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by胖哈
胖哈  发于:2024年07月01日

关灯
护眼

“逃了就逃了,至少证明?他?是下?药的真凶。”
罗非白对此人?逃走也只有遗憾,谈不上多恼怒,毕竟她对小县城的衙门差役人?数跟武力有数,为?了稳妥还?调了城楼弓箭手,但她判断不了躲藏那人?的实?力。
谁能想到?藏在药铺的鬼祟凶手竟有比肩江湖好手的能力,且秘□□药暗器。
李二:“之前您说张家七人?曾经?被人?长期下?药,想要慢慢毒杀,后?来突然加重毒素一举击杀....就是这人?干的?他?一直住在永安药铺里面?!那之前也无人?知?”
罗非白:“张家人?知不知道未可知,但外人?应该不知道。”
“谁能想到?有人?躲在这。”
她走到?古井边往下?看,手指也勾了那绞盘上的绳子看,似乎看到?了什么,得了肯定,面露微微的讥诮。
李二跟老王疑惑,也往下?看,震惊不已,也没克制,“我的天!下?面有门?!”
废弃的古井底部淤泥堆积,原本黄昏那会看不分明?的底部因为?火把往下?照耀,现在看分明?了许多——至少看到?了底下?有一扇暗门。
“大人?,您傍晚那会就知道有人?藏在井底?”
罗非白也不吝教导这些平日需要外出查案的差役,免得事事都得她来调查。
单只有江沉白一人?有查案能力,最后?累的也是她。
她道:“去看药圃中的草药。”
老王过去看了,很快察觉到?了,而李二在其提醒下?,不等?老王阻止,二话不说伸出爪子,手指摸过一些草药的采割缺口,指腹沾到?一些粘液,“啊?被割取了,但不是从前,是最近两三日采割留下?的,所以割口还?有粘液?”
他?好兴奋啊,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老王脸都黑了,到?边上可用的另一口井提水让这人?洗净手。
罗非白:“如果那是毒药,你已经?死了。”
李二:“!”
幸好不是毒药,不过还?是洗干净为?好。
罗非白对李二也是无奈,按了下?太阳穴,缓声?道:“都这么多年了,淤泥始终湿润,说明?这第一口也就是旧井下?面还?是有水路可用的,常有水液渗出,若是堵塞,疏通也就是了,怎么也比重开一口水井来的合算且方便?一些,但张荣不仅重新开井,还?特地找的外面班底,问过附近邻里,五年前是重新开井的年份,按理?说是一笔大额支出,但这张荣的账本上对其他?收支记录十分清楚,堪称锱铢必较,然而上面完全没有这一笔记录,说明?这次开工本身就不寻常,也绝不是普通的开井,他?不欲留下?痕迹让后?人?探查。”
现在可以确定张荣是肯定知道这人?来历的。
“想来就是借着开新井的动静在废井下?面做了其他?工程。”
“傍晚那会我瞧着这口废井绞盘枢纽已经?堵死,陈年不用,然而上面的绳子却是有常用磨损的痕迹,井口边缘也有被绳子剐蹭的痕迹,别的地方青苔密布,唯独那一处青苔较少,说明?有人?用绳子在这口废井中频繁出入,还?用了药圃中的草药。”
“综合这些,可以猜出废井之下?可能有暗门,亦用容人?藏身的暗室,而且,这人?还?在药铺之中。”
别的不用多说,从账本中推敲出破绽后?,她既双管齐下?,一边调动人?马悄悄埋伏永安药铺,让江沉白悄悄躲在屋顶,一边带着李二进入药铺,说那些话刺激此人?,让其以为?若不杀罗非白,他?既会暴露,也会失去藏身之所,索性歹意起,趁着罗非白无人?庇护而袭击她。
可惜在他?钻出井的那一刻就被屋顶的江沉白瞧见了。
“大人?之所以不直接让我们包围此地下?井抓人?,也是怕井下?有其他?暗道出口,打草惊蛇下?会让其逃走,索性以自己为?诱饵勾着这人?自己爬出井来自投罗网。”
老王恍然大悟,越发愧疚是自己这些人?不够厉害,大人?亲自冒险,都如此布置了还?让人?跑了。
正好此时江沉白带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枚断箭。
“那人?在三金街的河道边上出来了,断箭而逃,但那边杂乱,我们追踪不到?他?逃去了哪里,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江沉白不急着领罪,只想着尽快弥补过失。
“你的刀给我看看。”
江沉白惊讶,拿起腰刀,却发现腰刀刀尖竟有了缺口。
他?想起之前第一回 合交手,对方既用匕首就能格挡他?的腰刀,当?时就有铿锵一声?。
好厉害的兵器。
江沉白若有所思:“那人?的匕首不是凡品,会毒,又擅水性,身手也好,若不是江湖杀手,就是穷凶极恶的匪徒,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些来历的,也在很多年前经?张荣特地修古井庇护.....”
