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小姨带娃日常by蒹葭是草
蒹葭是草  发于:2024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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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给太子做里衣鞋袜好像也有几?年了,他看过?那?细密的针脚,摸起来非常舒服,比针工局的手艺都好。
可见是用?了心的。
德嫔有这好手艺,康熙还是看过?太子的鞋袜才知道的,他自己都没享受过?。
德嫔内向,又养着四阿哥,皇后平时多看顾她些也是有的。可德嫔位份低,帮不上皇后什么忙,倒是几?年如一日?地给太子缝衣裳鞋袜。
算是难得?。
况且她第一次跟着出来,难免有些不适应,在宫里都是好好的。
康熙眉头舒展开:“既然情有可原,就许你再养四阿哥几?日?。若再出纰漏,两罪并罚。”
德嫔赶忙谢恩,太子也说他以后少换几?双鞋袜,康熙勾唇:“后日?便启程回?京,你带的鞋袜够用?。”
郝如月:……什么情况?
从?京城到最近的木兰围场,车队走了快半个月,这才住了几?日?就要回?去?
如果她没记错,冬狩应该有半个月的时间。
就好比出国旅游,收拾行李花了两天时间,坐飞机用?了两天,结果到地方?玩一小时回?去了。
图什么呀,还不够折腾的呢!
关键回?去也没换交通工具,还是坐马车,还要半个月。
玩一小时之后,再花两天时间坐飞机,然后花两天时间将行李分类收好。
木兰围场这边冷是冷,却?不知怎地,她每天吃饭都很香,每天睡觉睡不够。
郝如月还自己分析了一下原因,大约是食材足够新鲜,再加上空气足够清新。
皇上冬狩是为了工作,郝如月跟着来纯属度假,吃得?好睡得?好,确实达到了放松身心的目的。
度假不就是这样,吃了睡,睡了吃。
穿越前她是工作狂,几?乎没时间度假。穿到这里,她宫斗养娃两不误,还要应付康熙这个生殖能力旺盛,却?又极爱吃飞醋的男人,比前世也好不到哪里去。
郝如月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劳碌命,即便去度假也忘不了工作上的事,谁知还就真忘了。
再加上在木兰围场,皇上老大,她老二,皇上是万岁,她是千岁,还是九千岁,她谁也不怕,不必像在宫里那?样思?前想后。
在这里,她看谁不爽就收拾谁,连脑子都不用?过?。
这段时间好吃好睡,还不用?动?脑子,实在太惬意。郝如月感觉自己的腰身都胖了一圈,脸色也越发好了。
她还没住够呢,皇上却?告诉她半个月的假期,才过?了几?天就要结束了。
她不能理解!
她拒绝接受!
此时再看太子和德嫔,以及帐中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
“皇上,四阿哥跑丢是个意外,没必要因噎废食吧。”郝如月简直惊讶,皇上什么时候如此重视四阿哥了。
梁九功站在屏风后,听见皇后像教训太子一样教训皇上,已然能做到心有波澜而不惊了。
听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家具……哦不,成熟的公公了。
皇后刚被册立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从?前对皇后好,是因为爱而不得?。
只?盼着皇上得?到之后,腻了,转头看别人。
结果四年过?去,太子都七岁了,皇上愣是没转头。
不但没转头,家庭地位那?也是江河日?下。
如今皇上是万岁,皇后是千岁,还是九千岁,距离万岁只?差一千。
后宫从?前是皇上的,现?在更像是皇后的。
从?皇后能单独使唤内务府和顾问行开始,梁九功就知道皇上被皇后吃得?死死的。
这还是在皇后多年无所出的情况下。
梁九功简直不敢想,若皇后哪天生下嫡子,皇上还能怎样宠着皇后。
很久以前,他听见皇后质疑皇上,都会习惯性地在心里给皇后点蜡。几?年后的今天,他听见皇后教训皇上,都能当成耳旁风来对待了。
