前烤兔子。
“今夜月色真好。”陆云朝扬起脸轻声叹道,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水一样流动的暖光,他的眼中也如盛绚烂灼烧的星河。
江寒酥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边那轮方升起的明月。
忽然,他神色一变,是因他想起了原书中有提到,他所中的那种蛊毒就是在月圆之夜发作的,他看了看陆云朝,他也不知道陆云朝知不知道,或者说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阿七,暗卫也是要吃饭的吧,不如把这次跟着来的暗卫都叫出来?”
“殿下不用担心他们,他们自己会吃干粮的。”江寒酥以为陆云朝不了解暗卫的情况,向他解释道。
陆云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阿七,你自己吃肉,让手下人连口热的都吃不上,这不好吧,再说,在这林子里,他们在暗中还是在明面上,都没什么区别吧。”
江寒酥感到有些奇怪,陆云朝不像是会关心这些事的人。
“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江寒酥询问道。
“没事。”陆云朝不看他,只是专心致志地转动着面前的那串烤兔肉。
之后夜色越来越深,江寒酥时不时抬头看看月色,至于兔肉,他根本没有吃下去多少,如果蛊毒的解药就只是普通的药而已,他一定会提醒陆云朝给自己解药,但这解药是陆云朝的血,他说不出口。
他注意到,陆云朝也没吃几口,便问道:“殿下没有胃口吗?还是不喜欢吃兔肉?要不要属下去找点别的食物来?”
“不用了,我吃不下,方才就叫你将那些暗卫喊来一起吃,你不肯,现在这些都要浪费了,辛辛苦苦猎来的呢。”陆云朝知道他是想借机逃走,怎么会让他如愿。
江寒酥看了看剩下的兔肉,确实太多了,根本不是两个人的份量,何况他们两人还都吃不下。
陆云朝猎这么多兔肉干什么呢?好像特意为那些暗卫准备的一样,这太奇怪了。
“殿下……”江寒酥想要问他,却突然感觉全身上下生出两股交缠的极端的温度,让他一时觉得自己身处在岩浆之中,浑身都是烧灼的痛苦,一时又仿佛被冰封住,身体里的血液都像凝固住了一样。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幻觉而已,自己此刻是在温暖的火堆旁,身体很安全。
然而任凭他意志再怎么强大,也难以对抗性烈的蛊毒,他身上开始因剧烈的痛苦流汗,神智也有些不清醒了。
“阿七,要不你还是把他们叫来吧。”陆云朝像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样,对他说道。
暗卫们自然是听命于太子的,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把那些人喊出,但他却偏偏要跟江寒酥商量,江寒酥还是觉得他在这件事上有些奇怪,但他现下已完全顾不得许多,把那些人叫出来吃顿肉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况且自己现在这样,让其他暗卫贴身来保护陆云朝也好。
“是。”江寒酥匆匆应了一声就跑走了。
陆云朝看着他离开时强装镇定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翻动了所有的兔肉,然后就安静地坐在那等待了,他知道江寒酥不会回来了。
他看着那些现身的暗卫们略显局促的吃着烤肉,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暗卫们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不是他们没有警觉性,太子赏赐的东西,他们怎么会去怀疑呢?
看着事情如自己预想的一样顺利,他丢下了这些人,向江寒酥离去的地方寻去。
应该是母蛊和子蛊之间的牵引,有时,陆云朝觉得自己能感觉到江寒酥的方位。
他找到江寒酥时,那人蜷缩在地上,闭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陆云朝走过去,蹲下身,轻柔地摸了摸他满是汗水的脸。
“对不起,我很想知道你的秘密,很想很想,但我……又害怕我不该知道。”陆云朝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哀愁,“就算是我,也会害怕啊。”

第27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九)
陆云朝将江寒酥揽进自己怀里, 他回忆起种蛊之时江寒酥对他说的话。
“阿七,告诉我,现在你看到的是什么?”陆云朝左手托着他的脸, 温柔地问道,那只手上还戴着江寒酥送给他的花戒。
江寒酥急促地喘息着, 他陷在可怕的记忆中, 他看到陆云朝握着长枪在人群中厮杀,遍地都是尸体和血,他的盔甲上、脸上也都是血, 他面对着千军万马,眼神很冷漠, 毫无惧色,宛如玉面修罗。
江寒酥很想去帮他, 保护他,替他杀掉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但那个画面中没有他,他进不去, 只能焦灼恐慌地看着他。
之后,画面一转, 他又看到陆云朝骑着马在茫茫夜色中孤身疾驰, 像没有归路那样决绝, 他知道陆云朝是要去找熙王。
“不要去, 不要去……”会死!