都不敢远走天涯隐匿民间?,非要在这古井下?面躲着,可不像是一般的逃犯。
罗非白:“这人?一定有案底,被朝廷追查,且以其手段,一出手必是大案,是个还?在被朝廷刑部侦缉追查的重犯,但我奇怪张荣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他?....”
“一箱黄金,办这样大的两个差事恐怕不够。”
又是藏匿朝廷重犯,又是杀县令,区区一个药铺掌柜可没这能耐跟胆子。
这背后?,水可不是一般的深,远不是张家七口灭门案可以收尾的程度,而且跟温县令之死牵扯的程度也比他?们想的深。
“下?井吧。”
要知道这人?身份,才可以去追查源头,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案。
——————
原本不该让罗非白亲自下?去冒险,但旁人?也不确定他?们能从下?面看出一些线索来,于是挑选六个机敏能干的差役一起,江沉白跟李二也在,老王在上面坐镇。
绳子悬挂放人?落下?,到?了井底才发现那暗门其实?不是什么机关之术,只是涂抹了黑灰石泥的木门,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这木门跟井底一色,旁人?根本看不清虚实?。
而木门出入推拉即可。
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类似地窖的暗室,里面既有休憩之地,也有桌椅板凳,还?有吃饭所用的家伙,甚至还?有烧火炉子,不过放烟之地未曾对着外面水井口,不然跟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是往曾经?的水脉放的,口子那还?沉积了不少烟灰。
“到?的确是个很不错的藏匿之所。”
这里有很重的生活痕迹,多年隐匿留下?的东西也不少,当?然,里面也有不少药材,其中这人?的烧火炉子并?不是为?了吃食,似是熬药所用。
“那些药圃中的草药是给他?用的?”江沉白在这看到?了一些草药碎渣,有些惊讶,罗非白却并?不吃惊,她之前查看药圃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那些草药都是用于止血以及修复骨伤,在账本里面其实?并?没有对它们的过度需求,买的人?也不多,种植这些草药只是为?了供给此人?使用,却又不为?外人?所知,可见这些草药是比较特效的药方所用——此人?有内伤,可能是在当?年抓捕途中受的伤势,且伤势很重,养了这么多年还?没好,为?了避免暴露,张荣才不得不在店内自己种植,还?用药铺生意做幌子糊弄过去。”
但账本跟药店抓药方子都是记录,有没有人?需求,罗非白翻了翻就知道了。
至于她是怎么用两个时辰就内翻完那么多的方子跟账本的,江沉白等?人?就没法评价了,毕竟读书人?的事谁知道呢。
只是,江沉白隐隐确定一件事——自家大人?恐怕对药材是有些了解的。
她懂的也太多了,一个进士这么厉害吗?
“此人?体貌我们已经?瞧见,若是重犯,且还?受过重伤,是不是可以回去翻旧案宗查实??也许问问张叔就知道了。”
众人?对于翻出此人?身份还?是比较自信的,而罗非白初来乍到?,对这些旧案宗不可能全然清楚,所以对此不予评价,只认真查找可用的线索,过了一会,李二翻出了一个药瓶。
“大人?,是砒霜!不过还?有一些药瓶,不知道干嘛用的。”
罗非白嗯了一声?,却从衣柜中翻出了一个布囊,从里面找到?了....夜行衣,以及其他?几个小瓶药物,未知药效,还?有一条棉布面巾。
并?不新,像是用了很多年,用了很多次。
“这是什么?怎么觉得这人?是个贼头?”
偷盗之人??
偷盗为?求财,这人?底子那么深,是因为?巨财才引发这些连锁案件吗?
罗非白拿起那面巾看了一会,“这个,你说是不是蒙面的?”
她比对了下?。
江沉白看了看,“太小了,好像不像,倒像是捂脸的,捂脸?”
