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徐颂声:“都说了只是误会,误会解开之后自然就撤销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现在很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要关门了。”
林淮看起来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绪里,继续很坚持的在那翻手机屏幕。
徐颂声把门关上,顺手反锁。
关完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侧过头去看周澄午,周澄午果然上半身没穿,下半身倒是礼貌的围了个浴巾。
难怪林淮刚刚看见他满脸崩溃的表情。
徐颂声:“你衣服呢?”
周澄午满脸无辜:“我没有啊。”
徐颂声:“……”
她把周澄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那你还要回帝都吗?”
周澄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回答:“没任务就不回去,新老板也不爱看见我。”
这点徐颂声倒是不意外,推开周澄午后自己去洗澡了。
刚刚在外面周澄午一直挽着她的胳膊,让徐颂声总觉得自己衣服上也沾带有一股蛋糕的甜腻气味。
等徐颂声洗完澡出来时,周澄午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狗腿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一人一狗久别重逢,小狗团成一团缩在周澄午怀里。周澄午也不介意和狗一起睡,就是两只都挤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拥挤。
徐颂声走到沙发边蹲下,两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默不作声望着周澄午呼吸匀称的睡脸。
他那张脸,闭上眼睛不做什么灵动表情时,就显得很乖巧,是让人看着就感觉心脏软软的乖巧。
徐颂声看了一会,小声问:“周澄午?”
他不回答,好似是睡着了。
徐颂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回卧室睡觉去了。
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周澄午才睁开眼睛,扭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完全关上的卧室门。
他眨了眨眼,茫然:就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不对啊,这么漂亮的脸和这么漂亮的肉/体,颂颂仙贝看几眼就走了?她不馋我身子吗???
林淮抱着玫瑰花束,有些失魂落魄的从公寓楼里走出来。
他仍旧难以接受徐颂声和周澄午在一起的事实——学姐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周澄午?
林淮对周澄午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拉着徐颂声一起跑出教堂的那天。
随后没多久,他就看见了官方发布的周澄午的通缉令。
在通缉令出来的第一时间,林淮就给徐颂声发去信息。但徐颂声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辗转向其他人打听,才知道徐颂声因病休学回老家去了。
当时林淮有心去探望徐颂声,但是却没能打听到她老家的住址。
徐颂声在系里交好的人不多,就算是舍友柳嘉,也并不了解徐颂声的家庭情况。
联系不上徐颂声,林淮心里一直很忐忑,担心徐颂声会不会出事。
前天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病已经康复,并回到学校的消息——不过这条消息也是林淮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徐颂声回到学校后依旧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一条信息。
被徐颂声拒绝已经成为习惯,林淮逐渐开始释怀。
他想到之前就有很多人劝过他,说徐颂声是坚定的不恋爱主义者。既然如此,被徐颂声拒绝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脑海中始终无法抹去周澄午那双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眸,对于林淮而言,此刻的心情并不仅仅是暗恋许久被拒绝的酸涩难堪。
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为什么要和那种人谈恋爱?
不是不恋爱主义者吗?
还是说觉得自己不如Alpha所以才一直拒接自己?
但你也只是一个Beta而已啊!
握着玫瑰花束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他用力将玫瑰花束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过于用力,玫瑰花被砸进去时,散落许多花瓣。
而林淮自己,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的信息素极其不稳定的起伏着,脸上翻涌一片病态的红。
手机在响了两声后,很快就被接通,林淮神色一肃,开口:“文莱东警官吗?我有件事情想要跟您说……”
徐颂声第二天照常到教堂上班,日常工作枯燥而重复,有些对其他同事来说颇具挑战的小麻烦,在徐颂声眼里也和苹果的味道一样无聊。
等到午休时间,她收拾了一下电脑桌面,准备和旁边的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等她站起来,就有人先站到了徐颂声的电脑桌面前。
徐颂声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对方——是她的上司,这间电脑室的总负责人。
对方是神职人员,不像徐颂声那样穿着自己的衣服,而是披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袍。
也不知道为什么搞宗教的都要披着这种袍子。
无意识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徐颂声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总管好。”
对方目光上下扫视了徐颂声一遍,才开口:“你就是老莱介绍过来的那个……安全员?”
