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而已?
从旋转玻璃门进入超市,转过半透明玻璃门的瞬间,一股凉悠悠的冷气将人从头吹到脚,好像一口气淋了场冷水澡那样畅快。
徐颂声左手和周澄午握得太近,于是示意他换只手。
只是换只手牵,而不是甩开手的话,周澄午倒是还接受良好,乖乖的松开徐颂声左手,又牵上她右手。
徐颂声又盯着自己被握住的右手,走神的思考。
在思考的只有徐颂声而已,周澄午有了冷气,心情很好,每路过一个货架,都去看一眼上面有什么。
周澄午:“颂颂!你看,威化饼干!薄荷牙膏味的!”
徐颂声:“放回去,我不吃。”
周澄午:“感冒药口味的可乐!”
徐颂声:“放回去,我不喝。”
周澄午:“生姜味的起泡酒!”
徐颂声:“放回去,我不喝。”
周澄午拿着相对小巧的易拉罐,在掌心晃了晃,道:“颂颂,你太挑食了——难怪长不高?”
徐颂声丝毫不为所动:“我有一米七,在女性beta里面属于高个子的那一类型。”
“真的吗?!一米七?”
周澄午被这个答案震惊到。
他一直觉得徐颂声顶多就——刚好一米六的样子。结果有一米七吗?
他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比划徐颂声的头顶,还不到自己的肩膀。
徐颂声拍开他在自己头顶比划的手,有些冷酷的回答:“因为你快一米九了,蠢货。”
她少见这样直白的骂人,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生气的神色,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柳叶似的狭长眼眸,轻飘飘瞥了眼周澄午。
被这样看一眼,周澄午心底莫名感到酥酥麻麻的。
他脸上表情停留在刚才,微微张开的嘴巴也忘记了闭合。
徐颂声不解的歪了歪头,伸手在他眼睛面前晃了晃,有点迟疑:“怎么了?”
等等,为什么突然不动了?
发情期?信息素失控?看见熟人了?
徐颂声脑子里冒出了七八种猜想。站在她面前的周澄午,却好像被她刚刚那几下给晃回神了,缓慢的眨眼。
他的脸原本就因为在外面晒了太阳,而变得很红,但现在那些红变得更明显了——
比起‘晒红’,少年脸上现在的红晕,似乎用‘害羞’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
他微微用力握紧了徐颂声的手,弯腰凑近她耳边:“刚刚那句话,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徐颂声一愣:“你怎么了?”
周澄午:“不是不是,前面一句。”
徐颂声:“……”
周澄午凑得更近,整个脑袋几乎靠在了徐颂声的肩膀上。
偏偏他又比徐颂声高上很多,想从姿态上表现得小鸟依人一些都很困难;但即使困难,即使需要非常艰难的扭着脖子弓腰屈膝,周澄午死皮赖脸的把脸贴上徐颂声肩膀上。
他的脸太热,还有一点汗水湿润的气息,离徐颂声脖颈很近,呼吸蹭得她脖颈微微有点痒。
撒娇的语气,黏糊糊落进徐颂声耳朵里,“再说一遍吧——再说一遍。”
徐颂声:“……因为你快一米九了,蠢货。”
埋首在徐颂声脖颈处的少年,听见这句骂人的话,霎时连指尖都情动得泛红。
徐颂声几乎能听见他闷闷的笑。
不带丝毫嘲弄,只是高兴的笑,有点像是被骂高兴了。
毫无疑问,是被骂高兴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澄午牵住自己的手,掌心都热得神经突突直跳。
徐颂声推开靠在自己肩膀上努力大A依人的家伙,被气笑,“喜欢我这样跟你说话?”
周澄午被推开,眨眼,满脸无辜。
徐颂声:“……变态。”
周澄午被骂了新词,脸更红了。
徐颂声从好笑到无语,感觉自己骂他跟奖励他一样——
这家伙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不再和周澄午说话,徐颂声转身把注意力挪到货架上。
第72章
他们刚好逛到了饮料区,徐颂声转头,目光便对上一排整齐的明黄色外壳的气泡酒易拉罐。
正是周澄午刚才蠢蠢欲动试图向她安利的生姜味。
本来就不爱喝酒了。
再往里面混进去一点生姜的味道。
徐颂声稍微设想了一下那个口味,感觉有点想吐。
她从周澄午手上抢走那罐生姜味气泡酒,把它放回原位。
徐颂声:“下次挑点正常口味的东西。”
周澄午困惑:“生姜不是正常口味吗?”
