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咧开嘴笑?了,露出光秃秃的牙床,细看还能看见一颗刚冒出尖尖的小乳牙。
不哭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五阿哥折腾布老虎。等五阿哥折腾烦了,八阿哥非常贴心地递给他?另一个玩具。
“……”
脾气好到没朋友,郝如月心都软了一下,走过去抱起八阿哥。
见八阿哥被人?抱了起来?,大约以为?他?要走,五阿哥当场急了,扑过去就要咬郝如月的手。
刚刚五阿哥正在专心折腾八阿哥递给他?的新玩具,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起,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八阿哥忽然回头,看了五阿哥一眼。
五阿哥忽然暴起,又?忽然停滞了一下,然后被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脖子被衣领勒住,喘不过气,小腿在空中乱蹬,好像一只刚刚被逮到的野兽幼崽。
众人纷纷侧目:成亲王啊,那没事了。
“保清,快把五阿哥放下!”再拎着人都要窒息了,郝如月抱着八阿哥说。
大阿哥这才?照办,看了太子一眼,吩咐身边的太监:“捆起来。”
很快五阿哥喘着粗气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屋中众人:终于有人敢治五阿哥了!
等太监将粽子……不是,是五阿哥,放到炕上,太子抬眸,蹙眉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转头找惠妃,朝她伸出小手,要惠妃抱。
惠妃赶紧从皇后手上接过?八阿哥。
太子舒展开眉头,带着大阿哥,恭恭敬敬给郝如月行礼,之后给惠妃行礼。
别看只有七岁大,刚才?的气场足有两米八。
郝如月:收敛啊孩子,登基之前不许露出锋芒。
“你们怎么过?来了?”郝如月抬手摸了摸太子的头,温声问他和大阿哥。
太子刚刚还两米八的气场,在被郝如月的手触碰之后,骤然冰消,变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他朝郝如月扬起?笑脸:“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儿子想吃额娘宫里的辣锅子。”
所谓辣锅子,就是郝如月闲来无事搞出来的火锅,辣椒外面买不到,只有药膳空间?里有。
太子爱吃辣,郝如月怕他吃多了上火,便在空间?里兑换了这种能补钙的辣椒。
既能饱口福,还能补钙长高个?儿,一举两得。
太子读书辛苦,用完膳还要午睡,郝如月没在阿哥所耽搁,走之前吩咐把五阿哥身上的绳子解开,这才?离开。
太子最近好像有心?事,有事没事总爱往坤宁宫跑,刚刚听说皇后在阿哥所,立刻便来了这里。大阿哥猜不透太子的心?思,便没跟去,而是与惠妃和八阿哥一起?回了延禧宫。
走出阿哥所,起?了北风,郝如月抬眸,只见天?空彤云密布,云层压得极低。
前脚回到坤宁宫,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外面便下起?了雪。
见太子好似长出了一口气,郝如月问他怎么了,太子只说是肚子饿了。
说完竟然迫不及待地去了小厨房盯着。
穿越前郝如月就爱吃火锅,尤其?是辣锅。
可?等火锅端上来,只有太子面前的是辣锅,自己面前却是菌汤锅,郝如月:“……”
郝如月幽怨地看向?太子,太子心?虚:“儿臣听说……听说额娘这个?月……不太准,是不是要传太医瞧瞧,会不会……总之还是注意点好。”
什么这个?月不太准?话从太子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郝如月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太子在说什么,气得脸都红了:“保成?,额娘是大人了,大人的事不用小孩子管。”
穿越前她的月事就不准,穿过?来之后,原主的月事比从前的她还不准。有时候一月两次,有时候两月一次。
她都习惯了。
因为?这事也闹过?几回乌龙,失望太多,几乎不抱希望了。
可?这是太子应该关注的吗?