老莱是徐颂声兼职老板的绰号。
徐颂声点头。
总管面色微微缓和,带上几分慈爱的意味,道:“那跟我来吧,有个新工作——别紧张,就是喊你过去试试,不能做就再把你调回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徐颂声歪着头,面上一头雾水懵懵懂懂的眨眼,心里却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情。
总管在前面带路,领着徐颂声走出这间电脑室,中间走过一段很复杂的道路和走廊,最后停在一间内部面积更为宽敞的电脑室门口。
里面站着三位身穿白色长袍的神官,正团团围着一台电脑,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总管敲了敲敞开的电脑室大门——其中一名神官回过头来,目光先看到总管,随后又落到徐颂声身上。
他微微颔首,总管立刻带着徐颂声走进里面。
总管:“神官大人,这就是我朋友介绍过来的孩子——她之前在那边兼职的时候,做过很多类似的工作。”
那名神官拍了拍坐在电脑椅上的同事,同事这才站起来。
他对徐颂声露出友好的笑脸:“别担心,就是试试,不成功的话也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嗯……就是这个软件,是我们内部正在策划开发的一个应用程序。”
“但是昨天测试它的时候,它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bug,我和我的同僚们排查了一遍,没能找到bug的原因。”
徐颂声坐上电脑椅,电脑屏幕上是程序设置,她查看了一下,微微皱起眉。
当然,苦恼皱眉的表情是假。
因为软件测试会出bug本来就是徐颂声搞的。
之前在教廷内网畅游的时候,发现了本地教堂的高级计算机人员在测试半成品软件。她顺手给软件后台进行了一点小小的修改,让软件运行出现漏洞。
这么做的时候倒是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叫过来——只是纯粹顺手就这么干了。
徐颂声还以为教堂内部的人自己能修好。
装模作样排查了一遍,徐颂声装作思考良久然后把自己修改的漏洞找了出来。
她发誓一开始自己只做了小小的改动。
但是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搞的让bug越跑越大,徐颂声再次把它找出来时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修改过的杰作。
看着被教堂内部人员放大之后,以她的摸鱼速度少说要修两周的bug,徐颂声这次的沉默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早知地区教堂的计算机人才这么拉,就早点来搂教廷的钱了。
但是转念一想——虽然他们的计算人才很拉,但是他们的教堂骑士杀人效率也是真的很快。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风险,被抓到了估计都会死得很惨。
想了想周澄午那些对手下场,徐颂声摸了摸自己脖颈,感觉后脑勺凉凉的。
旁边那三名神官见徐颂声只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就把自己寻找一整天都没找出来的漏洞给找了出来,纷纷露出惊奇的表情。
三人面面相觑,最开始和徐颂声搭话的神官开口:“谢谢你的帮助,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徐颂声站起来,冲三个上司鞠了个躬,离开电脑室吃饭去了。
自己带来的人解决了问题,总管心情肉眼可见的很好。
考虑到徐颂声没吃午饭就被自己叫了过来,他干脆给徐颂声放了一个下午的假,让她先去补个午饭,顺便好好休息。