谁敢信,在前朝一言九鼎的皇上,就吃皇后这一套。
皇后虐皇上千百遍,皇上待皇后如初恋。
果然,下一秒,皇上被训笑了:“与四阿哥无关,是……前朝的事。”
听到这里,连梁九功这个有经验的家具都想吐槽两句了。
处理政事的时候,皇上何等圣明,便是力排众议也从?未出错。
可一到皇后娘娘这里,总是自误。
没错,除了自误,没人敢误皇上。
朝廷刚刚平定三藩,形势一片大好,梁九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值得?皇上如此折腾。
这些天的奏折都比平时少。
倒是皇上看皇后的眼神越发忧虑,原因是皇后太能睡觉了。
尽管随行的太医都说没事,并且给出理由,可能是从?前太累了,到了围场心情放松,身体开始自我修复,通过?睡眠和饮食把之前的亏空都补回?来。
其实在梁九功看来,皇后也不算很贪睡,该干的事半点没耽误。只?是每天睡得?多些,有时候会误了用?膳。
仅此而已。
皇上正是在皇后帐中宣布的提前回?京,那?时候皇后才睡下。回?想起当时皇上焦虑的眼神,梁九功以为,这事多半与皇后有关。
可等皇后问起,皇上又拿前朝说事,梁九功也是醉了。
皇上对皇后的好,从?来都藏得?深深的,恐怕皇后发现?似的。而皇上一旦吃醋,却?是明晃晃地表现?出来,当场给皇后脸色看。
这种?类似躲猫猫的游戏,皇上玩了十几?年,仍旧乐此不疲。
郝如月听说是前朝的事,便熄了火:行吧,休假结束,准备返程。
太子陪着郝如月送走了德嫔和四阿哥,之后又送走了皇上和大阿哥,一直陪在郝如月身边,寸步不离。
“怎么了?还有事?”郝如月折腾到这个时辰,早就困得?不行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太子看她一眼,笑着说没事,也很快离开。
结果第二天又出事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郝如月再次被哭声吵醒,她翻了个身问芍药出了什么事。
四阿哥昨日?才跑丢,德嫔差点失去儿子的抚养权,今天不可能又把人弄丢了吧?
太子早慧又谨慎,谋定后动?,一路走来从?未行差踏错,让郝如月十分放心。
难道是大阿哥?
大阿哥都九岁了,骑□□湛,身上还有些功夫,旁边一堆侍卫跟着,能出什么事!
再说到围场之后,大阿哥与太子形影不离,有太子在,大阿哥应当无事。
不算被打包送回?去的五阿哥,这回?冬狩统共就带出来这三个孩子。
不是孩子的事,难道是皇上?
历史?上,康熙活到六十几?岁才驾崩,阳寿未尽。
既然不是皇子,也不是皇上,郝如月忽然就不感兴趣了,翻身还想继续睡,把刚才那?个美?梦续上。
刚刚她梦见自己会骑马了,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奔驰。目光所及是大片的绿,非常养眼,温暖的风抚上面颊,畅快而自由。
跑着跑着,前方?忽然冒出两只?小狗狗,一只?白底黑花,一只?黑底白花,正摇着尾巴朝她这个方?向跑来。
郝如月一勒缰绳,骏马扬起前蹄。两只?小狗狗却?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眼巴巴地仰头看她,似乎在求收留。
在梦里,她不但会骑马了,还随手捡了两只?极其漂亮的小狗狗。
然后被哭声吵醒了。
问芍药怎么回?事,芍药说没事,不是人在哭,是狗在哭。
没事就好,郝如月翻身合上眼,在梦中与捡来的两只?小狗狗玩耍去了。
与此同时,在皇帐中,一条小黑狗被关在笼中呜呜哀叫,狗笼边上站着风尘仆仆的纳兰一。
太子站在纳兰一前边,正在向皇上禀报昨夜的发现?,以及连夜追查的结果。
很快帐帘被掀开,梁九功引着德嫔走进?来,德嫔怀中还抱着四阿哥。
昨天保姆和乳母玩忽职守,害四阿哥跑丢,已然被关押起来。
虽然每个皇子有两个乳母,两个保姆跟来,关押起来两个,还剩两个,但德嫔不敢再将宝贝儿子交给任何人,凡事都自己亲力亲为。
四阿哥伏在德嫔怀中本来蔫巴巴的,当目光触及到狗笼里的小黑狗时,眼睛刷地亮了。
德嫔将他放下来给皇上行礼,四阿哥行礼过?后,哒哒哒跑到狗笼边上,指着笼里的小黑狗说:“终于把你逮到了,昨天让我好找!”
