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好伞  发于:2024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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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澄午:“那我也……”
徐颂声幽幽望着他:“我不和狗一起睡觉。”
周澄午:“……”
少年表情憋屈起来。但是碍于徐颂声的威胁,他‘也’了半天,没有下文。徐颂声心情大好,微微翘起唇角,起身时手掌放到周澄午头顶,轻轻揉了揉,语气里含有显而易见的愉悦。
“好乖好乖。”
阁楼地铺就那么大一点。
徐颂声用小毯子在墙角给狗腿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窝,狗腿立刻十分懂事并很有颜色的窝了进去。
余下睡觉的地方并不宽敞,徐颂声洗漱完回来就看见周澄午已经躺在上面了。
他比徐颂声先洗漱,头发吹干之后变成很顺直的黑发,发梢快近肩膀,刘海也显而易见的长了,有点遮住眼睛。
刘海稍微留长一点,终于显得周澄午本人没有那么阳光开朗,多了些许和他本性相符合的阴沉。
只不过他偶尔笑一笑,依旧是阳光开朗天使下凡的模样。
徐颂声打了个哈欠在旁边躺下,随口提起:“你头发是打算留长,还是修剪一下?”
周澄午:“明天去剪。”
徐颂声:“明天上午去看望我奶奶,吃个午饭下午去剪,时间上倒是很充裕。”
周澄午点头说好,翻了个身面朝徐颂声,眼睛亮亮的盯着她侧脸。
她已经把眼睛闭上说了,说话的声音停下时,呼吸也跟着变得平缓。
看起来像是完全睡着了。
月光透过天窗老旧的玻璃,变成模糊的一层雾气似的东西,雾蒙蒙笼罩着整个阁楼的空间,使得这间阁楼里的一切,从视觉效果上,都变得雾蒙蒙起来。
徐颂声能感觉到周澄午还很热烈的视线。
她闭着眼睛,伸手出去,手掌精确的盖到周澄午脸上——她的掌心有点凉,皮肤微微湿润。
“把眼睛闭上,好好睡觉。”
周澄午不以为意,顺势蹭上她的掌心。
鼻梁骨,眼睫毛,毛茸茸的眉毛。
青春少年的一切特征都很明显,连带他十七岁丰润的皮肤。
徐颂声手心被蹭得有点痒,叹了口气,睁开眼睛,也翻身,面朝周澄午。
她已经意识到伸手去推开周澄午的这种动作没有任何意义。他就像听不懂拒绝口令的小狗,只要徐颂声伸手没有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他就会高兴的以为那是抚摸。
紧接着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脸或者头顶凑上来,抵着徐颂声的掌心蹭。
面对面的望着对方,月光在两人中间隔出一层柔光似的屏障。
周澄午侧睡时,被压着的那半边脸颊则被挤出一点柔软的软肉,是一点点的婴儿肥。
徐颂声:“不困吗?”
周澄午眨眼睛,小声回答:“不困,睡不着。”
徐颂声:“怎么跟夜猫子一样?”
周澄午:“以前总是晚上出去杀人,所以作息是颠倒的。”
徐颂声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是这样。
在出租屋里一起待着的那段时间,周澄午就总是晚上出去活动,白天回来睡觉。
他睡觉时间神奇,但居然从来没有耽误过起床做饭。好像周澄午的身体里存在一个看不见的闹钟,每天会按时把她喊起床那样。
徐颂声:“听说作息颠倒的话会长不高。”
周澄午信了,眼睛睁大,有点惊奇:“我再长个子的话也有点不合适吧?”