总管对电脑了解不多,在他看来那是一个脑力活。
脑子用多了的人需要好好休息,这条铁律总归是没有错的。
教堂的食堂全天开放,吃饭免费,所以即使下午放假,徐颂声还是在食堂吃的午饭。
教堂的食堂饭菜味道还挺好。
吃饭的时候她顺便也刷新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消息,没接到周澄午发来的短信,估计是还在睡。
虽然没有收到周澄午的短信,却从社交软件上收到了许多林淮发来的消息。
想到对方昨天贸然上门的举动,徐颂声眉头一皱,也没有点开聊天框,直接将他的联系方式拉黑。
她不太喜欢有人莫名其妙的来找自己,更何况还是被自己拒绝了那么多次的人。
徐颂声给柳嘉发去信息。
【徐颂声:你最近有和林淮联系吗?】
【柳嘉:啊?哪个林淮?】
【徐颂声:艺术系的学弟。】
【柳嘉:哦哦,你说他啊,没有联系啊,你休学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徐颂声:那么最近有人找你问过我的公寓地址吗?】
【柳嘉:摄影社的社长来找我问过,说是有事情要联系你,我怕耽误你社团分数,就告诉他了。怎么了?】
【徐颂声:没事。】
弄明白林淮是如何知道自己住址的,徐颂声便不再和柳嘉聊天。
她对柳嘉的好感比陌生人高点,也能说是朋友。
但是徐颂声从小到大也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所以无从确定柳嘉的想法。
她坐在教堂休息区的长椅上,表情看起来在发呆,实际上是在思考问题。
思考自己和柳嘉的关系,也思考今天中午被叫去帮忙的事情。
或许那是一个契机,如果可以顺着这件事情往上爬的话,就不必按照原先设想的计划去冒险——徐颂声原本是打算用另外一个隐藏的黑客身份直接去接触帝都教廷那边。
与虎谋皮风险极大,但若周澄午站在她那边的话,事情就变得好处理了许多。
如果能找出两年前教廷在研究的东西,大约能换到她心仪的价格。
手机就在这种时候再度响起信息提示。
刚开始徐颂声还以为是周澄午睡醒了给自己发的消息。但是打开手机却发现是柳嘉给自己发的消息——
是张照片,照片上柳嘉挽着一个漂亮女孩的胳膊,正对镜头展示一对黑白斑点狗的挂件。
【徐颂声:挂件很可爱。】
【柳嘉:是吧?我也觉得超可爱!所以买了一对,想和女朋友一起用来着。】
【徐颂声:一起用?】
【柳嘉:对啊!情侣挂件嘛!这样外面的野花野草一看就知道她是有对象的人,再不长眼的来撬我墙角,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柳嘉:你不是也谈恋爱了?肯定可以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吧?】
看着柳嘉发来的信息,徐颂声陷入了沉思。
她浅浅代入了一下,如果有别的Omega喜欢周澄午并试图撬她墙角的话——
徐颂声眉头一皱:嘶,好像是挺生气的。
有种自己的牙刷莫名其妙被别人用了的生气感。
她走出教堂,就近找到一家饰品店。
是平时徐颂声从来不逛的店,走进去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到,店铺里粉嫩活力的装饰和刚下班满身死气的社畜形成强烈对比。
店员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子——肉眼可见的比徐颂声更年轻,看起来顶多是高中生的样子。
在徐颂声踏入店铺的瞬间,立刻有店员欢快的跑过来对她鞠躬:“欢迎光临~”
声音很元气,元气得像是能跑八百米。
想到自己中学时期就经常不及格八百米,徐颂声感到隐隐胃痛,甚至想要立刻转身离开。
店员:“请问您需要什么吗?我可以帮助您更好的挑选商品噢!”
徐颂声:“……”
顶着店员热情过度的笑脸,徐颂声沉默片刻,开口:“想买——挂件。”
店员:“手机挂件还是背包挂件呀?挂件区在这里哦,最近有新出的联名挂件,您喜欢看动画片吗?”