小黑狗刚才也蔫巴巴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看见四阿哥,很快支棱起来,摇着尾巴讨好,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在求饶。
四阿哥眼尖,立刻发现?了小黑狗脖子上的勒痕,心疼地想去摸,被德嫔拉开了。
“汗阿玛,不是小黑的错,是儿臣贪玩,跑出了营地,这才掉进?坑里。”四阿哥不知道他掉进?的其实是捕兽陷阱。
把四阿哥叫来就是为了辨认这只?小狗,看看这只?小狗是不是昨天把他带出营地的那?一只?。
现?在看四阿哥的反应就知道,不用?问了,肯定是。
康熙看着那?只?小黑狗眯了眯眼,沉声说:“拿下去,处置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句“处置了”意味着什么,只?有四阿哥还小,浑然不知,以为“处置了”就是要放生的意思?。
他挣开德嫔的手,几?步跑到狗笼旁边,扬起小胖脸,讨好地看向康熙,讨好地说:“汗阿玛,儿臣喜欢小黑,能把小黑赏赐给儿臣吗?”
德嫔吓得?忙给他使眼色,四阿哥不理,德嫔就去拉人。
见德嫔拉不住四阿哥,太子走过?去,牵起四阿哥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温声哄着:“小四乖,回?去太子哥哥从?猫狗房给你选一只?更漂亮的小狗,好不好?”
其实笼子里那?一只?也很漂亮,还是牧羊犬。奈何这只?狗的主人别有用?心,让这只?狗看起来都不可爱了。
四阿哥喜欢跟他的太子哥哥玩,被他牵着也不闹了,而是乖乖道:“太子哥哥,小四喜欢小黑,小黑也喜欢小四。”
太子还要再哄,忽然听皇上冷声说:“拿回?来,给四阿哥玩吧。”
太子抬眸:“汗阿玛,那?只?狗……”
“狗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不许声张。”回?给他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太子甚至从?中看到了杀意。
狗的主人怕是要完,太子心说。

第103章 破案
因为要提前离开?,今日又?有宫宴。但皇上以皇后身体不适为由,叫停了女眷这边的宴会,只自己带着太子、大阿哥与蒙古王公们欢聚。
郝如月乐得清闲,午膳时她叫了德嫔和宣嫔过来一起吃,人多热闹些。
德嫔现在是儿?子不离身,走到哪儿?都带着四阿哥。四阿哥新得了小狗狗,喜欢的不得了,同样是走哪儿带到哪儿。
“皇额娘,外面太冷了,小黑能进屋么?”四阿哥行礼过后,亲昵地?走到郝如月身边,拉着她的袖子问。
“小黑?小黑是谁啊?”郝如月问,听?着很像小狗的名字。
果然四阿哥笑起来:“小黑是一只小狗,牧羊犬,可聪明可漂亮了!”
“小四,狗不能进屋,这是规矩!”德嫔闻言脸都?白了。
宣嫔却?觉得没什么:“这里是围场,又?不是宫里,很多人都?让狗进帐篷。”
宣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纯纯的蒙古人,她也很喜欢狗,尤其?是聪明漂亮的牧羊犬。
整个草原的牧羊犬,就属她娘家的狗血统最纯正,能当?得起又?聪明又?漂亮。
郝如月不是很喜欢宠物,可她刚刚在梦里收养了两只小狗,正是对狗最友好的时候:“牧羊犬啊,是谁送给你的?”
牧羊犬极聪明,却?有些凶悍,敢把牧羊犬送给小孩子,送狗的人胆挺大,德嫔也真敢收。
问到这里,一向话痨的四阿哥忽然沉默下来,让郝如月很不适应。
郝如月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四阿哥回答,德嫔要说?话,都?被她制止了。
半天才?听?四阿哥奶声奶气说?:“不是别人送的,是昨天我追的那一只。昨天没追上,掉坑里了,太子哥哥帮我抓住的。”
说?到那只小狗,四阿哥才?笑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光彩:“皇额娘,一定是小黑长得太好看了,一下就被太子哥哥看上,抓了回来。”
童言无?忌,郝如月却?知道,太子很忙,没那闲功夫跑去围场给四阿哥抓狗。
奈何四阿哥的小眼神实在太迫切,郝如月也想知道那是怎样一只聪明漂亮的小狗,能把四阿哥迷成这样,便吩咐人将?狗抱进来。
四阿哥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转身就往外跑:“皇额娘,小黑怕生,我去抱它!”