徐颂声无语:“生姜当然不是,你这——”
她抬眼,对上周澄午无辜的表情。
他有时候露出这种刻意又漂亮的无辜表情,多少有点装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演技又不好,装得不像,能让人心脏跟着一紧,全靠他那张脸本就动人。
就好像西子捧心。
用西子捧心来形容一个个高而大骨架的Alpha有点奇怪,但周澄午好好穿着衣服时——只要不看徐颂声这个参照物。
倒也不会显得多么壮实。
只是会让人觉得很高,那张漂亮的脸使他看起来攻击性变弱很多,于是西子捧心这个词在此刻就变得合理又具象化起来。
徐颂声意识到他在装可怜找骂。
她反应过来,先是无语,然后被气笑,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周澄午欠身,靠近徐颂声的脸,还不死心的追问:“颂颂为什么不把话说完?”
徐颂声:“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周澄午眨了眨眼,试图装无辜,“什么无聊的事——”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住。
因为徐颂声把手从他掌心抽走。他慌了一瞬,连忙追上去握紧徐颂声的手;徐颂声被他牵住手之后也没有回握。
这下周澄午是真的感觉很委屈了。
最近徐颂声很顺着他,于是首席暗杀骑士那种从小就没有被人违逆过的任性劲儿冒起来,不自觉耍着小手段,并在被戳破时,第一时间没有反省,只觉得委屈。
他握住徐颂声的手,徐颂声不给反应,于是少年宽厚又修长的手掌,顺着徐颂声掌心合握到她纤细的手腕,稍微用力就攥住了徐颂声往前走的脚步。
徐颂声回头,沉默无声的望着他。
这次少年漂亮的脸上,不再是演技很烂的装出来的无辜,而是真切的委屈。
他大拇指摩挲着徐颂声的手腕内侧,不是占有欲的摩挲,而是出于一种,对眼下情况感到慌张,并在短暂时间内没有想出解决办法的,带着无措的下意识行为。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任何经验告诉他眼下应该怎么做。
当人越是爱另外一个人时,就越容易对她束手无策。平时用来对付其他人的心机手段,会在这个人面前完全失效。
你会惶恐,不安,心绪完全被她的情绪所牵动,同时又失去一切应对的能力。
先爱者会主动将弱点抵到被爱者的刀锋上。
徐颂声和少年委屈到几乎要泛红的眼眸对视。
最后她叹气,向周澄午张开手掌心——周澄午连忙松开她手腕,把掌心搭上去。
徐颂声牵着他的手,转身往其他货架走去。
“买点零食回去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周澄午:“薄巧薯片!”
徐颂声:“……”
徐颂声叹气:“去拿吧,少拿点,我不吃。”
周澄午立刻高兴的跑去拿零食了,去拿零食时也没有松开徐颂声的手,紧紧牵着她,好像生怕她走丢了一样。
徐颂声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陷入沉思。
她想到一个绑住周澄午的好办法,尽管危险,但是看周澄午的反应,可行性还挺高的。
买完零食,两人在超市的家具区休息到外面太阳光变弱时,才手牵着手走出超市。
即使是太阳光已经变弱的街道,也依旧残留着夏日过热的暑意。
干枯玫瑰一样颜色的夕阳,把所有的人和建筑都笼罩在里面。像一个单独的滤镜,平等的往每个人脸上打上灰紫色的灯光。
周澄午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和徐颂声在超市里面发生的小小别扭,再度心情很好的晃着零食袋子,另外一只手牵着徐颂声。
徐颂声:“你有特别喜欢的花吗?”
周澄午:“特别喜欢的?”