若不是皇上每回过?来都夸太子的功课好,郝如月都要怀疑太子学坏了。
这一天?天?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太子也是关心?自己,郝如月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又往回找补:“额娘这辈子有你一个?就够了,你专心?学业,不必为?额娘操心?。”
太子点头,笑着说辣锅好吃,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用过?午膳,雪下得越发大了,郝如月突发奇想要踏雪寻梅,太子不让。
不但不许她踏雪,还把郝如月的奶茶换成?了牛乳。
郝如月:懂了,阳奉阴违。
为?了让太子安心?,郝如月没去踏雪,还按照太子的意思喝了牛乳。
等太子离开,荣妃踏雪寻她来了。
“你不是最讨厌下雪吗,怎么这时候过?来?”自从冬狩回来,郝如月感?觉周围人都怪怪的。
太子过?分关心?她的身体,而荣妃这个?比丁香还讨厌下雪的人,居然顶风冒雪而来。
丁香讨厌下雪,是见不得有人将白雪踩脏,总会引发惆怅。荣妃讨厌雪天?,是嫌弃雪脏会打湿她的鞋袜。
但凡下雪,荣妃几乎足不出户。
荣妃被问也是一脸懵:“不是娘娘让臣妾过?来的吗?说身上有些不舒服。”
见皇后比自己还懵,荣妃贴心?提醒:“太子亲自到钟粹宫来找臣妾,说娘娘早起?胃里反酸,还犯恶心?,让臣妾过?来瞧瞧。”
郝如月:“……”
最近几日早起?时胃里确实有些反酸,恶心?倒不至于,太医都没说什么,也值得太子这样一惊一乍。
冬狩回来之后,郝如月比从前贪食,也贪睡。吃得多,不运动,有些积食胃里不舒服很正常。
今日午膳吃火锅,虽然是菌汤锅,还是用得有些多了,所以郝如月才?想踏雪寻梅出去消食。
说到这里,荣妃忽然严肃起?来:“若论?生育之事,臣妾可?比太医有经验多了。太医凡事只看脉相,臣妾却知道只看脉象并做不得准。比如乾清宫围房里头的那些宫女,想怀上龙胎想疯了,总会闹出些假孕事件来。因她们素日当?差,身子骨强健,偶尔会出现滑脉。娘娘没进宫那几年,太医院曾经闹过?笑话。”
“倒是臣妾怀第一胎的时候,年纪小,身体也弱,月信停了三个?月都没摸出滑脉来。”
现在想起?荣妃仍是一阵后怕,甚至还有些自责:“太医一直摸不出喜脉,臣妾便没在意。三个?月的时候在雪天?滑了一跤,流了很多血,这才?知道原来是怀上了。”
难怪荣妃讨厌雪天?,郝如月终于找到原因。
荣妃看向?她:“娘娘身边有太子,太子孝顺,娘娘不会重蹈臣妾的覆辙。”
坤宁宫从掌事嬷嬷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没有任何生育经验,凡事只肯听太医的,荣妃觉得不妥。
问过?几个?问题,荣妃对松佳嬷嬷道:“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娘娘这样的情况,恐怕不能按积食看待。”
松佳嬷嬷听荣妃说完也是一阵后怕,是她大意了,忘记荣妃从前流产的事。
昨日娘娘说胃里反酸,好像有些积食,想吃山楂糕消积。还好小厨房的山楂糕全被太子的人拿走了,要重做,这才?没吃到嘴里。
山楂最是活血化瘀,若真如荣妃所说,误了皇上的嫡子,她家十族怕都保不住了。
丁香闻言比松佳嬷嬷还害怕呢,她管着皇后屋里的事,还好回来的时候太子提醒她,皇后旅途劳顿,只让她给皇后准备平底绣鞋。
再加上皇后本?人也不是很爱穿花盆底,这才?一直穿平底鞋。
连着几日没晴天?,前天?还下了小雪,宫道难免湿滑。
若是娘娘穿着花盆底摔上一跤,如荣妃娘娘似的把龙胎摔掉,不必皇上发落,丁香吓也要把自己吓死了。
无独有偶,芍药也是一阵后怕。丁香管内务,她却是时常跟着皇后进进出出。
别的不说,只说今日,娘娘从延禧宫去阿哥所,并没传软轿,只说步行过?去消食。
若不是太子劝娘娘回来用膳,再晚上一刻钟,雪就下起?来了。
还有什么踏雪寻梅,如果不是太子拦着,等皇后娘娘踏雪之后,保不齐龙胎就没了。
是真正的踏雪寻没。
龙胎没了,她多半也没了。
于是在荣妃现身说法之后,坤宁宫上上下下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好像不用太医诊脉,皇后已然怀上了龙胎似的。
荣妃对此表示满意,盯着丁香把屋里的针线笸箩拿走之后,转而与郝如月说了别的:“住在景阳宫那个?苏迪雅郡主是怎么回事?”