郝如月想嘱咐一句“慢点跑,别摔着”,话没出口,四阿哥都?跑没影了。
想起他当?初练爬行时的懒样子,郝如月觉得大约是真心喜欢,才?能让小胖墩跑得这样快吧。
四阿哥风一样卷出去,又?风一样地?卷回来,怀中抱着一只黑色幼犬,哒哒哒跑到郝如月身边,献宝似的将?幼犬举到她面前。
郝如月没养过狗,分辨不出品种,只能看脸了。
这只小黑狗通身全黑,只在耳尖、鼻尖、和尾巴尖这样末梢部位的毛是雪白的。
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骨肉匀称,毛色油滑,眼神清澈而明亮。
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喂养的,并不是流浪狗。
郝如月看着四阿哥,嘴上夸着小狗真漂亮,心里的警钟早已敲响。
看来四阿哥跑丢,并不是意外。
宣嫔也看向四阿哥怀中的小黑狗,当?她看清小狗的模样,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这只牧羊犬虽然血统不算特别纯正,却?与她娘家培育的名犬白蹄乌有些类似。
白蹄乌,狗如其?名,通体全黑,四肢雪白,偶尔也会出现鼻尖、耳朵尖或是尾巴尖雪白的杂狗。
这种杂狗不能叫白蹄乌,却?因为身上流着白蹄乌的血液,在草原也算得上名犬。
联想到刚才?皇后问四阿哥狗从哪里来,四阿哥沉默之后的回答,宣嫔惊出一身冷汗。
当?年她的姐姐出嫁,以?及后来的兄长分家,阿布都?没有将?白蹄乌的培育方法告知,所以?白蹄乌和类似的杂狗只她的娘家有。
首先在心里排除阿布,他都?没见过德嫔,害德嫔的儿?子做什么。
接下来她想到了大妃和苏迪雅。
是了,大妃和苏迪雅对皇后不敬的时候,被德嫔怼过。
还不止一次。
所以?就怀恨在心?
以?她对大妃和苏迪雅的了解,不是没有可能。
昨日四阿哥走丢的事,她也听?说?了,半夜才?被找到。
饶是如此,看四阿哥耳朵红红,时不时用小手挠一下,就知道耳朵上应该有冻疮。
万幸被找到了,若是没找到,经过一夜,大人都?要冻死,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若四阿哥没了,德嫔这个生母固然要难受死,皇后作为嫡母也是有责任的。
可宣嫔实在想不出,大妃和苏迪雅这样做能捞到什么好处。
郝如月见宣嫔额上都?冒了汗,便问她是不是屋里太热,宣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说?还是不说?,宣嫔心里天人交战,来回厮杀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上下。
作为皇上的妃嫔,她该说?,毕竟事涉皇子。
可要揭发的是她自己的娘家,宣嫔又?犹豫起来。
虽然她从来没把大妃和苏迪雅当?成自己的家人,对方也是如此,可娘家除了她们母女,还有她的阿布。
额吉还在的时候,阿布很疼她。
宣嫔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可她此时就像一只刚刚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活脱脱一个显眼包。
把心虚全都?写在了脸上,别人想看不见都?难。
莫说?是郝如月,连德嫔都?看出来了:“宣嫔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宣嫔正在心虚,忽然被点到名,吓得当?场跪了。
郝如月示意她先别说?话,把屋里服侍的全部遣退才?点点头。
宣嫔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
郝如月提问:“狗是谁的?”
宣嫔回答:“这种狗只有……只有臣妾的娘家有。”
之后抢答:“但臣妾的姐姐早已嫁人,兄长也分家单过,与他们无?关!”