偷盗的人?不需要准备给人?捂脸的面巾,真遇上人?,逼急了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何况这人?狠毒,哪里会只捂人?制住就了事的。
恐怕....
罗非白打开药瓶看了看,也没嗅。
“估计是迷药。”
“这人?以前干什么不知道,但在这几年惯于潜行夜伏迷晕人?。”
这什么人?啊,若是被朝廷缉拿的重犯,有了藏身之地苟延残喘,难道还?敢外出犯案?

第32章 怀疑
罗非白皱眉了, 神色沉郁,脑海里闪过?阅览过的那些案宗提要中涉及的无主凶杀案跟失踪案,但线索太少, 难以囫囵对上?, 而若是以这几年她得知的其他案宗对应,也有些牵强,只能回去再查一查。
“再找找别的。”
自然也有别的。
木雕之后落下的碎屑,熬煮器具的大锅,还?有....跟砒霜放在一起的药瓶里面应该就?是浸泡在水中长期熬煮浸入木雕的毒液,其中一个药瓶里面是粘稠的蜡液。
“是毒蜡,涂抹在那药臼上的。”
“至于都是什么毒,回去后让张叔跟赵老大夫看看。”
谋杀温县令的证据有了, 凶手也暴露了, 可惜跑了,还?留下关于其身份跟这?些年躲藏在这?疑似还?有犯案的疑问。
“这?么一来,张信礼就?不是凶手了啊, 他是以为?他爹是凶手,来顶罪的?”
老王摸着?下巴胡茬, 揣度这?人的清白与否。
这?里可被确定为?真凶住所, 随处可见罪证, 搜查自然得小心翼翼, 说刮地皮也不为?过?。
可以搜集的罪证太多, 也有些不是罪证, 是几本药书, 还?有一些话本小说, 想来这?个凶手若是无事在古井下面,也是枯燥无味的, 竟然还?会看一些话本小说,不过?这?些小说多为?禁书,内容不当,罗非白这?类读书人是万万看不上?的,就?是江沉白看了几眼也暗暗皱眉。
财富名利女人,且充斥着?几分?邪性的说教意味。
“这?些书恐怕不是正经书坊出来的。”江沉白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再看罗非白,在黑暗的古井暗室空间,火把?的光可以让这?里亮堂无比。
罗非白正在翻这?些话本下面夹着?的小册子,又拿桌上?的纸墨笔砚查看轻嗅。
“这?人还?会写字?”江沉白想起那人矮瘦凶戾的模样,更?像是茹毛饮血封闭人性的杀手,怎还?会识字?
这?世?道,但凡能识字的,要么是还?有点家?底能读书的,要么是背靠一些营生的,也算安稳,如何?沦落如此,行此歹途。
这?是江沉白不解的地方,却见罗非白看了一会就?收起了小册子,让人一并把?这?些东西带走。
罗非白收敛东西时,眉头轻瞥,瞧着?桌子边上?的小火盆,里面有很?多灰烬,弯腰用手指捻了一些,十?分?湿润,显然被这?个环境的潮湿给浸潮不浅。
“收好东西。”
“把?张族长喊来,去张信礼家?里看看。”
很?快转道到了张作谷家?,也既是张信礼家?中。
比起永安药铺的大户人家?气度,张作谷本身没什么赚钱营生,家?里也算穷的,一家?几口住的逼仄,但对长子张信礼还?是很?看中的,有宽敞干净的房间,后者也爱干净,打理得井井有条,书架上?还?放了几本书籍,多为?典故跟圣人道理。
“信礼读过?书,听说还?挺有天赋,但他家?里靠那几亩地也养不起一个读书人,全?靠学堂那边山长赏识他,给减免了一些束脩,后来年成不好,几亩地没了生计,作谷那人又不是个有能耐的,就?读不起了,回家?做农帮工,也算是个好孩子,所以后来听说他被张荣看上?当了学徒,我心想还?挺好。”
张族长说这?话,罗非白挑了那些书籍翻看,没乱位置,只是翻了后,摩挲了书籍年份跟坊刻来处,略有思索,下面也有一些纸张,大概是练字心得。
不管是书籍喜好还?是练字的篇文内容,都能看得出张信礼此人低调温厚,平常待人处事也很?好,当年明明读得很?好,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他也硬气,未曾求助任何?人,主动从学堂辞学归家?,就?这?么顶着?烈日黄土埋头干活。
“听说当时他那些同学也去找过?他,说要资助他继续读书,他拒绝了,这?孩子,一直很?硬气。”
“大人,这?些上?面有他的笔迹吧?能对上?吗?”