徐颂声解释:“就是比起其他花来,你更偏爱的花的种类。”
周澄午想了想,回答:“紫菀吧。”
徐颂声:“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松开周澄午的手,转头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周澄午很想立刻追上去,但是想到徐颂声刚刚在超市里,对他一些行为的反应。
他脚步在原地烦躁的踱来踱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违背徐颂声的话追上去,只是眼巴巴看着徐颂声的背影。
就像被套上了狗链的小狗,即使很想黏在主人身边,却也碍于命令不敢违背的跟上去。
那条小巷里面有几家零散的小店,靠里的位置是一家门面看起来十分敷衍的花店。
这家店的主要收入靠外送花束,所以对装修店面并不怎么用心——徐颂声中学时期在这里做过短暂兼职。
本来是想着来碰碰运气,但显然她的运气不错,这家花店到现在都还开着。
而且价格也没有太大的起伏,要比那些店面漂亮的花店便宜很多。
徐颂声对‘鲜花’这种东西,既没有执念,也算不上特别喜欢。
她觉得鲜花是漂亮又无用的东西,和恋爱一样属于人生中无论是否拥有,都不会有太大区别的存在。
店主没有认出面前这个高挑的女性beta是以前在自己家兼职过的中学生,一边扎着花束,一边热情的招呼她随便看随便挑,有喜欢的可以问价格。
徐颂声:“有紫菀吗?”
店主回头往里面的水盆里看了看,“有呢,二十一支。”
徐颂声思考了一下,回答:“包六十六支给我吧。”
店主:“只要紫菀吗?加点别的点缀会比较好看哦。”
徐颂声对花不太了解,以前在花店兼职,主要工作也是修剪花枝,而非打包花束。
她想了想,道:“请帮我选一些寓意很好的配花吧。”
店主:“是送谁的?”
徐颂声:“男朋友。”
“那么波浪桔梗怎么样?紫色和白色的花从颜色上来说就很相配,寓意也很适合恋人。”店主介绍的同时,指了指货架上用保湿水棉裹着的一排白色波浪桔梗。徐颂声对此没有意见,点头同意。
店主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包装出一束漂亮的花束;六十六支紫菀加上夹杂其中的波浪桔梗和一些尤加利叶装饰,包装出来居然也有很大一捧。
徐颂声没有给人送花的经验,看着老板抱给她的那么大一捧花束,忽然庆幸自己没有买九十九这个数字。
付过钱后抱着花束走出店面,外面是被晚霞所笼罩的街道。
她快行几步,小跑走出街道,一眼看见拎着零食站在路边等待她的周澄午。
天色将晚未晚,太阳已经落山,天空却还残余一丝绯红的光亮。
但路边的路灯却已经亮了,昏黄灯光自上往下照着周澄午,他那种漂亮的脸上明显浮出不耐烦来,一只脚用脚尖慢吞吞点着地面,好似在心里默数一般。
徐颂声走过去,把花递给周澄午——周澄午接过花,脸上焦急被一种茫然不解替代。
他看看自己怀里的花,又看看徐颂声。
昏黄灯光为她面容镀上一层暖色,显得她仿佛很亲切,不像平时那样总距离人很遥远。
周澄午困惑:“颂颂想要花的话,我可以去白塔里面给你摘……”
白塔里供养着整个帝国最好的鲜花,无论如何也比这种街边小店要来得漂亮鲜嫩。
徐颂声摇头,解释:“不是我要鲜花,是我要送你花——你以前谈过恋爱吗?随便什么性别。”
周澄午摇头。
徐颂声抬脸望向他,眼眸微微弯起,露出一点很浅的笑意。
那笑意分明没有多么软和,却因为落到她面容上的那层昏黄灯光,而无端显得柔软。
暖色调刷在徐颂声身上,让她周身都有了一种柔和的,好接近的错觉。
“我也没有谈过,不过我看别人谈恋爱,都要明确的从告白和送花开始。他们说,如果不明不白的就开始谈恋爱,最后也很大概率会不明不白的结束。”
周澄午一怔,眼睫微低,目光掠过自己怀里那束花,视线往前挪,就是徐颂声那张淡淡微笑着的脸。
他从来没有被人送过鲜花,也没有人这样告诉他一段关系要如何明确的开始。
周澄午还以为只要说了我爱你就应该开始谈恋爱——倒是也想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毕竟徐颂声是个警惕心很强又不好接近的人。
他构思了很久,想着要怎么死缠烂打,怎么磨到徐颂声愿意和他交往为止。
但是……收到花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束芬芳柔软,其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紫菀和波浪桔梗,周澄午在白塔里面随手就能摘到的花。
但不知为何,在听完徐颂声的话后,他居然觉得这束花热得有些烫手。
徐颂声面朝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两人面对面——她仰着脸,面上那点很浅的笑意消失,神色只是认真,询问周澄午:“花送你了,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唉……唉?!”