徐颂声摆手:“我自己看看就好。”
店员看出徐颂声不太想听自己推荐,于是识趣的离开,把徐颂声一人留在色彩缤纷的挂件区。
徐颂声以前没有往任何东西上面挂挂件的习惯。
上大学之前是因为穷,上大学之后是因为穷习惯了总会忘记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其实她现在已经可以随便买了。
想了想,觉得既然是两个人都要用的挂件,那么至少应该挑选一个周澄午也不讨厌的才行。
她打开手机,熟门熟路不需要周澄午允许的进入他手机界面。远程操作这种事情对徐颂声来说易如反掌,更何况周澄午也不会防备她。
周澄午的手机在徐颂声眼里跟筛子没有什么区别。
聊天记录……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给自己发的报备之外,其他几条寥寥无几都在怼人。
相册……只拍了狗腿。
徐颂声眉头一皱,重新打开相册,从头到尾划拉一遍:好,确定了。
只有狗腿的照片。
哦,她好像也没有拍过周澄午。
徐颂声刚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平衡了。
于是继续往下翻,周澄午不怎么用社交软件,大概是因为工作性质,他会尽量避免自己在网络上留下踪迹。
当下大热的一些社交平台周澄午连账号都没有注册。平时给徐颂声发消息也是发的短信。
翻找了一圈,徐颂声有点震撼于周澄午手机信息的贫瘠。
一点他的个人喜好都看不出来,手机屏幕到现在为止甚至都还是系统自带。
她干脆给周澄午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打通,周澄午的声音带着困意,慢吞吞从听筒另外一边传递过来。
“颂颂——我好困噢——”
他没睡醒,语气黏糊,显而易见的在撒娇,但是刚睡醒的声音又有点哑,故而没办法像平时刻意装柔弱那样娇气。
徐颂声无视了他的嘟囔,直接进入主题:“我在买挂件,你有喜欢的挂件类型吗?”
周澄午:“昂?挂件?”
徐颂声:“嗯,挂件。挂钥匙扣或者挂包包上,都随便你。”
周澄午:“那我比较喜欢——旺旺仙贝?”
徐颂声:“……”
徐颂声:“没有那种挂件,重新选一个。”
周澄午不情不愿:“那就小狗吧,我喜欢狗。狗是人类忠诚的好朋友。”
徐颂声‘嗯’了一声,懒得听他后面那一大段自吹自擂,直接挂断电话,伸手从上排拿下两个狗狗的亚克力挂件。
印的是卡通金毛,中间有一层亮晶晶的流沙。除了金毛之外上面还附带粉色爱心和星星之类的装饰小物。
属于少女心过于膨胀的类型。
徐颂声面不改色拿着这两个挂件去结账,被店员告知今天店里在做活动,买两个挂件送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卡。
拿着蝴蝶结发卡走出饰品店,徐颂声看着自己手上那枚粉到发亮的蝴蝶发卡,陷入了沉思。
……戴着这种东西去上班感觉会被人怀疑智商。
不过是赠品。
赠品就还是留着吧。
夏日的下午,没有空调的街道热得像火炉一样。
徐颂声完全没有逛街的心思,买完东西就快步走进地铁站,搭乘地铁回家。
从小区电梯出来时,徐颂声看见自己家这一层楼的过道站着三个便衣。
虽然对方没有穿警察服,但是徐颂声对警察的存在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尤其是当她走近之后,发现那三人之首是张熟悉面孔——徐颂声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确实是便衣警察。
在她出电梯之前文莱东就已经敲过房门了。
所以房门恰好在此刻打开——开门的周澄午,刚下班的徐颂声,和堵在家门口三个便衣,以这种完全情况外的方式,面面相觑。
唯一让徐颂声感到庆幸的是,周澄午现在不是光着的。
他身上穿着一套睡衣。
虽然徐颂声也不知道那套睡衣哪里来的,不过这不重要。
周澄午应该是被敲门声从睡梦中叫醒的,脸上表情带着一种困倦的懒洋洋,打开门后靠着门框,目光扫过徐颂声,再扫过三个便衣。
他歪了歪头,困惑:“颂颂,你同事看起来好老啊。”
徐颂声:“……”
文莱东绷着脸,“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周澄午又多看了他的脸两眼,皱眉。见他皱眉,文莱东以为他终于记起,于是抬头挺胸。
周澄午问徐颂声:“颂颂,他是谁啊?”