江沉白自认是个粗人,看不出这?门道,但自家?大人似乎是内行高手,应该有发现了。
罗非白前后看完了所有纸张上?的文字,后叠好,放回原处。
“对不上?。”
“把?那古井凶手的手册给我,。”
罗非白把?张信礼的练字帖子、温云舒的信、张作谷的字条以及古井杀手的手册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台俯视查看。
江沉白也在边上?看,看了一会,他这?个外行人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笔迹不是重点,笔触习惯看久了就?能看出一些猫腻。
勾,挑,回,下笔间隔.....
“大人!张信礼的对不上?,但这?个凶手的字好像....对上?了?”
他不太确定,但的确隐隐感觉除了张信礼的帖子,后面三个应该是同一人写的。
罗非白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江沉白的猜想。
江沉白惊讶,“是我误会张信礼了。”
查案的人不能因为?偏私的观念先入为?主,江沉白也算能自我反省的。
罗非白对此无苛责。
其实凶手已经暴露,已经可以证明此人没有行凶可疑,本来就?可以推翻罪名。
至于顶罪什么的,张作谷也不是真凶,至多妨碍衙门办事,但因为?是出于孝道,恐怕也不好追究。
江沉白看罗非白前后放好了书籍跟纸张,似乎对张信礼略有欣赏,就?恍然了。
大人对这?张信礼应该会宽厚几分?,估计回去就?放人了。
——————
夜里永安药铺附近的动乱很?快平复,众人回了衙门后,罗非白果然第?一个见张信礼,甚至没提去刑室审问,只是问了他永安药铺灭门时期他在哪。
“我....我那时藏起来...在准备用砒霜毒死他们。”
“他们?你不敢提张荣为?你师傅,对你恩重如山吗?”
“我.....”张信礼低头,只反复说自己对不起张荣,愿意受刑,但他父亲是清白的。
江沉白却拿出了一本药铺账本,“这?里面提及那几日之前,你已经提取了一笔钱去外地收购药材,根本不在县内。”
张信礼抬头,皱眉,辩诉道:“我那是一直躲着?。”
江沉白:“城门守军记得你后来的确带着?一车药材归县,你躲哪里去了?一边躲一边去大山里买药?”
张信礼咬死了就?是自己下的毒,不愿意连累亲爹。
其实另一边张作谷得知张信礼认罪,亦是大惊,果断改口承认是自己谋财害命,跟儿子无关。
俩父子还?真是......
张叔等人看着?又生气又无奈,罗非白也没跟这?人计较,只说:“虽你们父子都算无辜,非真凶,但毕竟前后都干扰查案,他是有意干扰,理当坐牢一段时日,而晾你为?孝顺顶罪,虽也违背法度,但其情可悯,不予追究,回吧。”
她把?人放了后就?去了刑室,如今已经入夜,张信礼被放,被张族长等人带回去,另一个姓张的却被再次提到刑室。
这?几日这?位先捕头可算是把?往日那些渗人的刑罚体会了一个遍,真叫生不如死,未知曾经在他手下屈打成招苦不堪言的苦主们得知此事会如何?解气。
反正他现在是一看到罗非白就?哆嗦。
——————
罗非白喝着?水,吐出一口清气,似难掩今日奔波的疲惫,但瞧着?张翼之的神色十?分?冷漠。
她说了张作谷的事,但没提张信礼。
“有什么想法吗?”
张翼之神色挣扎,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江沉白跟张叔纳闷了,不知这?人还?在隐瞒什么,就?笃定罗非白拿他没办法?
罗非白笑了笑,凉凉说话。
“不知死活。”
“上?刑。”
张翼之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伤痛外加内心惶恐担忧交叠而来,导致他愤懑无处发泄,在刑房拷打半夜后的张翼之最终带着?一身血出来了,人已经昏迷了。
“带他回去,好生照顾,让医师那边上?一杯补血汤。”
这?次,江沉白神色松缓,而里面的罗非白也低声吩咐着?,“我看他快熬不住了,明天把?他的家?人带来,他一定会开口。”
“好的江哥。”
清瘦的差役打着?哈欠跟同伴一起把?张翼之带走,脸庞在昏暗的烛光下有些看不清脸色,大抵也在打瞌睡吧。
进入张翼之牢房之后,最近常驻的县衙大夫给熬好了补血汤,让边上?的清瘦差役端过?去。
后者应下了,端过?补汤进了拐角,顿足了,从衣内拿出东西.....