荣妃进宫最早,丁香她们都知道苏迪雅郡主痴恋皇上,荣妃自然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苏迪雅干等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没结果,这一回居然美梦成?真。
难道是因为?达尔汗亲王的战功,或者是太后给她说话了?
郝如月苦笑,说来话长,一时竟不知从何处讲起?。
“皇上有意封她为?妃。”不知从何处讲,便从结果开始说吧。
荣嫔闻言心?里酸酸的,却能理解:“人家到底是郡主,身份高贵,阿布才?立军功,又是太后的堂妹,进宫封妃很正常。”
如果太皇太后再表个?态,也许能封贵妃。
毕竟宫里的贵妃有两个?名额。
且贵妃之上,只看出身,与子嗣和宠爱有关,但关系不大。
郝如月眨眨眼:“封慧妃。”
“封妃就封妃,怎么还抢别人的封号呢?”荣妃不能理解。
宫里已经有了一个?惠妃,怎么还能……
荣妃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是聪慧的慧?”
见皇后点头,荣妃顿时就不羡慕了,反而有些同情:“这位郡主是不是刨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祖坟?”
不然怎么能让皇上动杀心?,还有本?事令太皇太后和太后同时噤声,没一个?人出面为?她求情。
宫里从前有个?僖嫔,人没了,后来又冒出来一个?僖妃,也没了。
宫里从前有个?慧妃,人没了,那么现在这个?慧妃恐怕也快没了。
“那倒没有。”四阿哥掉坑里这件事,太子没提,皇上也没提,郝如月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唯恐破坏目前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
郝如月不但自己不会说,在回京的路上还几次叮嘱德嫔,不许她说出去。
宣嫔都不必叮嘱,这种家丑谁想外扬。
面对荣妃的提问,郝如月只捡自己知道的说。
不过?苏迪雅被带回宫,是秘密进行的,这才?过?去几天?,荣妃怎么就知道了?
就算钟粹宫在景阳宫边上,荣妃也不是个?消息灵通的。
见皇后说不出什么,荣妃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道:“不是臣妾有意窥探,而是这个?苏迪雅郡主太闹腾,把景阳宫弄得鸡飞狗跳,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在回来的路上,皇上做主把苏迪雅安排在景阳宫居住,并且对郝如月说不用她管。
听见慧妃这个?封号,郝如月就知道苏迪雅凶多吉少。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如果不是为?了顾全达尔汗亲王的颜面,以皇上的脾气,根本?等不到回宫。
皇上不让她管,郝如月就真的没管。这种脏活累活还是留给皇上吧,她可?不想沾一手血。
只不过?听荣妃说起?,郝如月派人留心?那边,这才?发现事情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106章 喜脉
郝如月原以为苏迪雅被关在景阳宫,就像妃嫔禁足那样,身边服侍的一个不少,吃穿用度照常,只限制人身自由而已。
打听过?才知道,此时的景阳宫与冷宫无异,没有服侍的,吃穿用度更是?谈不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莫说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郡主住在里面,便是?宫女怕也要精神崩溃的。
果然在一个月后,苏迪雅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整日整日站在景阳宫的院子里骂人。骂完德嫔骂四阿哥,骂完宣嫔骂已故的慧妃。
直到?她?有一日疯到?别?出心裁地诅咒起?了皇后,说她?日夜祈祷皇后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景阳宫忽然传出苏迪雅郡主病重的消息。
先是?病重,而后病逝,这都是?宫里处置人的老套路了。
也正是?在这时候,太?后亲自到?坤宁宫来串门了,并且带来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请郝如月帮忙说动?皇上,留下苏迪雅一条性命。
郝如月听完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想说,臣妾做不到?啊。
奈何苏迪雅到?底是?太?后的堂妹,便是?不给太?皇太?后面子,太?后曾经真心实意地照拂过?她?,郝如月也拉不下脸来拒绝。
可皇上那边似乎心意已决,再难转圜,这事确实不好办。
如果不是?太?后上门提醒,郝如月几乎忘了,皇上好像很久都没来过?了。
康熙是?个爱折腾的皇帝,没办法,谁叫命运爱折腾他?呢。命运折腾他?,他?就敢折腾命运。康熙在位六十一年,前朝没有几年是?消停的。
除鳌拜,平三藩,收台湾,驱沙俄,剿灭噶尔丹,之?后便是?无比惨烈的九龙夺嫡。
就连康熙的死因,后世都众说纷纭,到?郝如月穿越前还是?历史未解之?谜。
折腾到?现在,前两条都折腾完了,收台湾就无缝衔接上了。
说无缝衔接可能?还不准确,郑经今年年初才去世,而福建水师在四年前就恢复建制,开始厉兵秣马了。
皇上运筹帷幄,这些日子别?说进后宫,连太?子和大?阿哥的功课都没时间检查。太?子还好,十分自律,大?阿哥却是?放了鹰,把?贵妃愁得够呛。
前朝事忙,郝如月不想打扰皇上,奈何应承了太?后,不得不出些力气?。
苏迪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人基本废了,放与不放,对?于郝如月来说没有区别?。
午膳前差人去请皇上,直到?快用晚膳的时辰,皇上才来。
按照从前的经验,皇上若是?午膳时过?来,多半不会留宿,若在坤宁宫用晚膳,夜里就不走了。
太?子长大?了,虽然还没到?要避嫌的年纪,但也不会再与皇上一同过?来。
晚膳时,特别?是?皇上在的时候,见到?太?子,郝如月都有些惊讶。
康熙也很惊讶,这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吗,太?子为何主动?越界?