这下不止花变得烫手,似乎连灯光都是烫的,不然周澄午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哑巴一样无法说话了。
喉咙里发着烫又难以组织语言,那股热意从喉咙一路攀爬至他脸颊。
手里的花烫手到周澄午想把它从左手换到右手。
结果准备换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右手上还拎着一大袋的零食。
很奇怪——他可以坦然的跟徐颂声说我好像爱上你了,却难以应对这种过于正式的邀请场面。
面对面的距离并不算很远,灯光下徐颂声那双漆墨似的眼眸安静望着他。
徐颂声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安静又带着一点半死不活爱过不过的冷漠。但她问周澄午要不要交往时,周澄午居然觉得她那双眼眸好像星星一样在闪光。
倒也没有多么明亮或者动人,只是足够认真。
因为认真所以格外杀人。
没能立刻听到回复,徐颂声也不着急,就站在那盯着周澄午的眼睛。
顺便也看看周澄午的脸。
他难得在目光上无措闪躲——徐颂声并不奇怪于周澄午这样的反应。
一个在宗教氛围厚重的环境底下成长起来的杀手,不可能拥有正常的恋爱经历。
别说正常恋爱了,周澄午到底谈没谈过恋爱——这点徐颂声都觉得存疑。
周澄午:“……这个好像是我该做的事情?”
徐颂声:“我勉强也算平权主义。”
周澄午把脸转开,甚至忘记了一开始徐颂声还没回来时,他还在想等徐颂声回来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让徐颂声牵自己的手。
徐颂声:“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不会是害羞吧?”
“……”
徐颂声:“你认真的吗?”
周澄午抱着花,哼哼唧唧:“因为没想过颂颂会说喜欢我,还给我送花嘛——我原本设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颂颂不讨厌我。”
他在某些地方意外的很有自知之明,倒是明白除了这幅好看的皮囊之外,自己的内里并没有多么讨喜。
只是以前周澄午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喜恶,不喜欢他的人只会被他扔进没品味的家伙这一分类里面。
那种脸颊几乎要烧起来的热慢慢褪下去后,周澄午倒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正常状态下,他答应得很快,生怕徐颂声反悔似的。
徐颂声申请的返校日期在下个月。
她的前任兼职老板很快给她带来了回信,告诉她教堂那边确实还缺人,她有这个意愿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去上班;只不过教堂禁止自家工作人员在外面兼职,对这一点查得很严格。
徐颂声表示自己都可以接受。
她没打算在这里住着等时间。
老家的房子住起来还是很不方便,回学校之后,徐颂声也没打算再回宿舍住,于是在网络上沟通了一间公寓。
房东人挺好,允许她养狗,只要不抓坏沙发就行。
定好房子当天,徐颂声收拾行李,带着周澄午和狗腿一起离开。
她回来得悄无声息,走也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去拜访任何亲戚旧友——严格来说,徐颂声也没有那些。
林多纳的夏天没有徐颂声故乡那么炎热。
是一种很清爽的热,从明朗的风到晴蓝的天,再到打扫干净,偶尔会有乞丐躺着睡觉的街道,都自然而然显露出一种清爽的暑意,
徐颂声在下车之前,还有点担心周澄午的通缉令。
但下车之后,徐颂声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白担心。因为周澄午的通缉令被撤除了。
毫无缘由的撤除,甚至不需要借口,直接简单粗暴将其抹消。
徐颂声再去网络上搜索时,发现根本搜不出周澄午的通缉令了。
连警察局官方网站上都没有了。
她感到奇怪,看看电脑屏幕,又看看周澄午。
周澄午拎着狗腿,窝在客厅沙发上小憩。白天惯来是他的睡觉时间,所以看见周澄午在这个时间点睡觉也很正常。
徐颂声放下电脑,走到沙发面前,抱膝蹲下。
她刚蹲下,周澄午便睁开眼睛,长眼睫像蝴蝶翅膀似的扑闪了几下。
他脸上并没有人刚睡醒的那种茫然,从眼神到表情都清醒得很。
徐颂声:“你的通缉令被撤销了。”
周澄午:“……昂?”