徐颂声想了想他的身高,沉默,却也觉得他似乎说得很对。
徐颂声:“你还是保持现在这个身高比较好,不要再长了。”
周澄午:“不会再长了啦~”
徐颂声:“Alpha的发育期不是会比较长?中学的时候生物老师跟我们说,Alpha满了十八岁之后,身体会因为信息素变化趋向于成熟,而进行二次发育。”
周澄午:“那是普通Alpha——我不会二次发育的,我的信息素已经是很成熟的信息素了。”
徐颂声也早早发现了这点。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要在满十八岁之后才能确定等级。在十八岁之前,他们的信息素会有两级上下的浮动区。
但周澄午并不是这样的。
尽管他那张脸,还显而易见带着少年气。但他的信息素却十分的成熟稳定,比起未成年——周澄午的信息素更像是那种成年许久的稳定的类型。
徐颂声:“你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周澄午难得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安静的望着她。
雾蒙蒙的月光盖着他的眉眼,长睫毛。徐颂声往他面前凑近,近到面对面,呼吸落到周澄午鼻梁骨上。
徐颂声:“你不愿意说。”
徐颂声:“周澄午,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很了解我,但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周澄午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真切的困惑:“颂颂为什么要了解我?”
徐颂声:“因为人不会去爱另外一个陌生人。你喜欢我,想要我也喜欢你,你就要让我了解你。”
周澄午:“但是颂颂你很了解我啊!”
他掰着手指给徐颂声细算,“你知道我很会做饭,前老板是地区主教,前前老板是上任教皇,我以前是教堂骑士,是等级很高的Alpha,也知道我每次出门都去做了什么……”
自从上次徐颂声要求周澄午做什么事情都要跟自己说一声后,周澄午确实有做到每次出门都给徐颂声发短信。
甚至他做得比徐颂声随口要求的还要更好更细致。
徐颂声也没打断周澄午的举例。
等他例子举完了,掰着手指眼巴巴看向徐颂声时——徐颂声握住他的手。
这是徐颂声为数不多的主动,让周澄午愣了愣。
徐颂声:“这还不够,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成为教堂骑士,是怎么长大的,为什么来到我身边——这些都想知道。”
周澄午困惑:“……颂颂为什么会想要知道这些过去就已经发生了的,不重要的事情呢?”
在许多事情上,周澄午倒是并非刻意隐瞒。
他是真的觉得那些小事无关紧要,于是也就懒得向徐颂声说起。无论是他曾经在实验室的过去,还是他在帝都当暗杀骑士的过去。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追溯不可改变,更没有徐颂声的参与。
徐颂声和他对视,少年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解。
那份疑惑不似作假,解释自己是别有用心的刺探便会显得自己在这份感情里过于功利——周澄午的爱似乎有些过于真心。
而他的真心会让徐颂声的试探迂回变得多余并可笑。
狡猾而阴险的成年人,大脑在短暂的几秒钟里转过八百个念头。
对方毕竟是人而不是真的狗,无论周澄午说多少次我是最乖的小狗,徐颂声仍旧不会真的把他当做小狗看待。
她抓住周澄午手腕,把他的手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将自己的脸颊靠上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难说熟练,但仔细想想,似乎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什么经验——她望着周澄午的眼睛,谎话信口掂来。
“因为爱一个人就是会想要了解对方,没有被自己参与过的人生。”
因为说的是真话,所以眼神也平静,平静得有些真挚。
这句话里面唯一虚假的就是指向——话是真的,但徐颂声未必爱他。
但周澄午很快上当,眼睛明亮的凑近徐颂声,“所以颂颂爱我,才会想要了解我吗?”