说是?用晚膳的时辰,今日事忙,黄昏时分康熙才到?,早过?了用晚膳的点儿。
“保成,你过?来有事?”太?子做事向来有分寸,若无大?事不会这样,康熙对?太?子很有信心。
谁知太?子却道:“儿臣想汗阿玛了,听说汗阿玛在额娘这边,特意过?来看看汗阿玛。”
康熙觉得自己对?太?子有时候很肉麻,没想到?太?子比他?还肉麻。不过?肉麻归肉麻,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好啊,正好汗阿玛也想你了,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郝如月有时候会被这对?父子肉麻到?,不过?他?们很少在彼此面前说。今日看见父与子对?着肉麻,郝如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先是?儿子对?父亲说,爸爸,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然后爸爸对?儿子说,正好爸爸也想你了,坐下一起?吃饭。
这些话放在现代,恐怕也不会在正常父子之?间出现。
穿越前郝如月的父亲和大?哥见面,除了说正事,话都很少,互相表达思念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餐桌上,有太?子在的时候,三人话都很少,讲究一个食不言。
在沉默中用过?晚膳,康熙顺手检查了一下太?子的功课,太?子应对?自如,康熙非常满意。
又问起?大?阿哥来,见太?子只说骑射,康熙决定明日再忙也要空出时间去南庑房检查一下。
康熙把?该问的都问完了,天色已然黑透。按理说这时候太?子应该告辞离开,可太?子没有,仍旧与皇后闲话,母子俩言笑晏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读书?有多辛苦,康熙自然知道。太?子也不是?总有时间过?来坤宁宫陪皇后,康熙也知道,于是?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
郑经病死,正是?收台湾最好的时机,康熙不愿错过?。这段时间调兵遣将,吃住都在南书?房。
掐指算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皇后了,也是?一个多月没进后宫。
乾清宫后身本来有个围房,他?懒得进后宫的时候,便从里面挑人来服侍自己。
自从围房里出了一个卫常在,他?便将围房遣散了,连房子都拆了,宫女统一住到?宫女该住的地方。
扎扎实实素了一个多月,此时再见皇后,感觉她?比从前又美艳几分。
用美艳这个词形容皇后可能?不那么庄重,怪只怪皇后比从前丰腴了一些。腰还是?那样细,只增了上围和下围,哪怕穿着庄重的直筒旗装,举手投足间别?样韵致,尽显风流。
不仅身上丰腴了,脸色也不如从前素白,似乎染上了一层胭脂,看起?来娇艳欲滴。
如果说从前的皇后像一只半开的芍药,如今的皇后便是?盛放的牡丹,妥妥一朵人间富贵花。
都说盛世出美人,如今美人在怀,他?要做的便是?缔造一个盛世出来衬她?。
然而等康熙的心都从盛世飞回来了,太?子还在,霸着皇后不撒手。
“保成,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康熙忍不住下了第二个逐客令。
太?子听懂了,却没起?身,只拿眼?看皇上:“儿臣听说汗阿玛会给人诊脉,儿臣想学?。”
大?晚上学?诊脉,康熙忍着才没去敲太?子的脑门:“想学?,明日空了,传太?医教你。”
