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by胖哈
胖哈  发于:2024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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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恍然,难怪这些人要约到那,那里是人家的?地盘,好杀掉处理。
距离前往凉山的?官道有些距离,是捷径,但少?有人,又挨着荒僻山体,作为前朝古道,镰仓的?确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在那边杀官,不怕后面用信件一箭双雕时暴露痕迹进而被彻查地界吗?”
张信礼笑:“那时,这个案子不会上?升到儋州太守府,只达徕钧府,作为知府的?宋利州自有安排,能派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过个场子,圆了这顺理成章的?案子即可。”
罗非白又问了他们行事的?细节,涉及到的?一些受害者信息,很详细,毕竟真?到了这份上?,张信礼也没必要对这些女子的?事遮遮掩掩,他似乎也带了几分张大锤跟张翼之?事后咬自己人的?好习惯,竭力把?那些女子家人的?丑恶行径描述清楚。
“这些,本官都记下了,但需要等下你另外?写供状,需要等你养伤,还?是现在就写?”
张信礼看着这人已?经递过来的?纸笔,表情无语,轻嘲:“大人烙我左手,留我右手,不就是为了让我今日就写?”
“我若是不写,您不得烙我第二次。”
罗非白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已?经重新被烧红的?烙铁,之?前烤肉般的?气味似乎也淡了许多,只剩下了室内有些燥热的?温度。
不知想到了什么,罗非白别开眼,没再去动那烙铁。
罗非白:“那倒不是,纯粹是讨厌你卖弄笔法?自作聪明,要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不过,也怕你什么时候就被人灭口了,供状先拿到,你死不死的?,损失就没那么大。”
张信礼气得要死,但见?人近前,他眼底闪烁,忽在寂静中来了一句。
“哪怕有我的?供状,以供状之?源还?是属于民告官,就算您是县令,恐怕也不是知府的?对手吧。”
“也许,您会先于我死去也不一定。”
这话属实恶毒了。
也是以下犯上?。
罗非白正摆好纸笔,闻言挑眉瞧他。
道,州,府,县,乡。
阜城县,徕钧府,儋州。
县令之?上?有知府,知府之?上?有太守。
一级一级辖制地域,一官管制一官。
若有审查上?达,必层层递交,不可越级而诉,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跟立案详情,针对的?也是上?辖长官,不得不绕开长官往跟上?级汇报,但这在官场中也是大忌,很容易触雷。
见?罗非白不说话,张信礼自言自语又问了一句。
“督察院?就算是督察院,也不一定会接,啧,就算是当了官,毕竟也只是县令,也有平生力不能及之?事,好比温县令,我的?罗大人,你的?前途....”
若是委任在儋州的?督察院巡察使插手,别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宋利州都得落马,可,案子是那么好立的?吗?
这世上?最难的?案子就是不愿意立的?案子。
罗非白这才回答他,“最好的?理由不是已?经送到我跟前了吗?”
张信礼似乎顿悟了,一窒。
罗非白微笑不语,也没多说,摆好纸笔就欲拂袖唤外?面的?江沉白。
“大人,您,真?的?是罗非白吗?”
罗非白回身,站在昏暗中瞧他。
张信礼:“信是我写的?,但杀手不是我找的?,是上?面的?人安排的?,似乎也是铁屠夫推荐的?,我也知道对方找的?一定是好手,铁屠夫曾经还?对您还?活着这件事十分不信,满口说您肯定不是真?人,寻常书生,怎么可能从那些杀手手下逃生,就连带着书童出门?的?温霖都轻松除掉,无声无息,而且....您,实在不像只是一个县令。”
“跟曾在本县读书那会....似乎也不太一样。”
不该如此?风华,整个儋州都少?见?如此?风采的?人物,不然,以前怎都未听说罗非白之?名?
这人,宛若凭空出世。
些会,罗非白轻笑了一下,站在黑暗中状似答非所问。
“其实本官不爱动这烙肉的?东西。”
张信礼迷茫。
罗非白低低一笑,笑声有点?怪,“活人的?肉,一旦被烈焰炙烤了,也会变成食物一般的?焦香之?肉。”
“一块肉都如此?,何况一整个人。”
——————
门?开了,罗非白让江沉白进去把?人放下写供状。
江沉白进去后,还?挺纳闷,“大人,此?人如今倒是乖顺了许多,似很受打击,必是被您训诫了一番吧。”
罗非白:“可能是因为成绩不够好。”
江沉白:“?”