他歪了歪头,这下却是真的露出几分疑惑来。
徐颂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警察的官方网页点出来给他看。
通缉页面第一页已经没有周澄午的名字了。他对通缉页面上的其他人毫无印象,用手指点着手机屏幕往下滑。
但是往下滑了三四页,周澄午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手指上的动作,盯着手机屏幕沉思。
徐颂声:“你知道原因吗?”
周澄午:“唔……哦!”
他恍然大悟,翻身坐起,拿出自己手机,打开黑名单——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徐颂声很轻易就能看见周澄午的手机屏幕。
也轻易看见他的黑名单。
他拉黑的人不少,往下滑了好几页,才找到自己想找的号码,把对方拽出黑名单。
那个号码被拉出黑名单之后,周澄午手机上立刻响起好几声短信提示。
徐颂声抬眼看他,他单手撑着沙发,两腿张开往前滑,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徐颂声半蹲的位置一下子从沙发面前变成他两腿之间。
他把手机屏幕面朝徐颂声,懒洋洋的:“教廷那边的消息。”
一共三条未读短信,周澄午没有点开去看的意思,把屏幕递给徐颂声,多少也带有几分给徐颂声做决定的感觉。
徐颂声点开了短信。
发信人没有备注,第一条短信内容是让周澄午回帝都。
第二条短信是问他和日出之地发生了什么。
第三条短信内容:【你不会把我拉黑了吧?】
这些短信被特殊设置后,打开后第六秒就自动被删除了。
幸好徐颂声阅读速度还算快。
最后一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半个月前——那时候徐颂声还和周澄午留在沿海城市买打折苹果。
徐颂声:“……发信人没有备注。”
周澄午:“联络电话是固定的,但是联络人不固定,有时候会突然被换掉,所以我就懒得备注了。”
徐颂声:“教廷找你回去——是帝都那边吗?”
周澄午:“用这个电话发短信的话就是了。”
徐颂声把手机还给周澄午,抬眼望着他,“你要回去吗?”
周澄午:“当然要回去,不然怎么找日出之地的麻烦。”
上次虽然清理掉了日出之地的信息部——但对于格外记仇的周澄午来说,那点行为根本不算报复。顶多算是口头警告。
脆脆仙贝颂可是因为日出之地差点病死在海岛上!
这份仇周澄午一直都记着。只是暂时没有更好的机会还回去。
他转了转掌心的手机,对徐颂声解释:“他们会喊我回去很正常,新任教皇也需要教堂骑士,之前遣散我们,只是因为帝都内部还有尚未处理明白的事情,他不敢用我们而已。”
徐颂声:“其他教堂骑士也会被召回吗?”
周澄午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他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半秒,很快又漫不经心的回答:“应该吧,新的教堂骑士没有那么快成长起来,而且也不好用。”
他过于漫不经心,言语间都轻易的透露出几分轻视。
周澄午的轻视来得很正常,他本就强得不正常,也对同事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无论是曾经共事过的前同事,还是素未谋面的新同事,对周澄午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废物罢了。
“不过新教皇是个警惕心很重的人,他不会像上一个老头那样喊我天天跟着保护他。”周澄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仰着上半身,靠上沙发。
“我就有很多机会溜出来找颂颂玩啦!”