康熙本人涉猎颇广,天文历法,外?语算术,无一不精,还读过?几卷医书?,也算粗通医理。
诊脉他?确实懂一些,但不是?每次都对?,也怕误了太?子。
太?医通常是?汉人,康熙对?汉人还是?有些防备的,所以他?并不反对?太?子学?医。
不用很精通,能?看懂药方就好。
太?子听懂了康熙的第三道逐客令,仍然坚持说:“儿臣现在就想学?。”
怎么说着说着还杠上了,郝如月伸出手递给康熙:“难得太?子好学?,皇上就教教他?吧,臣妾给皇上练手。”
康熙:又惯着他?。
好吧,两人就这一个孩子,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了,惯着点就惯着点吧。
康熙学?着太?医的样子,抬起?手。太?子笑着凑过?去,挤掉梁九功,亲自给皇上挽袖子。
康熙摸了摸太?子的大?脑门:“看好了,今日只教一次。”
太?子笑纳了今天的第四道逐客令,眼?珠不错地盯着康熙的手。康熙将手搭在郝如月的腕脉上,轻轻合眼?。
很快眼?珠在眼?皮底下动?了动?,眉头微微蹙起?,继而拧紧。
郝如月本来只想当个工具人,这会儿见皇上表情凝重,不由紧张起?来,轻声问:“可有什么不妥?”
康熙睁开眼?,额上都见了汗:“换一只手来。”
这么多年朝夕相伴,除了在床上,郝如月从未见过?皇上出这么汗。
寒冬腊月……怪吓人的。
郝如月战战兢兢地换了一只手,康熙再次搭脉,再次合上眼?,这回很快睁开,开口便是?:“传太?医!”
莫说当事人郝如月,便是?在屋中伺候的梁九功都吓了一跳。
就在他?转身要吩咐人去通传的时候,皇上又道:“把?胡院政一并请来。”
听见这话,梁九功脑门上也见了汗。
皇上学?什么像什么,令人叹为观止,皇上学?医就是?跟胡院政学?的。梁九功清楚地记得,胡院政说皇上学?一月比旁人学?一年。当时皇上忙着亲政,好像只学?了药理和诊脉两样。
学?成之?后,皇上问胡院政自己能?不能?进太?医院,胡院政捋着胡子说太?医院怕是?进不了,但在民间开个医馆不成问题。
当然里面可能?有拍马屁的成分,但那时候皇上拿他?练手,所说症状几乎都能?对?上。
梁九功出去吩咐完回来,再看皇上的脸色,只觉皇后这病大?约是?不轻。
郝如月收回手,感觉心跳都比刚才快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心跳加速的同时还伴有头晕、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
抬眼?看皇上,仍旧眉头紧锁。
再看太?子,倒是?悄悄勾起?了唇角,还没心没肺地朝着她?笑。
郝如月:“……”
忽然想起?太?子从前神叨叨说过?的话,甚至为此亲自把?荣妃请来给她?一通说教,郝如月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她?不敢说,很怕又是?一个乌龙。
今日正好赶上夏太?医当值,胡院政半退休之?后,太?医院由夏太?医主持。
哪怕雪天路滑,夏太?医听说是?皇上在坤宁宫传太?医,都没时间叫人,提上医箱便跟着乾清宫的人走了。
皇上在坤宁宫传太?医,也不知是?皇上有事,还是?皇后有事。
皇上在坤宁宫的时候,屋里伺候的人很少,大?约梁九功吩咐的时候没说清楚,问前来跑腿的小内侍只说不知。
等夏太?医呼哧呼哧赶到?,并未发现谁有异常,只是?屋中的气?氛凝滞到?可怕。
皇上和皇后并排坐在起?居室临窗的大?炕上,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太?子坐在炕下的绣橔上,看表情还好,却与对?面的皇上皇后相对?无言。
从前这世上最尊贵的一家三口见面,总是?有说有笑,今天是?怎么了?