达尔汗亲王一家的情况,郝如月并不熟悉,但她身边有松佳嬷嬷。
松佳嬷嬷在慈宁宫当?差多年,还曾经亲自教过宣嫔规矩,自然是知晓的。
此时屋中大多数服侍的都?被遣退了,郝如月只留了松佳嬷嬷和芍药两个心腹在屋里伺候。
听?完松佳嬷嬷的科普,郝如月知道了一个大概。
原来达尔汗亲王有两位大妃,元妃育有两女一子,宣嫔是最小的那一个。
元妃死后,达尔汗亲王没有另娶,而是将?从前的侧妃扶正,便是现在这位大妃了。
也就是苏迪雅的额吉。
宣嫔的姐姐在元妃活着的时候便已出嫁,后来她的兄长不堪继母排挤,早早分家单过。
谋害皇子可不是小事,宣嫔太紧张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松佳嬷嬷,连连点头:“臣妾娘家的情况,就如嬷嬷所说?,半点不差。”
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宣嫔又?说?了松佳嬷嬷不知道的:“额吉一死,大妃哄着臣妾兄妹三人劝说?阿布将?她扶正,承诺了不少好处。可她成为大妃之后,眼睛里只有她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别人!臣妾的姐姐还好,早已出嫁,臣妾的兄长被她逼得早早离家,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因这回冬狩带出来的人不多,宣嫔又?是蒙古妃嫔,郝如月对她的关注自然多些。
记得前天松佳嬷嬷还在她面前吐槽过宣嫔:“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就是亲,宣嫔的姐姐和嫂子过来,聊了小半日,宣嫔还留了饭。继母和继母生的,终究隔了一层肚皮,只坐了一刻钟便被打发了。”
达尔汗亲王大妃非常会做表面功夫,出了宣嫔的帐篷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走的时候也是背影萧索,好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母亲。
苏迪雅就在旁边安慰,说?什么宣嫔娘娘在家中就是个急脾气,进宫之后身份越发尊贵,说?话不好听?也是有的,让大妃不要往心里去。
这对母女一唱一和,演技爆棚,还真把松佳嬷嬷给骗了,这才?有了之后那些吐槽。
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边冷脸敷衍,一边造谣抹黑,可见关系有多恶劣。
知道狗是谁的,案子基本告破。
大妃和苏迪雅有动机,有能力,郝如月有人证有物证,全对上了。
德嫔心中本来存疑,这会儿?听?宣嫔说?完,起身便要去找人理论。
都?说?富贵险中求,这话半点不差。看贵妃、惠妃和荣妃就知道了,跟着皇后吃香喝辣,却?是要冒些风险的。
从她决心追随皇后那一刻起,便做好了被人暗算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肯冲着她来,却?对四阿哥下手了。
她的选择,后果她自己承担,但谁敢动她的孩子,她必然要拼命。
“等?等?!”郝如月叫住德嫔,“达尔汗亲王两次平叛都?有大功,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说?科尔沁在蒙古是朝廷的铁杆,那么达尔汗亲王便是铁杆中的铁杆。
且不说?有太皇太后和太后这一层关系,只说?三藩乱起来之后的这段时间,达尔汗亲王的功劳非常亮眼。
撤藩的时候,朝廷向蒙古征兵,达尔汗亲王第一个响应,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后来察哈尔王造反,与吴三桂一北一南遥相呼应,还是达尔汗亲王联合蒙古诸部,配合图海的虎狼之师,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叛,将?北边的火苗掐灭。
之后跟随图海挥师南下,在平三藩的多场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
在宫宴上,皇上两次给达尔汗亲王敬酒,可见有多看重。
这时候冲过去与达尔汗亲王的大妃和宝贝女儿?拼命,不等?于拿手打皇上的龙脸吗。
昨日她教训苏迪雅,是算准了皇上的心思?,此次冬狩有犒赏也有敲打,该犒赏的犒赏,该敲打的敲打。
她当?恶人敲打了大妃和苏迪雅,把好人留给皇上做,恩威并施,皇上当?然乐见其?成。
可敲打也要有个度,掌嘴和拼命绝对是两回事。
德嫔闻言收住脚步,气得浑身发抖,回头看郝如月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皇后娘娘,这事就算完了?”
若四阿哥是自己贪玩跑出营地?,活该摔得屁股青紫,活该挨饿受冻,至今耳朵和小手上还有冻疮,晚上痒得总是抓,觉也睡不踏实。
活该被皇上训斥,连带着她自己和身边的人吃挂落。
原来不是!
原来有人要害四阿哥,故意投其?所好,用小狗把四阿哥引到围场,掉进捕兽陷阱。
如果不是四阿哥有些运气,掉进了一个废弃的坑里,想想那些捕兽夹,和尖刺、匕首……德嫔就是一身冷汗。
也是四阿哥命大,也是太子身边的哈哈珠子脑子灵活,在午夜的时候找到了四阿哥。
若等?到天亮,她的长子就会像幼子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
德嫔咬碎银牙,郝如月甚至能听?见牙齿互相摩擦的咯吱咯吱声。
四阿哥见额娘哭了,浑身发抖,下意识将?小黑抱得更?紧,朝郝如月怀里缩了缩。
郝如月理解德嫔,若有人敢这样算计太子,她吃肉寝皮的心都?有。
怕吓到孩子,郝如月先让芍药带四阿哥去别的帐篷玩,这才?朝德嫔走过去,伸手握住她冰冷发抖的双手,眼神坚毅道:“咱们都?知道这狗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会不知?”