徐颂声:“对。”
她想一个‘爱’字说出口又有多难,说话又不用付法律责任。
周澄午脸红起来,从脸颊红到脖颈,耳朵也红,在月光里面,像沾了水的红颜料慢慢晕开在一张象牙色的宣纸上。
雀跃的欢喜毫不掩饰出现在少年脸颊上。

他们凑得太近,近到徐颂声能看见他眼白部分很浅的一点蓝色。
他的眼瞳很亮,又似乎比常人的要稍微更大一些,有种很崭新的漂亮。
因为太年轻所以显得崭新,那种亮晶晶的崭新像刚从岩石层里劈出来的宝石晶体侧面,新得有种浑然天成的纯粹。
徐颂声望着他的眼睛,有片刻失神——就在这片刻,周澄午忽然凑近。
他的动作轻快,让徐颂声完全来不及反应,鼻梁骨被少年柔软的唇触碰。
很轻的吻,转瞬即分,像蒲公英,触碰一下就四散飘离。
在吻落下来的瞬间,徐颂声抓紧了枕头的一角。
她很紧张,却又在那蒲公英一般轻飘飘的吻离开后,心底涌起片刻复杂和茫然。
有种自己准备好了十八般武艺,然后全部打在了棉花上的茫然。
很难理解周澄午怎么能改变得那么快。明明小半年前听见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时,还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现在却能纯爱到有机会打啵,吻却只落到她鼻梁上。
“颂颂也爱我,我好高兴。”
他声音黏糊,带着撒娇的意味,用脸去蹭徐颂声的脸,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亲昵。
徐颂声将头向一边转开,躲避周澄午蹭过来的脸。
徐颂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澄午眨了眨眼。
在他那过于浓密又卷翘的眼睫,像蝴蝶一样扑闪的短暂时间里,徐颂声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祈祷。
她期待周澄午转移话题,又或者是干脆说出一句谎话来。
唯有这样他们的试探与欺骗才算对等。
但下一秒少年眉眼弯弯盈着笑,回答:“颂颂想知道的话,我会全部说出来的。嗯,先从哪里开始呢……从颂颂刚才的问题开始吧?”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帝都的光明教慈善启蒙教院里,七岁的时候例行检查检查出我的基因指向Alpha基数偏高,于是被选入信息素实验室。”
徐颂声:“信息素实验室?”
周澄午解释:“进行一些信息素试验和工程计划的地方。因为我是作为实验体进去的,所以对他们所进行的具体工作也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服侍在教皇身边的教堂骑士,百分之八十都是从信息素实验室出来的。”
“在实验室成长到信息素趋向成熟后,我就直接去教堂骑士的部门报到,开始为前教皇和天父效命。”
“教廷内部的权利争夺很厉害,前任教皇就是因为和圆桌会议的几位议员出现意见分歧所以才死的——虽然最后下手的人是我。”
徐颂声:“啊?”
一瞬间,什么暧昧真心全都被徐颂声抛之脑后,满脑子都回旋着周澄午刚刚那句话。
虽然最后下手的人是我。
虽然最后下手的人是。
虽然最后下手的人。
虽然最后下手的。
虽然最后下手。
徐颂声:“你干什么了?”
周澄午理所当然回答:“送了那老头最后一程。”
徐颂声:“你送了谁最后一程?”
周澄午:“就前教……”
他脸上浑然不在意的表情消失,微微侧脸向外面,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看周澄午表情认真,徐颂声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周澄午压低声音:“外面有人。”
阁楼已经是这栋房子最高的地方,周澄午所说的外面自然是指院子里。
他轻手轻脚站起来,掀开屋顶天窗,冒出一颗脑袋往外看。
徐颂声也跟着从他旁边冒出脑袋,往外看。
此时已经是凌晨,外面路灯都不怎么亮了,只余下一些昏暗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有个模糊的黑影从围墙处溜进一楼。
一楼大门倒是锁了,但是徐颂声想了想那个门的坚固程度,觉得门上那把老旧的锁完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周澄午很新奇:“小偷?这么明目张胆?”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偷,平时都是他拦路打劫别人的。
徐颂声道:“这边治安本来就一般般。”
周澄午:“我去杀了他?”
徐颂声眉头一皱,教育周澄午:“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
周澄午:“可是他偷你东西耶!”
徐颂声:“……你这么一说,是让我有点生气。”
周澄午友好的提出建议:“不过颂颂你这么善良,会不忍心杀他也很正常。要不然我们就折断他的手脚怎么样?”
徐颂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报警的?”
“啊?”周澄午歪了歪脑袋,茫然,“报警干什么?”