不过这人走出刑室时,借着壁上?光火,江沉白一眼瞧见?了其他,“大人,您怎么了?”
脸色怎这么难看。
“里面....太臭了,且闷。”
罗非白体弱,寻常人能看得出来,有不适也理所当然,别的?差事交给?手下人,她?很快拿着供状走出刑室,显了些许苍白,回到居所中后。
她?关上?门?,在月光剪影中,手指捂住了唇瓣跟鼻子,仿佛还?能闻到那烤肉味,眼前也出现了猩猩红焱跟扭曲的?人影,她?闭上?眼,对着盆子干呕了几下,再抬头,于架子上?的?铜镜中窥见?了苍白的?脸。
下意识摸了下脸。
却发现苍凉无比,像是一个死人。
但下一秒。
她?猛然察觉到墙上?有影子晃动,似乎敞开的?窗户外?后院树后有个暗影在盯着她?,一惊之?下,身体后撤,单薄的?衣衫飘动。
那暗影不见?了。
只剩下风吹来摇动的?枝桠影子。
似是她?刚刚虚弱时的?幻觉。

第37章 荷叶鸡
罗非白走过去, 到了窗口,往外瞧着几分,确定无人了, 这才关上?窗户, 休息了一会,提灯出去了。
过?会。
她跟李二站在树下用灯火照了地上的鞋印。
李二震惊,四处探头探脑,如鲠在喉,迅速拔剑,“大,大人,咱们这儿还有内奸啊?天呐!您快离开这儿, 躲进柜子里, 我护着你!”
罗非白无奈,抬手下压其剑刃上端,“人已经走了, 不过?不是内奸,是个高手啊。”
她退开一些, 查看周遭地?面, “昨日下过?雨, 土地?泥泞, 这人在树边未曾留下什么鞋印, 想来是翻墙上?瓦攀树的?武林本事, 有?这本事, 暗夜刺杀本官都轻而易举, 何至于还装什么内奸。”
这么一说,就是无恶意?了。
但鬼鬼祟祟的?.....
“大人, 您刚刚说他可能躲在树干后面窥视您,又一闪不见,莫非....”
李二下意?识抬头。
这树叶茂密的?老槐树树冠飒飒作响,紧接着一个黑影咻一下从?上?面老槐树的?树枝根部闪出,轻盈如狡猴,踩踏着越发纤细的?树枝掠走几步,再一腾跃,叶片随其衣物飞舞,枝尖下压,再反弹,人已经借力跃上?三四米开外的?墙头,回眸一下。
李二跟罗非白都瞧见这鬼影般的?人脸上?竟有?一副戏人面具。
白底红纹黑线。
不知是何戏曲人物,只窥见夜下悬疑,再一跃,消失了。
李二吓得如见鬼神,而镇定的?罗非白抬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树叶,再走近两步,提灯去照上?面的?树干。
瞧见有?东西垂挂着。
黑乎乎的?,圆滚滚一团。
“啊,人头!”
李二吓得一屁股坐地?。
罗非白斜瞥他,那眼神....嫌弃得很。
“李二,那柜子,还是得你躲进去啊——如果塞得进去的?话。”
其他差役闻声前来,十分紧张,以为有?什么刺客进来了。
这么多人在,李二涨红脸,跳起,取下了那东西。
李二此?时竭力挽回自己的?尊严,“大人,我不是害怕,我是....这东西有?香味啊,如此?看来,这绝对不是人头。”
罗非白:“万一是人头炖熟的?香气?你看它还冒着气儿,热乎乎的?,是有?过?这样?的?案子的?,细节我以后跟你们好好说说。”
在场的?人:“.....”
大人!求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这荷叶包,里面很快显现了....一只鸡。
很肥的?一只荷叶鸡。
还冒着热气。
所有?人都有?点晕乎了。
“不是,这闯入者身心?有?疾,钱多且闲?”老王跟隋炘待久了,文绉绉拿捏了一句。
罗非白思索着,听李二大大咧咧说:“是不是恶意?,吃一下就知道了,若是有?毒,肯定就是来者不善。”
罗非白:“有?道理,那你吃吧。”
李二:“......”
他快哭了。
看他不愿意?,罗非白叹气,“咱们厨房禽笼里面还有?鸡吗?”