想到未来的工作即将进入高强度摸鱼状态,周澄午眼睛一亮,借着现在两人很近的姿势,往前一贴,手臂自然而然环抱到徐颂声肩膀上。
收拢手臂搂了搂,周澄午贴在徐颂声耳边嘀咕:“颂颂你不能再挑食了,好瘦哦。”
徐颂声:“……”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软肉,困惑看向周澄午:“你认真的吗?”
周澄午:“真的啊,你看我一条胳膊就把你抱住了!”
徐颂声沉默。
周澄午自顾自贴上来,像猫吸薄荷一样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
徐颂声叹气:“我不瘦,是你的骨架太大了而已。”
她不介意周澄午回帝都去。
甚至这本来就是徐颂声想做的事情——正如周澄午所说的那样,现任教皇根本不可能放弃周澄午这么好用的人形武器。
尽管这把武器任性自我,伴随着一定的反噬自身的危险;但他又是那么好用。
好用到令人不舍得放弃。
第二天徐颂声就收到前兼职老板发来的短信,二人一起前往本地教堂处面试。
虽然明面上说是面试,但是因为有老板的担保,徐颂声并没有被诘问太多。
很快她就通过了面试,负责面试她的神官面带微笑递给徐颂声一套工作服和金属徽章,告诉她可以凭借徽章进入教堂的机房。
教堂内部的网络有自己的渠道,信息室也是如此。
外部网络无法访问这边的信息室,但仅限于正规手段无法访问。
网络安全员的工作只是排查外部网络攻击,如果出现无法解决的情况就往上报;在他们这些外招的网络安全员上面,还有一批教廷自己养着的网络安全员。
逛完机房,神官又带着徐颂声逛了食堂和祈祷室——他知道徐颂声不信教,但还是热情积极的跟徐颂声推荐了偶尔可以来听一听早祷。
抱着刚发的工作服离开教堂,徐颂声拿出手机时毫不意外的看见许多条短信。
华丽,漂亮,占地面积超级无敌大。
就算是飞直升机也需要五六分钟才能飞完大教堂的直线距离——周澄午真的干过这种事情,所以他的这个念头并非空穴来风。
脑子里想到了这件事情,于是迫不及待的低下头把这个念头用短信的方式发送给了徐颂声。
在前面带路的神官在祈祷室门口站定,眼睛视线只敢盯着地面。
对于周澄午玩手机的行为,他没有任何意见提出。
“到了,其他骑士也在里面,请进去吧。”
神官声音和婉,周澄午收起手机,推门而入。
祈祷室的室内窗户做过一定的设计,能将外面的阳光全部聚拢到神像上面。
这种设计会让走进祈祷室的人,一眼就看见墙壁内嵌的神像。被光芒所笼罩的神像,有种虚幻的灿烂美丽,令人目光不自觉驻足。
神像下方,是或站或坐的数十个人。
那几个零零散散坐着的人,在周澄午走进来的瞬间,立刻站了起来。
原本就站着的人,也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看向周澄午,目光或打量或警惕。
他们都是被教皇召集回来的前任帝都骑士。
不过他们都要比周澄午更早回到帝都——周澄午现在才回来,是因为他前天才把帝都教堂内线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不过,在得到周澄午确定会回来的消息后,现任教皇立刻把那些前帝都骑士都喊了过来;目前还没有人知道现任教皇的想法是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上位者的想法,再加上周澄午的突然出现,他们才会如此紧张。
而被重叠目光注视打探,周澄午习以为常。
之前当偶像时接触到的视线都过于善意,那才是他所感到不适应的。
而眼下这种跟斗兽场里的野兽互相打量一样的视线,才是周澄午熟悉的。
他见坐着的人都站起来了,于是就近拉过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下,掏出手机,继续打字。
【颂颂,我的同事们好像在抱团孤立我QWQ】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跳出短信提示。
徐颂声已经懒得去看,直接关掉了提示音,继续吃午饭。
柳嘉好奇的问:“谁给你发的消息啊?从刚才到现在,都好几条了。”
徐颂声:“朋友发的,他比较粘人。你继续说你的,不用管他。”
柳嘉:“哦哦……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啦!你不在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哦对了,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有在追一个男团吗?”
徐颂声:“……记得,那个男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