江寒酥在陆云朝怀中喃喃自语,他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身体和内心都在经受着巨大的折磨。
“不要去哪里?”陆云朝跟着他的话问道。
“不要去找熙王。”陆云朝伏在他唇边, 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这句话。
陆云朝皱起眉,他不知道江寒酥的话代表了什么, 十一皇叔,自己与他并不怎么亲近,而且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陆云朝想不出有什么危急的情况会和他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不要去找熙王?他怎么了?”
江寒酥死死咬着牙不说话,陆云朝见他这样痛苦难耐,内心也急迫起来,他心里有些混乱,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算了,你只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好不好?”陆云朝摸着他的脸安抚道。
“我……”江寒酥好像十分挣扎,不愿意说出来。
他伸手握住了陆云朝覆在他脸上的手,“陆云朝……”
陆云朝心间一震,他第二次从江寒酥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他听着江寒酥痛苦地喘息着喊他的名字,心里就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将他禁锢在自己手中的念头,很可怕,不能告诉任何人。
江寒酥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了陆云朝手上的小野花,他脑中那些纷乱的画面忽然静止了一瞬,他似察觉到现实与幻境的分别一般,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云朝眼中潮水一般汹涌的情绪,他脑中昏昏沉沉地,似乎要溺毙其中。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他的幻想?陆云朝怎么会这样看着他,不,就算不是他,他想陆云朝也不会对任何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是温柔可爱的,像明月一样流露着静谧的光华,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仰慕爱惜。
“殿下。”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陆云朝一惊,“你……醒了?”怎么可能?他还没有给他喂血,他不可能清醒的,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抵抗住这种蛊虫的毒性,从梦魇般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的。
“什么?”江寒酥意识混沌,不太明白陆云朝在说什么。
他方问出口,忽然又感觉那种冰火交织的痛苦一阵高过一阵地向他袭来,他下意识地紧绷了身体,死死地攥紧了手中之物。
陆云朝的手一抖,一阵剧痛传来,他的骨头像要被捏碎了一样,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没醒……可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为什么都这样了你也不肯说?”陆云朝轻声质问道,他眼底泛红,有种很无力的挫败感裹挟着他,甚至他感到了深深地心痛后悔。
他知道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然而他只能妥协,他想做的事向来一定都会做到,但这一次他承认他输给了江寒酥,或许他这一生也只会输给他一个人。
他皱着眉掰开江寒酥攥着他的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想要在手腕上划一刀。
在刀尖即将触碰到手腕的时候,突然有一枚暗器向江寒酥射了过来,陆云朝手腕一转,挥刀格挡开,紧接着又有数枚暗器齐射过来,他只好放下江寒酥,起身应战。
夜色里,四面八方冲出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将他围住。
“什么人?”陆云朝厉声问道。
然而他们并不说话,直接就对他发起了攻势。
陆云朝心里着急,他在打斗间余光看向江寒酥,还好,大概是他晕在地上,并没有人去针对他,可是他的毒还没有解啊。
陆云朝沉默着下了杀手,也不管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只迅速狠戾地出手,以图尽快解决这场战斗,然而对方人数不少,他一个人再快也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
时间越拖越久,陆云朝心里就越乱,是他调走了这周围的守卫,又迷晕了那些暗卫,才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但他本意只是怕江寒酥毒发后会说出什么不能被别人知晓的话。
对于江寒酥的事,他是有所猜测的,借尸还魂?他仔细想过,还找了这方面的典籍来看,他想,江寒酥的情况一定比这更诡异。
暗处,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露出一支泛着冷光的箭矢。
那是一支架在弓弩上的箭,举着□□人已在树上等候多时,他将箭头对准陆云朝,随着陆云朝的动作,调整着□□位置。
他不敢轻易地将箭发射出去,一旦被对方避开了,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第二支箭就更射不中了,他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渐渐感觉到陆云朝的招式中透着一股急切,越来越不稳定,他想,就是这时了。
陆云朝握着匕首,眼中是森然的冷意,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割破敌人的喉咙,鲜血溅在他白皙柔美的脸上,在冷丽的月光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残酷感。
忽然,他感觉到江寒酥向他这边扑了过来。
他回头看过去,就见江寒酥如同撕裂黑夜的利箭一般跃起在空中,伸手极力地想要够到他。
他下意识地向江寒酥那边靠过去,然而他看见江寒酥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他顿住了身形。
电光火石间,一支利箭擦过江寒酥的手指,细细的血线飞溅在空中,然而这点阻力并没有改变箭的轨迹,江寒酥亲眼看着箭插进陆云朝的肩头,他仿佛听见了血肉搅烂的声音,那声音在他脑中无限地放大,让他心惊肉跳目眦欲裂。
他扑到陆云朝身旁,陆云朝倒在地上,一手按在箭矢下方,脸色惨白如纸。
他搂住陆云朝,同时发觉方才攻击陆云朝的那群人都撤退了,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让陆云朝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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