夏太?医被人领进屋中,便听皇上沉着声音说:“你给皇后诊一诊脉。”
夏太?医不明所以,他?几天前才给皇后诊过?脉,没什么异常。
皇上跟胡院政学?过?医术,一连学?了好几个月,粗通药理和诊脉,整个太?医院都知道。
皇上爱重皇后,每回他?给皇后开药,药方都要先呈给皇上过?目,没问题了才能?照方抓药。
见皇上的袖口还翻着,夏太?医额上就见了汗,莫非是?皇上刚才给皇后诊脉,诊出了什么病症?
想着,夏太?医已然翻了袖子,将手指搭在了覆在皇后腕脉上的薄巾上,半晌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皇上。
滑脉微弱,时有不稳,夏太?医生怕弄错,又去诊另一边。
“是?朕想的那样吗?”康熙忍不住倾身问,唇角已然翘起?,压都压下不去。
夏太?医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说:“微臣也不敢确定。”
康熙在心里骂了一声废物,扬声问:“胡院政到?哪里了?”
话音未落,胡院政已然呼哧烂喘地被人引进来,听见这一句道:“皇上,老臣到?了,老臣到?了!”
人老精马老滑,胡院政就比夏太?医多了一个心眼?。听说皇上在坤宁宫传太?医,不但传了夏太?医还传了自己,第一反应便是?皇后的肚子有情况了。
皇后的平安脉从仁孝皇后开始就是?夏太?医的差事,夏太?医医术精湛,从未出过?错,又是?当年赫舍里家想办法塞进太?医院的可靠人,若皇后生病,只传夏太?医一个满够了,何至于捎带上他?。
皇后有西藏活佛保佑,手中天材地宝无数,他?都是?托了皇后的福,才活到?了高寿的年纪,更何况是?皇后自己。
皇后身体一直很好,这时候传他?过?去,不是?遇喜是?什么!
夏太?医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一点小事都紧张得不行。这会儿见了多年未有身孕的皇后一朝遇喜,必然不敢轻易下结论,总要拉了他?过?来才好。
所以听说乾清宫的人来传,胡院政连医箱都没带,空着两手便进宫了。
因他?要时常进来给太?皇太?后诊平安脉,皇上给了恩典,让他?将宅子迁到?皇宫附近。
想了一路,当胡院政走进坤宁宫的暖阁,看见屋中情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胡院政所见都是?细节,与夏太?医并不相同。
比如皇后没穿花盆底,只穿了平底绣鞋,这一点就很不寻常。
皇后是?个端庄,且很在意细节的人,在外?人面前很少穿这种家常的平底鞋。
皇上让胡院政给皇后诊脉,胡院政走近一些,发现皇后与皇上之?间的小几上,靠近皇上那边放着茶水,而皇后这边是?白水。
再看屋中陈设,所有带锐角的家具都换成了圆角。
就连开花的盆栽都换成了只长叶不开花的,或者干脆用最保险的宝石盆景。
也就是?说,很早之?前,在没有太?医确诊的情况下,坤宁宫早早做好了准备。
手搭上皇后的腕脉,胡院政就知道夏太?医为何不敢确认了,滑脉时有时无,并不稳定。
诊完脉,胡太?医又问过?皇后的日常起?居,这才给皇上和皇后道喜。
胡院政霸气?,这样的脉象都敢一锤定音,夏太?医也不敢装家具了,与胡院政一起?恭贺。
康熙努力压着唇角,再三与胡院政确认:“朕要有嫡子了是?吗?”
胡院政:皇上粗通医理,怎会问出如此不靠谱的问题。
夏太?医:天塌下来有胡院政顶着,他?还是?继续装家具好了。
莫说是?胡院政与夏太?医,便是?郝如月都听不下去了:“皇上,现在看不出男女。”
说完下意识看了太?子一眼?,只见太?子也正看向自己,还如释重负地朝自己笑了笑。
想起?太?子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郝如月眼?眶发热。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怀孕的竟是?太?子,更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还能?反过?来照顾她?。
看夏太?医和胡院政这反应,她?应该怀孕不久,喜脉不是?很明显。
掐指算来,多半是?在冬狩的路上怀的。
难怪她?到?了木兰围场就开始犯困,仿佛瞌睡虫附体,回来之?后也一直没好。
旅途劳顿,一去一回,在围场还因为四阿哥走丢吓了一跳,亏得她?身边有太?子,不然后果没法想象。
她?的保成,她?的大?宝,好像一夜长大?了。
在今天之?前,保成说喜欢小弟弟小妹妹,郝如月还不敢尽信,怕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压抑情绪。