她们只知道狗是太子的人抓到的,却?不知道那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抓到的。
从四阿哥抱着小黑进屋,郝如月一眼就看到了狗脖子上明显的勒痕。
她合理猜测,这只狗不是纳兰一抓到的,而是他从什么人手上抢来的。
当?时那个人可能正在处理这条狗。
抓到了狗,看到了人,虽然只将?狗带了回来,皇上多半什么都?知道了。
康熙知道了却?没动,以?郝如月对康熙的了解,多半在酝酿大招。
金牛男并不是软弱,只是比别人更?擅长权衡利弊罢了。
德嫔闻言这才?从应激中缓过神来,她紧紧握着郝如月的手,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说?实话,她不是很相信皇上。
皇上是天子,管着朝廷和社稷,他有太多事情要考虑。
天知道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皇上会不会为了笼络达尔汗亲王,犒赏科尔沁,将?此事轻易翻篇。
毕竟四阿哥被救了,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可德嫔愿意相信皇后。
从四阿哥呱呱坠地?,德嫔就看出来了,皇后这个嫡母是真心疼爱四阿哥,并非做戏给旁人看。
从赏赐的物件到亲近皇上的机会,不敢跟太子比,与大阿哥和三阿哥是差不多的。
亲生父母都?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而皇后手上的水,一直很平。
并没有因为她的位份比惠妃和荣妃低,就薄待了四阿哥。
正相反,相比惠妃和荣妃,皇后对她的照拂还要多一些。
皇后真心疼爱着每一个皇子和公主?,对他们一视同仁,视如己出。所以?德嫔相信,就算皇上打算轻易翻篇,皇后也不会罢休。
且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极重,她有能力也有办法改变皇上的心意。
出于对皇后的信任,德嫔收起了满腔的愤恨,回给皇后一个安心的微笑。
安抚好德嫔的情绪,郝如月才?发现宣嫔还跪着,亲手将?她扶起,宽慰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替你和你的兄姐分说?清楚。”
宣嫔才?站起来,又?跪下,不由分说?给皇后磕了三个头。
这边的火苗被压下,没有提前爆发,打乱皇上的节奏。
用过午膳,送走德嫔和宣嫔,郝如月单独见了纳兰一。
此时前头的宫宴还没散,皇上带着太子和大阿哥正在犒赏蒙古王公,纳兰一这时候过来,最不容易引起注意。
纳兰一多聪明啊,听?说?皇后要见他,立刻想到了原因。
“那只狗到底是怎么回事?”郝如月赌皇上早就知道了,并且不会不管。
虽然她在德嫔与宣嫔面前信誓旦旦,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总要找知情人过来问一问。
纳兰一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却?在心里把皇后当?成母亲一样看待。
虽然太子担心皇后的身体,不许他告诉皇后实情,可纳兰一知道,便是他不主?动告诉皇后,皇后若是想知道,必然有办法知道。
果然,他没禀报,皇后还是知道了,并且知道的比他预想中的多。
就在纳兰一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听?皇后问:“是不是太子不让你告诉我?”
纳兰一点头,听?皇后道:“那好,你不用说?了,我来猜。猜对了,你点头,猜错了,摇头,也不算你违背太子的意思?。”
纳兰一朝皇后作揖,自古忠孝难两全,感谢皇后想出了这个好办法。
“狗是达尔汗亲王家的。”
没想到皇后第一句便直击要害,纳兰一诧异抬眸,半晌点头。
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郝如月看着纳兰一的眼睛,继续猜:“是太子觉出不对,但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派了你去查那条狗。”
这回猜对一半,是他提醒太子查那条狗,太子才?让他去查的。
临走之前,太子叮嘱他,如果找到那条狗,把狗带回来就行,不要与任何人起冲突,务必将?影响降到最低。
纳兰一之所以?发觉狗有问题,是因为他抱着四阿哥回来的时候,听?四阿哥描述过那条狗有多聪明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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