以鸡试鸡。
——————
张叔跟江沉白还在为这些案子跟温县令之死推演案情之时,忽听见县衙厨房那边传来凄厉的?鸡鸣声。
大晚上?的?,一群捕快抓鸡喂鸡了。
等他们赶到,正看到自家大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瓜子,坐在阶梯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鸡吃鸡。
而拎着菜刀出来抓偷鸡贼的?陈阿宝坐在她边上?一起嗑瓜子。
两人:“.....”
好在等了一会,那倒霉的?大肥鸡也没事。
“那人什么心?思?大晚上?来送这么大一只荷叶鸡,宝来楼的??可是不便宜啊。”
张叔一闻味道就认出来了,“想来,也是特地?送给大人您吃的?。”
罗非白在众人目光下拍拍手,揪下一大只鸡腿。
“那就吃吧。”
“别的?你们分了。”
她抓着鸡腿一边吃一边走去库房。
心?里却?在想那人的?来历跟用意?。
“此?人佩戴的?面具是傩戏中的?通灵者,名?三瞳,可看穿真假虚像,分辨恩怨轮回,倒像是意?有?所指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冲着罗非白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罗非白心?中思绪随着这一只鸡腿的?细嚼慢咽而渐渐沉淀。
而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人,可不可杀。
若是杀不得,杀不过?,就得留在手中纳为己用。
一如可能暴露她女儿身的?陈阿宝,必须留在手中。
“也许他也是打?着这个算盘,所以才来提醒我,最好招纳他,别放他在外要挟我。”
“小小阜城,庙小妖风大。”
罗非白抬眸,越过?墙头,再次瞥了一眼远方在月光下灰蒙蒙显现的?凉山山头。
县城靠南的?密集巷路,一个佩戴面具的?人影缓缓走出寂静的?巷中阴影,抬眼看月光,三瞳面具被手指捏住取下。
这人回头看县衙位置,回想着目标人物苍白着脸干呕的?样?子,微微皱眉。
“体虚无能的?样?子,倒是跟从?前十分相似。”
“但好像比以前贪吃了些......”
“明明没死,却?不深藏,还暴露于人前待在这小地?方当一个芝麻官县令,为何?就为了这个温老县令吗?”
“难道她真的?是罗非白?”
若非真的?罗非白,何必如此?劳心?劳力甚至为此?冒暴露的?嫌疑。
她的?凶险,可远超过?那红花案铁屠夫。
——————
吃完鸡腿,罗非白在库房那边取了案宗查看。
张信礼提的?那些受害者的?确有?一大半是不入案的?,在这府库档案室自然找不到记录,有?些案子则是以失踪案为主,也不算多,其中几个估计是被张柳二人处理掉了,日后推脱案宗繁多弄丢了即可,因是不起眼的?小女失踪,放眼整个县,一年?到头不止丢了多少女儿家,又死了多少女儿家,似乎是人人都不必在意?的?小事。
“大人还在忙?”
张叔年?纪大,没在牢狱时常熬着,多看顾尸房跟一些差役办事,到了点儿是一定要亲自巡查衙门的?,几十年?的?习惯了。
“嗯,那张信礼提了一些事....”
张叔自然进来帮忙,整理了一些案宗后,也遵循记忆里提起这些失踪案。
“有?些案子,就是老太爷也无能为力,无头无脑的?,无可查起,最主要是苦主家人主动提出销案不查,拘于法理跟人情,衙门也没法继续查下去。”
“没想到,事在这藏着,大人,您说老太爷会不会因为回头发现了这些案子的?猫腻.....”
罗非白阖上?一份卷宗,将之归类到一边,若有?所思道:“应当不是,不然老太爷会把这些案宗分好,藏起来,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些被张信礼提及且被蒙蔽的?案子。”
张叔疑惑:“那是?”
“是这种,他没提到的?失踪案。”
另一份案宗被她取出,握在手中。
里面赫然记着案宗事发地?——青山书?院。
也是江沉白曾经提及的?一位学生的?妹妹送饭期间无端失踪,他还曾去学院查过?。
这个案子当年?既没起多大水花,亦沉寂得无声无息。
但是,案宗封面上?有?几点污渍。
罗非白就是留意?到这几点污渍才起疑,轻嗅了下。
是药味。
查检的?时候往里翻看一二。
然后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张叔,温大人是去年?九月“染病”至死,可对?”