徐颂声:“文莱东警官。”
周澄午歪了歪,慢半拍的‘噢’了一声,算作回答。
只是他脸上并没有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得出来,周澄午还是没能记起这位警官是谁。
周澄午坚信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所以不重要的人没必要记住,会白白浪费他大脑的储存空间。
显而易见,文莱东对于周澄午而言,就是不重要的人。想抓捕他的警察太多,文莱东在里面甚至都排不上号。
而想抓他的警察里面,百分之九十是因为自身党派立场想抓他。剩下百分之十则是单纯讨厌他。
不过周澄午平等的觉得这些人都有病。
徐颂声穿过那三位便衣,走到周澄午身边,和他站在一起,“三位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文莱东冷脸:“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是通缉犯,我们警察逮捕通缉犯,还需要理由吗?”
徐颂声:“既然你说我的男朋友是通缉犯,那么请让我看看他的通缉令吧。”
文莱东面色一黑,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握成拳。
周澄午的通缉令早就被撤销,他根本不可能拿出周澄午的通缉令。
文莱东:“徐颂声小姐,你这是在包庇他吗?听说你与周先生是情侣关系,但你可能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徐颂声不为所动,继续:“看来通缉令你们是拿不出来了。刚才你们是打算敲门吧?敲我家的门要干什么呢?询问?还是搜查?”
“最近本市好像没有发生什么需要市民配合调查的重大案件吧,所以不是询问。搜查的话,三位有搜查证吗?”
文莱东:“……”
徐颂声平静望着他,说话的语调从第一句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陈述语气:“既然没有搜查令也没有通缉令,这样随便上门扰乱普通市民日常生活的警察,市民也有权举报——”
“所以徐小姐,是完全站在你男朋友那边的,是吗?”文莱东迅速打断了徐颂声的话。
他不能再让话题被徐颂声牵着走,身边那两个没什么经验的后辈,已经因为徐颂声一连串的诘问而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徐颂声淡淡回复:“我只是没必要配合来历不明的问话而已。三位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关门了。”
文莱东:“徐小姐这个点回来,应该是已经下班了。现在时间还早,想来你下午也没什么事……”
徐颂声用疑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觉得我下午没有事情做?”
她牵过一边周澄午的手,将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举到文莱东眼前,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我特意请了下午的假回来,陪我目前正在同居的男朋友,怎么会是没有事情做?”
文莱东:“……”
另外两位警察:“……”
徐颂声将手垂下,反问:“我挺急的,所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能快点说吗?要是话很长的话我就关门不听了。”
文莱东脸色一会黑一会白。
最后他有点沮丧的摸了摸自己额头:“没什么——算了,下次再见。”
他转身离开,另外两名便衣警察面面相觑,连忙小跑跟上。因为还处于对徐颂声话语的震撼中,所以两个年轻后辈的脚步都透着一股慌乱。
徐颂声反手关上门,同时松开了周澄午的手。
但是她松开手了,周澄午却没有松手。
他拉着徐颂声的手,眼睛亮亮的靠到她肩膀上:“所以颂颂真的是回来陪我的吗?”
徐颂声很诚实回答:“假的,骗警察的。”
周澄午语气立刻就变得委屈起来:“你甚至都不愿意骗我一下!”
徐颂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周澄午为了让自己漂亮的脸蛋发挥最大的作用,特意屈膝弯腰,力求将自己的身高降低到和徐颂声同一水平线,让徐颂声看清楚自己眼泪欲落不落的可怜模样。
这个表情,若非他那张脸实在女娲垂青——放在别的脸上,徐颂声简直不敢想会有多么的矫情做作。
她伸出一只手捏住周澄午的脸颊肉:“可以骗别人,但是我们两个之间不能互相欺骗。你难道想从我嘴里听见谎话吗?”
周澄午迅速反问:“所以颂颂之前说爱我,是骗人的吗?”
怎么看都是骗人的。
尽管当时很感动,但回过味来随便想一想,大约都能从徐颂声的态度里面品出几分哄骗的意味。
但偏偏他要在这个时候问。
四目相对,徐颂声心跳快了半拍,声音却依旧平静:“当然是真的。”
周澄午向她靠近,脸上表情仍旧是撒娇讨好的笑,只是那笑意未曾落到眼底。
他又问了一遍:“真的?”