送到牢房,张翼之正要被喂药,突然,上?头一只手猛然抓住清瘦差役的手腕。
声音如鬼。
“大半夜的,补血汤里可不兴放别的药物给人喝啊。”
“小五。”
小五被江沉白按住,大惊失色,而各个角落很?快赶来其他差役,看着?这?个往日的“弟弟”跟同僚被抓现场,既难以置信又痛心。
怎么会是他!
张翼之虚弱中,听到了动静,转过?脸,瞧见昏暗的走道中,穿着?常衣、跟这?肮脏牢狱格格不入的罗非白缓缓走来。
她弯腰,拿了那一碗药,手腕微转,碗里的药汁轮转,仿佛在摇匀里面的毒粉,然后递给张翼之。
“给你传消息的人,给你的也不止是消息,这?多余的毒,一点就?可以让你解脱了,张捕头可感动?”
毒药到了嘴边,张翼之惶恐,怒瞪脸色灰败的小五,紧闭嘴巴,忍痛身体往后仰,抵死不喝这?些毒药。
“其实本官一直很?疑惑,满嘴惦记着?要保护家?人的你为?何?一直没有找机会自戕,其实外面的人也希望你自戕,一了百了,这?才是落马的爪牙该有的品德,但你没有。”
“果然人的本性之爱是自己,你始终期待本官会败在那些人手里,只要本官没了,这?里重新被那些人掌管,你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比如伪造病死狱中,改名换姓逃走......”
“可惜,你爱惜自己性命,别人也一样。”
罗非白瞧着?张翼之,似笑非笑。
“还?在犹豫吗?”
张翼之这?次是真怕了,脸颊颤抖着?,也浮现出难以控制的燥红,“我.....你应该也猜到了背后之人非同小可,如果我真把?那人身份告诉你,你也未必是其对手。”
罗非白:“这?么爱护本官性命?”
罗大人阴阳怪气的本事是厉害的。
张翼之尴尬,垂下眼,“等你把?永安药铺的案子查明白了,再来问我吧,您也说了我区区张翼之骨子里还?是个小人,其实更?爱惜自己性命,还?想自保,那我.....总得等一个结果。”
什么意思,案子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难道这?张翼之依旧觉得罗非白不能解决这?个案子,外面还?有不可控之人威胁到他,一旦他吐露实情就?必死无疑?
江沉白跟张叔不解。
罗非白笑了笑。
“那就?明天见,张捕头。”
——————
次日一大早,城内早已沸沸扬扬传播永安药铺真凶的事,毕竟昨晚的动静可不小,邻里都窥见了三四分?,再一合计就?知道情况了,可是吓得要死。
春时早晨,露珠带着?三分?清凉,怪醒人瞌睡的,而老百姓多勤恳,早早起来做买卖,一派欣欣向荣的迹象。
在街道人流中,张信礼架着?一辆骡车,跟着?张族长等人要出城。
守卫认识张族长,打招呼后看了看张信礼,挑眉,“这?位....”
张族长忙说是清白的,大人已经放人了。
“孩子年轻,想着?救父,好在大人宽厚,体谅他孝顺,这?才放人,这?不,这?孩子想着?回村告慰祖宗,就?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这?样啊,倒是孝子,不过?我等当值,前面几个不着?道的被那几个杖罚的差役咬出去了,县令大人判其渎职枉法,如今都一起去伐苦役了,咱们哥几个可不能马虎,也只能得罪了——那一车是?”