张叔惊讶,不假思索道:“是的?,且在此?之前,他的?身体素来康健,比我都好得多,奔走诸村查案,解民事,素来亲力亲为。”
罗非白:“这案宗提及李静婉于去年?四月失踪。”
张叔凑上?前,看着罗非白手指指着的?案宗封面,瞧见上?面污点,他有?仵作习惯,也知罗非白意?思,便也查看轻嗅,后表情微沉。
“老大人去年?九月后,已经开始染病吃药,既已经被张荣下毒,那会,我们都不让他再查案,我记得他也的?确听劝了,毕竟老夫人跟二小姐在这件事上?十分坚持,好在那段时间也没什么案子,我们都以为他多卧榻养病,现在看来,他竟偷偷来过?这里查了这一封案宗?而且不小心?在上?面留了药汁。”
“那说明他并非无察觉,那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得病未必正常....奇怪,老大人以前素来敏锐....”
张叔陷入迷茫。
罗非白没应,只是把这份案宗收起了,让张叔有?空多去温家看看问问,既确定那段时间老县令除了回县衙查案宗,又去过?哪些地?方。
“问问老夫人,他是否去过?青山学院。”
老爷子能挺着病体去查案,温云舒那性子肯定不许,十有?八九是老夫人了解丈夫,心?软放了水,让人出来了。
相濡以沫,生死不计。
——————
第二天,青山自在,蜿蜒通径。
罗非白自打?昨天身体不太舒适,就没怎么爱动弹了,上?了马,瞧见前面带路的?江沉白慢悠悠骑着枣红马在路上?看风景,她也不催,懒懒散散,都带了几分困倦。
过?了一会,江沉白还是忍不住了。
“大人,去年?那个失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罗非白清醒了一些,嗯了声,后笑道:“怕自己当年?所查有?问题?”
江沉白别开眼,低头扯了下马缰在手指上?转了圈,叹气:“那李小山,我见过?,很勤恳苦学,其实?天赋不如张信礼,但....实?在是很好的?儿郎,虽不知他家如今如何了,想来,也是因此?事颇受影响吧。”
“我记得那会李家父母是十分不愿让女儿孤身来的?,但那会是将要童生试的?时候,山中食堂出了点事,食物供给不上?,县内人家多是亲自送食上?山,他们家人少,两夫妻那会一个忙于农事,拖延不得,一个染了风寒,那李静婉怕哥哥受饿,照顾完娘亲后就偷偷带着食盒离家来青山学院。”
“但我问过?学院许多人,实?在没有?一人见过?她。”
“现在想想,也许有?什么线索是我遗漏了也不一定。”
江沉白开始自我反省,忧心?忡忡,罗非白瞧了他一眼,安抚道:“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以你平平无奇的?查案天赋,漏了线索不是很正常么?”
江沉白的?反省一下子就中断了,脸都涨红了。
罗非白再接再厉,“你又不是本官我,听说你年?少时也曾读书?,但不到半年?就因为喜欢抓蛐蛐又总是抓不到,就怒而弃学了?”
“蛐蛐都抓不到,查案有?所遗漏,也是人之常情。”
江沉白:“大人....”
罗非白:“还愧疚吗?本官还可以继续安慰,但你今天得请我吃饭。”
江沉白:“够了大人,不必说了.....”
够够的?了。
李二,此?仇我跟你不共戴天!
——————
罗非白来得突然,学院这边措不及防,好在也不是第一次接待官员,曾经江河之事秉公直言的?老先生欢喜招待,但也抱有?歉意?。
“山长?去了儋州,前些日子走的?,乃为儋州学政主张的?“雅风学礼”,三年?一度的?学问探讨,儋州境内不少学院先生都去了,也多会带着得意?门生,若非江河这小子家里还有?事照应,委婉推了此?事,这次山长?带走的?学生肯定有?他。”
喝茶的?罗非白微微敛眸,看向窗外。
斜角出,篱笆围了清雅花圃,芭蕉垂了绿意?如绸。
不远处的?学堂窗户敞开,春日浪漫与宁静伴随着阵阵读书?声。
江河亦在其中。

第38章 喂鸡
罗非白提起李静婉的事, 老先生恍然,回忆了一会,道:“我想也只有查案之事才能让忙碌的大人您前来我们这了, 这?个案子, 其实我也有点记忆,那会学生们知道小山的?妹妹失踪了,可是?着急,还曾一起巡山查找,可惜一无所得。”
江沉白也记得这事,“我记得有这?事。”
“对,那会小山舍了学业,四处跟李家父母寻找其妹妹, 我本来想劝他的?, 可是?后来想想,又无话可说。”
一户人家?,里面人越少, 陪伴更多,彼此感情羁绊越深, 虽是?非铁定之言, 但确实是一个道理。
若有子嗣繁茂, 生了七八, 死了一两个, 顶多伤痛一段时间, 但若是?只有一两个, 若有夭折, 真真如挖肉割心。
换言之,李小山也就一个妹妹, 从小陪伴长?大?,李家?夫妻也就一儿一女,儿女孝顺,家?庭和美。
“山中有多少路径?”