徐颂声:“……”
她看了眼周澄午,结果发现周澄午茫然得很真情实感。
旋即徐颂声想到周澄午的前前老板是教皇——对于服务教皇的教堂骑士而言,警察大概率还真是一个和她家大门上的老锁一样的存在。
可有可无的摆设品。
她叹了口气,道:“不用杀他也不要打断他的手脚,把人抓过来就行了,让我看看是谁要来偷东西。”
徐颂声总觉得应该不是小偷。
如果是小偷的话,不应该这个时候来偷东西。
月黑风高确实是偷东西的好时机。但是这栋房子空置好多年,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早就被左邻右舍顺走了,哪里还轮得到小偷。
她从地板门那边慢悠悠摸着梯子爬下去。
周澄午不需要她那么麻烦,直接从天窗口翻出去,灵活的跳下屋檐。等徐颂声慢慢爬下来的时候,周澄午也已经抓住一楼鬼鬼祟祟的‘小偷’,将其扭送上来了。
徐颂声在墙壁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电灯开关。
开关摁下,她头顶的昏黄电灯闪烁了两下,很给面子的亮起来了。
只是不太稳定,亮五秒钟,闪两秒钟,连带着整间二楼的光线,忽明忽暗。
徐颂声站在那样的光线中,甚至不需要刻意去伪装,光是站在那就很像个鬼了。
被周澄午压着肩膀拽上来的男人,在看见闪烁光线里的徐颂声时,吓得一哆嗦,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还没来得及彻底晕过去,又被周澄午一脚踹在小腿上;男人痛得一激灵,清醒了。
顶着身后少年冷冰冰的视线,他不敢晕,咽咽口水,有些不敢说话。
他不说话,周澄午和徐颂声也不说话。
借着明明暗暗的光线,徐颂声打量他的脸,很快就从男人那张略带沧桑和颓废的脸上,看出来几分熟悉感。
她试探着开口:“罗伊警官?”
男人一怔:“你怎么会认识我?”
徐颂声目光扫过他身上显然已经是普通人衣物的打扮,略有些许意外:“你现在不做警察了吗?”
说话的同时,她给周澄午做手势,让周澄午放开对方。
周澄午看看徐颂声又看看罗伊,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罗伊捂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肩膀,立刻往旁边挪开三四米,完全和周澄午拉开距离。
看周澄午当真听了徐颂声的话,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他才转过头来回答徐颂声:“我已经被解雇有好几年了。你是……颂声?”
周澄午走到徐颂声身边,抓住她衣角。
她转头跟周澄午解释:“罗伊警官以前经常帮助我和我奶奶。”
罗伊回忆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讪笑:“倒也没有很经常……”
徐颂声有个好赌的大伯。
而人在赌博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理智,赌红了眼的赌徒什么都敢当成筹码放上赌桌,哪怕是亲侄女和亲妈也不例外。
只不过按照帝国人权法,赌鬼大伯并没有权利拿自己的侄女和亲妈当做赌注拿去赌博。
虽然但是。
讲个笑话。
帝国人权法。
违法的合约赌场照签不误,只要赌鬼敢赌他们就敢接。
平时警察局对赌场的所作所为完全装聋作哑不予管束。但唯独他们拿着违法合约来徐颂声家里带人那几次,警察局的警察却态度强硬的将合约撕毁赶走了赌场的人。
徐颂声是不信什么良心发现的。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罗伊等人收受贿赂,对其他赌徒卖掉家人的行为视而不见的场景。
只不过那时候徐颂声年纪还小,能好好活着长大就已经足够她焦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追究其中原因。
后来等徐颂声长大一点,上了大学后再回来翻找当地警察局的电子信息库时,也没能在那堆记录混乱的资料库里,找到任何可疑的信息。
二楼因为东西都被搬光了,想要弄个像样的桌椅面对面坐着,也不太可能。
徐颂声并不介意,原地站着,看向面色讪讪的退休警察:“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你们那时候也不算什么好警察,却对我和奶奶很照拂,是什么原因呢?”
罗伊脸上浮现几分慌张,视线乱飞,急促找着借口:“哈,哈哈,看你这话说得……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看你和你奶奶,孤儿寡女的,家里唯一能顶事的人又是个赌鬼,觉得可怜,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咯!”