张族长顺着?那守卫指着?的骡车看去,里面一个个大桶,看着?很?显眼。
这?时,张信礼说话了,“是药材,药铺出了事,有些药材处置不好,容易受寒坏了,即如此,还?不如分?给我张家?族人,免得浪费,且年纪大的长辈们多有旧疾,能用上?也是好事。”
“而且张荣伯父的案情虽有真凶显露,我父亲是清白的,但也的确心肠不轨,犯了错,理当做些补偿。”
边上?人听到,不由夸赞。
不说张作谷这?人如何?不好,又是否清白,这?当儿子的是真的没话说。
守卫也笑赞后要放人。
张族长等人连贯过?关,但就?在骡车要过?去的时候。
“等下。”
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马蹄声滴滴答答传来。
骑着?马的江沉白从后面过?来了,而四周涌现了好些差役。
包围了他们。
张族长懵懂了,看着?江沉白正要问,但又隐隐察觉到可能问了也没用。
他好像摊上?事儿了。
他嘴唇动了动,还?未说什么。
江沉白拔出腰刀,看着?一人淡淡道:“是我们请他出来,还?是你请他出来。”
“张信礼。”
张信礼的脸色其实送听到江沉白那一声“等下”的时候就?完全?惨淡了,如今脸颊僵硬着?,木然看着?江沉白,嘴巴微张,“江差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大阵仗,是要抓什么人吗?”
“莫非是怀疑我?”
“还?是说,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边上?早茶铺二楼帘子掀开,一人走出,拿着?葱油饼慢吞吞撕着?放进嘴里,一边俯视着?他们。
可不就?是县令大人么?
一大早的,还?带着?几分?早起的疲倦跟慵懒,吃饼的模样也显得意兴阑珊,但瞧着?张信礼的眼神是真冷淡。
仿佛在看一头落入陷阱的愚蠢猎物。
被一个眼神就?践踏到了深处的张炘礼握着?马缰的手臂都绷紧了。
陡然,砰!
骡车上?的木桶盖子掀起,一个黑影猛然跳出,踩踏过?骡车木板,如同猎豹一般抓住了早茶铺的杆旗尾巴,往上?拽扑就?朝着?二楼的罗非白袭去!

————————
这里差役众多, 早已布防缜密,就?是图着?瓮中捉鳖来的,还能让这古井杀手当场害了他们的县太爷不成?
罗非白身后的老王跟李二冲出, 从上面联手跳劈。
就在屋檐瓦片上, 崩裂脆响,瓦片碎块齐飞。
本来就?身体中箭的古井杀手根本不可能抗衡两个强健之人?的联合攻击,落地后,胸口血液侵染衣物,且抬头看着?那?该死的小白脸县令还在不紧不慢撕着?葱油饼吃。
古井杀手咬牙切齿,眼神如淬毒一般,但知道不可能拿下这狗县令好要挟他人?让自?己全?身而?退,于是他果断后撤, 试图抓住街边的其他百姓。
“拦住他!”
江沉白怒喝之后, 骑马快冲,一刀劈过,古井杀手扑向百姓的路径被拦截, 且被逼得后退,后头其他差役包围上去, 一通围杀。
把他压得死死的, 根本杀不出去。
另一边, 张信礼在张族长等人?难以置信又充满怀疑的质问下解释了为什么古井杀手会在木桶里。
“我?我不知道啊, 之前装载药物的时候, 族长您是见过的, 我怎么会让这个歹徒藏在里面!”
“我跟他真?不是一路的, 定然是这人?逃离永安药铺后, 盯上了我,借此躲在木桶中想要趁机逃走。”
“我对天发誓!”
张信礼往日的声誉起了一些作用, 张族人?等人?固然起疑,可这人?的理由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一时也没法提出反驳,心中并未全?信罢了。
一切还得看县太爷如何做主。
此时,罗非白突然咳嗽。
气氛顿时冷凝住了。
张信礼抬头看去,心中其实紧绷非常,也忌惮非常,额头都有?了些许冷汗。
然后,他瞧见咳嗽的罗非白转过身,扶着?墙从里面拿出了一杯水喝。
一大早吃多了,呛住了吗?
毕竟这葱油饼是真?的实在啊,她一瘦巴巴的公子?哥儿?吃了大半个,可不就?噎住了。
张信礼:“......”
他咬牙切齿,却更惶恐了。
这位明明应该死去的县太爷突然到来,用了短短几天就?毁掉一切,好像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任何设计都显得苍白无力,人?家越自?然随意,却显得自?己如跳梁小丑。
莫非,其已经掌握了自?己犯罪之证?
若是如此,哪怕那?人?被拿下后不供出自?己,万一对方真?有?证据.....
张信礼摇摆不定,却见罗非白顺溜了咽喉后,扶着?栏杆喘气,再瞧着?他开了口。
“是在想要不要强行逃走是吗?又怕这样逃了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做贼心虚,就?此毁了原本还可以稳住的根基,从此成了通缉犯。”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