老先生提及山中主路既可以骑马而行的?开阔大?路,另有登山路径,骑马上不来,得登阶而上,登阶小路原本三四条,但后来都荒废了,因挨着悬崖,山谷陡峭险峻,容易出事,剩下一条最好?走且风景好?的?。
“寻常学子,但凡体力还可,多为登阶。”
罗非白赞赏:“刚刚一路来,少见学子懒散走大?路的?,多为登山,可见青山学院的?学子文武并重,健体修身。大?路开阔,也多是?为您这?样的?长?辈跟我这?般为公事来的?人方便?行走吧。”
老先生:“大?人过誉了,老朽也登山的?。”
罗非白:“......”
老先生:“大?人为了公事,徒步上山,实在是?辛劳,让人佩服啊。”
罗非白:“我,骑马来的?。”
老先生:“嗯...这?....大?人没有坐马车,宁可骑马来,可见其心之坚,骑马颠簸之苦,甚于?登山,更见辛苦了。”
罗非白:“对的?对的?。”
罗非白一边讪讪,边看?了抿嘴笑?的?江沉白一眼,后者立即不敢笑?了。
“说来也是?惭愧,我虽年纪不大?,但身体虚弱,不擅体力之事,还不如温县令老当益壮。”
老先生本来也在心里吐槽这?年轻县令貌若女郎,连体力也不甚强健,见罗非白自?惭,他反不好?意思了,“温县令的?确精神,未曾故去之前几次上山都是?徒步登山,可是?矫健。”
“年少时也算陪伴温县令身侧,见他热衷于?刑案调查,日夜不辍,如今竟也好?景色风月,也甚好?,可惜歹人作祟,不然他也能安享晚年,时常来青山踏青赏风吧。”
老先生也是?惋惜,但并不赞同?,“虽是?好?事,但那会也不是?什么花期,秋风瑟寒,万物凋零,温县令骨子里到底是?更爱山林风野,我有一次亭中吟诗,遇上了绕山漫步的?他,还建议他挑个好?时节来,也多带些人,万一辛劳出事,也是?不妙,结果他仿佛也没太在意。”
罗非白:“他素来如此,常省刑案细节,但自?身不拘小节。”
两人都对温县令的?死跟歹人恶行深深谴责,后来自?然也提到了张信礼,老先生对他很失望,本不愿多谈,但提到后者参与毒杀温县令,他十分不解。
“此子跟温县令没有交集,为何如此胆大?妄为,实在不能想象,想来是?有些人物蛊惑其巨利吧。”
罗非白:“您也看?得出此子重利?”
老先生摇了下扇子,看?向窗外,也是?看?着那些读书的?少年郎,大?抵也是?半只脚进了某个门槛,不拘那点子圣人儒学的?道道,直白叹道:“这?世间,有哪些人不重利?”
读书,多为功名。
功名是?什么?
是?权与利。
老先生:“不过他可能因为出身太差,越是?好?强,当年入学时因被一些学生私下诋毁是?山长?谅其家?贫而削减束脩,他羞怒之下就想退学,还是?山长?训斥了他,他醒悟,后来重整信心,读书进益很大?,原以为能对得起山长?栽培,后来家?中出了大?变故,其父欠下一大?笔赌债,那赌徒都追到学院这?边了,影响实在太差,他这?才退学,原本那会山长?已?经?准备替他补上束脩。”
有这?事?
张信礼为何只字不提?所以那会也不是?没钱的?事,还有别的?原因隐晦不明,也必是?山长?跟张信礼之间的?事。
江沉白惊讶,看?向罗非白,后者果然也惊讶,但又好?像不那么惊讶,提起茶壶给老先生续满茶水。
“那山长?如今可知近期这?些事?”