他望过来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仿佛眼神化身为实质,只是触碰就要将人灼伤。
徐颂声几乎要下意识躲闪,却又强迫自己忍住,继续望着周澄午的眼睛:“真的。”
周澄午眨了眨眼。刚才那个瞬间,短暂又危险的气息消失,他的眼眸也带着笑意弯起,一如平时那样懒洋洋挂到徐颂声肩膀上:“幸好颂颂你回来了,那群条子好凶哦,吓了我一跳。”
徐颂声:“你会被他们吓到?”
周澄午撒娇:“我刚睡醒嘛!不管是谁,刚睡醒就看见三张那么丑的脸,肯定会吓到的。颂颂你吃午饭了吗?”
徐颂声:“我在教堂吃过了。”
周澄午嘴角往下一撇,小嘴叭叭的就开始说教堂坏话:“这边教堂的食堂一点都不好吃,跟我比差远了。”
徐颂声:“今天是放假所以才提前回来的,平时不放假的话午休时间很短,往返很麻烦。”
而且他也不觉得教堂食堂难吃。
但不如周澄午做的饭好吃却是实话,所以徐颂声没有反驳。
周澄午闻言很苦恼的皱起眉,沉思。
趁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的时候,徐颂声从纸袋子里拿出那对金毛犬挂件,把其中一个塞到周澄午手上。
周澄午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金毛犬挂件吸引走,捏着那片有流麻滚动的亚克力牌翻过来翻过去——除了金毛犬的亚克力牌之外,上面还零散挂着爱心和星星的小物件,颜色有粉有黑,互相搭配,甜中带酷。
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孩子会随身挂着的东西。
徐颂声解释:“情侣挂件,大家谈恋爱的时候一般都会买这个。我下班的时候想起来我们两个没有,所以就顺路买了一对。”
“你看哪里需要挂……”
周澄午兴冲冲的问:“颂颂!你觉得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怎么样?”
徐颂声:“……?”
周澄午已经开始将挂件比划在自己锁骨往下一点的位置,兴致勃勃:“得找根素链把它串起来。”
徐颂声提醒:“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挂件……”
“才不是普通的挂件!”周澄午很在意的纠正,“这时情侣挂件!”
徐颂声沉默。
她本来想反驳周澄午的话,但是又觉得他说的话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情侣挂件怎么能算是普通的挂件!如果是普通的挂件那她为什么要花钱买两个一模一样的!她是什么钱很多的人吗!
但是要让她像周澄午一样把亚克力挂件当项链挂在脖子上,徐颂声也会觉得很奇怪。
倒不是单纯的觉得丢脸。
而是感觉这个挂件鸡零狗碎的小物件很多,挂在脖子上会很扎胸口。
不过站在镜子面前比划挂件如果做成项链,该挂在哪个高度比较好看的周澄午,看起来特别的高兴。
上一次看见他这么兴冲冲的样子,还是他刚杀完人的时候。
徐颂声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高兴的,但却能感觉到周澄午很高兴。
“这个挂件不适合做项链。”徐颂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妥协的开口,“你想要项链的话,我们周末再一起去选适合做项链的挂件,这个就先当做普通的挂件,挂在钥匙扣或者手机上吧。”
周澄午飞快的回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徐颂声:“所以我们周末要一起出去约会吗?”
回到警察局时已经是凌晨,文莱东喊了个外卖,让两个后辈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二人诚惶诚恐的感谢了文莱东一番,才去拿外卖。
文莱东没有给自己点外卖——因为实在是没有那个胃口。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周澄午。
说实话,其实就算是前任主教的死,文莱东尽管怀疑周澄午,却也并没有掌握实际性的证据。
现场残留的指纹没有一个与周澄午本人相匹配。即使是残留的信息素——
味道接近的信息素何其之多,残留的信息素浓度也完全和周澄午本人不相合。
正当他无比怀疑周澄午,却苦于没有证据时,一道定罪论书和通缉令就直接发布了出去;这道通缉令并没有经过文莱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