“颂声啊,叔叔以前做警察——是不怎么清廉,但我对你和你奶奶,也算不错吧?”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站在徐颂声身后的家伙。
在明暗闪烁的灯光底下,少年打了个哈欠,因为那张脸漂亮又圣洁的缘故,显得十分无害。但刚在一楼被周澄午威胁了一通的罗伊却觉得这少年完全是恶魔。
他打从心底觉得对方可怕,打了个寒战后迅速移开视线,可怜巴巴的望向徐颂声。
“我现在实在是,手头紧,没办法了,才想着进来捡点便宜。我一进来就被你男朋友抓住了,可还什么都没拿呢!”

徐颂声瞥了他一眼,他假装若无其事,将脸转开,看向旁边方向。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只要徐颂声看过来了——以Alpha的敏锐,周澄午总能很快发现她在看自己。
徐颂声:“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算了,这不重要。看在你以前对我和奶奶的帮助的份儿上,我不打算为难你。”
罗伊听着她所说的话,不禁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急急忙忙的补充:“我以前可没有来过这里偷东西,房间里的家具什么的,都不是我偷的!”
徐颂声:“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她盯着罗伊,视线过于目不转睛,盯得罗伊额头上不自觉冒出一些冷汗。
在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下,他心脏跳得很快。
更为不妙的地方在于,当徐颂声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罗伊时,她身边那位充满危险气息的Alpha,也开始盯着他了。
周澄午的盯和徐颂声的盯显然完全是两种视线。
徐颂声盯人时不像Alpha那样具备压迫力。
她的注视大部分时候都显得过分冷静。
正因为过分冷静,反而让人有种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只怕都难以欺骗她的感觉。
罗伊咽了咽口水:“颂声啊,既然你不打算追究,那我……我先走咯?”
徐颂声:“不着急,很久不见,我们不聊一聊家常吗?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一问您——比如说,警察局为什么解雇了您?”
罗伊干笑:“这个……两年前上面人事调动,新来的上司不喜欢警察局里原本的班底,就把我给换掉了。”
徐颂声:“是这样吗?不过您被警察局解雇之后,现在看来,过得并不是很好呢。”
罗伊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曾经也是风风光光的,手底下管着好几个人的一级警员。如今却要沦落到去偷昔日破落户的房子,还被房子的主人当场抓获。
只是周澄午的视线过于有威胁力。
当周澄午站在徐颂声身边,而徐颂声没有望向他时,他的表情可不是什么乖巧可爱的天使小狗。
从帝都教堂骑士部出来的恶犬,相当擅长从表情上给予对方压力,配合少量外放的信息素,足以令许多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感到强烈的心理压力。
比如眼下。
罗伊就有一种,如果他不好好的,老实的,回答徐颂声的问题,那么面前这位美貌的少年就会把他做成狗饭喂给他养的地狱犬。
罗伊硬着头皮回答:“毕竟是被解雇而不是退休……新来的上司并不是很喜欢我。”
尤其是他这种和本地势力勾缠颇多的警察,把柄多得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抓就能找到。
眼下乌漆嘛黑,头顶电灯泡还时不时闪几下,仿佛鬼片现场一样的环境,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回忆过去聊聊家常的环境。
然而徐颂声并不在意,铁了心要在这里问清楚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徐颂声:“五十万,买一个原因。”
罗伊神色一僵,意图装傻:“颂,颂声,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虽然嘴上说着听不懂,但是罗伊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动摇。
闪烁的昏黄灯光,像是不灵验的闪电毫无规律的间接性明亮,偶尔照亮他那张苍老又灰败的脸。
被解雇的警察没有退休金,而他又因为被以前的赌场勒索而急需用钱。
若非生活所迫,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颂声看出他的动摇,声音平静叙述着事实:“叔叔,我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才开出这个价格的。就算你不说,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
此乃谎言,随口一诈。
罗伊纠结片刻,深呼吸后,当真被徐颂声糊弄住。
他攥紧自己衣摆扯了扯,“你先把钱给我。”
徐颂声:“我会通过海外账户转钱给你。”
罗伊坚持:“我要先看见钱,才会告诉你——你当然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查。”
徐颂声拿出自己的手机,跟罗伊要了他的账户,现场转账给你——眼看着手机上接到入账短信,罗伊终于相信面前这个女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瘦弱无力的小姑娘。
她现在格外的富有,具备手段,身边还有一个很能打的情人。
因为徐颂声否定了周澄午作为‘男朋友’的身份,罗伊便顺理成章的认为对方是徐颂声的情人。
周澄午长得太好看,无论留在任何人身边——只要他长久的停留,周围的人总会因为他脸的缘故,而下意识的揣摩他们之间具备某种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甜蜜关系。
罗伊:“是我前任上司给出的命令,他要求每个一级警员都必须注意你们家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徐怀禹和赌场的往来,影响到你和徐奶奶的生活。”
“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影响,而是要求影响不能干涉正常生活。比如说赌场可以上门催债,打砸东西,但不能撕掉你的作业本和影响你第二天去学校。”
徐颂声:“……”
周澄午:“有点意思。”
徐颂声瞥他,他注意到徐颂声的视线,在徐颂声看过来的瞬间,表情又变得无辜,并歪了歪头。
徐颂声又将视线挪开。
徐颂声:“你前任上司——是谁?”