“不知,他几日前就启程去了儋州,可能在儋州那边会听闻一些消息,肯定对张信礼十分失望。”
罗非白跟老先生谈了一会,赶上后者开课的?时间,便?放人去了,罗非白自?己则坐了一会。
江沉白出去,过会喊来了一个人。
——————
江河很惊讶,但入了闲散茶室后既行礼,眉眼间带着拘谨跟欢喜。
“今日读什么?”
“《克问》,但主策问。”
江河知道不能老让大?人问,于?是?详细道:“先生提到了去年太子主考,改革科举核心,主策问,论实用经?济政学,这?一届太子虽不主考,但其改革沿用。”
“刚刚我们还在议论太子才学非凡,于?国有益,不知为何非要拦下灭邪之事,四处奔波,算算时间,如今可能也在南岭一道了吧。”
江沉白跟江河也熟,见自?家?大?人寡言,也没抗拒这?个话题,以为她爱听,就好?奇道:“你们先生怎么说?”
江河:“先生说太子殿下可能是?担心当年的?奸臣奚相并未死绝,毕竟当年陛下碍于?一些原因,最终决议不杀此人,命将其生囚于?洛水华庭,永世不得出,但那天....好?几拨刺客同?时夜袭洛水华庭,死伤遍地,最后不知为何引发火灾,火烧焚烬,不知其中尸骸到底哪具是?此人的?,殿下可能担心其死遁吧。”
“先生也说朝堂政论时,太子曾言奚相此人,于?国影响殊大?,应当控制奚氏一族,留待后用。”
“至今,奚氏一族都还在太子殿下....或者太子妃掌管之下。”
“若非痛恨如斯,不止于?此吧。”
江河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关于?朝堂大?事,也只能从先生那边得知一二,毕竟有些朝堂之事是?不会宣于?纸张或者县衙公告之上的?,也就清流圈子中薄有流传。
他现在算是?对先生之论照本宣科。
江沉白:“想来也正常,不说奚相当年势力跟名望如何鼎盛,若有残余卷土重来,必然大?祸,何况太子殿下至小忍辱负重,为洗刷其母族那边的?叛国谋反罪名,藏身在奚相身边,屈居书童,天潢贵胄,如斯隐忍,如今好?不容易真相大?白,如何肯让此人复苏......”
江河:“是?这?个道理?,先生也说太子与太子妃对此人该是?深恶痛绝的?,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罗非白微怔,苍白的?手指滑过纤细脖颈,不太自?在揉按了两下,而后又觉得不宜,既搭在茶几上。
“你们先生,一向教这?些?”
她面上有些狐疑,心里暗暗腹诽:虽是?策问论政,但怎么听着像是?八卦天家?储君夫妻的?八卦是?非,只是?碍于?学生年少,用了这?种说法。
江河不知大?人何意,但知无不言,道:“不止的?,先生还说若非痛恨极致,太子太子妃为何连孩子都不急着生,就急着找此人呢?”
“婚姻嫁娶,绵延子嗣,重中之重,显然太子跟太子妃认为那奚相的?性命比这?更重要。”
“每次朝堂政论,常提及储君无后嗣,国之不稳,百官痛恨,私下有言:奚贼之毒,堪比麝香。”
咳咳咳,喝茶的?罗非白呛住了,避开两人的?关切目光,别开脸垂首掩咳,但雪白皮肤下微红燥,微阖眼,呼吸间,在昏暗中想起旧事,隐有两道声音交叠回响。
婚姻嫁娶,绵延子嗣。
不计前尘,永不相负。
亦,生死与共。
突然,耳边有了雷霆之声,罗非白看?向窗外,远山近处都有了乌云遮蔽。
春雨来了,南岭之地同?风雨,该也下雨了吧。
——————
亭台水榭,小楼上居。
下面场地已?被杀绝一片,徒留有几个教首骨干被摁跪在地,吐血中惶恐看?着上方小楼浮台。
隐约的?,他们瞧见栏杆后有一骁冷人影,亦能听见亭中有女子浅声。
那人是?太子,太子后面的?女子是?谁?
红颜之妾?
玄袍束发的?郎君立于?栏杆后,握着长?剑缓缓擦拭上面还散着热气的?猩红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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