罗伊:“刘易士警督。不过他已经被调走,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被调去哪里了。”
罗伊不知道,但是徐颂声知道。
因为实在太好奇警察们的‘多管闲事’,好奇到上了大学之后仍旧恋恋不忘。所以在学会电脑技术后,徐颂声也曾经调查过故乡警察局的成员。
在两年前帝都教皇死亡,教廷内部进行了一轮的权利更迭——帝都中心刮起的风暴,也影响到了周边的城市,刘易士警督就是在那时被调往帝都另外的职位。
不过他上位没多久就死于车祸。
这场车祸到底是媒体报道的意外,还是他卷入了其他事件之中,就不得而知了。
徐颂声半垂着眼睫在思考,她思考时不爱说话,从外表看起来好像是在发呆。
罗伊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呃,我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徐颂声:“你也知道这栋房子早就被人偷光,为什么还会想来这里顺手牵羊?”
罗伊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我就是,想到那时候徐老太太手上好像从来特别短缺过生活费的时候。”
“加上以前警督也要求我们关照你们家,我想徐老太太可能还藏着点什么压箱底的东西……这几年也没听说有谁突然暴富,徐老太太压箱底的东西说不定还在。”
徐颂声立刻明白了罗伊的意思。
对方大约是觉得她奶奶还藏了什么东西——可能是他们家被特别关照的原因,说不定是一大笔补偿费。
关于这笔莫须有的,捕风捉影的‘补偿费’,徐颂声是知道其流言来源的。
原因是她父亲。
徐颂声父亲是一名Omega,因为被卷入信息素暴乱中而意外怀孕,最后生下徐颂声。当初那场信息素暴乱因为参与的人很多——又是在二十多年前,网络并没有那么发达的年代。
在警察局信息库里留下的资料也很少,为数不多的记载都写得含糊,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因为是未婚先孕,又是意外怀孕——父亲将她生下并好好抚养的后续引起了许多邻居的议论。
流言这种东西总是传播得很快,最普遍的版本是认为她父亲根本没有被卷入什么信息素暴乱,而是被有权有势的财阀包养。
但是因为生下来的孩子只是一个beta,所以才会遭到抛弃。
而徐老太太用来给大儿L子还赌债的钱,说不定就是金主给徐家的补偿费。
这种流言徐颂声听着也觉得好笑。
她摆了摆手表示罗伊可以离开了——罗伊眼珠打转,悄悄一瞥周澄午。
周澄午在徐颂声不再搭理罗伊的时候,就已经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连颂颂都不搭理的人,他才懒得去管。
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之后,罗伊慌忙转身,连滚带爬跑出了这栋房子。
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周澄午毫无心理负担的垮下脸伏到徐颂声肩膀上,“就这样让他走了?颂颂都还没有给我转过五十万呢~”
徐颂声:“没有和他较真的必要。”
五十万买个原因其实并不值得,徐颂声想的话不花钱也能逼对方说出原因。
只是徐颂声觉得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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